(五十)青儿身死
身处深谷之中,树影之下,四下无人,二人感受着彼此身上的气息,都觉得平和安乐;他们相识以来,总是四处奔波,那有今天的宁静详和?凝香看了看头上的树影,忽道:“逸枫,你知不知道这棵树叫什么?”
程逸枫久居关外,虽然自小与大自然为伍,却也不认得这种树木。只见此树树身不粗,枝叶却繁密,叶片呈三角形的,也不甚大,他说:“不知。凝香你知道吗?”
凝香笑了一下,说:“这种树木,叫做枫香,嘻……不正是和我们的名字一样吗?”程逸枫“嗯”的一声,说:“枫香树,还挺有意思的,凝香你怎么知道这叫枫香树?”凝香说:“从前我在万毒教的时候,附近就有很多这种树,所以我就知道了。”
程逸枫福至心灵的说:“难得这种树木和我们有缘,不如这样!”他蓦地跳起,手中清风剑连闪,刺向枫香树身,剑光在二人之间缭绕不散,数息之后,程逸枫单足点地,收剑回鞘,落在凝香身前,说:“凝香你看!”
枫叶飘飞在清凉的夜空中,只见在树身之上,顷刻之间,刻有枫香之情,天地为证;日升月落,此情不渝十六个大字,自是程逸枫以剑刻上去的。他说:“凝香,我对你的心,就是这十六个字!”
凝香高兴得难以言喻,不觉之间,视线已经湿润得一片模糊。扑在他的身上,说:“逸枫,我也是一样!”
拥抱,然后是深情的拥吻,天上地下,斗转星移,在这一时刻,却只属于二人的。良久,直至一条银丝连着两人的嘴唇时,凝香说:“逸枫,我们一直不得安宁,东奔西跑,原是因为那个什么宝藏之故。如果这个宝藏不存在的话,你说多好呢!”
程逸枫紧抱凝香,俊脸迎着天上的一片清晖,叹道:“对!没有那个宝藏,我的爹娘就不会死……但是没有它的话,又怎会让我遇上了你?”世事奇妙,原是因果缘份,他只觉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凝香又说:“那个宝藏,可能有着金山银山,或是一些我们根本没想过的宝物,难怪神拳门和天道盟,为了得到玉白虎,不惜大动干戈。逸枫呀,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那个宝藏,你会怎么样?”
程逸枫哈哈一笑,道:“金银钱财,够用就好。反正我在关外住惯了,当个猎人或是樵夫,都可以过活。如果我真的有了那一大笔金银,就分了给有需要的人吧!金山银山,都不如你在我身边的好!”说到这里,忽而脸色一暗,又道:“只可惜,绿妹给冯万钧他们抓起来了,不知现在怎么了……”
二人对望一眼,均知道干是焦急也是无用,凝香说:“苍天一定保佑绿妹的!”程逸枫但感美人在怀,豪生顿生,说:“是!我们明儿一早,就出发去江东吧。一路下来,我们已经浪费了不少时光,康靖兄和小妹他们已经到了江东了吧。”
程逸枫抱着凝香,但觉一阵淡淡的女儿香扑鼻而至,此刻四下无人,温香在怀,软玉在抱,加上怀中的少女更是自己心爱的人,不禁遐思连连,抱着她的一双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只见程逸枫让她背靠着枫香树,轻解她一身衣裙。看着爱侣为自己脱衣,毕竟太过羞人,凝香闭目不看,任由程逸枫施为。脱到贴身的亵衣之时,他说:“凝香,我想从背后来,可以吗?”凝香登时胀红了脸,纳纳的说:“什么……什么从背后来?”
程逸枫慢慢抱起她,将她背向自己,隔着亵衣,轻按凝香的一对玉峰上的樱桃,说:“就是从背后来嘛!你只要双手搂着大树就好。”说着程逸枫将她放在树干之上,凝香依言搂着大树,俏脸面对着树干,既看不到爱人的动作,心中自然泛起一阵不安,说:“逸枫,你别欺负我哦……我怕!”
程逸枫在她耳边柔声道:“怕什么?怕我弄痛了你?”说着竟一口含着她的左边耳垂。凝香蓦地一惊,复又感觉到程逸枫正轻轻咬吮着自己的耳垂,全身实时酥软了,娇声说:“又说不欺负我!这还不是吗?”她手中一松,搂着树干的手就要放了。
那知程逸枫说:“不要放手!”凝香闻言,也就重新抱着树干不放。看那枫香树的主干不太粗,凝香搂之以玉臂,刚好勉强能左右手相扣。凝香的胸前双峰,压在树干之上,犹似两个粉团。
程逸枫也不脱下她的贴身上衣,两手游走向下,来到了下身方寸之地,慢慢解开她的裤带。蓦地凝香觉得下身一片清凉,原来裤子已经退到地上。全身上下,无限春光,除了一件贴身亵衣之外,已是尽收程逸枫眼底。
凝香苦于目不能视,心中有如小鹿乱撞,不知程逸枫何时会突然入侵自己的身体,说:“逸枫,你要轻一点哦!”一语未毕,只觉双臀被人左右拨开,两根手指袭向私处。她如受电极,娇呼一声,私处竟也不由自主的紧紧挟着来犯的手指。
程逸枫但觉手指进退不得之余,也有一点疼痛,凝香这一挟却是力度不小,笑说:“凝香你这是什么功夫?挟得我很痛喔!”凝香啐了一口,甜甜的说:“还不是你做的好事?不要逗我啦!这里是露天的地方呀,待会让明妹子看到了,多不好意思呢!”
程逸枫从她的私处抽出手指,再次轻轻插入,但这次插入的不是手指,而是他早已剑拔弩张的阳具了!
明月之下,青草地上,唯闻一对男女发出急速的喘气声。
程逸枫抓着凝香腰枝,不断向前挺进;二人相连之处,丝丝水珠,点点泡沫,染得地上一片泽国。只因凝香的娇躯紧贴树干,她的不少爱液沾在树干之上,沿着树身,缓缓滴在树下的泥土。凝香的汁液,滋润着这一棵枫香树,真可谓应景之至。
每当程逸枫挺进一下,树干之上就多沾上一片凝香的爱液。到了后来,树干之上已无干爽之处,闪闪发亮,就连那枫香之情,天地为证;日升月落,此情不渝十六个大字,也是泛着醒目的银光。
两盏茶时分过去了,二人虽在深谷之中,天气凉快,干此香艳激烈之事,此刻也是大汗淋漓,犹如雨下。
“凝香……我……呀!”程逸枫一声闷哼,仿如电流袭体,精关大开,热烘烘的阳精竟喷射在树干之上。二人的精华同时落在地上,成为了枫香树的养料,以后的一百数十年,只要大树不倒,枫香之情,此树也就真的成了见证。
云收雨竭,二人大是疲累,比起和祝绮清大战一场,是另外一种甜蜜旖旎的累。二人躺在草地之上,仰望漫天星空,悠闲和乐,这种平静的时光,只盼能永永远远的不要过去。
同一时间,在另外不远的一棵大树之后,只见一个少女颓然坐在地上,脸红耳赤,口中喃喃自语,右手捧着自己的左乳搓揉,左手兀自在裤裆之内,不断抚摸乱动,竟是独个儿在自慰!定睛一看,不是祝绮明又是谁人?
原来祝绮明在浅睡之际,听得二人离开小屋,当下好奇心起,跟了上去一看究竟。她躲在一棵树后,起初听到关于玉白虎之事,也不甚关注;后来程逸枫飞身刻字,大是潇洒俊雅,这一来就深深的吸引着这个小妮子了!她独个儿住在幽谷,那有见过像程逸枫那样的男子?
少年男子,好色而慕少艾,反之女子亦然,此乃人之天性,不可厚非。祝绮明不遇到男子也罢,一旦遇到像他那样的俊秀男子,几天相处下来,本已对他大有好感。之后程、凝二人以天为被、地为床,大演春宫,怎不令到她抵挡不住?看到二人浑然忘我的交欢,她终于败阵下来,心中幻想着凝香就是自己,正在被程逸枫从后猛攻,不觉间,就在大树之后自慰起来了。
她深怕二人发现自己,咬紧牙关,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在凝香泄身之时,她自己也身登极乐,她向地下一望,只看见自己所流的汁水,竟也不输于凝香,顿时羞不可遏,坐在地上,心想:“我……我真是不知廉耻,竟偷看程大哥他们做这种事!偷看也罢了,还……还在自慰!”想到这里,她更是无地自容,一张小脸直如熟透的苹果。
其实程逸枫在完事之后,静了下来,已发觉在不远的树后藏有一人,凭其呼吸及地上的月影,已知祝绮明在偷看他们。只是当此尴尬时候,当然不可说破,只好假装不知,继续和凝香谈谈笑笑。祝绮明发泄过后,整理衣衫,趁着二人不觉,悄悄的回到小屋,还道以为二人真的不知自己的行事。
次日一早,分离的时候终于到了。
“明妹子,你真的不跟我们走吗?”凝香依依不舍的拉着祝绮明的手,说。
“不了……程大哥,凝香姐,我自小就住在这桃然谷,外面的世界不适合我的。我祝你们事事如意,顺利去到江东!”祝绮明说。
这时,她的目光偷偷的望向程映枫,带着点点落寞,丝丝哀愁,说:“程公子,你……你要好好对待凝香姑娘哦!”程逸枫想起昨晚之事,竟也有点不好意思,说:“这个自然。明妹子,程大哥应承你,待我们大事一了,必定回来探望你。”
祝绮明淡淡一笑,说:“程大哥说过的话,一定要算数哦!你们办完了事回来的时候,我……我……”她毕竟少女心性,霎时之间要面对生离之苦,眼圈一红,就流下泪来了。
凝香搂着她娇小的身子,说:“别哭好啦!我们又不是一去不返的,下次再来,我们一定带给你很多好玩的东西,好不?”祝绮明破涕为笑,说:“一言为定!对了,程大哥,凝香姐,你们在外面和敌人打架,少不了受伤中毒的,我这里有十颗天香丸,虽不是可解天下奇毒的仙丹,一般的毒药,十之八九也可以应付得了,当是小妹一点心意吧。”
二人欣然收下,道谢之余,临别依依,对她更是百般爱护。如此拖拉一阵,终于在正午之时,二人踏上出谷之路,走了一顿饭的时间,眼前一片开明,已经走出了山谷范围。
程逸枫手中清风剑茔光流转,眼前凝香依偎在旁,只觉如获新生,默运真气走遍全身,寒热之气兼容并蓄,深知自己的内力修为,已非当日入关之时可比。
“等我!绿妹!”二人衣袖飘飘的大步向前,向江东方向而去。
就在程逸枫离开山谷,奔赴江东之时,天道盟总坛之内,此刻正弥漫着一片紧张。
青儿身为前任盟主杨啸天之女,普天之下,只有她知道开启朱雀宝箱的方法。项链是钥匙没错,但若果没有相应的数字密码配合,还是打不开的。若然用强,箱内的火石炸药便会发动爆炸,来个名副其实的玉石俱焚。
邵飞龙多次威逼青儿,更气得差一点出手杀了她,她就是不为所动,只说:“你要我说出密码还不容易,只要放了康大哥和程姐姐,我自然说出来。”偏偏康靖与程映霞二人是他威胁江东孙家和程逸枫的重要棋子,怎可以说放就放?青儿视死如归,邵飞龙对她真是没了办法。
因青儿的身份大白,也就不再将她囚在牢房里了,安排她住在一间厢房之中。这日,邵飞龙脸色凝重的来到厢房,对青儿说:“青儿,你真的说什么也不肯说出密码?就算是死也不说?”青儿一贯的倔强,说:“是,我死不足惜,救不了康大哥,我活着有什么意思?”
邵飞龙又说:“如果死的是那个康小子,你的答案还是一样吗?”青儿心头一惊,喊道:“你如果伤害了康大哥的性命,我自然会跟随他于地下,你一样得不到密码!”青儿软硬都不吃,邵飞龙恼羞成怒,说:“好,得不到就得不到!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反观青儿却出奇的平静,默默从衣袖中拿出一枝发簪,抵着自己胸前,说:“康大哥,青儿没用,救不到你,青儿唯有和你同死。”邵飞龙心中大是纳闷,逼死了他们,自己有何好处?当下进退不得,“嘿“的一声,说:“算你厉害,咱们走着瞧!”
如此拖拉了数天,青儿总算是前盟主之女,邵飞龙说什么也不想置她于死地。反而康靖知道了青儿的身分之后,知道她的性命应该无碍,心道:“青儿说出了那个密码,令邵飞龙得到了玉朱雀,他们看在她爹爹的份上,应该不会为难于她了。”
那知青儿的一颗痴心,早已系在康靖身上。她虽不在牢房之中,心中却无时无刻记挂着牢房中的心上人。她心想:“康大哥呀康大哥,青儿虽然没用,但这一生却是交给你的了。玉朱雀什么的我不在乎,他们要的话,就给他们好了!只是,怎生想个办法,令大家都可以离开这地方?”
毕竟她年纪幼小,遇到这么一件大事,心中着急,却是无法可想。邵飞龙不时劝她说出密码,动之以情,诱之以利,更说:“青儿,你心爱那个姓康的小子,可是他心中是否同样爱你?他心中只有他师妹,当你只是小妹妹吧了,如果他离开了这里,你就连他的小妾也当不上呢!不如这样吧,我可以让你和他成亲,一尝你的心愿,也答应你不伤害他就是了。这是我的底线了,你答不答应?”
青儿心中一动,成为康大哥的妻子这个心愿,的确是她梦寐以求的。只是从前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他;又知道他心爱着孙锦红,虽有这个心愿,却明知是不可能实现的。经邵飞龙一说,心旌摇动,想:“我真的可以成为康大哥的妻子吗?”但转念又想:“这不是乘人之危吗?康大哥深爱着他师妹,我……我说什么也要救他出去!”
青儿说道:“不错,我是很爱康大哥,也很想成为他的妻子。可是,我不可以那么自私……只要放了他,我什么也说出来。”邵飞龙这一来真的没辄了,文攻武吓,什么办法也用上了,就是不能说服青儿,说道:“好!杨大哥的女儿,果然虎父无犬女。我答应你吧,只要你说出密码,我就放了康靖和程映霞两人。”
青儿双目灵光一闪,说:“你不是骗我的吧!”邵飞龙说:“如果你不放心,大可以在康靖二人走了以后,才说出密码,反正谅你也不敢骗我。”青儿将信将疑,毕竟以邵飞龙的行事为人,怎会如此易与?但当此时候,确实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她说:“好!咱们一言为定!你要让他们离开总坛三十里,我才说出密码。”
邵飞龙胸有成竹的说:“没问题。”其实康靖作为他的人质,程映霞更是他调校折辱的对象,邵飞龙怎会放他们走?只是他老奸巨滑,满腹心机,岂是青儿所能猜透的?
片刻之后,在天道盟总坛的大厅之上,青儿、康靖与程映霞,加上一众天道盟的首脑人物,正齐集在此,一场好戏,就要上演。
邵飞龙对厅上众人说:“我们的杨盟主虽然在二十多年前失了踪,可是他留下的女儿,今天终于让我找到了,她就是青儿。”程、康二人听得青儿的身势大白,自是替她高兴;而自邵飞龙以下的散行四散人等,忽闻杨盟主之女重现,也是惊讶莫明。
邵飞龙又说:“杨盟主留下来的朱雀宝箱,多年以来,始终未能开启。今日青儿就会打开宝箱,取出玉朱雀,前明宝藏的秘密,今天终可大白!得到玉朱雀之后,我们必定可以找出宝藏所在,光大天道盟!”
厅上天道盟众人,一时之间欢声雷动。青儿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康靖的身上,听到邵飞龙的话,说道:“等一下!我帮你们取出玉朱雀不是问题,但是,你们先放了康大哥和程姐姐吧!”
邵飞龙微微一笑,说:“这个可以。”那知康靖却说:“要放人的话,连青儿也一起放了。”程映霞心中更是奇怪,心道:“没可能的!邵飞龙他怎会放过我们?其中一定有诈!”
青儿幽幽的说:“康大哥,程姐姐,你们走吧!不要管我了。我好歹是他们前盟主的女儿,他们不会伤害我的……康大哥,青儿不能服侍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说着,向邵飞龙说:“你放人吧!”
邵飞龙向程康二人朗声道:“你们走吧!我不加阻挠。”青儿唯恐他们不肯走,说:“如果你们不走,我就死在你们面前!不要管我,快走!”
程映霞心念急转,小声向康靖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们现在不走,以后就很难再有的了。如青儿所说,她不会有事的!”康靖定了定神,说:“好!青儿你等我,我说过要尝尝你的厨艺,康大哥一定会回来救你的!”
邵飞龙随手一挥,厅上众人即向两边退开,露出了一条大路,直通大门。二人深深的看了青儿一眼,回头便走。邵飞龙一声令下,果然没有人上前阻拦他们,就连程映霞的素女剑也归还于她,以示诚意。
二人出得天道盟的大门,提起真气,迈开大步,就如两枝箭矢,飞奔下山。顷刻之间已走出五、六里路。再走了一阵,下得山来,转向东南,走进一大片树林中。二人看到离天道盟己远,后无追兵,只道已经逃离险地。
二注香时间过了,大厅之上,邵飞龙说:“青儿,他们已经走远了,你应该遵守约定了吧。”青儿轻轻吁了一口气,接过他手中的项链,拿下末端的金鸟儿,放在朱雀宝箱上大鸟的眼睛位置之上。只听得一阵机关转动的闷响,宝箱盖子上的鸟儿的翅膀上,竟出现了由一至十的十个按钮。
邵飞龙目不转睛的看着箱子,说:“好!快打开宝箱!”青儿按下“六”、“二”、“四”、“七”四个数子。”卡”的一声,盖子飞脱,二十多年来不见天日的玉朱雀,终于重现人间了!
在一旁的陈敬风喜形于色,说道:“恭喜盟主得到玉朱雀,属下这就去追捕二人回来!”郡飞龙急忙向他打个眼色,已然不及。青儿心头大震,如听平地一声雷,说:“你说什么!追捕二人回来?你们骗我!”
青儿更不打话,一手拿出箱中的玉朱雀。只见那件小小的玉器颜色晶莹,雕功精致,大小和玉白虎无异。她紧咬下唇,环视厅上的众人一遍,说:“谁敢去追赶康大哥他们的,我就将这东西打破!”她高举玉朱雀,随时就要摔在地上,来个一拍两散。
邵飞龙不知玉朱雀之秘,心道若玉朱雀被打破了的话,自己寻宝的美梦岂非成空?当下道:“你不要乱来!放下玉朱雀,我放你一条生路!”青儿早将生死置诸度外了,说:“我小小一个丫头,生死何足道?只是这个玉器一旦打破,你舍得吗?”
邵飞龙的烈阳神功已达宗师之境,怎会受制于一个不谙武功的女子?说:“你以为单凭你的一句说话,就可以威胁于我?未免太小看我了!”只见他举手之间,右手姆指向前一弹,一道气劲击向青儿手腕,两丈的距离,竟如无物。她一吃痛,再拿不起手中的玉朱雀。眼看玉朱雀要跌在地上时,陈敬风黑剑出鞘,快如闪电,向前平平的送出,剑尖一挑,玉朱雀就在离地数吋之时,竟被剑尖带上空中。他一个转身,左手擒下玉朱雀,右手收剑回鞘,一气呵成,全无碍滞。厅上众人看见他露了这么漂亮的一手,无不叹服。
陈敬风恭敬的将玉朱雀交到邵飞龙手上,说:“盟主洪福,宝物丝毫无损。”邵飞龙察看箱中之物,除了玉朱雀之外,还有一幅东北关外的地图,竟和神拳门之主冯万钧手中的地图一模一样。地图上写着:“欲得宝藏,必须齐集青龙、朱雀、白虎、玄武四件玉器,缺一不可。”至于齐集之后如何使用,则未有写明。
邵飞龙哈哈一笑,道:“四件玉器,我已得其一,加上江东孙家的青龙,程逸枫手中的白虎,和冯万钧手上的玄武,所有宝物的下落已经知道。二弟,我们快快下山,追截二人!”
原来释放程、康二人什么的,全是邵飞龙之计。他料想青儿一旦开了宝箱,得到玉朱雀,自己大可以押着青儿下山追寻他们。若以青儿的性命相逼,以康靖的热血性子,不怕他们不自投罗网。
当下邵飞龙带着一众门人,大举下山,沿途众人大喊着:“康靖出来!若不出来,就杀了你的青儿丫头!一个大男人要丫头代死,算什么英雄好汉?”大队人马冲下烈阳山庄,邵飞龙料定他们必然向东走,折而向东,竟也走进那片大树林中。只是身在林木之中,千林万树,阳光不能透进其中,虽有大队人马,行动却不甚敏捷。走得一阵,邵飞龙、陈敬风和四散人这些武功远超别人的高手,已经抛离了后面的弟子。
青儿被陈敬风拖在身后,不能动弹,心中已经念了不知多少遍经,希望康大哥不要被发现才好。
却说康靖二人,在林木之中疾走,忽听得在林木之外喊声大作,知道必是天道盟的人马来追捕自己,更不犹豫,脚下使出全力,向声音的相反方向逃去。那知后来在喊声之中,竟关系到青儿的性命安全,蓦地停下脚步,想:“他们要杀青儿!青儿为了我如此牺牲,我怎可让青儿受到一丝伤害!”
程映霞明白康靖所想,多日相处下来,她早就将青儿当成生死好友。当下朋友有难,怎能一走了之?二人对望一眼,都是这么一个念头:“回去救青儿!”
邵飞龙一马当先,余人紧随其后,在树林中左右搜索。蓦地两个人影拦在他们身前,一男一女,衣袖飘飘。只见女的手中剑气充盈,一片红芒映照着满地叶海;男的傲然不语,紧握双拳,锐利的目光射向邵飞龙等人,自然是康靖与程映霞为救青儿,不惜拚命一战。
青儿在浑沌之中,看见康靖为了自己,竟然不走,说道:“康大哥!你这是何苦呢!青儿一介丫头,死不足惜,我……”说到激动处,再也按捺不住,呜呜的的流下清泪。
邵飞龙倒也有一点出乎意料之外,竖起姆指,对康靖说:“好一个多情种子!为了一个丫头,竟放过逃命的机会,你认为自己打得过我吗?”康靖沉默半响,说:“打不过。”邵飞龙又说:“你明知打不过我,还留在这里?不怕死吗?”康靖道:“为了青儿,打不过也要打!”
青儿听得康靖的话,虽在危险之中,却是喜欢无限,心想:“我在康大哥心里,终有一个位置了!”
这时,程映霞忽然出手,当真快如闪电,迅若流星,手中素女剑平平刺中,卷起地上一堆枯叶,直击邵飞龙下盘,就如一枝箭矢,挟着令人目眩的红霞。康靖和她已有默契,待她一出手,猛运一口真气,手中拳劲袭向邵飞龙的前胸。
二人若是分击邵飞龙,以他的功力之高,落败是必然之事。然而这一番合击,时间上却是毫无异至,一剑一拳,同时往他身上招呼。二人只盼这一突击,杀他一个措手不及;若然能伤他更是最好不过。局面一乱,二人就可乘机救出青儿,杀出重围。
那知邵飞龙不闪不避,双掌抵在胸前,大喝一声,竟以真气造出了一道无形墙壁。康靖打在气墙之上,如击中一堆绵花,劲力登时消去了大半。面对着程映霞的剑招,他右足一扬,看准方位,脚尖刚巧踢在素女剑身上。
这么一偏,剑峰已然错过了伤敌之机。一击不中,突然间一道黑光射入程映霞的眼中,竟是陈敬风格开了她的剑招。只见两柄宝剑,一黑一红,旋即粘在一起,剑气纵横,地上的劲草、树上的叶子遇到剑气,不免遭殃,纷纷断裂飞舞,被牵引之下,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旋涡。
程映霞和陈敬风正斗得激烈,康靖只好独自一人挑战邵飞龙。邵飞龙气定神闲,当是一派高手风范,在激斗之中,仍有余力说:“好小子年纪轻轻的,手底下功夫毫不含糊,再过十年,本座岂非也不是你的对手?”说话之中,一招招的将打出去,令到康靖由一开始的拚命猛攻,变成只守不攻,心中大是着急,脑中急谋对策。
在旁的四散人碍于身份,看到掌门、盟主正在和武林小辈打斗过招,已是有失身分,怎能再参上一脚?当下士人白锦文制着青儿,在旁观战。康靖心道:“时间一久,我等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怎能一举救出青儿,又可以全身而退?”脑中灵机一动,双掌倾尽全力,稍微迫开邵飞龙的进招。
就在这一刻的空档,康靖双足一跳,扑向一旁的士人白锦文,一拳打出,竟是不要命的狠辣招数,目标不是白锦文,而是他身旁的青儿!
白锦文大吃一惊,万万想不到他竟会有此一举,眼看拳风离开青儿只有三尺,稍一犹豫,只道康靖失了常性,急忙之下,将青儿向横一推。康靖心道:“天助我也!”拳掌竟在空中忽而一偏,击在白锦文的肩头之上。这一击实在是康靖的拚死一击,白锦文又来不及抵御,以强攻弱,只见白锦文跌在地上,一时不能起来。
大好良机,康靖一个箭步抱起青儿,向横一跃,已在众人十步之外。这当然不是说康靖轻功卓绝,而是他这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实在大出众人之料,当众人回神过来时,只见康靖和程映霞已经奔入密林之中。
邵飞龙心头一怒,说:“那有走得这么容易!”他畜劲于拳,一掌擘空,只见一道气劲飞向康靖,直如崩天裂地,翻江倒海,途中打落不少树木枝节,转眼之间,而达康靖面前!
康靖身处空中,全力逃走,一口真气已尽,后劲未生,不要说格开气劲,就连闪避亦不能,眼看康靖就要中招!
蓦地,密林之后,没有半点声息。天道盟众人上前一看,那有康靖等人的影子?在密林之中,唯闻邵飞龙大声疾呼,其手下却无言以对,心道今天让这几个人成功逃脱,实是大大折了天道盟的威风。
康靖走在密林之中,不觉间,眼中已是一片通红,最后竟有一滴泪水落在地上。他愈走愈快,身边的程映霞看着他,无奈、伤心与悲痛,只是默默的跟在他身旁。
“隆……隆!”下雨了,伴着声声的闷雷,似乎上天也感受到康靖的心情。雨丝落在康靖的脸上,已经分不出,那些是天上的雨水,那些是他的热泪了。
他手中满是温热的殷红,但怀中的身躯,却渐渐转冷。
“轰轰!”天上一起雷声,划破长空,闪电打在他面前一棵树上。树上的乌鸦受不了惊吓,纷纷飞出树梢。而他,却像没有听到似的,就像世间的一切,已经不能影响他了。
二人终于走出了密林,眼前的,是一条小河。时值黄昏,河面被染成一片金黄。由下午到黄昏,他们二人这一逃跑,竟是足足走了二个时辰。邵飞龙他们纵使武功再高,却也再不能找到二人了。
康靖看着壮丽的河面,再也禁受不了心中的哀伤,大叫道:“青儿!!”
雨下得更大了,哭泣的不只是康靖,上天也为青儿难过,哭过不停。
怀中的青儿,此刻已然没了生命,她死了,她为康靖而死了。
青儿的嘴角,还挂着她生前的一丝微笑。程映霞也是满眼泪水,慢慢走向康靖,说:“康大哥,人死不能复生,青儿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太过难过,你要振作呀!”
康靖紧紧的抱着青儿的尸身,心中只想到:“我救不了她!我最终还是救不了她!青儿是为我而死的!”
当时邵飞龙的猛招来袭,康靖本已铁定中招。但怀中的青儿不欲他受伤,竟以自己的娇躯挡下邵飞龙全力的一击!二人被气劲弹开数丈,和邵飞龙的距离更远了。青儿口中一甜,登时喷出一大口鲜血,就此不醒人事。
(五十一)孟府奇遇
此刻二人离烈阳山庄已远,离开封城的路程更远。要去江东,路途遥远,非得充分休息,补充粮水不可。当下二人沿着黄河顺流而下,一路走来,不见有任何大型市镇,只有一些细小的农家。这一来更合二人心意,愈是不起眼的农村地方,愈不会碰上天道盟的人马弟子。
二人晓行夜宿,一连走了五天,这日终于走出河南地界,二人向山间的樵夫问明方向,确定是向江东进发,到了一个比较大型的市镇。此处已是安徽境内,离合肥城不足百里之遥。
虽说是比较大型的市镇,但论规模当然及不上京城及开封等重镇。只是二人连日来在山野之地赶路,以野果为食;加上男女有别,多有不便,这时到了此镇,都是精神一振,甫一进镇便向人们打听那里有客栈食馆。
入镇之时,正是黄昏时分。二人在途人指点下,找到了一家客栈。云来客栈在市镇之东,为镇上最大的一家客栈。店小二看到这么一对年青男女同袂而来,眼前一亮,忙上前说:“看两位风尘仆仆,不知道只是吃饭呢,还是加上住店?”
康靖说道:“小二哥,请问这里离合肥城,还有多少天的路程?”小二说:“这里离合肥城呀,还有一百多里,大概两天的路程吧。两位要去那里吗?”康靖说:“是,那我们就住上一晚吧,我们先吃饭,再给我们两间客房。”
店小二面有难色的说:“这个嘛客倌,真的不好意思,小店今天已经满客了,只剩下一间客房。两位如不介意,不如就将就一点吧?”程映霞说:“好吧,康大哥,天色已晚了,我们就住在这里好了。”
当下二人走进店中,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只见店中早已坐满了人,有的是赶路做买卖的的商人,有的是探亲旅游的一家大小,但更多的竟是武林人士,绿林好汉。这么一个市镇中,竟然云集了不少江湖中人,程、康二人奇怪之余,心想:“会不会是天道盟的爪牙在追捕我们?”但定晴一看,店中众人所穿的服饰并不统一,显然不是同一个门派的弟子。
众人看到二人,也没有任何举动。康靖吁了一口气,对程映霞小声说:“看来不是天道盟的追兵。只是这么多江湖中人挤在这小店之中,也太奇怪了。”程映霞快速的环视了店中众人一遍,说:“不是追兵就好,我们尽可住上一晚,明儿一早,赶快入城!”
二人坐了下来,已有店小二端上一斤白酒,几个馒头,一碟熟牛肉。看店中各台上的食物都是大同小异,定是客栈忽然之间来了那么多客人,应接不暇,厨房不能做出不同的菜色,只是多做馒头牛肉,以飨客人。
二人连日赶路,野果早已吃得怕了。当下嗅得酒香肉味,均是精神一振待得馒头牛肉下肚,更是大感畅快。康靖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是一口,一斤白酒,不到半刻已然喝个清光,又向店家要了三斤。
他愈喝愈多,愈喝愈快,平日他从不好酒,在江东孙家之时,闲来无事,也只是和师兄弟浅酌一番,当是怡情,那有此刻的豪饮?不过他虽不好酒,这几斤来的白酒,却是醉他不得。
一顿饭下来,己是明月当空,一阵清晖洒向地上,照入客栈之中。康靖又是一干,满杯白酒钻入愁肠,拿起酒壶注满杯子,只见天上月儿倒映在酒杯之中,水光荡漾,他有感而发的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可惜……可惜我们只剩下两人了。”说着仰天一喝,又是干杯。
程映霞看他饮得毫无节制,自是想起青儿惨死之事,未能释怀,说:“康大哥,酒能伤身,不要再喝了。”康靖淡然一笑,说:“程妹子放心,我醉不了的。”当下索性不用杯子,拿起一瓶白酒,就这样喝了起来。
程映霞苦劝无效,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桌上的空瓶子,多了一个又是一个,到了最后,竟是满桌都是空瓶。望向康靖,见他一张俊脸已是通红,手中兀自拿着酒瓶不放,“咚“的一声,醉倒在桌子之上。
本来康靖也不是借酒消愁的人,只是青儿新丧,而她对自己的情意更是没话可说的。多日以来为了赶路,悲痛抑压在心中,此刻酒入愁肠,竟不自觉的愈喝愈多,最终不知人事。
程映霞怔怔的看着烛光下的他,只见他口中兀自喃喃不休,叹了口气,放下一些银两,扶起他的身子,对小二说:“我们吃饱了,带我们去客房吧。”小二在前引路,到了一间客房之前,说:“两位今晚好好休息。”
二人推门内进,见房中陈设倒也洁净雅观,唯只有一张大床。程映霞也不怎么在意,将康靖稳稳安置在床上,不料康靖醉得七分,不知人事,却有三分清醒,竟一拉程映霞的手,她一个不稳,倒在康靖怀中。听得康靖呓语道:“师妹……是师哥没用,救不到你出险境……青儿!青儿你不要死!康大哥还要带你去江东……”
程映霞耳听他的梦呓,心中一酸,想要轻轻的从他怀中起来,但觉他手中施力,一时之间竟不能起来。又听他说:“锦红师妹,我对你的心,从没有一天变过,你要相信师哥呀……可是……师哥毕竟是对不起你……这些日子以来……我……总是忘不了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呼呼睡了。
程映霞身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的男子气息,心中“呯呯”乱跳,也是娇叹一声,心道:“康大哥,在你心中有锦红表姐,有青儿妹子,你可知道,在这世上,还有一个欣赏你,敬爱你的人?”
一阵沉默,蓦地“呼”的一声,一阵晚风吹熄了房中的烛光,人在黑暗之中,往往会较为大胆,听得康靖呼吸平均,显然已经入睡,她声如蚊蚋的说:“康大哥,我知你是听不到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何时对你有点感觉。我不知道怎么说,只是……看到你对锦红表姐如此痴心,对青儿如此爱护,慢慢的,我……我竟然有点妒忌!康大哥,我是不是很小气?很蛮不讲理?”
她顿了一顿,只觉玉颊霞烧,好在四周一片漆黑,倒也不甚尴尬,又说:“你心中有了锦红表姐,我最终还是痴心妄想吧了。你对表姐温柔得很,对青儿温柔得很,可是对我一直都是淡淡的……你心中是丝毫没有我吧。这些说话,我一直藏在心中,不敢对你说。我现在还是说出来了,唉!”
她柔肠百转,不要看她平日粗枝大叶,对男女之事看似漫不经心,那是她的性格使然。但凡二八少女,那有不倾慕男子、芳心可可之理?只是她久居避地,自小除了爹爹和大哥,再没有和男子相处过;直至她遇到康靖,只觉他俊逸不凡,为人侠义,待女子更是好得没话说。只是她一向强气,拙于表露心事,二人相处日久,总是不敢主动。当下身处黑暗之中,竟不知何故,将心事和盘托出。
她看了康靖一眼,见他安稳而睡,撑了起来,轻叹一声,替他盖好被子,心想不便与他同床而睡,当下走到房中的桌椅旁,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卯时初刻,天边微明,一丝晨光透窗而进,康靖一觉醒来,看见程映霞伏在桌上,兀自未醒,额前浏海微微起伏,晨光伴着一缕凉风轻拂她的俏脸,娇而不弱,端是清丽难言,不可方物。一时之间,康靖不由得心中一荡,不知何故,堂堂男子竟面上一红,忙收敛心神,说:“程妹子,当起来了。”
程映霞“呀”的一声,悠然转醒。康靖心下歉然,说:“妹子,真对不起,我昨天醉得不醒人事,累得妹子睡在桌上。”
程映霞经过昨夜的表白,此刻正视康靖,虽明知他听不到片言半语,心中竟也有点异样感觉,说:“不……反正床只有一张,总不可以一同睡吧!你睡在床上有什么关系呢?”
二人相视一眼,轻笑一声,总觉得气氛有异于平日,但到底有什么分别,又说不出来。二人梳洗完毕,到楼下用了早点,付清房租饭钱。出得店来,只见镇上除了住民之外,竟有不少江湖豪客,向着出镇方向而去。二人心底奇怪,康靖道:“但凡人多聚集,当有大事发生,不知究竟有何大事?”二人走到一个青衣汉子之前,看那汉子三十来岁,手中拿着一对铁笔,衣着光鲜,双目精光闪闪,当是内外兼修的会家子。
康靖抱拳问道:“这位老兄,我兄妹二人路经此镇,正要去合肥城找亲戚。请问一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为何有那么多江湖人士?”那汉子道:“好说好说,老弟你是外地人,没听过孟老爷子的名头吧?”
康靖又是一揖,说:“请老兄赐教。”那汉子说:“孟老爷子是合肥城中的首富,也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铜斧帮的帮主。你们听过铜斧帮的大名了吧?”康靖当然知道铜斧帮的名字,他虽然是江东孙天海的徒孙,原本却是河南铁剑帮康正和的孙儿,只是铁剑帮在二十年前惨受灭门之祸,尚在襁褓之年的康靖逃过大难,辗转流落江东。他勤奋好学,自幼练得一身好艺业,甚得孙天海的喜爱,视他为亲孙子一般。
康靖听得铜斧帮之名,知道是天道盟一脉,说:“不知那铜斧帮的孟老爷子怎么了?”那汉子嘿的一声,说:“孟老爷子英雄盖世,在安徽一带那个不知,那个不晓?他的一手板斧威震四方,更是天道盟邵盟主手下的一员大将。饶是如此,不知是否上天开他的玩笑,老爷子妻妾成群,却是没有子嗣,一连生了十六个,十六个全是女儿!”
康靖“哦“的一声,又声得那汉子说:“生得第十七个,终于是个儿子,也是十六年前的事了。唉!可能他年纪大了,力不从心,生下来的儿子竟是傻的。这十六年来,老爷子又是忧心,又是高兴,喜的当然是后继有人,忧的自然是儿子长得壮大如牛了,还是像个小孩似的,傻傻痴痴。”
康靖问道:“那现在有什么事发生了?”那汉子哈哈一笑,道:“对!我说了半天还在兜圈子,今天是正月初十二,再过三天,孟老爷子的儿子要讨媳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的时候,正是孟家大喜的日子!”
程映霞听到这里,大是奇怪,忍不住说道:“那个孟老爷的儿子既然是傻的,怎会有姑娘肯下嫁?难道那个姑娘貌丑得很?或是为了孟家的钱财?”那汉子又说:“非也,姑娘错了。下嫁孟老爷儿子的姑娘,不但美若天仙,更是二八之年,听说是孟老爷子在不久之前从海上救回来的一个少女。”
程映霞说:“那她是为了报恩才委身下嫁了?”那汉子说:“这就不得而知了。总知孟家娶媳妇这件盛事,方圆数百里的江湖朋友,那个不给面子?这几天中,已有不少人进了合肥城。两位,我也要赶路了,这就别过。”说罢,那汉子再也不理二人,转头去了。
待汉子远去,康靖说道:“程妹子,你说我们要去看一下吗?那个姓孟的娶媳妇儿如此大事,铜斧帮又是天道盟的属帮,说不定程兄和那位凝香姑娘也会经过那里。”程映霞想了一想,说:“一切凭康大哥作主。”
二人商议既定,当下问明方向,向合肥城进发。一路以来,前往合肥城的江湖人物络绎不绝,想必都是为了孟家娶媳妇这件事。只两天的路程,倘大的一座合肥城就出现在二人眼前。
合肥乃安徽重镇,更是最重要的交通及运输枢纽。论规模而言,当然及不上北京、开封等大城,但城内依然万家灯火、途人如鲫,不失重镇的气势。这两天之中,来庆贺的江湖人物不断进城,程映霞、康靖二人到达之时,城内已是沸沸扬扬,街上热闹非常,人们谈论的,都是孟家的这件大喜事。
二人来到一家食店之前,只听得坐在里面近店门的三个人,正在高谈阔论,说的自然是合肥城中人人谈论的大事。其中一个人说:“明晚孟家娶媳妇儿,真是本地武林的大喜事,帮主他老人家未能亲自来道贺,要我们送上贺礼。可是这贺礼包装得滴水不漏,陈师兄、华师兄,两位知道是什么来的吗?”只见他拿出一个一尺见方的锦盒子,问身旁的二人。
程、康二人听得有趣,好奇心起,坐在他们邻近的座椅上,自有店小二上前招呼。程映霞斜眼一看,三人的衣饰相同,腰缠钢刀,应是属于同一门派。
三中的另外一人说:“林师弟,帮主的贺礼是什么,做师兄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真玩古玉一类的珍品吧。”最后一人说道:“金银铜铁四帮一向同气连枝,除了已经不存在的铁剑帮之外,其余三帮一向亲厚。这次铜斧帮的大喜事,我们金刀帮的贺礼当然不会差劲的。两位师弟,听说除了我们金刀帮之外,银枪帮的解帮主会亲来道贺,更难得的是连邵盟主都会大驾光临!盟主最近好像得到了一件什么……什么珍贵的玉器,心情大好。嘿,这次孟老爷可真是有面子了。”
康靖闻言,虎躯一震,青儿之仇蓦地涌上心头。忽然一阵柔软的触感传到他的拳头上,只见程映霞的小手握着他的拳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原来那三个人是金刀帮的子弟,更是三师兄弟。又听得那个姓林的弟子说:“孟老爷的小儿子今年只十六岁,那么快便娶妻成亲,会不会嫌快了一点?”陈姓弟子笑说:“十六岁又有什么问题?听说孟老爷的小儿子有点痴呆,孟老爷早点为他成家立室,冲喜一下,希望他能够清醒一点。还有,听说新娘子是孟老爷从海边救回来的。”
三人相视一笑,最后华姓弟子说:“现在很多江湖朋友已经进了城,今晚开始,一连三天,孟府会备有二百流水席招待我们,事不宜迟,我们快去。”说罢,三人结帐离去。
待他们远去,康靖压低声音说:“程妹子,听到了吗?孟家娶媳妇,邵飞龙那奸贼也会出席,明晚的喜宴正日,将会是天道盟贼首聚头之时。要报青儿之仇,明晚将会是最好的时机,只要我们隐于暗处,制造混乱,伺机出手,就有机会。”
程映霞沉吟一下,说:“可是,只我们两人,能够制造多大的混乱?加上天道盟人强马壮,如施以偷袭,只怕我们占不了多少甜头,还会暴露了行踪。”康靖深深点头道:“还是妹子想得周到。不过眼看邵飞龙那奸贼就在眼前,怎能视若无睹?”
程映霞说道:“这样吧!现在城中满是江湖人士,我们混在前去道贺的人群中,看看有没有机会对邵飞龙等人下手。要是没有机会,千万不要逞强,以安全为原则。”
二人均无异议,待到酉时三刻,天色渐晚,前去孟府看热闹的人潮愈来愈多。虽然明晚元宵佳节才是大喜之日,但孟老爷贵为一帮之主及城中首富,在今晚已经招待四方朋友。孟府位于城西,高门大户,只是大宅的外墙已有两丈之高,大门之外有不少铜斧帮的子弟,一来负责招待嘉宾,一来维持秩序,打发前来生事的不速之客。
程、康二人穿上从两个被打倒的小帮派的弟子之衣服,混在人群之中,走到孟府大门之前,正想入去之际,守门的铜斧帮弟子说:“两位朋友留步,请出示邀请函。”
二人心想那里来的邀请函?若不能出示,必定不能进去;就这样离开吗,又心有不甘。正无计可施之时,忽然听得身后一把男声说道:“师弟干吗走得这么快?邀请函在我这儿。”
二人心头一惊,随即大喜,程映霞的一声“大哥”更差一点叫了出来。
身后的,竟是久违了的程逸枫与凝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