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十九 第二百八十九章 携子返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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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天,关玲瞅着一个空子,逮住张一鸣问:“我瞧小青那样子,每天晚上被你折磨得不轻吧?”
张一鸣如何会承认这样的事情,矢口否认道:“胡说八道,不能跟我的欢欢老婆在一起,我每天晚上都是枕着相思入睡,别提多难过了。”
“还不承认。”靠在床头的欢欢踹了张一鸣一脚,“小青那哼哼唧唧的声音这边都能听见,那她是在干嘛?”
“她……她是在新陪我一起难过。”
“臭男人。”欢欢着恼,又要踹人,坐在床边的张一鸣一下跳开。
“你过来。”欢欢不依。
“过来干嘛。”
“让我踹。”
“你以为我傻呢?”张一鸣笑嘻嘻的。
“你……”欢欢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虽然欢欢身体底子好,但毕竟在月子里,躺在床上又穿得少,张一鸣担心她受凉,赶紧上前把她捂住了。“算了,让你踹一下。轻点,哎哟……”
欢欢狠狠踹了一下,才觉得稍稍满意下来,“跟你说件事,你觉得丁萱怎么样?”
“这孩子不错,懂事,也能干,品行也好。你这回落难全亏了她在身边照顾,是该好好谢谢她。”张一鸣很自然地以为欢欢想说答谢小青的事情。
“那把她给你怎么样?”
“给我?我又不需要她照顾,留在你身边不是很好吗?”
“臭男人,你是装傻吧?”欢欢恨恨地说,“你每天晚上把小青一个人往死里折磨,我让她替小青分担一点,省得我月子还没完小青已经死你手里。”
天地良心,这一次张一鸣真不是装的,此时明白欢欢的真意,不禁吓一跳,不敢相信地看了欢欢一会,试探地笑了起来,“又给老公下套呢?还想找借口踹我?”
“不识好歹的臭男人,我想踹你需要借口吗?丁萱也算是桃李结的弟子,如果你想要,当然可以。”
张一鸣还是看不出欢欢心意的真假,不过到了这时候,不论真的假的,张一鸣都觉得自己有必要认认真真地告诉她:“不行,绝对不行,绝对绝对不行。”
丁萱?那个老老实实、把师父欢欢当作天一样真心实意地敬爱着的小姑娘,张一鸣绝对相信只要欢欢一句话,甚至不需要说话,只要欢欢一个眼神、一个暗示,小姑娘就会做欢欢想要她做的任何事情。但是,如果因为能够轻易获得就占有不该拥有的东西,这是张一鸣的自我道德所绝不能允许的。这就像当初张一鸣不让武清扬叫其他姐妹来见自己是一样的道理。
“哟,死色狼转性了?”欢欢高兴地笑起来。
“嘿嘿,就算你老公是死色狼,但也不是卑鄙无耻的死色狼。”
“是,你是品德高尚的死色狼。别美得你了,你品德再高尚,人丁萱也不愿落你这死色狼手里。”想起那天丁萱吓得变了色的脸,欢欢松一口气,心想也好,这样小妮子可以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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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抽空去看林淑贞,在欢欢的事情上,她帮了很多看不见但其实极其关键的忙,到了她的佳仕公司才得知她去香港总部了。因为临近岁末,今年工作的总结汇报和来年工作的计划安排都需要跟总部沟通,所以林淑贞要元旦之后才会回来。
张一鸣不禁想起自己的工作已经甩开太久,也应该尽快回京,赶在年底前把CL和家纺的工作总结和安排一下,从佳仕回来后便做出安排,计划在沉香满月的第二天大家立刻返回北京。
小青这回意外在深圳耽搁了这么久,此时见所有的事情都差不多完结,心里头也开始惦记着村里的事情,便说那时大家回京她就回村去。
欢欢听了小青的打算后一愣,“你不一起去北京,还回村干嘛?”正如欢欢开始接受小青的时候所说,小青是第一个和她一起侍候过自己男人的,这些日子小青又照顾她,欢欢心里已经把小青当自己身边的人了。
“我、我是村长,村里很多事情还等着我呢。”小青嗫嚅着说。对欢欢,小青虽然已经没有了战战兢兢的恐惧,但心里的一份敬畏始终是有的。
“村什么长啊,那个破村长还有什么当的?你还想为人民服务呢?你是女人,把你的男人服务好就够了。”欢欢对于小青的想法大不以为然,急躁的脾气上来,直冲小青嚷道。
欢欢这样一说,小青便不敢作声了,只拿眼偷偷瞟张一鸣。
张一鸣微微一笑,他没料到欢欢现在的女人意识这么强烈,想当初她还骂乐乐的小女人心态来着。说实话如果小青愿意,张一鸣也想带她回京,小青她们村可不比关玲和武清扬所在的南宁,南宁好歹也是一省会城市,小青的山村却太偏远贫穷,既然做了自己的女人,把她一人扔在那样的地方,张一鸣心里有些疼惜。但是张一鸣非常清楚小青的心意,作为旁观者他甚至比小青更明白这个村长对小青的意义,小青也许是出于下意识想做点什么,张一鸣则清楚,小青对于自己有污点的过去怀有深刻的自卑和羞愧的心结,她在寻找和创造自己生活的意义,洗刷过去的一切,从而获得在任何人面前站直腰杆的心灵力量。张一鸣对她毫无嫌弃和鄙夷的爱惜是她的这样一个力量,但张一鸣是外力,是老天送来的,她还需要自己再做出一个对自己的证明,这样她的两条腿才会彻底地坚实起来。
“算了欢欢,小青总有一天会跟大家在一起的,但是现在你还是让她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为人民服务有什么不好?难道要像你天天对人民掠夺?”
张一鸣说到后面两句,小青吓得直拉他的衣服让他别说了,张一鸣褒她而贬欢欢,欢欢的脸色已显不快,小青担心被迁怒。
张一鸣哈哈笑起来,“我是故意逗她的,你欢欢姐现在心胸宽广得很,不会怪你的。”
“我是不会怪她,可我会怪你。”“唉哟”一下,张一鸣又挨了一脚,“我什么时候掠夺人民了?臭男人。”欢欢恨声骂道。
张一鸣揉着挨踹的部位,笑嘻嘻地不说话。刚才其实他能够躲开,但没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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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香满月的第二天,张一鸣他们按计划回到北京,早有这边的几个女人准备好了满月酒在等着。因张一鸣已经交待不事声张,所以在座就是家里的这些人,规模不大但极尽温馨,不多赘述。
第二天,张一鸣立刻回到CL上班。对于他的归来,钟晨当然已经不会意外,其他员工包括何凯华就觉得惊喜,大家不免有些简短的见面和一些道贺,完了之后,张一鸣马上安排会议,听取这些日子以来家纺运营情况的汇报。
总体而言,情况非常不错,经初步估算,家纺今年可以实现盈利3个多亿。张一鸣心中一算,家纺10个亿的总股本,3亿净利润,折合每股3毛钱,不错了。家纺劫后重生,张一鸣也没指望它快速赚多少钱,重要的是它恢复了自生能力,如果在这样的盈利水平上保持稳定并适度增长,将每年给张一鸣带来大量可支配的现金流,有了这些钱,张一鸣就大有用武之地。
何凯华介绍完所有情况后总结道:“应该说我们当初的资产清理和取得银行的支持改善了家纺经营的内外环境,这一点去年就已经显现出成效。今年在去年轻装上阵的良好基础之上,市场方面我们获得了军需被服的订单,三超材料的研究也取得重大进展,民用级华纶已经投放市场,用户的反映良好,在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所以我们取得了令人满意的经营成果。”
“肯定不止这些。”张一鸣接过何凯华的话道,“我相信这一切跟你们大家的努力工作密不可分,所以,在此我郑重地说一声:谢谢大家。”
张一鸣心里很清楚,做企业,客观因素固然重要,但人的因素更是不可或缺,否则同样的情况下就不会有的企业欣欣向荣,有的企业苟延残喘甚至关门倒闭。自己这么长时间缺位,CL和家纺取得的可说优异的成绩如果没有在座这些人的努力是不可能的。
想到这些,张一鸣做出一个决定,“过两天,嗯,就30号吧,让家纺的管理层都到北京来,我们开个庆功大会,总结过去,规划未来。然后,我们也该好好犒劳一下他们,今年是收购后的第二个年头了,大家辛苦了这么久,也取得了很好的成绩,我们CL作为大股东似乎也小气了点,哈哈,至今还没请我们一线的管理人员来北京玩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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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完会,张一鸣又把钟晨叫到办公室。
经过在从化流溪河易总的别墅那一场生死之役后,现在俩人再次单独面对面,忽然间有了一点怪怪的感觉。张一鸣当初以养病的名义离开,这个谎言现在显然钟晨已经识破,而在识破张一鸣谎言的同时,钟晨自己的一些秘密也对张一鸣暴露了出来。两个其实都很信任对方的人意识到自己对对方都有不诚实之处,所以气氛有点尴尬。过了片刻,还是张一鸣首先打破沉默。
“那个,咳咳,钟晨,谢谢你。”
钟晨似乎也不知说什么好,迟疑了一下,略嫌生硬地笑了笑,道:“其实……也没什么。”
看着现在钟晨举止打扮都中规中矩的样子,张一鸣忽然想起另一件事来,那就是在深圳人间天堂遇见的前卫女郎,那样的钟晨跟眼前的钟晨真是很难统一起来。
张一鸣并不打算去探寻钟晨的背景,他感到钟晨有不便或不愿说的地方,但是想起那个前卫的钟晨,张一鸣才想起钟晨可能是有些暗自心仪何凯华,他当时就有打算回来撮合他们的。
张一鸣微微笑了一下,“钟晨,介不介意我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
钟晨又迟疑了一下,才问:“什么问题?”
“你……从来都是这样的打扮吗?你会不会有时候想换个风格,我是说,打扮得更张扬、更个性化一点,然后去泡泡吧,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什么的?”
钟晨看着张一鸣,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原来是你。”
卷二十九 第二百九十章 身份揭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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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山上的别墅里看见你装扮过后的面容我就觉得似乎见过,只是总没想起来你就是在人间天堂撞我的人。”钟晨又说。
张一鸣笑起来,心里不禁佩服钟晨的记忆。在人间天堂当时那样的灯光环境下,张一鸣觉得自己认出钟晨要归因于他对钟晨非常熟悉,但对钟晨而言,当时的张一鸣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张一鸣记得钟晨只扫了自己一眼就继续盯着何凯华他们去了,就是这样对一个陌生脸孔的一面之缘,钟晨居然能在再次相见时觉得有印象,而现在略经提醒便立刻回忆起来,不能不让人佩服。
“你是跟踪我?”钟晨的脸色微变。
“你想到哪里去拿了。”钟晨的反应让张一鸣觉得她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她的思维倒真是有点奇怪,“那是巧合,我跟踪你干嘛?没有动机,也没有可能性啊,那时候我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搞定呢。”
张一鸣说得有理,钟晨想想也是,轻轻哦了一声,不再作声。
“那天我看你好像是在跟着何总,你是不是对何总有点、有点……喜欢?要不要我帮你们牵个线?”张一鸣说得吞吞吐吐,要不是真心想帮助自己这个得力助理,这么八婆的事情,他是绝不想牵扯进来的。
“啊?!”钟晨显然大感出乎意料,“张总,你、你这样以为?”
“不是吗?”张一鸣也奇怪了。
这一次钟晨沉默了很久,终于做出决定把事情的真相对张一鸣说出来。钟晨回头看了看张一鸣办公室的房门,确认那是关好的。
“张总,我下面跟你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听过之后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乐乐,还有你的其他那些女人。”
钟晨第一次当面对张一鸣直接说出“你的其他那些女人”,这本该让张一鸣有些尴尬,但是看见钟晨严肃的神色,张一鸣已经没有心思顾及这点小事。
“那一次我是在跟着何凯华,但不是出于任何我个人的目的,那是我的工作,是我到CL来的真正工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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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安局?这个部门张一鸣当然知道,所谓国安局的工作人员,用大白话说不就是特务吗?钟晨竟然是国安局派来的,为了三超材料,自己身边竟然被安插了这样一个女特务,张一鸣不禁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身份,是为了三超材料的技术而来。”
“准确地说,是为了保护三超材料的技术而来。”钟晨严谨地纠正了张一鸣的说法。
“当初我们想收购家纺被国资委叫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是。是我们给国资委打了招呼。后来考虑到既不能影响对外开放、引进外资等大政方针,又要保证国家高技术和潜在高技术的安全性,正好你们托严总去国资委疏通,我们于是定下折中方案,同意CL收购,同时派人——也就是我进入CL。”
“看来,你们当初连我也一起怀疑了。”
“这个……,基本没有。”
基本没有?那就还是有点了。张一鸣感觉有些无奈,只能自我解嘲地笑笑。
“既然这么看重三超材料的技术,你们直接把它买下不是更稳妥?用得着这样派人守着?”
“我们是安全部门,不是商业机构,我们用什么来买下三超材料的技术?而且,如果对于每一项需要我们保护的技术,我们都靠买下来锁在自己的保险柜里才能保全的话,我们这个部门还有存在的价值吗?国安部门工作的原则就是在不影响社会各成员——个人也好、企业也好正常生活和运转的情况下,保护一切事关国家安全的事物,消灭一切危及国家安全的隐患。”
张一鸣被说得无话可说,想想也是,就像前一阵爆出一些在内地的台湾间谍案,据说这些人其实早就被国安局长期监控的,但不到必要时候,国安部门也不会去干涉他们的行为,这些人该投资的投资、该旅游的旅游,国安局不能因为自己的工作影响社会的正常运转。不过,张一鸣想了想又问:“那你们也可以找一家企业,让他们去买下三超材料的技术,是不是?”
钟晨的表情表明她觉得张一鸣就是在抬杠,“张总你还是没明白。我们当时也确实希望有哪家国内企业看上三超材料的技术,这能省我们好多事。但是,所有这一切必须是市场化的结果,也就是说要有企业自己看上这个技术,觉得有用,也愿意买才行,否则我们凭什么去干涉市场,实行拉郎配?何况我们不是中介机构,也拉不来这个郎。”
“军方介入这个技术,不是你们牵的线?”本来今天听了钟晨解密的很多事情,张一鸣还以为国安跟军方是互通有无的。
“不是。他们要早介入就好了,就没我们这么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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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笑起来,开起了玩笑,“怪你们不早向他们推荐。”
钟晨的神情也松弛了一些,“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时机不对,同样的事情也会有不同的结果。我告诉你,在国资委冻结你们收购家纺的期间,有家企业倒是表达过买下三超材料技术的想法,但最终没谈成。”
“哪一家?为什么?”
“碧莎袜业。三超材料的研究当时并未完成,前景还不明朗,所以他们出价不高。更重要的是,他们只买这项技术,并不想收购家纺这个烂摊子。广东人不是傻瓜,你们为了技术收购家纺的事情,他们也有耳闻,你想想,他们更愿意跟谁谈?所以他们也在给上面施加压力,要么全面收购家纺,否则不单独卖出三超材料的研究技术。所以,即便我们早早地给军方推荐三超材料的技术也没用,要军方来收购家纺就更不可能了,现在军队不能办企业,这些政策我想你比我清楚。而地方有地方的利益,不可能因为军队要买就网开一面,单把三超的技术卖给他们,然后把一个更加没有价值的破烂家纺留在地方上。你说是不是?”
没想到中间居然有这么多曲折,一个有前景的技术和一个破烂的企业夹杂在一起,造成各方的各种利益纠缠,有部门与部门间的,也有地方与国家间的,有职责所在必须完成的任务,也有商业考虑可做可不做的事情。这样纠缠来纠缠去,还真只有现在如此这般处理最简便——国安局不干涉任何商业行为,只是派人提防着可能的窃取行动。
只是,现在钟晨已经明确窃取者是何凯华,而泄密者是张长丰,想到这一点,张一鸣感到非常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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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认何总和张长丰……?”张一鸣问。
钟晨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见到钟晨点头,张一鸣不再说什么。既然钟晨的身份是国安局人员,她的话就绝不可能是捕风捉影的八卦消息,何况这是她亲手办的案子。
见到张一鸣的神色,钟晨知道他有些难过。张长丰是三超的研究者吴工的准女婿,而何凯华给张一鸣的印象也很好,从收购家纺开始一起并肩战斗,现在家纺初步走出困局,何凯华功不可没。
“平心而论,何总对CL和家纺的贡献都不小。”钟晨对张一鸣说,“特别是今年你不在的时间,民用级三超材料的推出跟他的领导密不可分。不过……”
张一鸣摇摇手,“我知道。”
看来从一开始的估计就没错,雷登兄弟公司对三超材料的念头始终没断过。不过张一鸣不免奇怪,雷登兄弟是一家资产管理公司,它怎么会对一项技术如此煞费苦心?张一鸣把这个疑问向钟晨问了出来。
“他们当然是替人代劳了。什么是资产管理公司你比我更清楚,他们管的钱都是别人的,如果其中某个大客户希望他们出面,以收购企业的名义获得技术,说起来也是商业竞争中常用的手段,并不违法。你也知道,他们一开始的确是希望以合法的方式得到三超材料的技术。问题在于这条路被你堵上了,到后来军方再介入进来,他们才认识到要合法取得三超材料的技术估计不可能了。无奈之下,才出此下策。”
张一鸣点点头,忽然笑了起来,“这么说起来我也是为国家立了功的,是不是?你们国安局有没有什么奖励给我?”今天这谈话的气氛一直比较凝重,张一鸣想缓和一下。
张一鸣的举措有些效果,钟晨也轻松了些。“你谈不上为国家立功,充其量是拯救了自己。如果你和雷登兄弟达成的协议是三超材料的技术所有权归属于他们,你们的收购计划就决不可能获得批准。”
“原来这样。看来胳膊无论如何拧不过大腿,跟国家作对就没好日子过。”张一鸣装出心有余悸的样子。
“你知道就好。不过说实话,正因为你这样的一些举动,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并没有怎么怀疑你。后来你又苦苦想办法搞定银行也不愿向雷登兄弟借钱,我看你似乎还在保护三超材料的技术,心里就更踏实了。”
张一鸣有些得意,“我就感到这个技术是个金矿,当然不会放手。”
“是啊,所以我佩服你的商业直觉。”
张一鸣伸了个懒腰,放松一下自己。跟钟晨谈了这么久,既然什么都谈开了,张一鸣终究还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那就是钟晨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易总的山间别墅里?那可是一件跟三超材料毫不相关的事情呀?
卷三十 第二百九十一章 家有严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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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你怎么会在别墅出现?”张一鸣问。
一个多月前在易总的别墅,周蜜和钟晨的及时出现成为张一鸣的救命奇兵,现在张一鸣已经知道了周蜜是如何跟踪到自己的,而钟晨的出现却依然是谜,而且是个更大的谜。至少张一鸣在别墅收网之前还见过周蜜,周蜜知道了张一鸣的情况之后,有动机也有机会采取一些措施锁定他的行踪,而钟晨呢?她跟张一鸣分开已经大半年,她所关注的事情也跟毒品没任何关系,她怎么也掺合进来了呢?
张一鸣的问话似乎勾起钟晨心中的一些事情,她迟疑了半刻后简单说道:“因为那之前不久,我偶然听说你不是养病去,而是在广东跟贩毒团伙扯上了关系,我不相信,所以想亲自证实一下。”
话虽简单,但透以露的信息却不简单。钟晨身边在别墅收网之前知道张一鸣在跟贩毒团伙周旋的,就只乐乐,周蜜跟钟晨都并不熟悉,而事实上显然也不是这俩人对钟晨透露的消息。那还有什么人能够告诉钟晨这样的消息?她既然把话说得这样简单,就是不想透露这方面详细的情况,张一鸣也不好再深问。
“可是你怎么能够找到我呢?”张一鸣换了个问题。
“通过对你的手机进行定位。”
看见张一鸣疑惑的神情,钟晨知道他还没太明白,便继续解释道:“只要你的手机开着,我就能追踪定位。”
“啊?不需要在通话中吗?”
钟晨不由笑了一下,“那是电影。”
张一鸣心里吃惊不小,该死的高科技,竟然到了这种程度,这以后还有隐私权吗?
“可我离开北京就换了手机,难道你还能自动识别茫茫人海中哪一部手机是我在使用?”张一鸣一脸的惊讶,他现在真不敢想象技术还能做到什么。
“通过监听你几个女人的电话,我找到并锁定了你的手机。”钟晨这时候的表情有了些变化,毕竟这件事已经侵入到张一鸣的私生活空间。“对不起,我不是想偷窥你的隐私。我只是担心……”“你”字尚未出口,钟晨似乎感觉不妥,遂改口道:“只是不相信你会去贩毒,所以想弄个清楚。”
事情也真是巧了,这么久以来,北京的女人们跟张一鸣就只在事发前一天通过一次话,结果就被钟晨捕捉到了,否则钟晨也找不到张一鸣。
正这时,“梆梆”两声,办公室的门被又重又急地敲响,也不待张一鸣回答,敲门人已经开门进来了。“兄弟,你果然回来了。”胖子季峰进门后兴奋地嚷道。
见到久违的这个胖子,他不加掩饰的高兴情绪感染了张一鸣,张一鸣有一种亲切感升起,“嘿嘿。”张一鸣笑得也很开心,“胖子,你的消息倒灵通。”
“哈哈,兄弟你真是健忘,我妹不还给嫂子打着工吗?”
张一鸣这才想起季婕跟姚静在一起。“都是自家人,说什么打工。”
“张总,要不我先出去了?”谈话既已经被打断,钟晨便告辞。
“哟,不好意思,忘了忘了,打断了姐姐跟我兄弟这倾述相思呢,罪过罪过。”季峰嬉皮笑脸地对钟晨道。
钟晨瞪季峰一眼,警告道:“少胡说八道。”说完出门去了。
张一鸣看着钟晨的背影不禁犯了迷糊,瞧这架势,她跟季胖子之间的关系很融洽了,即便张一鸣可都不敢乱跟钟晨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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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钟晨突然有种说不出是轻松还是失落的感觉,今天是什么都揭开了,而且自己的任务估计离完成也不远了,是到了离开的时候?
钟晨呆呆地坐着,回想刚才张一鸣的问话,她不想细说自己是如何知道张一鸣没有去养病,因为她不想暴露了自己工作上的身份之后,又抖出自己的家庭背景来,但此时一个人坐着,思绪就不由回到两个多月之前,那时她监控完何凯华和张长丰的秘密接触,刚刚从深圳回到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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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刚从深圳回京的钟晨正在办公室处理工作,接到电话,居然是父亲打来的。父亲很少主动给她打电话。
“这么长时间你怎么也不回家一趟?”电话里的声音有一贯的低沉和威严。
“工作忙。”钟晨简短地回答。
“你今天回来一趟吧。”
“我……工作忙。”钟晨又重复了一句。
“再忙也得回,我有事问你。”电话啪地挂断了。
钟晨咬着嘴唇,愣在办公桌后。
过一会,电话再响,这回是母亲了。“晨晨,你就回家一趟吧,妈想你了。”
钟晨知道母亲是给父亲打圆场,也是给自己找台阶,只能轻轻“嗯”一声应了。没有母亲这个电话,她也得回,她没法也不敢违抗父亲的话。
晚上回到家里,面对的是一桌丰盛的晚餐,除了父母,就钟晨,没有外人。
“你说工作这么忙,都忙些什么?”吃饭的时候,父亲缓缓地问。
“董事长不在,很多事情都要我处理。”
钟晨说的是实话,尤其是投资方面的事情,这件事情是张一鸣个人托付给钟晨的。CL的业务还有何凯华、乐乐和其他员工,但投资这一块只有季峰,钟晨已经找来自己在中央财经大学的一个学妹帮忙,现在稍微轻松了点。但心里的压力不小,她怕张一鸣回来不满意自己的业绩。
“我看你在这个叫什么CL的公司已经很久了吧?你干得挺投入、也挺开心的,是不是?你没忘了到那里是去干什么的吧?”
钟晨瞄了一眼父亲的脸色,什么也看不出来。“没忘。”她小声答道。
“没忘?那你自己的任务这么久没有进展,为这个公司倒是做了不少贡献。我问你,你们公司拿到了军方被服的订单,是不是你去找你马叔叔帮的忙?”
“没有。这件事我一点都没参与。军方要在技术上跟我们公司合作,张总是个生意人,自然讨价还价,就得到了订单。”
父亲冷冷地哼了一下,“你们公司?你真是把自己当公司的人了。”
“现在我本来就是公司的人,我拿人家的工资。”
“混账话,国家没给你发工资?国安局没给你发工资?做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把国家利益永远放在第一位。不是让你有奶就是娘,谁给钱就听谁的话。你这样的思想很危险,很容易被收买,很容易背叛自己的国家和人民。你怎么能在国安系统工作?”父亲勃然大怒。
“我们公司也不是国家的敌人啊。我的身分是董事长助理,为公司做事有什么错?”钟晨忍不住争辩。
母亲见父女俩人又掐起来,忙打圆场,埋怨父亲道:“你看你,这是在家里,晨晨也就是这么一说,你就上纲上线。什么背叛国家和人民,这么大的帽子往自己女儿头上扣。”埋怨完父亲,母亲又劝钟晨,“好了晨晨,你也别说了,你爸就这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钟晨不再作声。父亲似乎也感到自己刚才的话有些借题发挥了,沉闷了一会,才又道:“刚才的事情我只是提醒你,在ZZ思想上对自己的要求一刻都不能放松。但是,作为特殊战线上的一名战士,我对你的另外一点非常不满意。”
“又有什么了?老头子,你好好吃饭行不行?”钟晨还没说话,母亲已经急起来了。
但是钟晨知道,母亲说什么都没用,父亲既然把自己叫回来,肯定是有话要说。“你有什么不满意的?”钟晨翘了翘嘴说。
“我不满意你现在过得太安逸,你的警惕性太低了。我问你,你们那个张总干什么去了?”
“他病了,出去疗养。”
“疗养个屁!”父亲的声音又高了起来,“告诉你,你口口声声的那个张总,正在跟贩毒团伙打交道,已经被公安系统锁定了。”
这正是父亲今天把钟晨叫回来的原因。他今天无意中从公安系统的渠道得知一个情况:张一鸣在跟贩毒团伙接触,深圳警方打算从他这条线破获一桩大案。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心里非常震惊和生气,因为有一个做安全工作的女儿就在张一鸣的身边,她却不知道张一鸣的动向。虽然钟晨到CL不是专为监视张一鸣,但父亲认为作为安全人员,她对身边的事情警惕性未免太低了
然而,其实父亲这次同样犯了错误。父亲听到情况恰是在杜红羽通过指纹确认张一鸣的身份及动向并对局里汇报之后。因为并非正式交流,更不是专门商讨有关贩毒的案情,对方也不知道父亲对这件事情有着特别的关切,所以说得简单,以至于父亲对这简单的消息误判,他并不清楚,张一鸣这回是跟警方在同一条战线上的。
父亲不知道真相,钟晨就更不知道了。虽然钟晨跟父亲谈不到一块,但是父亲的这个消息还是让她心里大惊。这怎么可能?
“贩毒的事情又不该我们管。”虽然心里吃惊,但钟晨还是忍不住辩解,不过底气明显不足,声音小了许多。
“你还跟我犟。我说的是你警惕心的问题。如果他不是去贩毒,而是去贩卖国家机密,贩卖你们公司研发的那种新材料技术怎么办?你是不是就把他漏掉了?派你到CL去的任务是什么?如果这样,你的任务不是就彻底失败了?”
这天晚上,钟晨睡在家里,辗转反侧,有一种上当受骗的难过和愤怒,自己是那么相信他,默默地为他做着那么多事情,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这把钟晨这次在深圳获得的工作进展带来的愉快全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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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两声,本就敞开着的办公室房门被敲响,惊醒沉思中的钟晨。
季峰笑嘻嘻地站在门口,“怎么了姐姐?丢了魂似的,弟弟我到了门口都没反应。”
“去去。”钟晨有些恼,“以后不用叫姐姐了。”
“嘿嘿,那可不成,我季胖子可是守信用的人,虽然年龄我比你大,但是答应了以后叫你姐姐,我就要做到。再说,我要不叫了,飞飞生我的气,跑了怎么办?”
“我说不用叫就不用叫了。你的飞飞现在也飞不走了。”
季峰仍嘻嘻地笑着,“怎么了姐姐,原来不是应得挺高兴的吗?是不是我兄弟回来,害怕在他面前我把你叫老了?”
“你……,你再胡说,我就让飞飞真的飞走了,你信不信?”
“好了不说了。”季峰举手投降,“刚才打断你和我兄弟互述衷肠,我现在是来告诉你,我走了,我兄弟那儿又没人了,你可以再过去接着述。”
“你还说。”钟晨噌地站了起来。
季峰见状,赶紧拔腿溜之大吉。
卷三十 第二百九十二章 当代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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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大学百年礼堂,来中国参加国际弦理论大会的霍金应邀在此额外进行一场演讲,促成这次演讲的人正是来自剑桥的北大物理系特聘教授徐洁。
霍金的名气使得百年礼堂被挤得水泄不通,不仅是北大的学生,全北京各高校乃至其他省市的高校都有学生赶来一睹当代最伟大物理学大师的风采,聆听他那用计算机合成的独具一格又令人肃然起敬的智慧之声。
由于其私人关系对于促成霍金的这次北大之行起到重要作用,徐洁理所当然地成为这场演讲的主持人。霍金的演讲结束后,全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徐洁任由这掌声持续了三分钟后,方举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同学们,霍金化教授的身体状况大家都清楚,他来一趟中国不容易,来一趟北大更不容易,因此在这次演讲之前,我们已经征得霍金教授的同意,在演讲完成后给大家一个提问的机会。下面的半个小时里,霍金教授将回答各位同学的问题。”
徐洁的话音刚落,礼堂里的图景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叫作“举起了森林般的手”。霍金教授的身体状况使得他本人没有办法指定提问者,这个工作由徐洁代劳了。
徐洁指了一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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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金教授您好,我是北大数学系的学生。据我所知,超弦理论是目前最先进的宇宙学理论,该理论的数学性非常强。因此我想问您,在您对宇宙学的研究中,数学工具起了多大的作用,或者说数学方法占有多重要的位置?您是不是认为大一统理论就是要建立一组甚至是一个适用于从最小的微观世界到最大的宏观世界的所有相互作用的数学方程式?最后,在科学研究中,您认为什么样理论算是好理论?谢谢。”
第一个问题就有点长,徐洁同声翻译完之后看了看霍金,霍金沉思了一下,特有的计算机合成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从最后一个问题答起,什么样的理论算是好理论?嗯,这个问题有点意思。还是用关于宇宙的理论来说吧,有一个理论说地球是平的,是托在一个乌龟的背上的,而这只乌龟呢,又托在另一只乌龟背上,就这样一只叠一只成为一个乌龟塔,无穷无尽。另一个关于宇宙的理论,就是你刚才说的目前最先进的超弦理论。这两个理论哪一个好?怎么评判?虽然超弦理论比乌龟塔理论更数学化、更精确,但是两者都是宇宙的理论,两个理论都缺乏观察的证据:没有人看到背负地球的大乌龟,但也没有人看到超弦。不过我认为,乌龟塔理论不如超弦理论。得出这个结论的理由并不是超弦理论的数学化更强,在我看来,所有理论都可以称为假说,在它没有被证伪之前都是好理论,从乌龟塔理论可以合理预言人会从世界的边缘掉下去,而这个预言在现在来看是很容易也已经被证伪了的,所以乌龟塔理论不是好理论。数学是工具,这个工具被使用的多少本身并不构成评判理论是否优秀的标准,理论最重要的评判标准首先应该是正确,即便是模糊的正确,也比精确的错误好。当然,作为我个人,数学在我的研究中是起了很大作用的,因为这是我熟悉和喜爱的工具。最后,关于大一统理论,因为现在还没有,我无法预言它将会是怎样的表现形式,当然,我个人希望那就是一组、最好是一个方程式就解决所有的问题,毕竟,我们的世界越简单越好。谢谢。”
掌声。
霍金的全身只有眼皮可以跳动,他的说话只能靠眼睛在一台特制的超级计算机上一个个挑选英文字母,用这些字母组成词,又用这些词组成句子,最后计算机合成声音发出来。如此艰难的说话方式,可想而知他说出上面这段话来需要耗费多少精力和时间,霍金在其它更大更正式的场合也很少一个问题回答这么多,徐洁知道这一定是因为此刻台下在座的都是莘莘学子,他们带着对大师的尊敬甚至崇拜来到这里,霍金也许明白自己的每句话可能影响到一个年轻人一生的学术追求甚至人生道路,所以自己再艰难,他也要尽可能地给学生们最清楚完整的回答。
但是作为主持人,徐洁不能不顾及霍金的身体状况,她见学生问得长,霍金也答得长,不得不再次出言:“同学们,鉴于霍金教授的身体状况和时间问题,我们只能再允许两个问题。”
仍旧是“森林般的手”。
徐洁又指了一个女同学。
3
“霍金教授您好,我是北大中文系学生。”原来今天来的可并不只是学理科的学生。女生的声音非常悦耳,说话的节奏也抑扬顿挫,如同在朗诵,很有些声情并茂,“虽然我不是学理科的,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自然科学的热爱。在我看来,一个好的理论的价值,将随着它被传播的广度而递增,您的《时间简史》正是这样一个将好的理论广泛传播给最普通大众的杰出典范。而我记得您曾经说过,《时间简史》每增加一个数学公式,它的发行量就可能缩减一半。所以我可不可以说,理论研究之外,在您的理论或思想传播过程中,文字表达的重要性同样是不可或缺和不可替代的?另外,我还想问问霍金教授,您喜欢北大吗?和剑桥相比您觉得北大怎么样?”
听完这个问题,霍金似乎感到这个女同学和前一个男同学有一点针锋相对不甘示弱的味道,“哈哈。”电脑合成的声音难得地首先发出了一个笑声,“这位年轻的女士,从你的问题,不,也包括前一位年轻绅士的问题中,我感受到了你们都对于自己所学习的专业有一种热爱和自豪感,你们希望自己所学是世界上最重要、最有价值的专业,这很好,一个不热爱自己所学、所从事专业的人,是不可能在这个领域取得好的成就的。但是另一方面我想说,任何专业,不论是自然科学还是人文科学,都有自身的价值,都是人类社会发展进步所不可或缺的,没有哪一个是最重要的。在那些看起来不那么重要,也就是不那么热门的专业中,仍旧能够潜下心来付出我们全部的努力,这是我所提倡和赞赏的做事的态度,这比热爱一个热门专业要更加困难。说到我的《时间简史》,它的成功当然离不开浅显易懂的文字表述,我很高兴全世界有那么多人喜欢它,我也希望所有读它的人都能懂它。至于北大,有你们这样充满激情和荣誉感的年轻的女士和绅士们,我能不喜欢吗?北大和剑桥都是非常优秀的学府,我想,如果有来生,我也许希望能在北大学习和工作,就像我此生在剑桥做的那样。谢谢。”
再次是热烈的掌声,献给这位思想深邃而又平易近人大师。
“我想利用我做主持人的一点特权,把最后一个问题留给我在北大的一个学生。赵敏?”徐洁望向场中,寻找赵敏。
4
“快点快点,姐姐,叫你了。”陈鹭和赵敏在一起,听见老师点名,她比赵敏兴奋多了,直拉着赵敏站起来。在陈鹭旁边的,还有那个如影随形的剑南春。
从课堂事件开始,徐洁注意到赵敏和陈鹭这对姐妹花,进而发现她俩在物理学上竟然有着极高的悟性和天分。赵敏的思想更深沉,对物理世界本质的思考和理解更深刻,而陈鹭的数学功底在整个北大,就算把数学系的才子们加上,恐怕也是首屈一指的,两姐妹恰又心心相应几至于心有灵犀的程度,她俩之间的交流和沟通效率要远远超过任何研究小组的搭档,徐洁敏锐地感到这两姐妹珠联璧合,如果专注于物理领域的研究,将来极有可能取得极大的成果,因此对她俩格外看重。现在俩姐妹已经上完徐洁的课,但徐洁与她们早成为最亲密的师生。这次霍金来演讲,徐洁事先就跟赵敏说了,让她准备好问题,到时候一定给她一个提问的机会。
赵敏也确实准备好了问题,能有机会向自己最崇敬的大师当面请教,她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但此时,听到徐洁的点名,赵敏却有些迟疑起来,直到陈鹭拉了几次,她才缓缓站了起来。
如果说除了徐洁之外,在见到世界级大师和心中崇拜多年的偶像而陷入狂热和兴奋情绪的全场学子中,还有一个人注意并意识到了霍金忍受了多大的艰难给学生们谆谆教诲,那这个人就是赵敏了。
看着霍金歪着身子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赵敏知道,那不是他不想动,任何人一个姿势保持这么长的时间都会活动一下换个姿势,这位当代最伟大的物理学家是不能动,他的脸上也始终是那样的表情,赵敏同样知道,这也不是他没有情绪,而是因为即便表达情绪这样的最细微的动作,他也做不出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身体逐渐走向这种衰败的过程中,思想却越来越遨游于最广袤的宇宙深处。如果说霍金的身体是世界上活动最有限的身体之一,他的思想绝对是世界上能到达最远处的思想。
赵敏忽然觉得自己准备的问题都没有什么意义。有什么要问的呢?关于学识?关于宇宙的本质?是想请教还是想借机展现自己?若是前者,这样的场合并不合适,虽然面对的是大师,但复杂深邃的学术问题不是一次问答就能够解决的;而若是后者,则对于此刻肯定已经非常疲惫的霍金来说,以展现自己为目的的继续提问难道不是一种极度的自私和不道德?
“赵敏,你有什么问题向霍金教授请教呢?”徐洁面带微笑地鼓励自己最喜欢的学生。
卷三十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别后归来
1
“我……我没有问题。我本来准备了问题,但是霍金教授,当我今天真真切切地看到您就坐在我面前不远的地方,看着您并不强壮的身体,我发现我获得的却是一种宇宙间最伟大的力量,那是人类精神的力量、思想的力量。我忽然间感到我不需要再问什么,您的这种力量让我相信人类一定可以突破任何阻碍,去探索所有未知的世界。您的这种力量给了我信心参加到这支探索的队伍中去,成为其中的一员。霍金教授,我想借此机会,代表今天来到或没来到这个礼堂的所有与我有着同样想法的人,向您表达我们对您的崇敬。如果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那么今天我感受到,人类之中总有一些最优秀、最杰出的代表,他们思考的时候,上帝也会是严肃的,在我的心目中,您就是这其中的一员。如果、如果今天一定要有什么问题问您的话,我想问,霍金教授,此时此刻,在您面前的这上千双眼睛里对您的尊敬的目光,您看见了吗?我们的问候,您听见了吗?”
“Yes,thankyou。”
赵敏话音几乎刚落,计算机里传来“霍金”的声音,这是今天霍金回答得最快、最轻松的一个问题。虽然霍金没有表情,但是礼堂里所有的人都觉得自己看见了这位当代最伟大的物理学大师眼神中的动容。
如雷的掌声爆发准,由纷乱地交杂在一起最后变成全场统一的节奏,经久不息,欢送着大师被缓缓推离。
2
人群渐渐散去,但赵敏还静静地站在原地,陈鹭也呆呆地站在赵敏身边,陪着她一起动容。赵敏刚刚说出她没有问题的时候,陈鹭还一阵错愕,姐姐不是明明准备好了吗?她怎么在最后的关头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呢?但现在,陈鹭觉得姐姐今天的表现出色极了,她体会到了姐姐心中的那种情感,并被深深地打动。
剑南春也陪在俩姐妹身边没有离去,他从今天赵敏的表现所获得的感受可以用震撼来形容。赵敏仍静静地沉默地站着,看着早已空荡的讲台,就在那里,就在十几分钟前,一个让世界任何强大力量都不能小视的羸弱的身躯曾坐在那里。剑南春偷偷瞄着赵敏,心中波澜起伏。这是怎样的一个女孩啊?在北大这样的环境中,面对身边不可胜数的自觉不自觉地以精英自诩、沾沾自喜的各式所谓的才子们,在他们内容空乏的恃才傲物中,赵敏有着不屑一顾的冷傲,然而今天,在真正的大师面前,她却表现了彻底的谦卑和崇敬。从这个比自己还小的19岁女孩的身上,剑南春忽然感到自己曾经暗暗自得的才气和狂放,在真正的成就面前不过是一种年少无畏的浅薄。
一个孤单的掌声在三个年轻人的背后响起,在空旷的礼堂里听得格外清楚,掌声渐渐向三人靠近。
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一刹那,赵敏和陈鹭愣住了,剑南春则不明所以。
“精彩,确实精彩。懂得尊重真正成就的人才有可能取得真正的成就。我相信北大会为你今天的提问而骄傲,我也为你感到骄傲。”张一鸣微笑着,一路鼓着掌向赵敏走来。
赵敏的眼眶倏忽间红了,一把抓住陈鹭,“陈鹭,我们走。”
赵敏拉着陈鹭拔腿从另一个方向跑了,剑南春先是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一切,渐渐若有所悟,他看了看赵敏姐妹的背影,抬脚追了上去,只留下愣在原地的张一鸣。
剑南春追出礼堂,看见赵敏和陈鹭上了她们的车,他滞了一滞,终于停住脚步。这个时候也许不是自己继续追上去的正确时候。
赵敏她们的车很快发动走了,这时候,张一鸣也跟了出来,看着赵敏开车走了,张一鸣快步走向自己的车。路过剑南春身边的时候,张一鸣对他笑笑,算是打个招呼。
“姐姐,张一鸣他、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直到车上陈鹭才有机会问。
“我不知道。”
“那我们为什么跑啊?你不想见他吗?”
“不想。他最好一辈子不要回来,在外面死了才好。”
陈鹭悄悄笑起来,原来是赌气,那就没什么问题了,她还以为姐姐和张一鸣之间又出了什么新问题呢。
陈鹭回头看了看,果然看见张一鸣开车跟了上来。“姐姐,他在后面跟上来了。要不你开快点,甩掉他。”
“开快干什么?我才不想因为他出个事故把自己搭进去呢。”
陈鹭心中更为笃定,嘴角微微笑着,不再说话。
赵敏眼角无意中瞥见陈鹭嘴角的笑意,猛然间觉得自己外强中干的心事被看穿,忍不住伸手在陈鹭脸上拧了一把,“陈鹭,你越来越讨厌了。”
3
张一鸣跟得也不急,他不清楚赵敏的情况,担心跟急了她也加速,搞不好弄出事故来。就这样一直跟着,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回到天鹅山庄。
下了车赵敏仍旧板着脸,拉着陈鹭进了家门,却把门给张一鸣留着了。
张一鸣随后进门,华佳敏在家里,见到张一鸣很是意外,“一鸣,你回来了?”
“是啊,刚回几天,我过来看看。”
华佳敏看见赵敏板着脸的表情,不知道她和张一鸣之间又闹什么别扭,但看着陈鹭一脸笑嘻嘻的样子,便猜想没什么大问题,于是招呼张一鸣坐下。
“陈鹭,我回房去了。”赵敏对陈鹭说一声,噌噌地往楼上走去。陈鹭准备跟上去陪她,她忽然一回头,道:“你就在客厅里。”
陈鹭看着姐姐,心有灵犀地她忽然明白,姐姐是怕俩人都回房,张一鸣可能就走了呢,于是嘻嘻一笑,“行,一定帮姐姐招呼好客人。”
就这样,张一鸣和华佳敏、陈鹭三人在客厅里聊着闲话,通过陈鹭的解释张、华两人才知道赵敏没什么别的,只是在发这么长时间以来堵在心口的郁气,便都放心下来。钟点工阿姨已经来了,华佳敏吩咐午餐多做些饭菜。
“一鸣,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我看还不错。”华佳敏看了看张一鸣说。
张一鸣知道她们仍旧是以为自己疗养去了,一时也不便解释,便含糊答道:“嗯,问题都解决了,挺好的。”
不多久,饭菜已经做好,华佳敏对陈鹭道:“去叫你姐姐吃饭。”谁知不用陈鹭去叫,赵敏已经下来了。
饭桌上,赵敏虽然不理张一鸣,但脸色渐渐好起来。吃至半途,张一鸣的电话却响起来,是钟晨打来的。
张一鸣听完电话便放下了碗筷,“华总……”张一鸣又看看赵敏,也许对她解释清楚是更重要的,“赵敏,我有重要的事情得马上去处理。”
赵敏一听,啪的一下将手里的筷子拍到桌面上,也顾不得刚才还一直不理张一鸣,烦躁地发气道:“刚刚才回来,连一顿饭都吃不完吗?”
“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张一鸣又看看华佳敏,希望她能帮自己劝劝赵敏。
华佳敏懂张一鸣的意思,不过她也觉得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让张一鸣在离开这么久之后回来的第一顿饭就半途而去呢?“一鸣,什么事情,能说出来吗?”
张一鸣想了想,觉得到了这时候说出来也无妨,便道:“有人想窃取家纺最重要最核心的技术机密,已经被国安局的人盯上了,我得去处理一下。”
这话一说,大家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即便赵敏也无话可说,陈鹭更是吐出了舌头,事情居然牵扯到国安局,在她那单纯的脑瓜子里这可是不得了了。
4
家纺的管理层都已经来到北京准备参加明天的庆功大会,由于三超材料研究的重要地位,所以根据张一鸣的意思,以吴工为首的三超研究所的骨干人员也全部被召集进京参会。
张一鸣赶到使馆区附近的一家酒店的房间门口,按铃后,钟晨打开门,张一鸣闪身而进。
“你确定他们今天、在这里交易?”张一鸣面色凝重地问。明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他还是盼望张长丰和何凯华交易三超材料的事情不要变成最后的事实。
钟晨摇摇头,“我只知道何凯华今天在这里订了一个房间,就在隔壁。”然后钟晨看看时间,“家纺的人刚到不久,公司安排的住宿在中国大饭店,他们今天是自由活动,以我估计,稍事休息之后,4点左右张长丰会到达这里。”
“何总为什么要在这里给长丰专门订间房?”
钟晨用有点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张一鸣,不自然地咳了两声,方道:“张总你平常可能不需要出来寻欢作乐,你不知道这家酒店里有很多提供性服务的国外女性?”
张一鸣从钟晨的话里听出点味道来,不知道是揶揄还是别的什么。什么叫做“不需要”出来寻欢作乐?那意思是暗指自己身边已经有很多女人,自顾不暇?自从钟晨的身份对张一鸣公开后,俩人间的关系就再回不到从前那样,张一鸣不知道该拿她继续当自己的助理看呢,还是当她是一个来办案的特情人员。
“你是说他们来找……洋妞?”
“不是他们,应该只是张长丰,但由何凯华安排,算是钱之外何凯华给张长丰的一点点慰劳吧。”
“长丰好这个?”
“你以为上次他们在深圳的人间天堂是干什么去的?”
张一鸣长叹一声,金钱和女色,对这两样都过于喜好,这样的人太容易被人利用了。
卷三十 第二百九十四章 智逼雷登
1
“如果一切成为事实,你们将怎么处理?他们会有怎样的结果?”张一鸣问。
“何凯华会被驱逐出境,至于张长丰,可重可轻,看你的意思?”
“我?”
“CL是三超材乡料技术的专利持有人,张长丰又是CL下属公司的员工,所以作为CL的董事长你可以决定追究的程度。之所以还有这样的活动余地,是因为三超材料技术现在还没有被列为军事机密。否则,就轮不到你来决定如何追究了。”
张一鸣点点头表示明白,沉默片刻,又叹了一声,才道:“怎么样能有更好的结果?我不想他们俩都走到这一步。”
从一开始告知张一鸣所有情况的那一天,钟晨就看出张一鸣对这件事情、为这两个人感到惋惜,所以她今天才找他来。
“如果你等下能在交易中阻止他们,而且他们不是直接落在我手里,到时候可能会好办一点。”
“明白了。”张一鸣点头,“我等下过去。”
钟晨是特情人员,如果是在交易中被她抓住,一切则都必须记录在档并向上汇报,那么在以后回旋的余地将小得多;相反如果张一鸣现在出面,之后钟晨即便上报,也只是根据张一鸣对情况的口述。
“我理解你治病救人之心,但是记住,无论你怎么处理这件事,一切都不能以增加三超材料技术泄密的危险性为代价,否则我就出面。”钟晨又发出警告。张一鸣无奈地点点头,明白钟晨有她自己的职责。
“来了,是张长丰。”钟晨忽然说。张一鸣这才注意到她的一只耳朵上一直塞着一个小耳塞。不用说,隔壁房间早被装上了baccarat装置,只怕连摄像的都装了。
张一鸣气愤地对空砸了一拳。这个不争气的张长丰!张一鸣替吴工感到难过。
没过几分钟,何凯华也到了。
……
2
何凯华将张长丰给自己的U盘收好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完成了。在以诚信为基石的资产管理行业从业近二十年,一直坚守着自己良好的职业操守,而这一次却做出窃取别人的技术这么卑鄙的勾当,何凯华从一开始心里就没轻松过。现在这一切终于要过去了,何凯华决定开完家纺庆功大会过后立刻休一个长假,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在记忆中将这件事情渐渐淡忘。
“我得先走了。给你叫了个国外的姑娘,你放松一下。不过完事后早点回去,吴歌还等着你吃晚饭吧?别让她起疑心了。”
张长丰嘿嘿一笑,“知道。”
这时门铃叮咚一响。“来了。”何凯华说,“祝你玩得愉快。”
拉开房门,何凯华便愣住了。当看到脸色铁青的张一鸣走进屋来,张长丰更是有些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
“都坐吧。”张一鸣自己先在一张沙发上坐下,沉声吩咐道。
张长丰重新坐下,何凯华正想过来坐,门铃再次响起,打开房门,这次才是一金发碧眼的洋妞。
“让她走。”张一鸣头也没回地说。不用看他也知道来的是什么人。
何凯华见张一鸣这架势,心存的一点点希望破灭了,张一鸣的到来肯定不是碰巧,事情暴露了。真是功败垂成。
何凯华打发走洋妞,回到屋里坐下。
“都拿来。”张一鸣用手指敲了敲自己旁边的茶几。
“什、什么?”张长丰战战兢兢地仍旧试图掩饰,张一鸣愤怒地扫他一眼,他立刻噤声。
何凯华此时感到非常难堪,一直以来他跟张一鸣之间互相欣赏互相尊重,但是今天这一切都毁了,毁于自己的不道德行为,同这个一起毁掉的,当然还有自己的名声。这个结果带给何凯华的沮丧和懊恼远比没能得到三超材料的技术要大得多。他从来也不是一个职业间谍,他只是一个资产管理专家,其实当通过正常途径无法完成客户所托得到三超材料的技术之后,作为资产管理者,他个人和雷登兄弟公司就可以如实向客户回报,这样做并不会影响他个人和公司的声誉,最多不过是客户不满意之后撤回委托他们管理的资金。但是对雷登兄弟这样一家超级资产管理公司来说,虽然大客户很重要,但是他们的生存从来也不是建立在哪一家客户之上的。可是也不知为什么,这次雷登兄弟公司也似乎走火入魔,对三超材料技术志在必得,以至于在合法手段受阻之后竟然决定采取收买和窃取的方式,而何凯华觉得自己也是鬼使神差的就成为了这个计划的执行者。
“张总,对不起。我……不想再多解释。”
何凯华艰难地掏出刚刚从张长丰那里得到的U盘放到茶几上,张长丰见状,赶紧掏出一张银行卡也放到茶几上。
3
“你会怎么办?”何凯华问。
张一鸣沉默半晌,“我会找拉尔曼。”
“张总,这是我……个人的行为。”事已至此,何凯华心想不如保住公司。如此知名的国际超级资产管理公司如果爆出在国外窃取技术的丑闻,那后果恐怕是毁灭性的,远比一两个大客户撤回资金要严重得多。
张一鸣手掌啪的一下重重拍在茶几上抒发心中的郁结之气,“何大哥,一直以来我们互相信任和尊重,你比我年长,我愿意叫你一声大哥,可你什么时候能把对雷登兄弟公司的这份忠诚也拿到CL来?个人行为?难道在你的印象中,我的智商这么低吗?”
何凯华沉默不语,看得出来,他此时已处于极度后悔之中。
“你不会以为今天这件事情我们国家的有关部门毫不知情,却是我自己一个人查出来的吧?今天是我过来而不是有关部门的人过来,就是想给你一个机会,不管怎么说,CL和家纺有今天的成绩,你有很大贡献。但是这件事情也不可能不追究,我去找拉尔曼,也是想大家商量一个不动声色的办法把这件事情尽可能低调处理。毕竟,我们曾经合作愉快。”
何凯华额头有些出汗,低声道:“谢谢,一鸣。”
“张总,那我、我呢?”张长丰这时插进话来。
“你?”张一鸣恼怒地看他一眼,“你想我怎么处理?”
“下、下不为例?”
张一鸣冷冷一哼,没置可否。
4
“张先生,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所说的事情呢?”在拉尔曼的办公室,被张一鸣连夜找来的拉尔曼听完张一鸣所述,知道何凯华收买技术资料的事情败露,但心里又不免抱最后一线希望。
“拉尔曼先生,一直以来我很尊重你,我的未婚妻也跟我说你是一个富有风度和品德高尚的绅士,但是你今天的态度让我遗憾。我不是没有证据,但是如果我拿出证据来的时候,就没有办法我们俩私下解决这件事情了。”
拉尔曼沉默一阵,感到张一鸣既然敢来,当是有备,到了这时候还是不要把事情弄得更僵,否则只怕更难收场。想清此点,拉尔曼终于软下声来,“对不起,我们是受人所托,所以……”
张一鸣摇摇头,“不用说这些,如果不是还有一丝对你们的理解和对何总以及你本人在这几年合作中为CL和家纺所做贡献的感谢,今天找你的就不会是我,而是我们国安局的人员。”
拉尔曼点点头,以他的经验自然知道张一鸣说的不是假话。“谢谢,张先生,那你想怎么办?”
从第一天从钟晨那里知道何凯华和张长丰之间的交易,张一鸣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现在他已经有了决定。
“你们悄悄地退出CL,就像一个商业决策那样,我保证不对外公布雷登兄弟退出CL的真相。”
“你是说,你收购我们的股份?”
“是。”
“什么价格?”
“原价。”
“什么?”拉尔曼觉得为难,“现在家纺的资产状况大为改善,如果是在二级市场,恐怕股价都翻了好几番了,你想原价收购?”
“那没有办法,你们做了错事总要付出点代价。”
“张先生,你知道我们是资产管理公司。在家纺资不抵债的时候我们投入了资金,到现在家纺翻了身,而且我知道你还有让家纺重新回到资本市场的计划,在这时候我们却退出CL,而且只收回原来的投资本金,连资金的时间成本也没法弥补啊,我没法向董事会解释,也没法向投资人解释。”
“那是你的问题,拉尔曼先生。不过正如你刚才说的,你们是资产管理公司,资产管理公司的立身之本是什么?是信誉。如果让公众和投资者知道雷登兄弟拿着投资人的钱以投资为幌子,却在国外窃取别国机密,这样的结果恐怕是毁灭性的吧?”
拉尔曼开始有些出汗,早就知道这姓张的中国人不可小视,本想着趁他不在的机会把三超材料的技术搞到手,没想到还是在他手里翻船。这姓张的中国人说是感激雷登兄弟在这几年合作中的贡献,所以提出私了,其实何尝不是在打着他自己的算盘?公了对他没任何好处,损人不利己,而如果按他的要求私了,就等于雷登兄弟公司在他最困难的时候借了一大笔钱给他翻身,到最后却只收回本金,连利息都没有,而且从人情上还得感激他。这真他妈的是吃了个大哑巴亏。但是不按他的要求办又能如何?
卷三十 第二百九十五章 悄然接盘
1
“张先生,你的要求已经超出我个人的决策权限,这……”拉尔曼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连夜把你叫来,就是因为现在美国是白天,你可以跟总部联系,但是我希望你们今晚能做出决定。协议我已经准备好,如果接受我的提议,明天,也就是12月30号,我们签署,我保证31号之前把我的收购款支付到你们的账户上。这样多好,你看,一个圆满的年度,从明年开始,我们就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拉尔曼的汗珠越出越多,这姓张的中国人看来早准备好一切,咄咄逼人,步步紧逼,不打算给他们一点喘息和想办法的时间。看来他对独控CL是志在必得了。
“张先生,现在入是我们的圣诞假期,我们总部的董事会没法开会啊。”拉尔曼又想到一招缓兵之计。
然而对志在必得的张一鸣来说,这已经没什么作用。
“拉尔曼先生,我说过,这是你的问题。我们中国人是不过圣诞节的。而且,我想为了工作,为了一家百年历史的老牌大公司崇高的声誉而放弃圣诞假期,上帝也会原谅的。不是吗?”
拉尔曼知道再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已经看清眼前这个年轻的中国人的决心。
“那好吧,你明天等我的消息。”拉尔曼像泄了气的皮球,有些有气无力。
张一鸣微微一笑,“希望是好消息。拉尔曼先生,耽误了你晚上的休息和圣诞假期,我向你致歉,也在此预祝你新年快乐。这件事情圆满解决之后,我们再谈私人间的友谊,那时候我好好请你的客,怎么样?”
拉尔曼无奈地一笑,心想,这个新年能快乐吗?有了这件事情,估计自己再呆在北京这个位置的可能性很小了,还到哪里去请什么客?
2
张一鸣回到CL自己的办公室,已经是夜里11点多。钟晨还在准备收购雷登兄弟股权的合同,见张一鸣回来,她问:“怎么样?”
“肯定没问题。对雷登兄弟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我是想,对你的任务来说,我这样处理可以吗?”
“可以。只要雷登兄弟公司退出,CL变成全内资公司,三超材料技术泄密到国外的风险就下降了很多。这正是我们希望的结果。”
“那就好。合同怎么样了?”
“完了。不过,英文版的……”钟晨有些迟疑地说。
“哦。”张一鸣明白,“我把乐乐叫来。”
乐乐正在家里逗沉香,接到张一鸣的电话,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还不回来?跟你的赵大小姐小别新婚是吧?儿子也不要了。”乐乐还以为张一鸣跟赵敏在一起。
“少胡说。我现在在公司,你马上过来。”
“什么?这么晚了你还在公司?还要我过去?你发什么神经?我不去。”乐乐老大不高兴。
乐乐这句话声音很大,张一鸣这边整个CL又只有他和钟晨两个人,夜里这样的时间周围安安静静,所以钟晨肯定听见了电话里乐乐的话,张一鸣很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钟晨。钟晨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扭头向别处看了看,忽道:“我想起来合同还有一点要改的地方,我去看看。”说罢出了张一鸣的办公室。
“乐乐,有重要工作,我是你老公,又是领导,这都叫不动你?”
“如果说老公,你该回家来,这身份在家里管用;如果说领导,我的领导又不是你,是何总。”
“我是公司总的领导,不能叫你来工作?”
“不行。我正好准备辞职。姐姐生了孩子,现在轮到我了。老公,我真不想干了,我想在家休息好,然后也生个儿子。”乐乐撒起娇来,把话也扯开了。
“那是以后的事情。乐乐,现在你马上过来。”张一鸣的声音变得严肃,这个时候实在不能任由乐乐扯开话题。
乐乐还哼哼唧唧不情愿,这时张一鸣听见电话里传来欢欢的斥责声,“乐乐你那么啰嗦什么?老公叫你去你就赶快去,这么晚了要没事他怎么会找你?把我儿子还给我,你快滚。”
张一鸣一听有些乐了,乐乐一向恃宠,他拿她总没办法,现在好了,有了欢欢回来,以后让她多管管乐乐。
电话里又传来乐乐跟姐姐斗嘴的声音,“你儿子有什么了不起,明年我也生一个。再说,我是沉香的亲小姨,又是他小妈,我怎么不能玩玩他?”
“你想死。我儿子是用来给你玩的吗?”欢欢的声音。
电话断了,张一鸣再听不到什么,他知道乐乐出发过来了。想起刚才听到的情形,张一鸣心里一片温暖,哎,自己的这些可爱的女人们!
乐乐到达办公室发现钟晨也在,十分意外,这才感到怕是真有重要的工作。
张一鸣把合同给乐乐,“翻译成英文,明天要用。”
乐乐把合同浏览一遍,吃惊地问:“雷登兄弟要退出?还是原价?他们疯了吗?还是家纺出现了严重问题?”想起明天要召开的庆功大会,乐乐心里生出疑窦,莫非庆功大会是个幌子,其实公司已经面临困境?但这实在不可能呀,乐乐一直呆在公司,知道家纺的经营蒸蒸日上。
“别问那么多,家纺好得很,没任何问题。雷登兄弟也没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我们不必去管。你只要知道这件事情对我们有利就行了。”
乐乐看看张一鸣,又看看钟晨,从两人故作没事的表情她更加肯定这件事情有内情,不过既然男人说别想那么多,她也就不在这里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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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纺的庆功大会在中国大饭店的会议室里举行,气氛热烈而轻松,家纺的管理层回想起两年前濒临破产的那种局面,那时候的每一个会几乎都离不开讨论如何卖家产,对比今天大家讨论着如何发奖励,尽管现在家纺还不能发多少奖励,但是这种截然相反心境带给人的愉快远远超过了可能分派的那些奖励。
然而,何凯华坐在主席台上心情却无比沉重,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参加CL和家纺的会议了。就在这个庆功大会召开之前半小时,拉尔曼代表雷登兄弟公司和张一鸣秘密签署了股权转让协议,雷登兄弟公司将其持有的CL公司49%的股权以当初入股价4900万元转让给张一鸣。
协议签署完成之后,张一鸣一边让钟晨立刻安排付款,一边和拉尔曼握手,并笑着安慰道:“拉尔曼先生,不用这么沮丧,对你们来说,这是一笔很小的投资,无论成败影响都不大。何况这两年里人民币升值不少,这4900万换成美元后比当初还是有增值的。投资总有失败,对比有些亏损的甚至本金都损失殆尽的投资,这笔投资不能说毫无收获。是不是?”
拉尔曼无奈地笑笑,“你说得对。张,你太厉害了。不过静下心来想想,这样做对我们是最有利的。所以,我还是谢谢你。”拉尔曼也算是纵横国际金融界几十年的老手了,当断则断,愿赌服输,看淡胜败的本性已经融进他骨子里,既然这次输了,再像个怨妇似的跟张一鸣说些气话除了徒显小器之外没有任何意义。何况平心而论,这也确实是一个对双方都有好处的双赢的解决办法。张一鸣得到了最大的好处,雷登兄弟当然付出了代价,但这代价是最小的,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指望一点代价都不付出未免是痴心妄想了。
张一鸣见拉尔曼说得还有几分真诚,便也怀着诚意道:“说实话,拉尔曼,我这次的胜利来得很有些偶然,但是你们的失败却是必然,因为你们做了一个资产管理公司能力之外,更是职责之外的事情。你是否承认这一点?”
拉尔曼点头承认。
“所以说,如果在正常的业务领域内,我想打败你们这样的国际老牌资产管理公司,路还长着呢。我并没有那么狂妄,有了今天的事情就以为自己已经超过你们。”
“我们更加害怕的也正是你这样的人,张,你不狂妄,所以是更加有前途的。希望下一次交手我们能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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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在庆功大会上高度评价三超材料研究对家纺公司的重要战略意义,邀请既是研究骨干更是元老的吴工、张长丰和吴歌三人在大会之后留下来单独会面。吴工得到这样的意外荣耀,心情非常激动,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准女婿张长丰的忐忑不安。
来到CL总部张一鸣的办公室,吴工才感到年轻的董事长的神色并不喜庆,似乎不像是为他们额外庆功或褒奖而来。
让大家都坐下后,张一鸣沉默了一阵,气氛立刻变得压抑,这让吴工心头的压力陡然增大起来。出了什么事情?
终于,张一鸣脸色沉重地开言:“我有件事情要跟大家说一下,这件事情既是跟三超研究所有关的公事,某种程度上又可以说是你们的家事,所以今天把你们三个叫来。”
吴工和吴歌都非常奇怪张一鸣要跟自己家人说些什么,只有张长丰的汗珠遏制不住,一颗一颗不断地从额头冒了出来。
卷三十 第二百九十六章 团圆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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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吴工听完张一鸣告知的事情真相之后,气得脑袋都晕了,指着张长丰却说不出话来。三超材料是他大半生的心血,这小子却想偷偷的卖给别人,而且是外国人。
张一鸣替张长丰隐瞒了他在外面找小姐的事情,对张长丰来说这件事情如果被吴家父女尤其是吴歌知道的话,后果更令他担心,所以他为此苦苦哀求了张一鸣。张长丰知道自己出卖三超材料技术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而找小姐这件事情张一鸣是有可能瞒下来的。实际上张一鸣确实在这件事情上答应了张长丰的请求,交换条件是张长丰不得说出收买技术的人是何凯华。何凯华这两年来对家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他也赢得了家纺员工的尊重,张一鸣不想毁了他的名声。
此时面对吴工的指责,张长丰低着头,一声不敢吭。
吴歌则是又气又高急,一边给老父顺气,一边恨声责骂不争气的男友。不过责怪归责怪,吴歌心里更着急的却是另一件事情。“张总,你……,这事会怎么处理?”作为三超研究的主要成员,吴歌当然知道现在的研究已经跟军方有关,她不清楚张长丰的所为后果有多严重。
“这就是我找你们来的原因,我知道长丰跟你们的关系,也知道他为研究出了力,所以,我不会让他去坐牢的……”
“谢谢张总。”张一鸣话还没说完,张长丰就感激不尽地说。
“但是,我想公司你是不能呆下去了。”张一鸣转向张长丰说。
听到这个结果,张长丰无话可说,他也没脸再要求什么,但是吴歌迟疑一下,却有些不甘。“张总,我、我想……,长丰是有错,我们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教育他、处罚他。但现在这件事情不是总算没酿成严重后果吗?能不能……您这里就、就原谅他这一次?”
张一鸣对三超材料研究的重视使得他对这些研究人员很大方,自从军方对三超材料的研究拨付经费之后,吴歌觉得在三超研究所的日子就变得更加充实而富足,她和张长丰正计划结婚,当然不想张长丰这个节骨眼上失业。而且就算张长丰能找到新工作,也难有现在这么稳定、收入高,更别说专业对口,一家人还在一起。另外今天的庆功大会上已经决定实行股票期权奖励计划,所有人都知道张一鸣来自资本市场,家纺现在这势头,重归股市只是迟早的事情,这个时候张长丰离职,就意味着他的期权什么的全部泡汤,这代表着多大一笔收入现在没法预计,但只要不是弱智,都会知道这笔收入介于“很大”和“非常大”之间。
“如果他被开除,那、那我也不干了。我辞职。”吴歌突然说。
“你、你胡说什么。”吴工气得骂女儿。
“那我怎么办?我们就要结婚,长丰却失业了。还有啊,付出了这么久,眼见可以拿到一点期权,现在什么都没了。”吴歌对父亲发气,然后又转向张一鸣,软了下来,“张总,求您原谅他一次。”
女孩子还是有一点小心眼的,吴歌看到张一鸣在处理张长丰的问题上这么尊重自己家人的意见,就感到事情还有可为,所以才软硬兼施,力求挽回。吴歌说辞职与其说是逼张一鸣,不如说是在逼自己的老父,她看得出来,老父如果开口求情,作用肯定会相当大。
看到目前这种有点僵持的场面,张一鸣心里不禁叹气,想想也不能完全责怪吴歌,马上要结婚的她当然更多的是从自己居家过日子的角度考虑问题。张一鸣并不害怕吴歌有赌气意味的辞职一说,但是他不能不考虑吴工的感受。所谓女婿半子,难道要弄得吴工的一对儿女都离他而去?何况这对儿女在最艰苦的时候陪在了他的身边,投身于他的研究之中。
张一鸣看看吴工,虽然吴工没有说话,但老眼中还是流露出求情的意思来。
张一鸣沉默良久,终道:“这件事情不要跟任何人再提。回去后进一步加强技术保密工作,特别是,好好管教他。”张一鸣指向张长丰。“你们先回吧,如何处理的事情,我再考虑一下。”
“谢谢张总。”三个人都赶紧应了。虽然还未定夺,但看张一鸣这意思几乎可以肯定会原谅了张长丰,至少是给了个死缓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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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样原谅他了?”第二天钟晨知道结果后问张一鸣。
“算了,看在吴工的面子上。以后吴工会好好管住他的。”
钟晨无奈地摇摇头,“你太心软了,在处理雷登兄弟公司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
张一鸣也无奈地一笑,“对象不一样。”
“我是担心有些人有些错误会一犯再犯。”
钟晨的这个警告张一鸣不是没想过,也不是不明白,但是,对于张一鸣这样的一个大局的总决策人来说,管理的艺术就是平衡的艺术,在中国办事,天理、国法、人情,一个都不能少,平衡就得在这三者之间找。钟晨的身份相当于一个监察者,她思考问题的角度自然跟张一鸣不完全一样。
“款已经付到雷登兄弟公司的账上?”张一鸣不想再说张长丰的话题,这小子太不争气,想起他就生气。
“是的。”
雷登兄弟公司的离去意味着何凯华也将离开CL总经理的位置,就个人来说,张一鸣倒是愿意留下何凯华的,但是刚刚跟他谈过,他婉言拒绝了。何凯华感谢张一鸣为保留他的清誉所做的一切,也感谢张一鸣还继续相信他,“但是我自己心里清楚我做过什么,我哪还有脸留下来呢?”何凯华说。
“钟晨,你……”想到何凯华的即将离去,不自觉又转到钟晨身上来,“你的任务是不是算完成了?那你以后……?”
“我不知道。局里会有安排。”钟晨也变得有些寥落。
“其实,其实我觉得三超材料还远不能说安全了。”张一鸣突然说。
钟晨一惊,看了张一鸣一眼,才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说这话是出于另一个心思,这不禁让钟晨的心湖轻轻一荡。
“算了,我就直说了吧。”钟晨那一眼让张一鸣觉得有些脸热,大男人做事何必躲躲闪闪的,“我想你能不能继续留下来?何总走了,我想你来接他的位置。”
“总经理?”这一点出乎了钟晨的意料。
“是。”
“行吗?”
“当然行,投资公司的事情我还没谢谢你呢,我已经跟季峰聊过,这一段日子里投资公司的大主意基本是你拿的,不是挺好吗?现在盈利丰厚。我正想问问,如果把投资公司的盈利算上你一份,不知道你的身份允不允许接受?我算是贿赂腐化国家公务员吗?”
“张总,你扯远了。”钟晨有些不好意思,轻轻说道。
“好好,暂时不说这个。回刚才的话题,你能在CL留下来吗?”
“我线
元旦新年到了,当初劫持赵敏的三朵桃花第一次同以张一鸣的女人这个新的身份欢聚过新年,虽说只是阳历年,感觉还是非常甜蜜,加上刘红、武清扬,当然还有核心人物——不是张一鸣,而是小沉香,张一鸣只能忝陪末席——尽管说起来还有人没有到场,但这基本上可以算一个大团圆的新年了。
不过这个新年里,姚静却不能再像过去那样闲适,作为市政协委员,姚静现在有公众活动了,元旦的白天她得和其他委员们分组到一些社区街道体察民情、表示慰问和送温暖,晚上市工商联还有一个新年晚宴。
31号的晚上一家人在水郡的别墅里度过,现在人多了,只有这里才住得下。吃了大团圆的晚餐之后,姚静、刘红、乐乐和武清扬凑了一桌麻将打起来,欢欢现在有了儿子,一个人带着沉香自得其乐,没心思参与她们,也没时间专陪着张一鸣,结果搞得张一鸣倒落了单。
眼见着张一鸣在偌大的屋子里无所事事东游西晃,乐乐恶作剧地嘻嘻笑道:“喂,你别在那转来转去,转得我头都晕了,连放了两次炮,这都怪你。”
“是你水平差吧?”张一鸣趁机晃到乐乐身边,“要不老公帮你两把?”
“去去,不行。我们在打赌呢。”乐乐推开张一鸣。
“赌什么?”
牌桌上四个女人都俏脸一晕,微微笑了。
“不能告诉你。”乐乐娇嗔,“哎呀~,你快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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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无趣,又转到欢欢卧室,欢欢见他,立刻面带取笑:“怎么,吃了瘪跑我这来找安慰来了?”
“胡说,我来关心关心我的欢欢老婆。”看见沉香已经在小床上睡着,张一鸣便把嘴凑到欢欢脸上亲了一个,“老婆,不想我?”张一鸣的两手已经不老实地在欢欢胸前搓揉起来。
“我想你……滚蛋。”欢欢让张一鸣刚刚性起,忽然推开他,脸上带着戏弄的笑容。
“怎么了?”张一鸣已经被欢欢勾得难忍。
“会吵醒我儿子。”
“那我们换个地方。”反正这别墅大着呢,房间多得很。
“也不行。没人看着,儿子醒了怎么办?”
“可是……”张一鸣面露苦相。
“很想了?”欢欢满眼含春地问。
“是,是。”张一鸣忙不迭点头,也许这时候应该主打悲情牌,“你就当可怜可怜老公?”
“那我看看你有多可怜。”欢欢笑嘻嘻地伸出纤长玉指轻柔地摸向张一鸣下身,触手之处,果然坚如钢铁,而且经欢欢的玉指这么有意无意地抚弄几下,那坚硬处更是又硬上几分。“哟,是挺可怜的。”欢欢同情地说。
“是啊是啊。”张一鸣觉得自己简直有点卑躬屈膝奴颜媚骨了。
欢欢忽然脸色一变,“是你个头。可怜也不行。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自己想办法解决去。”
天哪,这样都不能打动她?张一鸣快仰天长叹了。
“欢欢,你、你好狠的心!”张一鸣作掩面欲哭伤心欲绝状。
卷三十 第二百九十七章 新奇赌注
1
在欢欢处也碰了钉子的张一鸣无奈又无聊,卧室客厅、客厅卧室地又转了几圈之后,见实在没人搭理自己,只好收拾几件换洗的衣物,到健身房的那个大浴缸泡澡去了。
在张一鸣的心里,对于这个大浴缸、这个健身房以至于这个别墅都有一种特别的感情,有了姚静和乐乐之后的第一个元旦就是在这里度过的,那是和欢欢来这里交手,第一次见识这个超级大浴缸也是那一天,及至后来,又是在这里第一次要了刘红,这里真的留下很多美好的记忆。
张一鸣舒服地泡在浴缸里,闭着眼,慢慢回味着脑海中的一幕一幕,这时有人进了浴室,张一鸣睁眼一看,是姚静。
“小乖乖,你怎会么来了?”张一鸣心里大喜,姚静一向温顺而又善解人意,有她到来自己定当不用干挨了。
姚静已经在解衣,一边答道:“我来陪你。”
光溜溜的姚静一跨进浴缸,张一鸣就将她拉到自己怀里。“还是我静静体贴老公。”
姚静倒在男人怀里,立刻感到男人那坚矛顶在自己的臀间,而他的双手早已急不可待地攀上了自己饱满的双乳,姚静知道男人今晚是憋急了,心里倏忽间更觉得男人的好来,他急成这样也绝不愿违了女人的意让她们做不愿意的事情,哪怕这些女人实际上已经是他的女人。
姚静放软了身子让男人由着他自己的心意尽情地捏弄搓揉,她感觉此时的男人就像一个大孩子,而自己的身子就是他最喜爱的一件玩具。
事实上确实这样,当把姚静光滑细腻的身子在手中把玩,张一鸣心里就已经充满了满足和喜悦,他已经不急于进入她。
男人的喜悦让姚静的心里也跟着喜悦,她柔柔地一笑,道:“老公,我们今天跟你开玩笑的,你不生气吧?”
张一鸣这才停住双手在姚静全身的游走,亲了她一下,“老公不生气,不过它很生气。”张一鸣抬臀用坚矛顶了姚静一下,让她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姚静在张一鸣怀里坐直了身子,伸手扶住坚矛,缓缓让它进入到了该去的地方。张一鸣心满意足地哦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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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老公,你们打麻将赌的什么?”姚静蜜道的温润引得张一鸣贪心地将坚矛深深扎到最深处之后,才声音里都透着无比舒爽惬意地问。
姚静咬住嘴唇承受住男人的深入,然后方答道:“我们在赌你。”
“赌我?”
姚静略现娇羞,面色微微红了起来,但看得出心里却高兴,道:“我们先规定今晚我们每个人都要让你爱十次……”
每人十次?就是不算上欢欢,光麻将桌上这四个也得有四十次。张一鸣惊得立刻打断姚静,“每人十次?你们干脆支一口油锅,直接把老公扔里面炸干算了。”
“嗯~,你这次出去这么久,回来这几天也是先顾着公司的事情,哪里好好管过我们?”
张一鸣心想这话要是乐乐说的倒不奇怪,居然姚静也这样说,看来女人们确实很思念自己了,可是……
“不是不管你们,可你们也太狠了吧?有首歌叫什么来着?‘让我一次爱个够’,这就是你们的如意算盘吧?难怪今晚一直把老公憋着,就留着待会把老公一次榨干?”
姚静笑起来,“反正我们已经定下了,你不准反对,要是完不成任务你可以先欠着。我刚才还没说完,每人十次是我们的赌本,我们约好打二十圈,和牌的人就从放炮的人那里赢来一次,如果自摸,其他人就每人输一次。”
张一鸣哭笑不得,这几个女人,把老公当什么了?
“那你们谁赢了?”张一鸣拍了一下姚静的丰臀,假装生气。
姚静笑得更开心,“我赢了。老公,你今天要爱我二十次呢。”
张一鸣不禁笑起来,“你赢了这么多,难怪跑来兑现来了。那这次算不算?”张一鸣抱住姚静的身子又是一阵加速冲刺,刺得姚静嗯嗯地只能娇哼,答不出话来。
这一波过去,姚静才喘着气道:“这、这次不算,从今晚上床开始。”
这次还不算?感情刚才白忙活了。张一鸣装作悻悻道:“那算了,我还是留点精力待会好迎接更大规模的榨取吧。”说完,张一鸣作势要把姚静从自己身上抱下来。
“不要。”姚静一把抱住张一鸣,“那这次就算吧,反正我赢得多,还有十九次呢。”
张一鸣觉得今天的姚静特别可爱,似乎恢复到刚刚做了自己女人的最初的那些日子。现在,作为大姐的姚静已经在无形中被赋予了很多责任,虽然姐妹之间都处得很好,但姚静还是时时刻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做事尽可能稳重、谦让,这使得张一鸣再难得看到她使性子和撒娇的一面。今天一方面是单独跟张一鸣在一起,另一方面姚静的心里觉得欢欢已经回来,自己也似乎可以放下大姐的担子了,所以才格外轻松。
姚静可爱的举动令张一鸣忍不住狠狠亲了她一下,“你赢了这么多次,都是谁输了?”
“嘿嘿,乐乐输得最惨,她手里只剩两次了,老大不高兴,现在又拉着刘红和清扬打扑克牌,还是这个赌注,她想赢几次回来呢。”
张一鸣忍不住大笑起来,看来乐乐这死丫头今晚要干着急了。
“静静,想不到你打麻将还这么厉害。”
姚静的眼里立刻闪出调皮和快乐的光彩,“老公我告诉你,不是我厉害,我们三个做手脚在逗乐乐呢。乐乐现在还拉着她俩玩扑克,肯定连最后那两次也会输干净。她今晚会急得哭呢。”
张一鸣眼泪都快要笑出来,这些女人们太可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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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门一下被推开,乐乐冲了进来,背后还跟着武清扬。
“我都听到了。不干不干我不干,原来你们出老千,今天的赌局全部作废,我还是要我的十次。”乐乐冲姚静直嚷道。
张一鸣仍然笑了一阵才止住,然后问乐乐和武清扬:“你们怎么来了?不打牌了?”
“乐乐姐输完了……”
“不准说!”乐乐制止武清扬。
武清扬抿嘴一笑,不作声了。
原来,就乐乐手上仅余的那两次赌注,在刘红和武清扬的联合夹击下,没几把就又输了出去。乐乐当然不甘心,就说姐姐欢欢那里还有十次,姐姐要带沉香今晚肯定用不上,不如她借来做赌本接着赌。当乐乐把这事跟欢欢一说,欢欢气得把乐乐好好骂了一顿,欢欢生气不为别的,是怪乐乐太没用,居然输了个底儿朝天,这不等于彻底把老公输了出去吗?
“乐乐你真没用,别来找我。你今晚就在床上好好练习自摸吧,省得下次打麻将还输。”欢欢说。
乐乐在张一鸣面前都可以恃宠撒娇的,但是在姐姐这里却是毫无办法,吃了闭门羹,还挨了一顿骂,但心里仍是不甘,最后想到姚静今天赢得多,她性子又柔和,不如找她借几次赌本来翻本。但就这样一个人来找姚静乐乐又不好意思,毕竟自己已然输出去,再来借是不是好像耍赖?小心眼一动,乐乐便拉了武清扬来做陪。
刚到浴室门口,恰听到姚静给老公解密今晚赌局的蹊跷,这一下乐乐得了把柄,哪里还忍得住,立刻闯进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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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快进来。”赌局归赌局,既然两女都来到这里,张一鸣可不想等到待会上床再要她们。
乐乐毫不客气,她反正输得干干净净,已是光棍一条,还不知能不能要回自己那十次的赌本,现在先在这里得一次算一次。
武清扬是第一次来水郡别墅,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浴缸,还有,也是第一次见到温婉稳重的大姐姚静这么赤条条地被老公抱在怀里,而那被坚矛深深扎入的羞人之处亦在水下若隐若现,这情形让武清扬一颗心怦怦乱跳,只站在那里发呆,也忘了应张一鸣的话。
乐乐已经脱干净,看了一眼发呆的武清扬,上前就替她解衣。“死丫头,你还装纯清是吧?”
武清扬这才清醒过来,“不是,我……”
“不是就快点,自己脱,我要先进去了。”
乐乐甩下武清扬跨进浴缸,立刻从背后抱住了姚静。“静姐……”乐乐撒娇。
“干什么?”姚静其实知道乐乐的鬼心眼。
“静姐,你都进来这么久了。”
“那又怎么样?”
“你让一下我,好不好?”
这时武清扬也小心翼翼地跨进了浴缸,却稍稍跟纠缠在一起的张一鸣、姚静和乐乐三人离开了点。虽说张一鸣不在的时候跟姐姐们早已经裸呈相见地嬉戏过多次,张一鸣回来后的这几天里也有过同床恩爱,但是今天这场景武清扬还是初试,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表现。
见到武清扬的举动,姚静知道她的心态,于是对乐乐使个眼色。乐乐这疯丫头,由她来给武清扬放松绝对没有问题。
乐乐对姚静的用意是一点就明,立刻放了姚静来到武清扬身边,笑嘻嘻地一把将她身子推转过去,令她背对着大家,然后轻轻拍着武清扬白皙的小翘臀,戏谑道:“清扬,翘起来,让我们看看老公写的那封信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