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劫花传奇(全)-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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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三章 水底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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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张一鸣的逃脱,可以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说起来,还是欢欢救了他一命。
张一鸣昨晚跳下北仑河之后,迅速沉向水底,这一沉,张一鸣才意识到自己入水的地方可能正好是一个水湾,因为他感到这里的河水流速不快,略带旋转,而水深则似乎超过在河岸边的这个位置所应有的深度。
张一鸣憋住一口气,待身躯在水中停止下沉后,判断了一下方向,开始一边向河对岸游动,一边慢慢浮出水面。张一鸣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怕动静传到水面被越南边警发现,他不熟悉越南边警的习惯,不知道他们的责任心到达什么程度,对于像这样跳水逃跑的走私犯,他们是略微搜索、等待一下就草草了事呢?还是死咬住不放,甚至也派人下水追踪呢?
当然根据常理判断,他们的做法应该是前者。但张一鸣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双脚向下轻轻一蹬,想借点力缓缓上浮。这一蹬,张一鸣竟没有蹬到水底的河床,看来这个位置真够深的。张一鸣只能轻轻划动手足,依自己的判断往河对岸中国一侧潜去,并在此过程中浮出水面。
就在张一鸣快要根冒出水面的时候,忽然他听到微弱的“噗”的一声,像是什么细小的东西从离自己不远的水面高速入水的声音,张一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噗噗”的声音已经在自己周围密集起来。
这是子弹!张一鸣突然明白,越南边警向水中开枪了!这一下把张一鸣吓出一身冷汗,要是刚才早冒头半分钟,越南边警的子弹就不会这样盲目,而自己的脑袋也许就开了花。惊诧中的张一鸣不能犹豫,立刻转头向下,再次向水底沉去。
张一鸣在水中调头向下的动作令水面泛起一个大的涌动,越南边警借助强光电筒发现这个情况,立刻,又是“噗噗噗”的数枪射向那里。就在这一轮射击中,已经转头下潜的张一鸣觉得手臂一痛,他知道自己被子弹擦中了。
从感觉上判断,张一鸣知道自己只是皮外伤,问题不大。但这种情况却让张一鸣认识到,如果这时候游向对岸,潜在的风险远远大于现在这点小伤。
怎么办?现在冒头就是一个死,但能呆在水下的时间毕竟有限,又不知道越南人会守候搜索多久,怎么办?
张一鸣一边紧张而焦虑地思索着,同时又对这令人恼恨的越南边警很是疑惑——他们这是怎么了?仿佛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似的,不过一个走私嫌犯,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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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不知道,越南边警今晚对他的举动,完全是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却又跟他自己有关。问题就出在被张一鸣一拳击毙的那条狗身上。
张一鸣击毙的警犬,是越南边警手里最优秀的一只纯种德国警犬,又经过训练人员和德国专家三年的特训,出色完成过很多次任务,也是今晚带队的边警队长最喜欢的一只警犬。本来今晚一开始并没有决定要这只警犬出任务,但边警队长出于喜爱,当作溜狗一样,把它给带上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次计划之外的任务,等到张一鸣扑通一声跳入北仑河中,边警队长带着自己的队员追上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只剩下警犬一动不动的身体和兀自流血的头部。
那一瞬间边警队长的狂怒不可遏止,张一鸣几乎成了杀死他儿子的仇人一样。他叽哩哇啦一阵怒吼,命令队员在张一鸣跳水的地方大肆开枪射击,务必要把张一鸣置于死地。
在水下的张一鸣不知道这一切,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难道还能道个歉,解释一下?张一鸣现在正为胸中那渐渐缺氧的空气而憋得难受呢。
张一鸣沉到水底,脚底踩到的是松软的淤泥。这个时候,张一鸣手里那个旅行包起了作用,包的重量使得他能比较安静地呆在水下,不用划动手脚去抗拒水的浮力。可老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人又不是鱼,妈的!张一鸣又急又气。
实在憋不住,张一鸣悄悄地向水面浮去,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上浮的速度,因为并不知道越南人走了没有。张一鸣运足密宗太极功力,观察水面情况,虽然在晚上,又是水下,漆黑一片难以视物,但随着接近水面,渐渐有微弱光线进入眼中。就在这时,张一鸣发现水面几点很明亮的光点晃过。
那是越南人手里强光电筒在水面扫过的痕迹,张一鸣立刻判断。奶奶的,还没走,张一鸣一声叹息,又向下沉去,这时候,渐渐开始有晕眩袭来,那是大脑缺氧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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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一鸣再次沉到水底,晕眩的感觉越来越重,气息已到强弩之末的状态。张一鸣心里不禁产生一阵恐慌,难道自己的命运竟是在这边境线上的北仑河中淹死或者被他妈的越南人击毙?妈的,要是在自卫反击战中,至少还可以得一烈士荣誉,可现在这算什么?
张一鸣想潜泳过河,只要到达中国一侧就好办了,越南人不可能向中国方向开枪,所以只要过了河心,就算冒出头来越南人也鞭长莫及,只能望河兴叹。
可是,现在望河兴叹的却是躲在靠近越南一侧岸边河底的张一鸣。张一鸣已经试过,他现在所处的地理环境非常特殊,是在河湾里一个深窝处,这个地方没有河滩,从岸边下水就几乎是直下深水潭,所以对于水下躲藏倒是非常适宜,像现在张一鸣其实就在越南人的脚下的几米深处,一边借助手里旅行包的重量,一边抓住河岸壁上的水草,静静地伏在靠河岸的水底。
而头顶站在岸上的越南人却把注意力集中在离岸边稍远的地方,张一鸣渐渐适应了水下黑暗之后,可以隐约看见稍远处外水面上微弱的光斑晃动。这说明越南人一直还没有放弃对他的搜寻,而且说明越南人对这个位置的水下地理状况很熟悉,因为他们手电筒在水面搜寻所封锁的地方,正好是张一鸣所处的水下洼地的边缘,也就是说,张一鸣困在了一个水下大坑中,不论他想往上下游还是对岸游去,哪怕是潜泳,他都得出了这个坑,而这个坑的边缘处水并不深,只要张一鸣游到那个位置,他在水下的身影或者因为他游动而在水面泛起的水波都会被紧紧盯着这些位置、不断用强光电筒照射着的越南人发现。
一旦被发现,等待张一鸣的将会是N颗子弹的射击。张一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越南人似乎下决心要置他于死地。
随着胸中氧气的缺乏,张一鸣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仿佛昏昏欲睡的状态。张一鸣强令自己守住心神,保持灵台一点清明,他知道一旦自己失去意识,就会慢慢自然浮出水面,那时候越南人可以像捞一条死鱼一样轻易地把他捞起来,或者越南人不耐烦捞他,也许直接开枪就把他毙在水中了。
妈的,要是那样,老子宁愿在水底憋死,也不便宜了你们这帮狗日的,成为你们的战绩,让你们回去表功。老子就要像*一样,也许早死了,但就是不让你们知道,就是不让你们省心、不让你们睡安稳觉。
想归这样想,张一鸣还是不断地利用残余意识努力想着办法,或者说等待时机,他隐隐约约总感到这次的处境跟某个时候有点相像,也是水底,也是深潭……。
忽然,张一鸣记起来,曾经在湖南那个叫坳里的山乡救落水的小学生时,不就是这样的境况吗?那一次,自己晕了过去,结果沉在水下达四十分钟,最后的结果却是毫发无损。
还记得那白老师怎么说?你就像龟息了。张一鸣当然知道自己不会什么龟息之术,但是他记得,那一次晕过去之前的一瞬间,似乎感到一缕真气从手腕传来,护住他的心脉,并且关闭了他的呼吸。他后来判断应该是手上的佛珠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保护了他。
对,佛珠!张一鸣摸了摸手腕,欢欢送的那串佛珠此刻仍在手上,张一鸣心头一阵狂喜,看见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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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入水到现在,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五六分钟。对于一般人而言,这时间也够长的,除非经过长期特殊训练,肯定憋不住这么久。
张一鸣由于密宗太极心法的帮助,比一般人的气息悠长许多,但密宗太极心法终究不是龟息大法或者水下换气心法,也许有一天张一鸣到达某种更高境界的时候,所有这些传说中的心法可以互通,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行。因此这五六分钟过后,张一鸣晕眩的感觉越来越重,意识模糊得也越来越快,要不是他拥有超过常人的意志力,只怕早在本能的作用下冒出水面了。
想到佛珠的功效,仿佛一剂强心针,张一鸣的灵台又清明了一分,他抓紧这个时间调动密宗太极心法,想同手上的佛珠建立联系或者感应,把佛珠那神奇的功效诱发出来。
但是无论张一鸣怎么努力,佛珠就像一串普普通通的装饰品一样,静静地套在手上,毫无反应。张一鸣几乎失去信心,清明了一点的意识又再次开始模糊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张一鸣还是做着抗争,不让自己的意识彻底完蛋。但是抗争又有什么用呢?意识还是在一点点地失去,张一鸣已经无力去控制密宗太极心法,抓住旅行包的手在不知不觉中也处于将松未松状态。
忽然,一道清凉真气嗖地从手腕佛珠冒出,瞬间传向心肺,令张一鸣为之一振,一下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失去意识。坐着打盹的人都有这样的经验,脑袋突然失去支撑往下一点,人便醒了,这时才知道自己刚才睡着了。张一鸣刚才就是这样的类似情况,但就那么一下,他清醒后,佛珠上那道真气又没了。
张一鸣并非一个低智商之人,就这一下,他已经悟出点道理来。上回在潭底遇险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在张一鸣失去意识的时候,佛珠才开始发威。莫非,正因为自己努力想保持灵台清明,反而关闭了佛珠的功效,而自己失去意识的状态才正是开启佛珠无边法力的阀门?
现在已经想不了这么多,就这么试一试,如果我张一鸣注定命绝于此,那就来吧。张一鸣用最后的力气解开自己的皮带,将手上的大包串在腰间然后重新系好,这样,即使失去意识他也不会丢下这个包了。
张一鸣此举可不是想替莫老板保住这个包,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已经判断不会是小青年说的货款。
暂时不管是什么了,张一鸣现在需要的是这个大包的重量,以使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后因这包绑在身上拽着而不至于浮出水面。
做好这一切,张一鸣缓缓吐出胸中早已不含氧气的空气,因为这空气的吐出,他的身子继续下沉几分,最终,张一鸣变成坐在水底的河床之上。
张一鸣干脆盘起两腿,成打坐姿势。既然是文殊菩萨之佛珠,也许这样的姿势更加有效。就算不是更加有效,也算是对佛祖、对菩萨表示一份虔敬之心吧。
佛祖保佑!菩萨保佑!还有,欢欢,你也保佑老公吧!
张一鸣的嘴角不知不觉现出一抹拈花一笑般的微笑,仿佛自己正坐在一朵洁净的莲花上,刚才那焦躁的、急于逃生的心情一下宁静下来,任由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终于,那道熟悉的清凉真气再次传来,并迅速护住他的心脉。
张一鸣在水底睡着了……。

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四章 登门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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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是陈鹭打来的,声音有一点焦急,也有一点犹豫,叫了一声“姚姐姐,我……”,便打住了,似乎想问什么又不便开口。
“怎么了陈鹭?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姚姐姐你也信不过?”姚静压抑住奇怪的感觉,柔声对陈鹭道。
“那……那你告诉我张一鸣真的在梵净山吗?真的联系不上他吗?”陈鹭终于说出来。姚静已经告诉过陈鹭张一鸣的去向,现在又这样问,就好像是对姚静以前的话不相信一样,所以陈鹭觉得难以开口,但现在出了点事情,她不得不问。
“出什么事了陈吃鹭?你在哪里?为什么问这个?”姚静感到很意外,以陈鹭童真的天性,从来不会轻易怀疑别人,更别说怀疑姚静了,她今天这反常的举动一定有着某种原因。
陈鹭放低了声音,道:“我在干妈家里呢。都怪我,叫赵敏姐姐五一节出去自驾游,又没有想好去向,结果、结果赵敏姐姐刚才决定要去梵净山,找张大哥。她到房间收拾行李去了,说明天一早就动身。”
“啊?!”姚静大吃一惊,“干嘛非得去找他呀?”
“张大哥走的时候也没跟姐姐说,姐姐生他的气,要去问清楚。”
天哪!
“陈鹭,你赶紧劝住你赵敏姐姐,北京到贵州,上千公里,你们两个女孩子,这怎么行。而且、而且我是真的联系不上你张大哥,梵净山那么大,你们怎么找啊?”姚静心里直着急,这全是那个谎言害的,没想到现在闹出这么个事情来。
“我怎么劝得住姐姐,她要做的事情,干妈都没办法。”陈鹭急得快要哭出来,“都怪我,不提什么自驾游,她就想不到这上面去。”
“你干妈在吗?”姚静问。
“还没回。回了也没用的,除非、除非张大哥给姐姐打个电话,不然谁都没用的。”
姚静一叹,知道陈鹭的话句句属实,没有半点夸张。赵敏这性格,唉!
“那我过来一趟吧,看能不能劝劝你姐姐。”姚静无力地说。
挂断电话,姚静看着乐乐,神情甚是无奈。
虽然听不见陈鹭说了些什么,但从姚静的话里乐乐对事情也明白了十之八九。乐乐可没有姚静那么焦急,反而笑嘻嘻地看着姚静,问道:“赵大小姐又有新花样了?”
“是啊,她要陈鹭和她一起开车去贵州,到梵净山找老公。”
“嘿,赵敏这性格我倒蛮喜欢的,敢想敢做。”乐乐笑道。
“你什么意思啊乐乐?”姚静眉头大皱,责怪道,“不帮着想想办法,还说风凉话。一千多公里的路途,她们两个小姑娘,陈鹭还是刚会开车,这多危险。再说,你明明知道老公不在梵净山。”
乐乐站起身来搂住姚静,嘻嘻笑道:“别生气静姐,我就事论事说说而已,我现在就陪你去她们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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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静和乐乐到达天鹅山庄的时候,华佳敏已经在家里了,正在生赵敏的气。莫名其妙要自驾车去贵州,山长水远的,让华佳敏一万个不放心,但劝还劝不住,说什么也不听,问什么也不答,整个一沉默是金。母女俩好久没有这么闹过别扭了。
华佳敏还不知道赵敏要去贵州的真正原因,见这架势,陈鹭一时也不敢当着姐姐的面告诉干妈,只在一旁干着急。
现场气氛很凝重,有很大一段时间,母女三人都不说话。华佳敏是说了半天没反应后,觉得话已说完,不知还能说些什么;赵敏则是想着自己的心思,不想说话;而陈鹭呢,看看干妈,又看看姐姐,这种气氛下一时不敢说话。
“你想出去玩我并不拦你,但你跟陈鹭坐飞机去不行吗?”沉默一阵之后,华佳敏再度开言。
“陈鹭想自驾游。”一直没说话的赵敏终于出声了。
“没有没有,我不想了,姐姐……”陈鹭急了,她本就在一直暗自怪自己多事才闹到这样的场面,“我们不去了吧。我本来就想在北京周围转转,没想去那么远。”
“可现在我想去了。你明天去不去啊?不去我自己去。”
这相当于最后通牒,陈鹭哀叹一声,求助的眼神巴巴地看着华佳敏,不知如何是好。
华佳敏也无可奈何,此时的赵敏仿佛又回到两年前的样子,那个时候的赵敏正是让华佳敏最心力憔悴的时期。这一两年来赵敏变得听话和懂事多了,让华佳敏几乎忘了那个时期的赵敏,这一切变化的根源全是由于张一鸣的出现。
想到张一鸣,华佳敏忽然想起,只有他能劝住赵敏,为什么不让他来呢?而且,只要有张一鸣,华佳敏还想到另外一个解决办法——如果劝不住赵敏,不如就让张一鸣一起去,有张一鸣带着她们,华佳敏就完全放心,甚至有些乐观其成了。
华佳敏正想给张一鸣打电话,门铃响起,姚静和乐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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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来了?”见到陈鹭开门引进的姚静和乐乐俩人,华佳敏很意外。
除了到来的时机,华佳敏的意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姚静和乐乐的联决而至。华佳敏是第一次见到乐乐,虽然第一次,但华佳敏早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以她的经验自是一眼就判断出乐乐是谁。
“华总,这是乐乐。”姚静先向华佳敏介绍。
华佳敏嗯一声,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对于姚静俩人,华佳敏只能保持一种平淡的态度和中性的立场,既不过分热情,也不冷眼相待。这倒不是华佳敏仍然计较当初绑架赵敏的事件,而是对未来因为张一鸣的原因,自己的女儿究竟将会和这俩姑娘之间产生什么样的恩怨,华佳敏没法预计。
“我们来……看看赵敏。”姚静看了看闷声不响一直坐着的赵敏,从屋里的气氛以及陈鹭一开始就打的眼色,姚静判断华佳敏母女正在为自驾游的事情生气呢。
对于姚静和乐乐的到来,赵敏心里也很意外,但她没有任何表示。听姚静这么一说,她们竟是为自己而来,赵敏干脆起身上楼去了。她现在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尤其是姚静她们。
赵敏的举动让华佳敏有点尴尬,她虽然知道赵敏不可能对姚静她们多么热情,但也不该如此无理才是。“小敏,你……”华佳敏冲赵敏叫一句,赵敏没听,自顾自上楼,进了自己房间。还好,没有把房门摔得怦怦响,算是给了姚静她们最后一点面子。
“你看,这孩子……”搞得华佳敏现在对姚静俩人心里有了歉意,态度反而亲热一些了,“要不你们先坐会?”
姚静性格一向柔和,又知道今晚这情况比较特殊,心里并不怪赵敏,但她有些担心乐乐的感受。 奇怪的是乐乐今天倒显得十分豁达大度,毫不以为意地对华佳敏笑道:“没关系,赵敏今天心里不高兴,她们这个年龄都这样,不会把情绪藏在心里。”
“是啊,又倔又拧,一点都说不进去。”华佳敏对乐乐产生很好的印象,“现在可能只有一鸣的话她还能听……”说到这里,华佳敏忽然觉得在这俩姑娘面前说这话似乎不太妥当,好像有意在暗示着什么一样,忙打住话头,转而问道:“对了,一鸣怎么没来?”
看来华佳敏还不知道全部情况,姚静想,那就不着急告诉她吧。姚静于是没有回答华佳敏的问话,只是说:“华总,要不我和乐乐上去看看赵敏?”
华佳敏看看赵敏的房间,联想到刚才她的举动,似乎有所悟。难道又是和张一鸣闹了别扭,姚静她们是来劝解的?如果真是这样,就解决眼前这件事情好是好,可长远来看,那可真是、真是有点乱了,她们跟赵敏应该是竞争对手才对呀。
“你们去吧。”华佳敏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先解决眼前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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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静敲了敲赵敏的房门,里面没有应答。
“赵敏,我是姚静,我想跟你谈谈。”
还是没声,姚静试了试,房门没有反锁,便自行开门,和乐乐走了进去。进房间之后,才发现赵敏不在床上,浴室传来水声,看来赵敏在洗澡。
姚静和乐乐在床边坐下,等了一会,赵敏围着一条浴巾出来了,猛然见到姚静俩人,吃一惊,下意识地拢了拢扎在胸部的浴巾。
乐乐笑起来,看着出浴的少女,经过热水的浸润,绾在头上的秀发更显乌黑透亮,裸露在浴巾外面的肌肤也分外白里透红,再加上日渐凹凸有致的身材,乐乐夸道:“赵敏越来越漂亮了,而且越来越有味道。”
霎时间,赵敏的脸上一片飞红。第一次这样欣赏和品评自己的居然是一个女人、情敌,而且,对方的眼光居然有那么点、那么点色色的味道。
“你、你们……”未经人事的少女毕竟要羞怯得多,无论赵敏的性格多么不羁,可现在这样只围着一条浴巾的身体展现在姚静和乐乐这两个美丽少妇面前,赵敏的心理一下处于极其弱势的地位,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
对于赵敏,尤其是她的任性,乐乐心里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味道,因为乐乐也是这样的性格。所以看着赵敏,乐乐像是看着自己的一个同类,不过此时乐乐眼神里的色味,却其实是在逗赵敏。
对于赵敏,乐乐可不像姚静那样小心翼翼,因为除了任性,乐乐比赵敏还多了一个特性——爱玩闹。
“别这么害怕,赵敏,我们都是女的。”乐乐笑嘻嘻地站起来,走到赵敏身边,“能不能让我看看你那朵桃花还在不在。”乐乐突然伸手,作势要去揭赵敏的浴巾。
赵敏“呀”的一声惊叫起来。“你干什么?”
“那是我给你印上去的,让我看看嘛。又不是没见过,印的时候我就见过你的身子呢,是不是?”
赵敏吓得不知所措,一边躲一边轻声叫道:“在,还在,不要看了。”赵敏不敢大声,担心楼下的妈妈知道这桃花的事情。
乐乐停下来,嘻嘻笑道:“还在就好,要是不在的话……”乐乐故意停顿了一下,突然狠狠说道,“那就是张一鸣把你偷吃了,是不是?看他回来我怎么找他算账。”
“没,没偷吃。你不要算账。”赵敏不知不觉陷入乐乐的套里。
乐乐哈哈笑起来,连姚静都忍不住静静地笑了。
“女孩子就是不一样,喜欢一个人就一心一意,不像男人,见一个爱一个,得陇望蜀。你还是想着他嘛,那干嘛生他的气?”
赵敏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对张一鸣的气恼又回到心里。“谁说我想着他?他死了都不关我事。我、我从来就没想过他。”
“说假话,前年绑架你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的心事了,不然我才不会给你印那朵桃花呢。”乐乐对绑架赵敏的事情倒是毫不讳言,说起这事没有一丝过意不去的样子,反倒像做了一件好事一样。还别说,乐乐心里真有点这么想的,又没对赵敏怎么样,有什么过意不去的?
而印那朵桃花,有点玩闹成分,也真有帮赵敏的意思,因为那朵桃花对男人的魅力乐乐清楚,“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那朵桃花要给你喜欢的人看?”
赵敏没回答乐乐,却反问:“你们怎么知道我、我那时的想法?”
乐乐又笑起来,“我的大小姐,你不知道自己会说梦话的吗?我们可是一起住了一晚的。”
赵敏的脸唰地又红了,她真不知道自己会说梦话。从很小开始就独自睡觉,也没有人告诉过她这一点。原来、原来竟是这样,赵敏不知道自己有些什么话被她们听去了……。

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五章 劝说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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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静发现真是一物降一物,乐乐制赵敏似乎有一套,还没怎么着就两次让赵敏羞红了脸,像个纯纯的小女生,一点没有了倔强不羁的大小姐脾气。现在正好趁热打铁,说出今天的来意。
“赵敏,我们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说自驾游的事情。”姚静道。
“你们怎么知道?”赵敏先是一怔,随即猜出肯定是陈鹭透露的,只不知这鬼丫头什么时候搬的救兵,从姚静她们到来的时机看,肯定是自己刚刚决定的时候陈鹭就通风报信了。
姚静没理会赵敏的问话,继续道:“我知道我可能劝不住你,我现在也没资格来劝你,可我们也联系不上一鸣,真的,要不我真叫他给你打个电话。”
“他给我打电话我就会听吗?他算我什么人?”赵敏渐渐恢复了桀骜,现在提起张一鸣她就生气。
赵敏本来还想说几句气话,可这时乐乐在一边又笑起来,一见到乐乐看穿心思的笑容,赵敏的心里又虚了,讷讷地没再说话。
“一鸣离开没跟你说是他不对,可这是有原因的,并不是他不重视你。他是怕你担心。其实这更加说明他心里是有你的,是不是?”
“我总会知道的嘛,我现在就不担心了?”赵敏叫起来。现在不但担心,还生气。
“是,是。”姚静柔和地笑道,“这是他考虑不周,等他回来让他给你赔罪。明天就不要去贵州了,好不好?这么远的路,你们自己开车,让谁能放心啊?一鸣知道了还不得又为你担心?”
姚静的话,特别是最后那句,慰得赵敏心里暖暖的,不知不觉心意已经软下来,只是嘴上仍然说着气话,“就是要他担心,路上翻车死了才好。”赵敏坚持要自己开车去,华佳敏让她坐飞机也不干,赌的就是这个气。
“嘿,大小姐,你还有个妹妹呢,要翻了车,她可是无辜的。”乐乐插话进来。
赵敏不过是说的气话,被乐乐这么一说,话赶着话,赵敏立刻便道:“那我明天一个人去。”
“乐乐,你别说话。”姚静有些气恼地瞪乐乐一下。眼见劝说似乎将要见效,乐乐一打岔,赵敏的倔脾气又上来,这倒好,不但要去,还改一人独行了。
乐乐像没事人一样,道:“没事静姐,人赵敏妹妹可不像你想的那样不明事理,她就是说个气话而已,心里早明白了。是不是,赵敏妹妹?”
乐乐简直是来捣乱的,姚静真后悔叫上她一起来了。这个时候,怎么能妹妹姐姐地刺激赵敏?
果然,赵敏冷冷说一句,“别乱叫,我不是你妹妹。”
乐乐却不以为意,嘻嘻笑道:“没错,现在还不是。”
看似承认赵敏的话,可乐乐的回答是那么的意味深长却又含义明显,令在场的三个人都懂。
“以后也不会是。”赵敏气呼呼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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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乐乐你别再说。”姚静再次制止乐乐把话题扯开,今天来并不是讨论这个一时间不会有答案的问题。“赵敏,不要去了,算我求你,好不好?”姚静转向赵敏。
要不是因为张一鸣令双方成为对立面,赵敏对姚静的为人真是没有恶感,其实她对乐乐也没有恶感,就像乐乐对她的感觉一样,她也觉得乐乐的天性中有一些和自己相似的东西。
姚静如此软语相求,赵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倔强的赵敏不怵硬碰硬,却应付不了这软招数。
“我也不是非要去,我就是、就是想知道他怎么样了。”赵敏终于松了口。
姚静心里松一口气。“一鸣其实没事,公司的发展到了关键时刻,他是找个养病的借口出去闭关静思一下。”姚静不得已编了个谎话。
赵敏没作声,姚静又补充道:“我们跟你一样关心他,他要有事,我们不早就急死了?你看我们现在像吗?”跟师姐也是这么解释的,姚静有经验,只有这招管用。
赵敏真看看姚静,又看看乐乐,看得乐乐噗嗤一笑,道:“好妹妹,这么听静姐姐的话?”
赵敏的脸又红了。“说了你别乱叫。”
如果是张一鸣说这样的话,赵敏早跟他顶起来。但面对着乐乐和姚静,赵敏一时还没什么办法。特别是乐乐,好像也不怕赵敏生气,不吃她那一套。
“那说好了,明天不去了,好吗?”姚静趁热打铁,怕又被乐乐搅了局。
赵敏没作声,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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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大功告成,姚静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见赵敏只围着一条浴巾,虽然她的房间里还算暖和,但北京四月末的天气毕竟还不是夏天,便对乐乐道:“乐乐那咱们先走吧,赵敏要穿衣服呢。”
“别急嘛。”乐乐不肯,“赵敏越来越漂亮,我真想看看。”乐乐也不知是真心还是捣蛋,反正她已为人妇,说起这话脸不红心不跳,可赵敏如何好意思在她们面前换衣服?赵敏被乐乐制得没办法,一脸彤云的看着她和姚静俩人,又看看扔在床上的准备换上的衣服,一动不动。
姚静一拉乐乐,“乐乐,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乐乐这才对赵敏嘻嘻一笑,跟着姚静出门而去。
下得楼来,华佳敏用疑问的眼神看着俩人,姚静道:“我们劝了赵敏,她答应明天不去了。”
华佳敏闻言心里一松,继而就是一叹,赵敏犟起来,她这个做妈妈的反倒束手无策。“是不是又跟一鸣闹别扭了?要你们来劝。”上回赵敏过生日淋雨生病,是姚静陪着张一鸣来道歉,这回换了姚静跟乐乐同来,难道是张一鸣自己对赵敏生气了?
“不是。其实是一鸣有事去了梵净山,所以赵敏想去。”看来华佳敏还不知道详情,姚静再不敢对华佳敏也说张一鸣生病了。
“原来这样,那坐飞机去不就得了?非得自己开车。”华佳敏有些不解和无奈。
“可能是图个新鲜。没事了,现在不去了。”
只要没事就好,华佳敏也不想细问,她对姚静俩人道了谢,又留她们再坐会。但姚静怕坐下来迟早要说到张一鸣的事情,便借口有事,和乐乐一起告辞了。
姚静和乐乐走后,陈鹭立刻跑上楼去了姐姐房间,华佳敏自己在楼下厅里坐下来。刚才光为赵敏自驾游的事情烦心了,现在得闲,便不由想起张一鸣、赵敏还有姚静乐乐她们之间的事情。本来眼见着女儿跟张一鸣的关系日渐亲密,甚至曾经还无意中看到俩人的亲吻,那个吻,毫无疑问应该是情侣间的,因此还以为也许渐渐的张一鸣原来的女人终究将成为过去式,可今天看姚静和乐乐这情形,才知道满不是那么回事。现在,似乎大大小小三个女人跟张一鸣的关系都摊到了桌面上,而至少在姚静和乐乐她们这边,却一点火药味没有,难道她们根本就不计较赵敏?可为什么?
想到这里,华佳敏忽然想起她一直忽视甚至遗忘了的一件事情,立刻明白了姚静她们毫不计较的原因。是了,她们应该是无所谓多一个赵敏的,可赵敏怎么会愿意多了两个她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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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你对赵敏还真有点办法。刚到的时候,她不理不睬地上楼去了,我还真担心你生气之下也使起性子来。你今天怎么这么大度?”回家的路上,姚静问乐乐。
“哇,静姐你什么意思?我平常很小器吗?”乐乐不满地叫道。
“不是小器。不过你是被宠惯了。”
乐乐得意地一笑,“有人愿意宠我,有什么不好。谁叫你们都是姐姐呢。不过对赵敏嘛,我就也得摆出点姐姐的风范是不是?我能跟她一般计较?你别以为就你是静姐,我以后也是乐乐姐,嘿嘿。”
“你能这样想倒是好。不过,毕竟现在还不到时候,你老在赵敏面前姐姐妹妹的,你干嘛要刺激她?下次可别这样。”
“哎呀,静姐,赵敏的性格我比你们吃得准。该刺激的时候就得刺激一下,总有成姐妹的那一天,先让她慢慢适应。”
姚静却总还是有些担忧,轻叹一声道:“我们倒是在这一厢情愿了,好像还急着认她这个妹妹一样,可赵敏的性格太强,未必愿意有这么些姐姐。你没见她一直没松口。”
“那可不行。我们不计较她就已经不错了,没理由她还容不得我们。这就像坐公共汽车一样,嫌挤你就别上来,想上来就别嫌挤,总不能把已经在车上的人赶下去,就叫你一个人坐吧?没这理儿啊。”
姚静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死丫头,跟你一起我以后要随身带着录音笔。你把你老公比作公共汽车了,看他回来怎么修理你。”
乐乐也嘿嘿笑了,“你不说谁知道?”
“那没准。我说不说就看你以后听不听我话了。”
“听,我一向最听静姐的话了。”乐乐说着腻到正开车的姚静身上,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乐乐哪里是害怕姚静把那话告诉张一鸣,她不过是想和姚静嬉戏亲热一番而已。姚静当然也知道乐乐的心思,任由乐乐腻了一阵,才道:“好了,我还开车呢。”
乐乐重新坐直身子,忽又道:“静姐,赵敏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道了。就算赵敏不想上老公这辆公共汽车,只怕老公自己也舍不下她喽。也不知老公见过赵敏那桃花没有,要是现在再见到,我不相信他能忍得住。”
“咦,”姚静眉头一皱,“乐乐你别说得老公跟色狼一样,难听死了。”
“他本来就是色狼。”乐乐小嘴一翘,“不过比一般的色狼要好一点点,还算是个能疼人,有情意的色狼。”
姚静一笑,没有搭话。也许乐乐说得没错,自己的男人就是一个色狼,但只要有情有意,姚静心里认了。她一生中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充满归宿感、安全感和幸福、快乐、甜蜜的感觉。
“嘻嘻。”乐乐想起什么,又笑起来,道:“静姐你知不知道,红姐跟我说过,曾经有心理学研究发现,女性在身体裸露的时候心理防线最脆弱,这时候最容易攻破她们。今天我在赵敏这里试验了一把,果然有效。”
“天哪,乐乐没想到你这么阴险。”姚静叫起来。
不过想起赵敏只着一条浴巾近乎赤裸的样子,在乐乐的有意攻击下像个受惊吓的小女生,一点没有平时的桀骜,姚静倒是也很相信了乐乐的话。
“我要是把她的浴巾揭下来,她今天绝对彻底投降。”乐乐有些得意又有些遗憾地说。
“乐乐你别过分了,你现在已经有老公,赵敏可还是一姑娘家。”姚静赶紧警告乐乐。乐乐这性格有时候跟赵敏真像,想起什么事情她可是真敢做的。
乐乐诡诡地一笑,道:“我知道,再怎么说,赵大小姐的清白身是要留给老公的嘛。不过,对于那些已经成为老公女人的,我就不客气了。”说着,乐乐的一只手已经伸到姚静两腿之间,隔裤摸上姚静那胀卜卜的饱满部位。
姚静呀的一声惊叫,“乐乐,要死了你。”
乐乐不理姚静,声音变得娇腻,“静姐,我们不去健身了,快回家吧。”
姚静的腿颤抖起来,不禁有些哀求的意味道:“死乐乐,你放开,我开车呢。我答应你,我们回家还不成吗?”
乐乐抽回自己的手,姚静只觉得心中的那一团火也被乐乐勾了起来,脚下一踩油门,奔驰跑车呜的一声飞驰起来。

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六章 回到馨雅

1
张一鸣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终于悠悠醒来。他能感觉到一股清凉真气在自己体内缓缓流转,维持着生命最基本机能的需要,但随着自己的苏醒,这道真气渐趋减弱,终至于无。立刻,张一鸣感到对氧气的需要,他知道,自己回到了正常的生理状态。
张一鸣睁开眼,感到水底的光线强了一些,而入睡前水面上越南人强光电筒晃动所形成的隐约斑点也没有了。难道已经天亮?越南人应该走了吧?既已回复正常状态,张一鸣能在水下呆着的时间再次受到限制。总不能再“睡”一觉吧,张一鸣心想。刚才的入睡使他的气息得到恢复,他能够重新憋气几分钟,必须在这几分钟之内试探出越南人是否仍然还在,然后做出下一步打算。
冒头去看一下?不妥,最好不冒这个风险。张一鸣想了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轻轻向上一托,让衣服缓缓地升上水面。如果越南人还在,猛然见到衣服出水的影子,很可能立刻开枪射击,就算不开枪,他们也会做出反应。张一鸣凝神静气,仔细听着水面可能传来的微弱动静。
良久,估计衣服民浮到水面也有一分钟左右,一丝动静都没有传来。越南人肯定不在了,张一鸣做出判断,但他仍然尽量小心地双脚轻轻一蹬,开始慢慢向水面升去。
张一鸣冒出水面,四周静悄悄的,越南人果然已经走了。张一鸣此时才发现,天并没有亮,相反,比他入水的时候还黑几分,因为已到黎明前的黑暗时分。这一觉,睡了约两个小时。
可为什么自己在水下醒来之时觉得好像亮一些了呢?张一鸣略一思索,心里即刻一喜,他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他的功力居然在这样的水下闭关中又长了一层。
张一鸣四下一望,自己的衣服还在水面漂浮着,他伸手捞过衣服,不敢再耽误,以最快的速度往中国那边游去。
到达对岸,爬上岸边,张一鸣发现这里是一片荒草滩,草长达半人多高。张一鸣根本不知道这是到了哪里,但肯定离东兴城区已经很远。因为昨晚运送旧电器就乘船往下游走了很远,后来逃避越南人追捕,又在岸上向下游方向狂奔了一阵,两段距离相加定是一段很长的路程。反正已近黎明,张一鸣决定在草丛中等到天亮再说。
2
躲进草丛之后,张一鸣先摸了摸手臂上的伤,还好,子弹只是划破皮肤和不深的肌肉,没什么大碍,伤口早已自然止血。
张一鸣坐下来,这时才有时间处理拴在皮带上的那个大包。妈的,不管怎么说,这次这包也算是立了一功,于张一鸣有救命之恩。
张一鸣解下此包,拉开拉链,伸手摸了进去。包里进了些水,但不多,并未成为一个满满当当装水的皮囊。为什么呢?因为包已经被几乎塞满,没有多少盛水的空间。张一鸣触手所及,包里塞满了一些小包的塑料袋,摸上去的感觉像是满满的几十包洗衣粉。只这一摸,张一鸣已经猜到真相的十之八九,他不禁心头一喜。今晚所经历这九死一生的风险都值了,正想着怎么才能接触到莫老板的核心“业务”,没想到就这样歪打正着。张一鸣心想,这些塑料小包装的要不是海洛因,我把头都砍掉。妈的,难怪小青年说旅行袋要被抓住就死定了。
黎明前的黑暗是短暂的,没多久天色就开始泛出鱼肚白,张一鸣从旅行袋中摸出一个小包看了起来。小包是白色的,全密封的真空包装,所以不怕水浸。可惜小包并不透明,看不见里面所包为何物,不过张一鸣已经觉得无所谓,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这就是海洛因,不需要看见里面的东西。
天色很快大亮起来,因为知道了旅行袋中所装全是毒品,张一鸣一时不敢贸然启程返回东兴。长年的投资生涯培养了张一鸣极其缜密的思维,面对目前的情况,他仔细分析起来。
从昨晚的船速和行船时间,以及后来自己奔跑的速度和时间,张一鸣略微估算一下,此地距东兴城大约有二十公里,按张一鸣的正常速度步行需要约两小时,现在启程,到达东兴城里将正是大白天热闹的时候,张一鸣的一身又是如此邋遢,提着个大包,太显眼了。
那么要再次等到天黑吗?张一鸣想了想,也不妥。天黑之后进城,看见的人是会少一些,但同样因为他一身邋遢,又提个大包,反而显得鬼祟了。如果说白天被人看见只是叫人奇怪的话,晚上则会令人生疑了。
最好的进城时机应该是在黄昏,这时候黑白交接,白天工作的人们忙着回家,而做夜市生意的忙着开张,正是谁也无心关注别人的时刻。
主意已定,那么动身回城的时间最早也得要下午五点左右,还有整整一个白天,张一鸣必须藏在这草丛中度过。虽然有点难挨,但也无可奈何,既来之则安之,张一鸣将旅行袋枕在脑下,干脆躺了下来。
3
……
对莫老板是没法解释在水下闭息入睡了两个小时这件事情的,张一鸣七分编造三份真实地向莫老板讲述自己逃脱的经历。
“妈的,老子差点被一枪打死。”张一鸣露出手臂上的枪伤,“幸亏老子出水晚了半分钟,没被越南人看见,要不然,这一枪就在脑袋上了。”
小青年叫来的好酒好菜已到,张一鸣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喝着,一边骂骂咧咧地说着。
没办法,老子只好又潜回岸边,操他妈,老子就泡在越南人脚下的水里,借着岸壁上草丛的掩护,头藏在草丛下面。妈的,幸亏越南人以为我会过河,眼睛和电筒只封锁远处,如果有一个人仔细在脚下搜索一下,老子就完蛋了。莫老板,你这几百万的货也就完蛋了。妈的,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老子都没有丢下你这个狗屁旅行袋,莫老板,你说,老子是不是够义气?”
“是,是。够,够。”莫老板和小青年都连声说。
“老子是不是够大胆?”
“是,是。够,够。”
“老子是不是够有头脑?”
“是,是。够,够。”
“老子是不是……,嗝——。”张一鸣打个嗝,结束了问话。他装出借着酒劲连连发问,其目的就是不断强化莫老板脑海中对自己价值的判断,他相信莫老板一定不会放弃利用自己,甚至真心招揽自己的机会。
“吃,兄弟,吃好喝好,我们有话明天再说,你今天辛苦了。”莫老板热情而体恤地说。
“那——是。”张一鸣拖长了声调,手臂在空中一舞,“越南人走后我就过了河,可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吗?”
张一鸣喝口酒,没等莫老板回答,接着说道:“昨晚上我是找不到路,那不算,可今天白天,我发现了你包里的东西之后,我是怕你包里的东西惹出麻烦,所以才挨到黄昏进城的。莫老板,这可都是为了你,我又累又饿,一天一夜。”
“是,兄弟,我知道你够意思。”莫老板见张一鸣有些醉态,更加顺着他的话说。
就这样,张一鸣边吃边喝,唠唠叨叨,终于到了酒足饭饱。他最后把碗一推,伸手一抹嘴,站起来。“好了,我走了。莫老板,是朋友就把我的事办了,我现在两手空空,我要赚钱,我要东山再起。”
莫老板立刻叫小青年送张一鸣,张一鸣手一挥道:“不用。你送我跟你急。怎么,当我醉了?”
莫老板哈哈一笑,只得道:“好,不送。兄弟,明天我来叫人找你,商量一下你的事情。”
“那还差不多。”张一鸣心满意足地去了。
4
张一鸣刚走,莫老板立刻对小青年道:“跟上,今晚叫人守在馨雅旅馆外面,看着他。”
“怎么?”小青年有些意外,他心里对张一鸣是有些真当自己人看了。从昨晚逃跑时在万分危险中回身救他,到今晚带着价值近千万的货返回,张一鸣的义气和豪气折服了小青年。
莫老板皱皱眉头,道:“不是不相信他,不过还是预防万一,看他有没有想离开,更主要是看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
“我明白。”小青年知道做自己这一行,爹妈都不能全相信,老板的话有一定道理。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
张一鸣对莫老板的心思猜得一点没错,小青年也走后,莫老板坐在房里,开始思索起来。看来张一鸣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反正他已经知道自己的毒品生意,与其以后花精力防着他泄密,不如把他拉进来。
但是,他会答应吗?莫老板摸不准。从他一门心思想着赚钱的欲望,毒品的高额利润对他应该是一个诱惑。而且,张一鸣其实算是已经参与了一次毒品的运送,他这次把这一袋货送回,实际上就是给自己套上了一个枷锁,必要时候可以用这个来吓唬和要挟他。
想到这里,莫老板露出得意的笑容。
……
张一鸣回到馨雅,老板娘见到他的样子吓一跳。张一鸣估计莫老板肯定会叫人跟着他,所以一直装着三分醉态,老伴娘不明就里,看着张一鸣晃晃悠悠的步态,连忙扶着他上楼。
“你这是怎么了?昨晚没回,现在又是这个样子?”老板娘对张一鸣很关切。
“没事,昨晚掉河里了。”
“掉到河里?你去河上干嘛?”
“嘿嘿,找了份事做,挣点钱。帮人送东西过河。”张一鸣知道走私旧电器的生意在东兴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不怕说出来。
老板娘立刻明白,她知道张一鸣的处境,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轻叹一声,然后道:“这事情有时候还是挺危险的,你小心点。”
张一鸣心里一热,不过不好表现出来,仍装着酒意道:“没事,我有数。”
看着张一鸣的一身,老板娘又道:“旅馆已经住满了,不知道现在浴室空不空,要不你到我四楼去洗个澡?”
听了老板娘的话,张一鸣才想起五一长假已到,游客们都来了。

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七章 大功初成

1
“不用,我先睡一觉,睡醒再说。”张一鸣婉拒了老板娘的好意,他并未真醉,知道四楼是老板娘自家使用的浴室,去那里洗澡似乎不太合适。
老板娘也不勉强,只说要是需要尽管上去。这时张一鸣忽然发现老板娘脸上有一块瘀青,忍不住半开玩笑问道:“你脸上怎么了?也掉河里了?”
老板娘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似有难言之隐,滞了一会方挤出一个笑容,道:“你真会说笑,不过也差不多,这是昨天不小心自己磕的。”
张一鸣呵呵一笑,也没在意。到了三楼,送张一鸣回到自己房间,老板娘便下去了。
一夜无事。
第二天,莫老板并未如约着人来找张一鸣,张一鸣不知有什么变故,但只能耐心等了一天。好在第三天,莫老板终于有请。
“老弟,不好意思,昨天有点事情,没有时间找你了。”见到张一鸣,莫老板笑容可掬地首先解释。
从莫老板的态度看来,他已经不把张一鸣当成是落难之后跑来求助的丧家犬一样看待了。这令张一鸣心中又笃定几分。管你有什么事情,只要终于上钩就好,张一鸣心想。然而张一鸣并不知道,其实昨天莫老板遇上的事情恰恰与他有关,并且那件事情最终打消了莫老板心中对他的最后一点疑虑,而下定决心要将他这个无意中碰上的得力的马前卒招揽入伙。
正因为莫老板心意已定,所以去除了伪饰,此刻面对张一鸣,不论是笑容还是态度便都坦率而直接了许多。
“老弟,明人不说暗话,今天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一件共同发财的生意。”
“共同发财?”张一鸣立刻显出有浓厚兴趣的样子,随即又由晴转:“要是你那旧电器的买卖就不要再提了,做那个一辈子也发不了财,我已经料死了。”
莫老板哈哈一笑,“当然不是那个,而是……”莫老板停顿一下,“是你那天帮我救回的那个包里的东西的买卖。怎么样,敢做吗?”莫老板眯起眼睛,观察张一鸣的脸色。
不愧是老奸巨猾之人,莫老板不问“有兴趣做吗?”却问“敢做吗?”,因为他这些日子对张一鸣的观察,发现张一鸣虽然此时落魄,却毕竟曾经辉煌,最要的就是面子,最怕的就是被小瞧。就像一曾经的贵族,虽然早已落入顿顿喝粥的窘境,但每天傍晚的饭后时光却仍然要站到窗前,装模作样地拿一根牙签,剔着空荡荡的牙缝,一如当初刚刚吃过山珍海味时的模样,向世人昭示那锦衣玉食的生活仍然存在。可怜的落魄贵族,可怜的面子,可怜的心态!
2
张一鸣不是这样的落魄贵族,但他演出的是相似的角色。
“我操,不就是……那个嘛,有什么不敢。”张一鸣愤然说道。“不过,莫老板,我也明人不说暗话,我现在没钱,干这买卖是要大本钱的。”
“没钱没关系,你可以先出力。”见张一鸣这么快上钩,莫老板很为自己的说话策略得意。
“又是出力。莫老板,你那旧电器的买卖我也是出力,而且现在看来风险也不算小,可你一趟才给我一百块。现在要干上这个,那是赌命的事情,你能给多少?”张一鸣必须时刻紧扣要钱的主题,他知道越是这样,莫老板越会放心。
“嗯——”莫老板沉吟一下,道:“说实话,一开始不可能给你太高,但肯定比你送电器过河要好得多。具体看事情来,不过我保证不低于百分之一,怎么样?”
“什么意思?”张一鸣不太明白。
“你先帮我做送货的事情,把货送到指定的地点,每次给货品价值的百分之一,当然还看路程的远近。例如前天那一袋货,总价值五百万,你安全送到南宁,给你五万。”莫老板欺张一鸣不知行情,把他救回的那袋毒品的价值打了对折。
张一鸣确实不知海洛因的具体市价,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莫老板的报价肯定打了折,那一大袋货,怎么也不止五百万才对。但这无所谓了,张一鸣并不是为钱而来。
张一鸣做出低头沉思的样子,莫老板又鼓动道:“不错了,老弟,从这里到南宁,开车几个小时,送一趟货也就是一晚上的事情,跟你送电器过河差不多,可这收入的差别,说天壤之别不为过吧?”
这倒是真话,如果真为赚钱的话,送电器过河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送一趟,一年下来也才三万多块,哪比得运送海洛因来得爽快。
3
“操!干了!”张一鸣狠狠说道,一幅孤注一掷的样子。
莫老板脸上露出笑容,笑过之后才又道:“不过老弟,我得跟你说在前头,如果货丢了……”
张一鸣打断莫老板,“操,不会叫我赔吧?那我可赔不起,大不了拼了性命保住你这狗屁货品就是。”
莫老板哈哈笑起来,“好,老弟,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我刚才想告诉你的就是,干这一行你要人死货丢,那没话说,但你要是人跑了货丢了,两条路,一是照价赔偿,二呢,我们会有人追你到天涯海角,绝不放过你。”莫老板并不怕吓退张一鸣,即便吓退,他还可以用其它方法要挟张一鸣,总之,话都谈到这个程度,张一鸣想退缩也退不了了。
其实莫老板的话半真半假,他先把狠话说出来,是要让张一鸣在真遇上什么事情的时候,不会轻易做出弃货而逃的举动。在贩毒团伙内部,真正对于像莫老板自己这样的核心人员,迫不得已的时候,还是可以保命弃货的,货丢了无非损失些钱,钱是可以再赚的。但张一鸣目前不过是个跑腿的卒子,不让他有一点压力怎么办得好事情?
张一鸣看着莫老板,似乎有点犹豫。
“怎么?不敢了?”莫老板立刻激将,“其实做哪一行都是一样,赔了别人的钱总得有个说法吧?就像你原先拿人家的钱做股票,出了纰漏,人家不也会找你算账吗?否则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妈的,也是。”张一鸣一咬牙,胆气又壮起来,“不说了,干。每趟先预付一半,完事再付另一半。”张一鸣提出要求。
“30%”
“40”
“就30。”莫老板摇头,“老弟,这还是看你现在确实等钱用。”
“操,老莫你真他妈是个奸商。”张一鸣无奈,接受了条件。此时算是成了真正合作伙伴,张一鸣的称呼也亲热起来。
莫老板哈哈一笑,拍拍张一鸣肩膀,“以后日子还长,老弟,别在乎眼前这点小利,跟着我做这一行,保你连股票都不想再做。”
“其实这买卖跟股票真有点类似,赚钱,还刺激。可能这也是我愿意干这个的原因吧,哈哈。”张一鸣也笑起来。
张一鸣想起前几年国内股市极其低迷,中小散户亏损累累的时候,社会上流传的一句含泪带血的规劝:远离毒品,远离股市!
妈的,现在是两样都沾了,是不是有点“自作孽,不可活”的意思?张一鸣自嘲地想。不可活也没办法了,股市是张一鸣赖以生存的土壤,而现在为了自己的女人,别说毒品,就是地雷阵也得趟了。
4
“怎么样,会开车吗?”莫老板又问。
张一鸣闻言两眼一翻,脸色一哂,感觉极其不爽的样子。“老莫,小看我?我有钱的时候,什么车没开过。”
“嘿嘿。”莫老板干笑两声,“没错,没错,老弟当初一定也是驽马香车,美人环抱的公子哥吧?”
张一鸣长吁一声,随后道:“老莫,说实话,刚才你问我敢不敢干这买卖,我知道你是在激我。不过我无所谓,我敢干。我这么做不是想证明我多么了不起,我就是想证明,我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我会拿回来。”
“好,老弟,有志气。不过,这话听着耳熟。”
张一鸣哈哈大笑起来,“‘从那以后我发誓,绝不让人再用枪指着我的头。’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小马哥,英雄本色。”
“哈哈哈。”张一鸣和莫老板同声大笑起来。这一刻,俩人仿佛真成了一对知交。
“好,老弟,回去好好休息,我会把车和货准备好,明后天通知你。”莫老板一边说,一边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张一鸣,“这是预付的30%。”
张一鸣惊异地看莫老板一眼,这回不是装出来的。至少从料事的准确来看,这姓莫的确实有点心机。“老莫,你早料到这结果?”
莫老板嘿嘿一笑,没有回答。
“我要今天没答应你呢?”张一鸣问。
“有钱给你赚,你怎么会不答应?”莫老板微微笑着,“而且,你不是都已经做过这事了?这就像女人的那层膜,一旦第一次被捅破之后,再干多少次都无所谓了。”
张一鸣这才知道,在莫老板看来,帮他救回那个包,就等于已经淌进这浑水,自己干与不干,其实已经掌握在他手里。
“老莫,算你厉害。以后跟你打交道我得留个心眼,不然不知怎么就被你算计了。”张一鸣亦真亦假地说道。
“哈哈,别这样说老弟,我不会算计自己兄弟的。”
张一鸣借机也哈哈一笑。苦心经营多日的计划终于有了成效,他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

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八章 途中意外

1
作为边境城市,出入东兴的公路上设有边防检查站,跟深圳差不多。此时,一辆挂桂A牌照的小汽车正出了东兴城,向边防检查站的方向驶来。
开车的人正是张一鸣,他的旁边坐着一直跟随在莫老板身边的那个小青年。现在张一鸣知道,小青年也姓莫,据说是莫老板的亲戚。
时间是张一鸣正式答应帮莫老板运送毒品后第三天的上午,张一鸣第一次踏上贩毒的旅途。
汽车快到边检站,张一鸣一边减慢车速,一边问身边的小莫,“待会边检站会查车吗?”
“不一定,有时候查,有时候不查。”小莫的神情很轻松,“不过不用担心,边检站查得不严,就算查也是例行公事。他们的主要任务不是缉毒,是管理进出的人员,像查个边防证什么的。”
张一鸣嗯一声,又道:“那天老莫说送一趟货也就一晚上的时间,我还以为我们会是晚上出发。”
小莫摇头,道:“一般都在白天,除非碰到一些特殊情况。旧电器那么大,藏不住,又要装卸,只能在晚上过河。但我们现在这个不一样,只要隐藏巧妙,白天晚上倒无所谓。”
张一鸣点点头,觉得也是,白天有白天的好处,白天时候反而不易叫人生疑。
“你们以前做这事出过岔子吗?”张一鸣做出很随意的样子又问到。他需要尽快了解恶之花开辟的这条毒品新通道的所有情况,然后制定出新的计划,以便接近恶之花更加核心的层面,不能只是停留在作为莫老板手下一个马仔,一个运送毒品的工具的阶段。
“没有。”小莫得意起来,“我们这条道是新开的,基本上还在公安的眼线之外,比云南那边安全多了,目前为止还从没失过手。因为这一点,莫老大现在很受上面的赏识。”
听了小莫的话,张一鸣不由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跟老莫比起来,这小莫还是嫩了很多,得意之下,一句话就泄漏了太多的内容。
如果张一鸣对所有情况本来真是一无所知的话,从小莫这一句话里,他就可以了解到:首先,这是一条新开的贩毒通道;其次,莫老板上面还有人,也就是说,莫老板不是一个小规模跑单帮的贩毒分子,他隶属于一个更大的贩毒团伙。不过,这两个信息对张一鸣来说已经没有价值,因为张一鸣早已经知道,并且正是因为这个才找上门来。
对张一鸣而言,从小莫的话里得到的另外两个信息则有用得多:其一,莫老板目前很受组织内部上层的赏识。对张一鸣来说这是个好消息,莫老板的这种地位大大增加了张一鸣通过他接近恶之花核心层面的可能性。其二,莫老板受到赏识的原因是他所负责的这条通道一直安全畅通,至今未出过纰漏。对张一鸣来说,知道这一点太有价值了,对于自己下一步的行动,他的头脑里立刻有了一个明确的方向。
张一鸣推断,东兴通道的安全性是保证莫老板在恶之花集团内部地位的基础,莫老板一定非常重视,回想起那天帮莫老板救回那一大袋毒品时他的激动情形,此时张一鸣又有了一层新的理解,张一鸣所挽救的不光是一批价值巨大的毒品,也是莫老板在恶之花内部的地位。看来,要想牢牢抓住莫老板,在安全性方面做文章是下一步行动的一个正确方向。
2
也是不巧,车过边检站的时候,平常并不检查的武警这回居然让张一鸣他们停车。武警看了张一鸣俩人的身份证,又向车内望了望,见没有第三人,便又要求张一鸣打开车尾箱。
张一鸣信了小莫刚才的话,以为这不过是例行检查,心里倒挺平静。打开尾箱后,武警果然只是看了一眼,便盖上盖让他们走了。
离开边检站,张一鸣才发现小莫脸色都有点变了。“好险,我还以为出了问题。”小莫说。
“怎么了?你不是说一般是例行检查吗?”张一鸣大为奇怪。
“例行检查从没这样的,一般看看人,看看证件就放行。”
“是吗?”张一鸣不由庆幸,不过马上又奇怪道:“他们确实像例行检查啊?只看了一眼。”
小莫无奈地一笑,“是啊,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到后面去看着一眼。”
事后回到东兴,张一鸣他们才知道,原来近期有越南人往中国内地偷渡,武警是查看尾箱里面有没有藏人。
出了边检站,张一鸣加快车速,不久即到达防城港,穿过防城港市区,很快,汽车驶上通往南宁的高速路。
“哎,这段路得两三个小时,你好好开吧,我睡一觉。”小莫再次变得轻松起来,打个哈欠,对张一鸣说到。
张一鸣笑了笑,道:“小伙子,昨晚都干嘛了?”
小莫嘿嘿一笑,“五一街上一个骚妹对我不服气,昨晚在床上好好教训了她一顿。”
自从那一晚在越南遇险,张一鸣有过营救小莫的举动,后来张一鸣又将那一袋价值近千万的毒品完璧归赵,小莫心里对张一鸣的观感完全改变,既有感激又有佩服,并因此产生相当的信任,所以他在张一鸣面前说话便向对自己人一样,随便了很多。刚才张一鸣从他的话中得到很多信息,一方面固然是小莫经验少,另一方面未尝不是因为小莫在心里并不防范张一鸣所致。
张一鸣没作声,小莫又有点色迷迷地笑道:“大哥你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小莫一脸夸张的表情道:“难道你没发现?馨雅的老板娘可是个风韵十足的少妇。”小莫欠了欠身子,凑近张一鸣耳边,故作神秘地悄悄道:“我跟你说,花老板跟她老公的关系不好,她很寂寞的哟。”说完哈哈笑起来,“大哥,我要是像你一样长期住在馨雅,一定把老板娘搞到手,那可比五一街那些骚妹有味多了。”
张一鸣皱了皱眉,对于小莫以这种猥亵语气谈到馨雅的老板娘他很有些反感,张一鸣对老板娘的印象很好。但张一鸣的反感不便表露出来,他需要和小莫、包括老莫以及今后可能接触到的很多类似的人打成一片,所以不能像个谦谦君子。其实张一鸣对于男人好色完全能够理解,他认为自己也是一个好色之人,对于美好的女子,他总觉得是那么的让人赏心悦目,和她们相处总令人心旷神怡,男人想追求和拥有这样的女子一点不令人意外,张一鸣反感的只是猥亵和下流。
“你怎么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张一鸣淡淡地问。
“哎,地球人都知道。”谈起这些,小莫来了兴趣,瞌睡也没了。
于是就这样一路闲扯着,张一鸣又了解到一些情况,既有关于老莫的,也有关于东兴风土人情的,当然,还有关于老板娘的。
在两人轻松的说笑中,旅途过去三分之二,然而就在两人都没注意的不知什么时候,一辆黑色挂桂0牌照的车从后面追上来。
3
桂0车超过张一鸣他们的车后,车里的人通过喇叭开始喊话:“后面的白车,跟上,下一个暂停区准备停车,接受检查。”
“怎么回事?”张一鸣心里一惊。看见前面的车牌,张一鸣知道那是公安的车。
小莫摇摇头,也不得而知。
“以前有过这种情况吗?”张一鸣又问。
“没有。”小莫皱眉,看看张一鸣,道:“不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吧?”
“你什么意思?怀疑我?”小莫似乎在怀疑他,这令张一鸣很不高兴,冷冷问道。
小莫一听,知道张一鸣误会了,忙解释道:“大哥你别误会,我没有怀疑你。但是,公安好像是冲我们来的,如果不是得到消息,怎么会……?”
张一鸣知道小莫的意思,也觉得小莫的话有道理。妈的,不会这么巧吧?第一次贩毒就被人盯上了?张一鸣心里有点焦急起来,他虽然是来调查恶之花贩毒集团的,但是他可不是警方的卧底,也没有任何授权和正式身份,一旦被抓,那就百口莫辩了,真是那样,只怕他死得比欢欢还早。
“怎么办?”小莫已经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处暂停区,看来马上得停车了。
怎么办?张一鸣也不知道,如果是真正的贩毒分子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张一鸣想起一些关于缉毒警察牺牲的报道,显然,真正的毒贩到了关键时候肯定是负隅顽抗,甚至不惜拼命。可是,难道自己今天也要这样做?杀警察?
“你有枪吗?”张一鸣突然问小莫。
小莫吓一跳,看看张一鸣,摇摇头。
“你们做这个一般不是都有枪的吗?”
“我、我只是小喽罗。”
小莫的话让张一鸣放下心来,原来他此问不过是想确认小莫不会做出冒险的举动。另一方面,张一鸣也发觉小莫没经过什么风浪,他这样子肯定难当大任,也难怪莫老板想拉张一鸣入伙,一个得力的手下对于巩固及提高莫老板在恶之花中的地位有着至关重要的帮助。
“快打开工具箱,看看里面有家伙没有。”张一鸣焦急地说。前面警车已经停到暂停区。
小莫一把拉开面前的工具箱,里面有两把中等大小的扳手。
张一鸣立刻抓过一把,塞进自己的裤兜里,同时将另一把塞给小莫。
“等下见机行事。如果不行,恐怕只能拚了。”张一鸣咬咬牙交待道。在张一鸣心里所想的是,只用扳手,估计死不了人,弄昏警察后赶紧逃走。
小莫看看张一鸣,似乎没想到他这么心狠手毒。
4
张一鸣降低车速,靠边,最后在路边的暂停区域将车停到警车的后面。
警车上的人已经下来,一共俩人,还好,一对一,应该可以应付。
“怎么了?警察同志?”张一鸣下车,陪笑着向警察问道。
“没什么,例行检查。”其中一人面无表情地回答。
这回张一鸣的心里可没刚才在边检站那样平静,他知道警察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拦住他们的车,例行检查没有这样的。
张一鸣赶紧掏出自己的驾照递给那人,谁知那人一挥手拦开,道:“没叫你拿驾照。”说着,俩人一左一右,沿着张一鸣他们的车两边慢慢走到车后,最后停在尾箱处。
张一鸣看小莫一眼,心中一懔。难道真如小莫所言,他们这次的送货行动已经被人点了水?
“你们过来,把尾箱打开。”一个警察叫道。
张一鸣心中的担心更深,他硬着头皮走到车位,打开了尾箱。
尾箱里堆满杂物,警察皱皱眉头,盯着里面看了看,埋下头去,在箱壁和底板上敲了敲,忽然道:“把里面的东西都搬出来,你这尾箱好像有点问题。”
张一鸣一愣,心沉到了谷底。

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九章 识破伎俩

1
警察如此准确地直奔关键之所在,张一鸣心里几乎百分之百断定,有人泄密了。
是谁?小莫刚才似乎怀疑张一鸣,但张一鸣知道当然不是自己。张一鸣刚刚涉足莫老板的圈子,不清楚他们每次行动会有多少人知道,因此无法判断谁有可能泄密。不过从常理推测,这种事情不可能让很多不相关的人知道,即便是自己人也不例外。就今天这次出货,一般而言,准确的时间、所走的路线、藏货的所在等等情况,只该有莫老板、小莫和张一鸣三人知道才对。
难道……?
忽然,张一鸣升起一个不祥的预感,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难道这是一个跟当初陷害欢欢一模一样的局?仔细一想,情形太相似了。要不是有张一鸣,小莫那天晚上在越南就已经丢了货,因此,把他抛出来,一来迷惑和麻痹张一鸣,二来让小莫受到应有的惩罚,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这么说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张一鸣心念急转,反复回想来到东兴后的点点滴滴,但是找不到一点可能泄漏自己身份的露出蛛丝马迹。至今为止,他没有跟任何人有过任何联系,他离开北京后,也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每天晚上面对镜中那张他自己都陌生的脸,他也绝对相信即便亿份之一的巧合有原先认识他的人来到东兴,就算跟他对面相逢,也不可能认得出他来。
那么究竟是怎么暴露的?可惜这时候已没有时间让张一鸣去反省,他一边慢慢走向车尾,准备搬出尾箱里面的杂物,一边懊恼地想着,妈的,要是栽在和欢欢同样的一个局里,那真他妈衰到家了。一个人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那真怪不得别人。想想前几天还在想着“自作孽,不可活”的话,张一鸣十分沮丧,这回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不行,“从来就没有神仙皇帝,一切全靠我们自己”,张一鸣可是唱着这歌长大的,即便面临此时危急的处境,也不能轻易放弃一搏的努力。张一鸣摸了摸放在裤兜里的扳手,心想,警察同志,对不住了,为了自救,今天只能让两位受点委屈,要是真被你们人赃并获带进局子里,对我来说一切都将不可挽回了。
张一鸣陪个笑脸给警察,然后招呼小莫,“来帮忙搬东西。”
在这高速路上,既要寻个没有来往车辆的短暂间隙,又要一下子同时放倒俩警察,张一鸣没把握。必须让小莫也对付一个,就算他不能一下子搞定,至少阻止住俩警察之间的互相驰援也是好的。
“嘿,来了。”小莫轻松地应一句。
就这一句之间,张一鸣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2
在边检站被武警检查的时候,小莫那紧张得有些变色的面容一下子闪回张一鸣脑海。这一刻,小莫居然显得很放松,这小子怎么突然之间有了临危不乱的大气?
莫非……?
一瞬间,疑窦升起,张一鸣立刻开始修正自己对眼前这谜局的判断。莫非今天这一出,唱的并非当日对付欢欢的戏码?
正准备弯腰搬东西的张一鸣心里有了打算,他慢慢站直身子,脸上的笑容仍在,口里的语气却不像刚才那样毕恭毕敬。
“警察同志,能不能把你的证件给我看一下?”张一鸣对一个警察道。
张一鸣这话令那警察一愣,他显然没想到张一鸣突然来这一着,中国公民有几个敢在警察执行公务的时候向他们索要证件的?
略微一愣之后,那警察白眼一翻,厉声道:“怎么了?我需要向你出示证件吗?看见我们的警服没有?看见我们的车牌号没有?知道桂0代表什么吗?”
听了警察的话,再看着他那虚张声势、色厉内荏的表情,张一鸣登时心中已经大白。今时已经不同往日,虽然人们仍然很少有习惯向警察索要证件以验证其身份,但若你真的提出了,警察是不该说出“我需要向你出示证件吗”这样不当之言的。另外,这个警察模样的人所犯的更大的一个欲盖弥彰的错误在于,他不该拿着警服和车牌号唬人。他不提他们那辆车还好,这一提,又让张一鸣想起一个违反常规的可疑之处,0牌号是警方的牌号没错,但那表示警方的其它用途车辆,警察执行公务,必须要用挂“警”牌的蓝白两色警车。
张一鸣现在基本断定,这两个警察是冒牌货。做个假车牌,弄套假警服都不是太难,但一时之间想弄辆车改成蓝白两色的警车模样,怕是有点不易,所以才有了这辆桂0牌照的所谓警车出来执勤的场面。张一鸣怪自己刚才一时不查,险些着了某人的道。这个某人是谁?张一鸣心中一笑,不用想也知道。
老莫啊老莫,还在考验我呢?我张一鸣要是不配合你演一把,真对不住你导演的这出好戏。
假毒贩碰上假警察,李鬼对李鬼,倒要看看谁装得过谁。张一鸣心中已宽,对那粗声大气的假警嘻嘻一笑,道:“是,是,我现在就把尾箱搬空,您好好查查。”
这时,正好另一个假警走回自己的车边去取什么东西,而张一鸣他们停车的位置前后也恰好没有过往车辆,张一鸣觑准时机,招呼剩下的一个假警道:“同志,麻烦帮一下,这个箱子很重。”
此人不疑有它,走上前,弯腰埋头,俯在揭起的汽车后盖下面,来给张一鸣帮手。
此时还不动手,却要更待何时?张一鸣毫不迟疑,“嗖”的掏出裤兜内准备多时的扳手,“砰”的一下砸在假警后脑上,只听一声闷哼,此人一头栽进汽车尾箱里。
3
一旁的小莫没想到张一鸣说动手就动手,一点先兆没有,意外之下一声惊呼出来,“你怎么真砸……?”
张一鸣眼疾手快,一把捂住小莫的嘴,同时拉低小莫的身子,令揭起的尾箱盖挡住前面另一个假警的视线。
“你叫什么?不干掉他们,我俩就完蛋了。快,把那一个引到后面来。”张一鸣故作焦急万状。
“警察同志,能过来帮个忙吗?”张一鸣又冲前面叫到。
这时小莫才挣开张一鸣捂嘴的手,直起身来叫到:“不用了,段大哥,这都是自己人。”
张一鸣已经把扳手牢牢捏在手里,做出高度紧张戒备的状态,听了小莫的话,装出一愣,惊问:“什么意思?”
前面的假警也过来了,见到晕倒在尾箱里的同伴,又惊又急,脸上立刻青一块白一块的,“怎、怎么搞的,小莫你没拉住他?”
“段大哥动作太快,我还没来得及,他就动手了。”小莫看看张一鸣,又看看假警,一脸无奈和歉意。
假警还没有说话,张一鸣装出终于明白怎么回事,先发制人地大声吼出来,“我操,小莫,原来你们他妈的都在耍我是吧?好,好,你把车开去南宁,老子不干了。”
张一鸣说完回身就走,小莫急了,拉住张一鸣,低声下气地劝道:“段大哥,您消气,待会我慢慢给您解释。现在我们马上走,不再耽搁了。”
张一鸣看看左右,似乎无奈于在这高速路上不好拦车,这才一回身,将那晕倒的假警从车尾箱里拉出,一把推到另一假警怀里,再怒气冲冲地“啪”的一声把尾箱盖砸下关上。“你他妈自己搞定这一个,他要死了只能怪他活该。”张一鸣冲假警甩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到车前,钻进了驾驶室。
那假警抱着自己的同伴,一时无措,见张一鸣发怒的模样,他也不敢说什么。
小莫看看这假警,只得说一句:“等我们回去再跟老大解释,我要先走了”说完也赶紧跑到前面钻进车里去了。
张一鸣余怒未消,发动汽车,呜的一声驶上高速路,丢下两个假冒的警察和他们的汽车留在原地。
一路上,张一鸣不再说话,小莫知道他生气,自顾自地便把老莫的计策说了一遍,最后道:“老大主要是想测试一下你临事的反应,看以后能不能合作更大的买卖。”
张一鸣不由冷笑,道:“不光是测我临事的反应吧?恐怕主要还是想看看我可不可靠才是真的。只有真正的毒贩、亡命之徒才敢杀警察,对不对?”
“没有没有。”小莫矢口否认,“老大早就相信你了。”
张一鸣冷哼一声,道:“你知不知道,刚才如果有枪,或者哪怕是一把刀,那家伙就死了。老莫玩这一套,值吗?”
小莫不好意思起来,“这怪我,本来说好关键时候我要拉住你,说出真相的。”
“算了。”张一鸣叹一口气,“我也知道,做这一行的爹妈都不能信。何况我跟你们本来也不是朋友,大家都是为钱。老莫信不信我无所谓,以后每次完事,记得按时给我结账就行了。”
小莫笑笑,很尴尬,说不出话来回答张一鸣。
4
剩下的旅途无惊无险,车进南宁市区后,小莫指路,引导张一鸣将车开到一个商场外面的停车场。
“下一步做什么?等人来取货?”停好车,张一鸣问。
小莫摇摇头,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接通,张一鸣听见里面只“喂”了一声,便没再说话。小莫听见“喂”后,也只说了一句:“车已经停在停车场。”
“走吧。”挂断电话,小莫叫张一鸣下车。
“这就算完了?”张一鸣下车后问。
“完了。有人会来把车开走。”
“嘿,这倒也简单,只要路上不碰上检查,这钱赚得还算轻松。”张一鸣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心中却对如此严密的隔离程序感到无奈。
原来整个过程竟是如此,人都见不到,看来要想深入恶之花内部,且得花些功夫。那么下一步该如何计划?
一同和小莫步出停车场的张一鸣忍不住回头张望刚刚停好的汽车,这时一个游荡的身影进入张一鸣的视线。是来接货的?张一鸣心中一喜,心想先认清个脸面也好,没准以后用得上。于是一边走,张一鸣一边借些机会又回头看了几次,谁料最后看见那鬼鬼祟祟的家伙开始捅一辆汽车尾箱的钥匙孔,张一鸣这才明白过来,那不过是一个专撬尾箱的小偷而已。
妈的,小毛贼,浪费我精神,张一鸣暗骂一句。正在失望之余,忽然,脑海中灵光一现,张一鸣想起一条好计。嗯,筹划筹划,小毛贼没准有大用途。

卷二十一 第二百一十章 旧地重游

1
五一长假的最后一天,在家里憋了六天的赵敏禁不住陈鹭翻来覆去的恳求,终于答应出去兜兜风。
答应姚静不去梵净山之后,赵敏走到另一个极端,整个假期哪也不去了,家门都不出。赵敏不出去,陈鹭便也不好出去,在赵敏心情不好的特殊时期,陈鹭不愿意她一个人呆在家里。
但赵敏似乎比较平静,前六天里几乎一直在看相对论和天体物理学方面的书,饶有兴致的模样。赵敏知道陈鹭呆在家里是为了陪她,又知道陈鹭是个好玩爱闹的性子,因此好几次劝她自己出去玩。赵敏这样,陈鹭反而更加不放心了,于是反过来开始不断想把赵敏拉出去散心。功夫不负有心人,赵敏经不住陈鹭天天在耳边叽叽喳喳的鼓噪,最后一天终于点了头。
当newbee唱tle驶出天鹅山庄的时候,坐在副驾驶位置的陈鹭就像被关了多日终于放飞的鸟儿,一派压抑不住的欢喜雀跃。
“姐姐,为了让你出来,这几天说得我腮帮子都酸了。”陈鹭笑嘻嘻地揉着自己的腮帮子对赵敏说。
“我的耳朵也麻了。”
“嘻嘻,两败俱伤,那你干嘛不早答应我。”
“我不叫你自己出去玩了吗?”
“一个人,多没意思。”
“一个人吗?围棋冠军没约你?”
陈鹭脸上微微一热,承认道:“约了。不过姐姐你有事嘛,我要陪你。”
赵敏似乎轻叹了一声,“陈鹭你其实不必这样。干嘛啊,他张一鸣害了我一个还不够,还要把我们俩都耽误了?”
“没有没有,我本来也不想跟他出去。”陈鹭赶紧为张一鸣开脱,她可不想因为自己让姐姐对张一鸣更加生气。
“其实也不光有人约我哟,姐姐,这些天有人一直想约你,你不知道吧?”陈鹭要说点高兴的事儿。作为一个女孩子,在陈鹭看来,有人约心里应该总是高兴的,答不答应这约那是另一回事。那送玫瑰的男生真弄到了陈鹭的手机号,这些天发了N多短信,约俩姐妹出去玩,陈鹭见赵敏没心思,便没告诉她。
“你是说那个送花的男生吧?”赵敏淡淡地问。
“是啊。你猜到了?”
“不是猜的。他也给我发了短信,我没理。”
“哇。”陈鹭张大了嘴,故意做出不满的样子,“说好了我是经纪人的嘛,居然绕过我。不过……”陈鹭嘻嘻地又笑了,“他还挺用功的,把我们的手机号都弄到了。”
赵敏表情淡淡的,对陈鹭的话没有发表意见,却偏头看向了车窗外面。从半开的车窗吹进来的风撩起赵敏的长发,抚弄着她的面颊,将脸上的惆怅撩拨得若有若无,令她的这个侧影有一种震撼人心的美,连陈鹭都为之动容。
男人不都是爱美的吗?这一刻陈鹭弄不明白,面对这样美丽的赵敏姐姐,张大哥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呢?陈鹭哪里知道,对于她赵敏姐姐这个谜一样的美丽侧面,张一鸣同样是无数次地为之动容。
2
“我们去哪?”车开了老半天,陈鹭才想起这个问题。
“随便,转转吧。”赵敏也没有目的地。
就在这随便中,赵敏不知不觉将车开上了京石高速。“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吧。”赵敏想起来,对陈鹭说。
“好啊,哪里?”对于一切新鲜的东西,陈鹭是最有兴趣的,尤其赵敏的话里还有那么一点点神秘色彩,这无疑极大地吊起了陈鹭的胃口。
赵敏没作声,仿佛陷入沉思之中。
三个多小时后,车在新乐县城下了高速。
“就这里啊?来这干吗?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坐了三个多小时车,陈鹭早有点憋坏了,全靠对目的地的好奇支撑着,此时见到不过是个小小的县城,不禁大失所望。
对于陈鹭的一连三个问题,赵敏仍旧沉默以对,她在脑海中回忆着道路,最终将车开到县城郊外一栋小楼前。这栋小楼,正是当初欢欢她们绑了赵敏,后又引来张一鸣戏弄,把他和赵敏关在一起的地方。
赵敏没下车,从车窗里盯着小楼看了良久。看样子,小楼仍旧无人居住,当初就听说楼主人已经南下发财,小楼在待价而沽,看来至今还无人问津。从这栋楼的位置以及房屋状况来说,确实难以吸引买主。
“怎么了姐姐,这是谁家啊?”陈鹭也随赵敏的目光看着小楼,却完全看不出所以然。
“我也不知道是谁家。”一路沉默许久的赵敏终于开言。
“那你看什么?”陈鹭觉得姐姐的神情有点奇怪。
“我曾经在这里住了一晚。”
“嗯?”陈鹭一愣,“你不是不知道是谁家?”
“是不知道。当时这房子就空着,是她们撬锁进去的。”
“她们?谁?”陈鹭越来越糊涂了。
“走,没什么看的。我们去找个地方吃中午饭。”赵敏突然改变了话题。
赵敏开了一上午车,陈鹭也坐了一上午车,俩人都饿了,赵敏这一说,陈鹭立刻听见自己肚子里咕咕的叫声。
俩姐妹找了一小饭馆,点菜完毕,等待的间隙,陈鹭立刻重新提起刚才未完的话题,以她这藏不住心思的性格,如何忍得住这样大一个疑问在心里得不到解答?赵敏姐姐今天开这么久的车来到这么一个小县城看一栋破旧的空房子,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姐姐,你刚才话还没说完呢,那栋楼怎么回事啊?你说她们是谁啊?”陈鹭一脸急不可耐的样子。
赵敏看看陈鹭,心知今天既然带她来到这里,就必定得告诉她一些事情,不然她今后的日子还不急得抓心挠肺,不得安宁。
“她们……,她们就是姚静她们。”赵敏终于开了口,缓缓说道,“前年的时候,她们绑架了我,最后一晚就是把我关在这栋房子里。”
“……?!”陈鹭就知道事情不简单,但任她想象力多么丰富、任她思想多么天马行空,也绝想不到赵敏第一句就说出这样的话来。
陈鹭的嘴张了老半天才合拢,咽了一口口水,才讷讷说道:“你是说,姚……姐姐她、她绑架过你?天哪,姚姐姐是绑匪?你说她们,那还有谁啊?”
“还有杨乐乐,还有一个,她姐姐,杨欢欢。”赵敏平静地说。
陈鹭不禁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赵敏,虽然她是如此地相信自己这位姐姐。想破脑袋陈鹭也想不出姚静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有乐乐,以及那个没见过的欢欢。仨女人,其中还包括姚静这么温婉的女人,绑匪?这叫陈鹭如何联系得起来?难道,姐姐在编一个故事?可她为什么要编这个故事呢?忽然,陈鹭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姐姐是想编一个故事来打击姚姐姐和杨姐姐在张大哥心中的地位,甚至,想陷害她们……?陈鹭不敢想下去。不,赵敏姐姐决不是这样的人。
“姐姐,这件事情你跟张大哥说过没有?”陈鹭试探地问道。
赵敏落寞地一笑,“就是他带着赎金救的我。那天晚上他也被她们抓住,和我关在一起。”
老天!陈鹭再次张大了嘴。这回没什么不信的了,原来姐姐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赵敏轻轻一叹,“屋里只有一张床,他又被打晕了,那是我第一次跟他睡在一起,那种感觉……。他为了救我,开着车从北京追她们,一直追到这里。虽然他晕过去了,但是有他在,我一点都不怕了,就是被她们杀人灭口也无所谓了。”
陈鹭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姐姐的话越来越骇人听闻,姚姐姐她们、她们可能去杀人吗?
赵敏看见陈鹭的神情,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便道:“你别做得这个样子,我不是故意夸大其词,当时的情况并不像今天这个状况,我们两边的人都是第一次相识,一边是绑匪,一边是人质,谁知道她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可是姐姐,”既然绑架的事实确凿无疑,那陈鹭又不解了,“那为什么后来,姚姐姐她、她们没有被抓呢?是因为张大哥的原因,所以放过她们了?”
“那倒不是,他还没那么快跟她们扯上关系,而且他也不是这么没原则的人。我都说算了,可他一直想着要找她们算账,结果……,唉,后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陈鹭睁大着眼睛,像听一个传奇故事。
4
饭菜上桌暂时打断了姐妹俩的谈话,俩人都很饿了,便先吃起来。
“陈鹭,我相信时间可以倒流的,你信吗?”赵敏突然说。
“我?不知道。”陈鹭摇摇头,她对物理问题的兴趣不如数学大。
“我最近一直看的书对我很有启发。时间是宇宙一个固有的维度,而不是像我以前理解的那样,只是我们设定的用来度量运动的工具。所以说,时间永恒不停地流逝,这句话是不对的。就像空间的三维是固有的一样,它就是在那儿,它是不动的,动的是我们。在空间的三个维度上,我可以从这里走到那里,也可以从那里倒回来。在时间这个维度上也应该是一样的,时间没有流逝,过去的时间还在那里,只是我们暂时没有找到走回去的方法。”
赵敏的神情神往起来,咬住筷子,陷入沉思。
“姐姐,你今天怎么了?”陈鹭感到赵敏今天很奇怪。
“如果能回到过去,我就要从这里,从那栋小楼的那个晚上从头再来。”赵敏就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不让他再去找她们,我要在一切发生之前就阻止住。”
陈鹭这才明白赵敏说这些话的心思,忽然之间觉得心里酸酸的,她感到赵敏姐姐的心里已经悄然发生了一些变化。
“姐姐,就算是现在这样,你也可以把张大哥抢回来呀。你以前不是都很有信心的吗?”
虽然陈鹭心里其实很不愿意看到赵敏姐姐和姚姐姐她们发生冲突,因为姚姐姐她们也是她很喜欢、很尊重的人,但是如果非得要选一方支持,她终究还是支持赵敏姐姐。陈鹭心中一叹,忽又有点理解了赵敏姐姐心中的难处,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为难。
毫无征兆的,赵敏的眼泪就这么突然地滚了出来。“陈鹭,我快要没信心了。”赵敏噙住一颗滚落到嘴角的泪水,“我不是害怕抢不过她们,而是她们根本就不跟我抢。她们、她们就好像还好欢迎我一样,我跟他之间出点问题,还是她们来劝导、来解释,帮我们和解,生怕我们闹崩了。陈鹭,跟这样的人我怎么抢啊?我、我真的好想回到过去,要一开始就没有她们,或者我比她们先得到他,一切就都没有问题了。可是现在这个样子,陈鹭,你说我该怎么办?”
陈鹭哪里知道该怎么办呢?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姐姐哭,第一次是在上次姐姐生日的时候,姐姐淋了一身雨的那一回。她伸手去抹姐姐脸上的泪,只能一个劲地反复说:“姐姐你别哭啊,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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