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劫花传奇(全)-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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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九 第一百八十六章 悄然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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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乐下飞机后,依照地址找到了云天大厦18层的佳仕公司,显然林淑贞已经有所交待,乐乐在前台报上姓名,即刻被引领到林淑贞的办公室。
乐乐和林淑贞是第一次见面,林淑贞端庄娴雅的成熟风韵令乐乐印象深刻,乐乐感到林淑贞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都十分得体,心中便想这个女人在交际场上一定如鱼得水,难怪能帮张一鸣很多忙。乐乐做了很久雷登兄弟公司驻华首代的助理,工作的重要内容之一就是处理一些公关事宜,因此在这方面的感觉比较敏锐,判断也比较准确。
林淑贞是见过乐乐的,那是在羊城大饭店的时候,她住在乐乐对面的房间,只不过乐乐没有注意到她而已。也是在那一次,林淑贞第一次见到张一鸣,他当时正拿着乐乐的丝袜和内裤,面对面被林淑贞看见,尴尬得不行。
不过,今天林淑贞还是得以有机会更加近距离、仔细从容地打量乐乐。毕竟当初在羊城大饭店,乐乐在林淑贞眼里不过是对门的房客,而现在,乐乐是林淑贞见到的第一个张一鸣的另外的女人。林淑贞并没有认为自己也是张一鸣的女人,但是她和张一鸣有了关系,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林淑贞看着乐乐修长的身材,漂亮的五官,尤其是年轻的溢着光彩的肌肤,心中不禁有些羡慕,也有些感慨,无论如何,女人终究敌不过的,还是岁月。
乐乐和林淑贞相互打量的过程其实很短,林淑贞很快眉梢一弯,微笑道:“来,乐乐,先坐下,路上辛苦了。”深圳很热,乐乐额上有细细的汗珠。
“谢谢林总,帮了一鸣和我姐姐这么多。”乐乐坐下来先道谢。
“乐乐,你就叫我大姐吧,别太见外,说起来我们是一家人,你应该这样叫我的。”
林淑贞的话让乐乐颇感意外,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其实一见到林淑贞,乐乐就估计十有八九她也跟自己的男人有了关系,但是乐乐都已经懒得去计较这些了。这可能也算一种审美疲劳吧,早都知道张一鸣的毛病,既然改变不了,又不打算离开他,那就接受吧,何况在乐乐的观念里本来就能接受共侍一夫。想起当初在王丽家里突然知道岚岚是张一鸣的孩子,她还气得哭起来,要是搁现在,乐乐肯定不会了,她还会把孩子抱起来亲两口呢。
但是乐乐对林淑贞的话还是有些不太舒服,不为别的,只为她这么急于表白这层关系,这么急于确认这种身份。这很不像林淑贞给乐乐留下的第一印象,如果林淑贞是这样的性格,乐乐担心以后大家明争暗斗,不好相处。哪像现在,跟姚静、刘红像亲姐妹一样。
然而乐乐误会了,林淑贞急于说出那样的话,恰是想打消乐乐心里可能有的排斥和疑虑。她这样的帮张一鸣和欢欢,乐乐肯定会想到这是因为她跟张一鸣之间有了特殊关系,事实上当然也确实这样,林淑贞并不害怕乐乐知道,也无意刻意隐瞒这些。但是话说回来,既然林淑贞并不认为自己是张一鸣的女人之一,那么在张一鸣真正的女人面前,能把这层关系撇清,从而在以后的相处中减少很多不必要的误会,未尝不是更好的一种结果。所以,林淑贞才说了那样的话,因为林淑贞的意思是:大家都是桃李结的同门,她可以算作乐乐的师姐。如果能把自己和乐乐以及欢欢她们的关系重心定位到桃李结同门上,而不是张一鸣这个男人身上,林淑贞觉得对以后会好一些。
乐乐的眼神让林淑贞意识到自己的话还没有说清楚,她忙笑着轻声说道:“确切地说,你应该叫我师姐。我也是桃李结门人。”
乐乐此时方对林淑贞刚才的话恍然大悟,同时也大感意外,“真的吗?”
“当然真的。虽然你是桃,我是李,但是终究同出一门,同气连枝,是不是?”
“嗯。”乐乐点一下头,对林淑贞的感觉立刻变得亲切起来。
“我跟人说好了,你明天可以去跟你姐姐见一面。”林淑贞告诉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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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第二天,在会面室一见到欢欢,乐乐就哭了出来。
自从上大学之后,乐乐跟姐姐就聚少离多,每年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她的一切,除了师父给的,就几乎都是姐姐给的。而且,姐姐还是她头顶的大树,为她遮风避雨,提供保护,而这棵坚强的大树如今似乎要倒下了。一直那么强大令自己可以放心依靠,那么严厉让自己常生敬畏的姐姐,现在成了阶下囚,还隐隐有着性命之忧,这让乐乐如何能禁得住不哭出来?
欢欢自己却一反常态,从容而安静地坐在乐乐对面,没有了往昔性格中的急躁,微笑着伸出手抹去乐乐的眼泪。“哭什么,傻丫头,我这不是挺好吗?”
“好什么呀,关在这里。”乐乐抽抽搭搭地说。
“有什么不好,我在这里不用做事,也不用想事,正好可以养好身子,让孩子健健康康地出世。”说到这里,欢欢突然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乐乐,“乐乐,我和一鸣……还有这孩子……,你和小静,还有那个刘红,你们……不怪我吧?”
乐乐眼里还含着泪花,仍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怎么不怪,当然怪了。我们怪你为什么不早说,还瞒着大家,不然、不然我们上回就可以快快乐乐地在一起读过一阵子了。”
乐乐一直存有报答姐姐之心,她发誓要把自己的一切,把自己最好、最珍贵的东西跟姐姐分享,所以自从沐浴在张一鸣的爱河中享受到世界上最甜蜜的幸福时,乐乐就暗暗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姐姐也享受到这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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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欢的脸上飘起一抹嫣红,乐乐还是第一次见到姐姐这种女性化的神情,不禁笑起来,忍不住赞道:“姐,你真好看。”随后恨恨地又说:“我们都便宜那个大色狼、花心大萝卜张一鸣了。”
欢欢若有所思地看乐乐一眼,幽幽道:“没办法,姐已经有了孩子,要不你别便宜他了,省得我们姐妹都被他一网打尽,姐出去后另外给你找个好的,肯定比他好得多,包你满意。”
在乐乐眼里,欢欢的话就跟家长的话是一样的,能不违背就不要违背。欢欢此时的神情很认真,乐乐一见便急了,“姐,你是说真的啊?我、我还是跟大家在一起算了。”
“是想跟大家一起还是想跟他在一起?”
“那还不、还不一样嘛。”乐乐嗫嚅着。
欢欢忍了半天的笑一下放了出来,“死丫头,就知道你口是心非,姐逗你呢。不便宜他你想便宜谁?与其让你便宜了别的臭男人,不如便宜了他,至少我以后还可以看着他,让他老老实实。”欢欢的大姐派头不觉又流露出来。
乐乐被姐姐说破心思,嘻嘻一笑,却也不敢再狡辩。
“他现在干嘛呢?”说到张一鸣头上,不由勾起欢欢的思念。被关在这里面唯一让她难受的,正是没法想见就可以见到亲人,尤其是这个男人。
虽然会面室里只有姐妹俩人,乐乐还是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四周,才轻声道:“在想办法。”
欢欢会意,双手不禁抚摸上自己的小腹,虽然那里还没有显形,隔着衣服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但欢欢自己能感觉到腹中那一个小生命的跳动。欢欢的目光中充满柔情,神态安详地说道:“能想到办法就想,如果想不到就算了。只要能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满意了,其它的我不再在乎。”
“能,他一定能想出办法,姐,你放心。”欢欢的柔情里有一种彻悟,但乐乐还不习惯原来严厉、甚至偶尔有些暴躁的姐姐的这个样子,乐乐觉得姐姐的态度太消极,她不喜欢,更不愿意设想姐姐说的“如果”成真。
“姐,你的孩子生下来后可是咱家的老大,以后他会有好多弟弟妹妹,多好玩啊。”乐乐要给姐姐说点高兴的事,要给她展现一幅令人憧憬、不愿放弃的未来美景。
欢欢微笑起来,“不是还有她师姐生的那个吗?”
要不是岚岚的出生,以及后来所引发的一系列事件,欢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跟张一鸣成就宿缘,所以她对岚岚颇有一种奇特的感情,虽然她还没见过岚岚。
乐乐微微一叹,“岚岚毕竟不姓张,她就相当于抱养给李大哥了,所以不能算。”
“那好吧,我这个就算是老大。”欢欢露出幸福的笑容。
“丁萱还好吧?”会面的时限快到了,乐乐又问。
“挺好。”欢欢很有一种感激和感慨,“当初只是无意帮了她,没想到这孩子会这样实心实意。以后出去了要好好待她。”
“会的。我们大家都很感激她。”乐乐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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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欢欢见过面,看见她的情况还不错,加上林淑贞也让乐乐放心,说她会一直关照欢欢,乐乐算是放心下来。
乐乐回到北京后,张一鸣也从广州回京了。
几天之后,张一鸣感到身体不适,让刘红陪他到协和医院检查,诊断结果是他的肝脏出现问题,有严重的肝硬化趋势。医生建议立即休息,至少半年以上,最好到自然环境较好的乡村地方疗养,同时辅以药物治疗,期望病情能有好转。这段时间一定不能再劳心劳力。
带着诊断结果和医生建议,张一鸣决定到乡下去静养一阵,他把这个决定通知了钟晨和何凯华,把CL的工作也交给了他们。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钟晨和何凯华都倍感意外,但协和医院的诊断结论白纸黑字又令人不得不信,于是意外很快变成关切,张一鸣发现做事一向沉稳冷静的钟晨竟第一次有了慌乱之态。
“张总,我陪你……,噢,不是,乐乐陪你去吗?”就像每次出差一样,钟晨差点脱口说出“我陪你去”。
张一鸣微笑了一下,道:“我准备去梵净山,上回我去梵净山就被那里迷住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能旧地重游。我就一个人去,在那里的一个山村里我有很好的朋友,她能照顾我,乡下地方乐乐不熟悉,就不要她去了。”
“哦……”钟晨欲言又止,终于没有说什么。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各种问候,张一鸣将消息缩小在最小的范围内。安排好一些必要的工作之后,他只身一人悄悄离开了北京。

卷十九 第一百八十七章 边陲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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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西省境内的中越边境上有一个美丽的小城——东兴,它的对面,是越南的芒街。中国对越自卫反击战之后,中越两国的关系逐渐改善,随着中国的改革开放,尤其是近年来越南国内也借鉴中国经验,开始了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建设,边境小城东兴得地利之便,对越边境贸易日益增加,小城一天天看着繁荣兴旺起来。
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现在,每天有大量中越两国的各式人等汇聚在小城东兴,或短暂停留,或长期驻扎,都为了一个利字而费尽心机、辛苦奔忙,甚至甘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天黄昏,夕阳中,一个形容落魄的年轻人拖着疲惫的步伐在东兴城里转了许久,终于走进一家名为馨雅的小旅馆。这是一家私人开设的家庭式旅馆,估计比较便宜,看上去又还干净,所以年轻人挑来挑去终于选定了这一家。
年轻人身上的衣着虽因多日未曾换洗而落满风尘,却仍旧隐约显出高档的质地,看来他一定曾经过着舒适富裕的日子,因此还保留有对生活品质的最起码的要求,就算此时囊中羞涩,住不起更好的宾馆,但起码也得找一干净点的。
馨雅旅馆恰如其名,其房间虽小,内饰也不奢华,但布置得很雅致,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旅馆主人是一少妇,长的并非特别漂亮但很耐看,眼角眉梢有着毫不刻意的一丝妩媚,很能把人的心熨得平平展展、舒舒坦坦的。
年轻人跟随老板年看过房间,对比便宜的房价而言,觉得还算满意,便决定住下来。
“准备住几天?”老板娘问。
“嗯……”年轻人皱着眉头,拿不定主意,“不一定,先住两天吧。”
“没问题,住一天结一天,我也不收你押金了。”老板娘看出年轻人的拮据,微笑着说道。
年轻人感到了老板娘的善意,有些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报以一个致谢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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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累。很多年没有这样长途坐汽车了,从深圳到南宁,然后还没赶上南宁直达东兴的汽车,只得在防城港又转了一趟车。年轻人觉得腰都直不起来了,老板娘一离开,他在床上倒头就睡。
一觉醒来,连日来匆忙奔波的疲劳得到很大程度的恢复,年轻人从床上下来走近窗前向外望去。馨雅旅馆的地势较高,可以看见已经笼罩在黑夜中的小城东兴,虽无大都市夜晚的霓虹闪烁,但是万家灯火照样把小城的夜色点缀得生机盎然。
这每一盏灯火的背后,一定有着各自的故事,虽然对旁人而言,这些故事的情节绝大多数都平淡无奇,不足为外人道,但是对于每一个故事中的人来说,这却是他们的生活的全部,他们的一生就是由这些连续不断、周而复始的平淡无奇的情节所组成,没有了这些情节,也就没有了他们自己。
其实,何止是他们,这世界上有几个人不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呢?年轻人静静地看着窗外,心里这样想着。不过,又有多少人能平和地面对平淡的日子呢?年轻人心里倒是觉得自己能,但是似乎命运又注定了他没法平淡。算了,不要想这些。年轻人离开窗前,决定洗个澡,然后出去走走,寻找自己要找的那个地方和那个人。
馨雅是自家小楼改成的旅馆,客房里并没有卫浴间,而是每一层楼里有一公共卫生间和公共浴室,不分男女,谁进去就从里面把门闩上。小楼共四层,一至三层为客房,老板自家住在四层。
此时房客不多,年轻人住的第三层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所以公共卫生间和浴室实际上只有他一个人使用,倒是不虞和别人冲突,只是上厕所和洗澡都要出门,不太方便。好在东兴地处中国南部,纬度只怕比深圳还要低,所以气候炎热,这个时节已经可以用冷水冲凉,虽然要离开房间去洗浴,倒不用担心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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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浴过后,在微醺的暖风中,年轻人走出旅馆,向东兴商业比较集中的街区走去。
小城的街道自有小城的味道,而且身处其中才发现,一点也不比大城市少了热闹。年轻人发现这里的旧电器店特别多,在他的眼里,一些根本就是电子垃圾的旧的曰本原装电器,小山一样成堆成堆的摆在一些店里,而店门口不时还可以看到有人用木板车一车车地将这些电子垃圾装车拉走。这让年轻人很是奇怪,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哪里来的,又要拉到哪里去呢?
沿着这样的一条街道,不多时走到了这个小城里唯一的影剧院附近。影院门口立着好几块花里胡哨的演出公告牌,贴着些衣着暴露的“美女”演出照招徕观众。年轻人瞄了一眼,发现今晚有一外地歌舞团的演唱会,让他吃惊的是,公告牌上醒目大字标出的这个歌舞团的台柱,赫然竟是一个在他的记忆中小有名气的男歌手的名字,该名歌手很早以前曾获得中央电视台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通俗唱法的金奖。
真没想到,十余年之后,这歌手却落到随着这样的民间杂牌歌舞团“游方”的境地,这让年轻人心里顷刻间生出极大的感慨,也不知道是造化弄人还是这歌手自己没能够把握好生命中那唯一的一次天赐良机。年轻人虽然不谙音乐,但是对这名歌手恰巧知晓,因为年轻人当年正好在电视中看过这歌手获奖的那场决赛,给当时仍是少年的年轻人留下极深印象的是,在那个刚刚改革开放不久的年代,其他歌手的演唱还一板一眼的时候,该名歌手的唱法是最有流行味的。若不是心中有事,年轻人真想买票进去看看这场演出,看看多年以后,此歌手是否还有当年获奖时候的风采。
电影院所处的位置是几条街道的交汇处,下面该往哪里走,年轻人心中不甚清楚,他走到一个买书报的摊点,一边随手翻书,一边问老板:“请问五一街怎么走?”
书摊老板看了看年轻人,微微笑起来,“要去五一街啊?往那边。”老板伸手指了指一条街道。老板的笑容有些暧昧,这让年轻人心里又奇了一怪。
“谢谢。”
年轻人道过谢正要离开,书摊老板叫住他,“外地刚来的吧?”老板问一句,也不待年轻人回答,自顾自从摊位下面抽出几本书,“香港杂志,要不要看?”
年轻人接过老板递来的杂志一看,心中登时一乐,嘿,这地儿还真是什么都有!原来这是几本香港的色情杂志,《龙虎豹》、《藏春阁》什么的,而且有两本是本月当期的。看来这看似偏僻的边境小城,其实紧扣着时代的脚步,至少在这等杂志的发行上,做到了与香港同步。
年轻人翻了翻杂志里的图片,微笑着把杂志递还给书摊老板。
“不要?”书摊老板有些吃惊。
“不要。”
书摊老板嘿嘿一笑,“要去五一街玩真的?哈哈,真枪实干有真枪实干的乐趣,不过看杂志也有看杂志的乐趣嘛。”
年轻人愣了一下,很想问看不看这杂志跟五一街有什么关系?但书摊老板正好去招呼别的客人,年轻人便离开了。
年轻人心中的疑问很快就被解开。他离开书摊后,沿着老板指示的方向,不久即到达五一街。到了这里,年轻人才发现,原来五一街竟是一个发廊遍布的红灯区。
妈的,年轻人心想,难怪问起五一街时老板的笑容暧昧,还向他推销什么《龙虎豹》、《藏春阁》,原来当他是想找乐子的寻欢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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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要找的地方是五一街39号,看着这一间间几乎是紧密相连的环境简陋的发廊,年轻人心中暗暗请求老天保佑39号可别也是一间发廊。
一路走来,坐在临街店面里的小姐们毫无羞色地大声招呼年轻人,“哥哥,是找我吗?来玩一下嘛。”
小姐们的肆无忌惮让年轻人心里十分惊讶于这边境小城的风气之开放。无言地看着这些搔首弄姿女子们,特别是其中的一些看上去仍然青涩的面孔,年轻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妈的,这世道!
还好,老天果然保佑,39号在五一街的末端,不是发廊,是一处三层民宅。
楼下的防盗铁门紧闭,年轻人在门前站了一会,听见二楼传来稀里哗啦搓麻将的声音。跟麻将比起来,京剧算什么国粹!
年轻人走上前,砰砰砰地在门上敲了几下。
不多时,哐的一声,金属防盗门开了,一个小青年在门内疑惑地看着外面的年轻人。“找谁?”小青年的语气不甚友好。
“请问,莫老板是住在这里吗?”
“是啊。”小青年打量了一下年轻人,“你是谁?”
“我的一个朋友,介绍我来找莫老板,想请他帮点忙。”年轻人陪着笑,显得小心翼翼地样子。
“朋友?哪个朋友?”
“他姓郑,郑老七。”
小青年又看了年轻人几眼,“什么老七老八,我不知道。你等等啦,我上去问问。”
小青年关上了门。年轻人站在门外等候,过了没多久,防盗门再次打开。“进来吧。”小青年对屋外的年轻人一招手,年轻人进了屋。
“楼上。”小青年往上一指,在年轻人身后关上了房门。
屋内的楼梯很窄,而且不知为什么没有开灯,上到楼梯转弯处,光线更是黑暗。此时,楼上的麻将声似乎也没了,年轻人正觉奇怪,忽然感到脑后一阵风声传来……。
有人偷袭!年轻人下意识地就准备侧身躲避并转身回击,但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似乎忽然想到什么,这想到的事情让他犹豫起来。
在0.1秒也许都不到的时间里,他必须决定,究竟是躲还是不躲呢?
……

卷十九 第一百八十八章 岚岚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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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一鸣悄然离开北京后,王丽是第一个知道张一鸣生病的事情的人,起因是岚岚也生病了。
因为受了点凉,这天夜里岚岚开始咳嗽,而此时李建国却在遥远的大西北出差。岚岚的病情发展得很快,没多久体温就迅速上升到四十度,把姥姥和王丽都吓得不轻,俩人手忙脚乱地抱着岚岚,连夜往医院赶。
三更半夜,道路倒是畅通无阻,心急如焚的王丽把车开得像飞起来一样。姥姥抱着岚岚,一边“乖乖、宝宝”地唤着她,一边焦急地问王丽这是去哪里的医院,怎么还不到?
“妈你就别问了。”王丽也是心烦意乱,脚下的油门又踩重了几分。
王丽这是往协和医院奔去,岚岚是在协和生的,出生以后一直以来还定期到协和做些有关生长发育方面的检查什么的,有一套完整的协和的病历,去协和王丽心里踏实一些。王丽所住的社区边上本来有一医务所,但看着岚岚这样子,王丽对医务所不放心,她不想为了省几步路反而把岚岚的病耽搁了。其实深夜里道路通畅,汽车开到协和要不了多久,姥姥是因为着急所以觉得一分一秒都很漫长。
姥姥不问了,但是看着王丽焦急的样子,姥姥不但担心外孙女,又开始心痛女儿。“岚岚她爸也线天都在外面,孩子又这么小,老是这样可不行。”姥姥埋怨道。
王丽没搭理母亲,但母亲的话让她想起张一鸣来,还有刘红,她不就是协和的内科医生吗?
王丽立刻拿出手机拨了张一鸣的电话。无法接通。接连几次都是这样,王丽放下电话,想了想,又拿起来,拨了乐乐的号码。
“喂。”乐乐在睡梦中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
“乐乐,我是师姐,一鸣在吗?他的电话怎么打不通?”
王丽的声音很焦急,而且此时又是三更半夜,乐乐一听便猜想是出了什么事情,瞌睡立刻醒了。“怎么了,师姐?”
“岚岚病了,发高烧,四十多度,老李又不在,真是急死人了,我们正往协和去呢……”
乐乐明白了怎么回事,赶紧安慰道:“师姐你别急,我们马上赶过去。”
王丽应了一声,也没心思多说,便挂了电线
王丽和姥姥抱着岚岚刚到急诊室没多久,乐乐她们也到了。刘红跟值班的医生有些认识,上前询问情况,医生道:“肺炎,今晚先在这打点消炎和退烧针,把体温控制住,天亮后办手续住院吧。”
“医生,病情严重吗?”王丽追问。
“当然不轻。不过也不用太担心,肺炎是婴幼儿的常见病,四十度的体温在婴幼儿来说也不是特别罕见。只要控制住了,她的体温退得也会很快。”医生一边回答,一边开处方。
王丽又看看刘红,刘红也道:“医生说的没错,师姐你放心,既然已经到了医院,就不会有什么事情了。”
王丽的心神这才算安定了下来,但是眼圈却红了。刚在面对着姥姥和岚岚,那是一个老一个小,王丽自己是主心骨,所以她必须坚强地顶住,现在到了医院,医生的话让她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加上又有乐乐、姚静和刘红三人到来,有了可商量的人,王丽反而脆弱下来。
那边,医生已经开好处方,刘红引着王丽到急诊留观室,放岚岚在病床上躺好,姚静和乐乐则叫来护士,开始配药什么的,准备给岚岚打针。
忙乱了一阵,给岚岚的针吊上之后,大人们才停当下来。姥姥在床边看着岚岚,王丽她们在另一张空床上坐下,这时候她才注意到张一鸣没有来。
“怎么了,一鸣也不在北京吗?”王丽问三个姑娘。如果张一鸣在北京,王丽相信无论如何他肯定会来的。
“嗯。”乐乐点点头。
“唉,这些男人们……”王丽叹了口气,她以为张一鸣跟李建国一样,也是出差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人没事业,女人看不起,有事业吧,女人又觉得他们不顾家。”王丽像是自言自语,然后目光从三个姑娘脸上扫过,忽然道:“现在我忽然觉得还是你们好,就算一鸣不在,你们几个在一起,有点事情至少有个商量的人。”
三个姑娘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互相看了看,最后姚静道:“师姐你别想太多,李大哥不在,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们就是。”
乐乐和刘红也都点头称是。
“谢谢你们。”王丽拉住了姚静的手,“岚岚一病,我就急糊涂了,这么晚了还把你们大家都吵了过来。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回吧。”
三个姑娘商量一下,最后决定刘红留下来陪师姐,一来刘红是医生,如果晚上岚岚的病情再有什么变化,有她在师姐不至于心慌,二来反正刘红就在这里上班,现在离天亮已经没几个小时,就不必来回折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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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帮着王丽办好岚岚的住院手续,又找相熟的医生护士都打了招呼,请她们多费点心,如果有什么情况尽快通知自己,做好这一切之后,刘红才回到自己那边上班。
正如昨晚急诊医生所说,岚岚的病情稳定得也很快,体温现在已退了下来。不过住院部这边的医生也说,孩子生病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易反复,很多家长不太清楚这一点,常常是病的时候急得不行,带着孩子火急火燎地跑来,一两针下去见了效过后,又掉以轻心,急急忙忙就回去了,结果造成孩子病情反复。小病酿大,好多是这样导致的,所以给孩子治病,治就要治个彻底,像岚岚这种情况,至少住院治疗一星期才比较稳妥可靠。
王丽自然听从医生的话,对岚岚的一切她可不愿意冒一丝一毫的风险。不过王丽心里又未必完全同意医生的某些见解,现在医疗费用这么贵,很多家长不带孩子在医院久呆,未必是不懂得彻底治疗的必要,还不是想省几个钱吗?这样想着,王丽就觉得岚岚算是幸运的,虽然李建国老出差,但他的经济收入很良好,王丽自己单位的收入和福利待遇更不用说,所以岚岚至少不至于因为钱的事情而吃苦遭罪。
岚岚此刻很安稳的睡着了,姥姥的心才踏实下来,虽然一晚上没睡,姥姥的精神还算不错,担心完外孙女,她又开始担心女儿,见到王丽眼中的红丝,姥姥叫她挤在岚岚的床边歇会。
“算了,过了点我就睡不着。”王丽说。
王丽不睡,姥姥也没辙,这时便又想起刘红她们几个姑娘,此时刘红刚刚离开不久。“王丽,那几个姑娘都是你的朋友还是你那个叫张一鸣的师弟的朋友?她们对岚岚可真关心,那么晚了还跑过来,小刘医生还陪了一宿。”姥姥很感激地说。
“是一鸣的朋友。”王丽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是我的朋友。”
自从上一次见到她们,姥姥心里就留下了些疑问,这时便忍不住问出来:“她们中间有小张的女朋友吧?不过是谁呢?我怎么看着她们每一个都像?”
别看姥姥年纪大了,可还没有老眼昏花,她这一问吧王丽给问住了,该怎么跟她说呢?该死的张一鸣,王丽心中恨恨地骂了一句。
“都是好朋友,也没说谁是女朋友什么的。”王丽含糊其辞地应付姥姥。
可姥姥不糊涂,接着马上又问:“那他上次不还说也快要做爸爸了?难道他的女朋友还另外有人?”
“妈,你问这么多干嘛?”回答不了姥姥问题的王丽急了,使起性子来,“他的情况我哪知道那么多,要不下次我替您问清楚了再告诉您?”
“好了不说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你这么着急上火的干什么。”姥姥鸣金收兵,不再追问。
其实姥姥这么关心张一鸣的情况,是因为在她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王丽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曾经是姥姥心头的一块心病,去年终于有了岚岚,本来姥姥高兴得不得了,但自从第一次见到张一鸣过后,姥姥突然对岚岚的身世产生了疑问。不光是岚岚跟张一鸣长得像,也不是说王丽多年后终于怀孕让姥姥意外,这些都是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姥姥活了大半辈子,她的疑问主要于丰富人生经验造就的准确直觉,张一鸣和岚岚间的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无论他怎么掩饰,姥姥还是一眼就发觉了。然而,也有在姥姥的经验和直觉之外的东西,那就是包括王丽、李建国、张一鸣还有三个姑娘间和睦融洽的关系,这些也都是装不出来的,如果岚岚是张一鸣和王丽生的孩子,姥姥相信瞒不住身边这么些亲近的其他人,但是如果大家都知道而还能这样相处,这是姥姥无法想象的。所以,姥姥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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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唠唠叨叨的,王丽怕她过会一不留神又问起张一鸣的事情来,见岚岚睡得正香,王丽便托词出去走走,暂时避开母亲。其实这些日子王丽也感到母亲似乎对岚岚的身世存有疑问。
到了病房外面,王丽拿出手机,想给谁打个电话。李建国的电话是没法打的,他此刻在大西北,不是戈壁深处就是沙漠腹地,手机肯定是不通的,这一点王丽早知道,其实就算不在大西北,李建国经常也是在深山老林里,总之一句话,哪里不通电话他就往哪里去,中国人要都像他这样,那什么中国移动、中国电信,只怕统统的早倒闭了。
无奈之下,王丽下意识地拨了张一鸣的号码。让王丽意外的是,张一鸣的电话也无法接通。王丽皱了皱眉,挂断后过了一会再拨,情况还是一样,连续几次,王丽的心情又烦乱起来,两个男人,不在身边也就罢了,连个电话也不通,想说句话都不得。
这该死的张一鸣,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卷十九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试探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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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躲!年轻人迅速做出决定。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身手足以躲避和回击,他的行为必须符合现在的身份。
但是年轻人也不想让自己的后脑正正地挨上这么一下子,从风声判断,背后那小青年拿的应该是一根棍子。年轻人一边迅速运气护住头部,以防受到无法挽回的严重伤害,一边装作正好要回头说话,偏了一下脑袋,道:“怎么……”
“嘭”的一下,一棍子击在年轻人脖子和后脑之间的侧面的地方,年轻人眼前一黑,倒在了楼梯拐弯处的地上。
没多久,一盆凉水冲到脸上,年轻人悠悠转醒,发觉自己的手已经被绑了起来。
面前有两个人,除了刚才开门的小青年,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如果猜得没错,这应该就是莫老板了。
“你是谁?”莫老板冷冷看着被绑了双手扔在地上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哎哟。”年轻人呻吟一声,扭动了一下身子,“你是不是莫老板?”
“我是。你是谁?”莫老板又问。
“我是郑老七的朋友,他叫我来找你的。”
“郑老七的朋友?什么朋友?你说他叫你来找我,你什么时候跟他见的面?”莫老板一连串问题,眼里的怀疑更加深了。
年轻人看着莫老板,叹了一口气,道:“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跟郑老七也算不上什么朋友,只是我曾经帮过他一次,那次他很感激,就对我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他。其实我跟他很久没见面了,没想到这次真遇到了事情,我这次来本是想找郑老七的,但是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记得他还说过,莫老板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找不到他的时候找你也行,所以我就……”
莫老板盯着年轻人的眼睛,想判断他话的真伪,不过年轻人看得出来,他眼中的怀疑淡了许多。
“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莫老板又问。
年轻人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慌,看看莫老板,又看看小青年,终于说到:“我想请莫老板帮忙,帮我偷渡出去。”
“嗯?”莫老板显然也很意外。
“怎么?不行吗?”年轻人见到莫老板的神色,立刻焦急起来,“郑老七原来说过,你们有办法的。”
莫老板没有作声,沉默了一阵,转头对小青年说:“解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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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被解开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莫老板指指一张木椅让他坐了。
“郑老七说我是他最好的兄弟?”莫老板眯着眼睛问年轻人。
“对,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莫老板和旁边的小青年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有些得意,竟还有些鄙夷,似乎在笑一个傻瓜说的一句傻话。年轻人也陪着笑了,不过他笑容背后的意思,莫老板和小青年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刚才这样对你,对不起了。”莫老板向年轻人道,“你来的时机不对,我不得不防。”
年轻人疑惑地看着莫老板。
“郑老七已经被抓了。”
“啊?”年轻人显得相当吃惊,“难怪电话打不通了。”
“没关系,你找到我也是一样的,你帮过郑老七就等于帮过我。”莫老板一改此前的阴沉,变得豪爽起来,“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谢谢谢谢。”年轻人先是连声道谢,然后才面有难色地轻声说道:“不过,莫、莫大哥,我的手头已经很紧了,您帮我的费、费用问题……”
“没钱了?”莫老板的脸上也露出难色来,“哎呀,要是没钱的话,这件事情恐怕有点难办。你也知道,弄一个人出去那可像一个系统工程一样,有很多环节的,我这里是不要你的钱啦,可是别的环节……”
“我还有一点,但是已经不多,您看……”
“有多少?”
年轻人伸出一个巴掌,“大概五万。”
“才五万?”旁边的小青年撇撇嘴耻笑出来,“你当偷渡是出国七日游吧?”
“我知道是不够,可是只有这么多了。”年轻人小心地赔着笑脸,“能不能请莫大哥和这位小兄弟先帮我这一回,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报。”
小青年一声冷笑,“以后回报?你这可是偷渡,要不是犯了事,你能来偷渡?一旦出去了,你还会回来?你怎么回报?”
年轻人一咬牙,又说出点真相来:“我没犯法,不过是欠了别人一点钱,他们在找我,我想出去避避风头。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我还会东山再起的。”
“你这一点,是多少呀?”莫老板缓缓地问。
“几千万。”年轻人的脸上此时显出一点傲然之色来,“要在以前,几千万对我来说就是一点钱。”
小青年又是一哂,“什么叫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知道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现在身上只有五万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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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先别说这个。”莫老板打断小青年,转头又对年轻人说:“你的事情我想想办法再说。你现在住哪?”
“馨雅旅馆。”
“馨雅旅馆?”莫老板一时没想起这家旅馆在哪里,即便在东兴这样的小城里,馨雅也太不起眼了。
小青年嘿嘿笑起来,他知道馨雅,“你倒会挑地方,是看上那里的老板娘了吧?”说罢转头又对莫老板道:“就是大牛屎家的那间小旅馆,一直是他老婆在打理的。”
“哦。”莫老板也露出暧昧的笑容,大概也是想起了那里的老板娘的风韵,“原来是那里。”从这住处莫老板心里已经知道眼前这年轻人的口袋里真是没什么太多油水了。
“你先回去等着,我有了消息就通知你。”莫老板对年轻人说。
大概今天也只能是这结果了,年轻人站起身,对莫老板道:“请莫大哥这回一定帮个忙,我总有一天会回报的。”
“好,再说吧,你先回去。”莫老板已经有点敷衍的意思。
年轻人点点头,临行忽然想起郑老七,又问:“郑老七是为什么被抓了?”
莫老板立刻警觉地看一眼年轻人,年轻人知道可能不该问,忙说:“我随便问问,莫大哥不方便就别说了。”
莫老板心念转了一下,觉得这年轻人真要是什么特殊身份的人,应该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所以心里反而更放心了一点。莫老板哈哈一笑,道:“谁知道这家伙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只听说他被抓了。”
年轻人叹一声,道:“看来我的运气也不好,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却出事了。”说罢跟莫老板和小青年都点了个头,告辞离开了。
年轻人走后,小青年对莫老板说:“大哥,这小子有问题吗?”
莫老板皱了皱眉,道:“一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年轻人嘿嘿一笑,道:“老七那蠢货,还以为我们跟他是一条心,这回又送来这么一蠢货。”
莫老板也狡诈地笑了,“所以说,做人最重要的是能识人,老七连谁是敌谁是友都分不清,这回不叫他去当炮灰还能叫谁去?算了,他这回是没法活着出来了,对于一个要死的人,我们也别太多苛责,哈哈。”
“那这小子呢?”小青年说的是刚刚离开的年轻人。
“没什么油水的东西,管他呢,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不是还有五万块吗?弄点零花钱也好。”
“你小子,也别太贪了。”莫老板笑着斥责一句,转头却又说:“不过,你说得也有点道理,送上门来的肉,虽然不肥,不吃白不吃,我再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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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回到馨雅旅馆,迎面碰上老板娘那令人心里舒服的笑脸。
“出去走了走?”老板娘打招呼。
“啊。”年轻人回了一个笑,忽然想起刚才在莫老板那里,小青年说起她老公的绰号,心中一动,便问道:“还不知道老板娘贵姓?”
“我姓花。”老板娘还是那样笑意盈盈。
年轻人心中悄悄笑了一下,没准她老公还姓牛,这世界上所有的绰号,向来都是一针见血的,想到这里,年轻人脱口又问:“怎么一直没见到老板?他是姓牛吧?”
老板娘脸上的笑意一下不见了,愤怒地盯了一眼年轻人,“这位先生看着像个有文化的人,怎么也这么无聊?”
年轻人一下愣住了,心里责怪自己这贫嘴的毛病一不留神就犯了,但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会让老板娘如此生气,只好装作无辜,信口撒谎道:“怎么了,老板娘?我刚才回来有点迷路,向人打听馨雅旅馆,人家就问是不是牛老板开的那家,我也不知道,这才想起来跟你问问。你不姓牛,自然你老公姓牛了,有什么不对吗?”
老板娘被年轻人一番话一下就骗过了,知道错怪了人,脸上有点过意不去,一边向年轻人赔着笑,一边道:“我老公不姓牛,你别听人乱说。”
“是吗?那他们一定是搞错了。”年轻人就坡下驴,赶紧脱离这个话题,说点别的,正好一小孩从楼上下来,年轻人便道:“你的孩子吗?真看不出老板娘你孩子这么大了。”
老板娘笑起来,“我还没孩子呢。”
妈的,刚才一不小心得罪了老板娘,这回想拍一下又没拍中,年轻人心中有点懊恼。不过这回老板娘却没生气,笑着又问年轻人:“先生您呢?有孩子了?”
“我?”年轻人想起自己的事情,一个要生还没生,一个生了又不算,真是有点尴尬,不过无论如何,想起她们心里还是蛮温馨的,于是笑笑,道:“是啊,我有了,马上就有两个了。”
“是吗?我看你是大城市来的吧?怎么也不搞计划生育的吗?”老板娘柔和地笑问。
“偷偷生的。”年轻人嘿嘿一笑,心里有些得意,什么计划生育,要搞也搞不到我头上来。
想起孩子,年轻人忽然想到第一个孩子就要满周岁了,只怕她的周岁生日自己是去不了了。这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呢?

卷十九 卷十九 第一百九十章 师姐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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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丽正烦着,刘红抽空过来了,看见王丽蹙着眉在走廊里转悠,忙问:“怎么了师姐?”刘红担心岚岚是不是又有什么状况。
“刘红,一鸣是去哪了?怎么大白天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刘红犹豫着要不要跟王丽说。
刘红这么一犹豫,敏感的王丽就觉出不对劲,“怎么了刘红?一鸣有什么事你可不能瞒着我。”
刘红想想王丽这性格,越是不说她一定越会着急,但是跟王丽怎样说呢?刘红心里清楚,关于张一鸣的离开,真相之中还有真相,该跟王丽说到哪一层呢?
思索片刻,刘红终于道:“一鸣前一阵身体有点不舒服,检查过后医生建议他出去休养一阵,所以他……”
“哪里不舒服啊?怎么个不舒服啊?”王丽着急地打断刘红。
“有点肝硬化的苗头。不过师姐你不用着急,没太大问题。”
“这还没太大问题?”王丽要不急才怪了,“肝硬化,能是小问题吗?没问题医生干嘛叫他休息?你们肯定是在安慰我,他现在在哪呢?我要给他打电话。”
“他去梵净山的一个山村休养去了,那里很偏僻,不通电话。”刘红无奈地说。
“你们,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呢?一鸣的身体不是一向挺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这样?”王丽看看岚岚的病房,恼道:“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不让人省心。”忽然,王丽又想到什么,吃惊地问:“昨晚你们三个不都在这吗?你们没人陪着一鸣去?”
“一鸣说在那边有朋友照顾,不用我们去。”
王丽大惊,“一个连电话都不通的荒山野岭中的山村,他能有什么朋友?这话你们也信?他该不会是撇开你们,一个人去等、等……”王丽实在说不出那个“死”字来。
刘红明白王丽的意思,急忙安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师姐,你放心,他没事的。”看着王丽眉头紧锁的样子,刘红感到越说越费劲,王丽再这么责问下去,她只怕要道出真相了,刘红大大咧咧的性格,最不善于藏着掖着地说话。
正好这时姚静忙完了早上的一点工作也过来了,刘红一见到姚静,立刻像见到救兵。“静姐,你来了正好。”刘红招呼一声,赶忙对王丽道:“师姐,要不静姐跟你说吧,我先去上班了。”说罢便溜之乎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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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师姐?怎么刘红像逃跑一样?”姚静看着离去的刘红,笑问。
“你还说,她是怕我骂她,所以跑了。”
姚静吃了一惊,刘红怎么可能突然把师姐得罪了呢?而且到了师姐要骂她的程度。“师姐您别生气,刘红怎么了?回头我一定说她,让她给您道歉。”
“不光是她,你也有份,而且你的责任更大。”王丽生气地说,她知道姚静在三个姑娘中隐隐是大姐的身份。
“我也有份?”
“一鸣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也没人跟我说。不跟我说也就罢了,你们还让他一个人跑到什么山里去,怎么也不跟着去一个陪着呢?”
原来是这件事情,姚静听后放心下来。“您说的是这个啊,师姐,您放心,一鸣没事的。”
“你们都说没事,没事他干嘛要去休养?”
“他呀,他是自己想出去放松一下了,找了个借口而已。”
“真的?”
“师姐您相信我,您看我们几个这样子,要是他真有事,我们能这么轻松吗?再说,刘红自己是医生,一鸣的情况想骗我们也骗不过她呀,是不是?”
姚静这一番话王丽有点相信了,想想也是,这仨姑娘不可能不比自己更关心张一鸣,看她们的样子,是不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你要说的是真的就好。”王丽嘀咕一句,算是信了姚静的话。姚静温婉平和,又已经隐隐有大妇之风,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王丽还是比较容易相信的。
姚静笑了笑,又道:“不过这事师姐您知道就行,就别出去说了。”
“不知道你们搞什么鬼。我还跟谁说去?”王丽啐道。
“岚岚怎么样了?”见王丽不再追问,姚静问起岚岚的情况。
“还好,退烧了。”
说起岚岚,王丽又想起一件事情,她瞄一眼姚静的小腹,狐疑地问道:“上次一鸣说快要做爸爸了,是你们谁有了?”
姚静一下脸红起来,明白了刚才王丽那一眼的含义,含羞道:“不是我。”
“那是谁?”王丽回忆起昨晚见到仨姑娘的情形,“我怎么觉得你们谁也不像啊?”
“是,我们三个都还没有。”姚静点头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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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还有别人喽?王丽大吃一惊。“你、你们……”王丽不知说什么好,“这该死的张一鸣,他太不像话了,他、他就不怕遭报应。”
听到王丽这样说,姚静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这几个人鸣不平,但是王丽不知道姚静的想法,姚静拉着王丽的手,恳求道:“师姐,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但您别说遭报应的话,他要遭了报应,还不等于我们遭了报应。”姚静现在很怕报应这件事,特别是欢欢这次入狱,更让姚静觉得有点天网恢恢的意思,欢欢有此一难,撇开具体的前因后果不说,姚静觉得是不是也算老天对她的一点薄惩呢?
王丽看着姚静,无奈地一叹,“看着你我就觉得这该死的不但遭不了报应,还落下不少福分。想想我就生气,他凭什么。算了,我也别咒他了。”
姚静一笑,“谢谢师姐。”
“听你刚才那意思,你们都知道是谁怀了他的孩子?”
姚静含羞地又点点头,看着王丽依旧是疑问的目光,姚静决定干脆把事情说清楚了。
“师姐,我跟您说您别笑我们,是乐乐的姐姐。”姚静拉着王丽到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继续道:“我跟乐乐、还有欢欢,就是乐乐的姐姐,我们都是孤儿,从小一块长大。从小我们就发誓要永远在一起,虽然那时候我们还并没有想到嫁人的事情,但是,命运真的让我们跟了同一个男人,我们不在乎,而且还很高兴,我们觉得这是命运对我们的眷顾,而不是戏弄。我这么说您明白吗,师姐?”
王丽看着姚静,想起昨晚三个姑娘一齐来看岚岚时候自己的那种感觉,幽幽一叹,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明不明白。不过你们大家要总是这样相亲相爱、情同姊妹,那也、那也未尝不可。”
这时病房里传来哭声,是岚岚醒了。王丽和姚静都赶忙回到病房,王丽哄着岚岚,姚静看看挂的药水快要打完,便出去叫护士换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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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药,岚岚再次睡过去之后,王丽和姚静又到走廊里说话。
“师姐,岚岚生病您跟李大哥说了吗?”姚静问。
“说什么呀?一鸣还就这一次联系不上,他呢,只要一出去就等于失踪,这次还不知道是在沙漠里还是在戈壁滩。再说,就算联系得上也没必要说呀,他本来就心疼岚岚,这一说了,让他在那边干着急,何必呢。”
“师姐,您辛苦了。”姚静感慨。
王丽对着姚静无奈地一笑,“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是女人呢?我这不是自贬身价,这女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得做妈,不管你再说什么男女平等,这男人有几个能带孩子的?就算他们愿意带,我也不放心呀,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想,反正我就这样。以前一直以为生不了了,我也就一心扑在事业上,提了处长后,我还想着努把力,争取过几年再提到副局长、局长什么的。现在好了,什么长我也不想了,就想着岚岚平平安安长大,快快乐乐生活。”
看着王丽幸福满足的样子,姚静觉得很是羡慕,便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师姐,等欢欢姐的孩子生了之后,我也想要个孩子了。”
“要一个也好。你们跟一鸣这样的情况,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名正言顺的结婚,有了孩子,一鸣这个死东西就不敢对你们变心了,他要敢对不起你们,你们告诉我,我找他算账。”
“师姐。”姚静搂着王丽一直胳膊,头偎到她的肩膀上,亲亲地叫了一声。虽然姚静从来不相信张一鸣有一天会变心,但王丽的话还是让她很感动很窝心。“师姐,除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之外,我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幸运,小时候我有一个师父,把我们带大,现在我有一个好男人,还有师姐您,我觉得您就像我妈妈,像娘家人一样。”
“好了。”王丽拍一下姚静,“说我是你的娘家人可以,可别说像你妈妈,师姐有这么老吗?”
姚静笑起来,“师姐当然不老,我只是说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有妈妈的感觉,师父给我的都不是这种感觉,但是师姐您给我了。”
王丽摸着姚静的脸,不自觉地真有了一种对女儿的心疼。“傻丫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你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艰苦吧?难怪你这么懂事。”
姚静的记忆中,跟师父和欢欢乐乐俩姐妹在一起生活并不算艰苦,相反还有很多比较快乐的记忆,但是她的心灵深处总是隐隐有着一种怯怯的感觉,正是这感觉造就了她乖巧、顺从、谦让的所谓懂事的性格,因为她总有一种恐惧,只要自己不听话、不顺着别人,或者做错事情,就会被人抛弃,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恐惧是从何而来。
跟了张一鸣之后,姚静已经自信得多了,正是这个男人的爱和信任打开了她心灵之门,现在的她不但是女人们的静姐,是桃李公司的姚总,而且,还是《风云女性》的封面人物,公众眼里的财富红颜。正因为此,对于张一鸣,对于这个男人,姚静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岚岚就要满周岁了,到时候一鸣能回来吗?”王丽想起了这件事情。
“噢,还真是。”姚静也想起来,“不知道他能不能回得来。”
姚静知道,张一鸣并不真是休息养病去了,他去做的那件事情,能不能成,什么时候能成,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这一刻,姚静很思念起自己的这个男人来。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一章 暗渡东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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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仔细回想着刚才跟莫老板会面的每一个细节,觉得应该没什么纰漏。那么,姓莫的会上钩吗?为了不让他怀疑,自己可是挨了一闷棍的,年轻人摸了摸头上刚才挨棍的部位,至今仍旧疼痛不已。妈的,这一棍要别白挨了才好。
如果姓莫的不上钩,年轻人白挨的可还不止这一棍,为了装得像落荒而逃躲避债主的落魄的倒霉鬼,他硬是从北京先到深圳,然后浑身上下只带着1000多块现金,坐着汽车踏上了来东兴的漫漫长途,这一路可折腾得够呛,多少年没受过这罪了。他身上还有一张仅有50000块余额的银行卡,但这笔钱是用来钓鱼的,不敢乱用,另外就是随身的一点衣物,除此之外再无它物。所以,他现在的疲惫、拮据和落魄,一大半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要说受的罪,还不止这一点,年轻人摸了摸自己有点紧绷的脸,觉得很难受。这张脸上,涂抹了一种他连骗带蒙,好不容易才搞来的易容膏,已经彻底改变了原来的模样。想到这里,年轻人掏出身份证,这是他易容之后在深圳花钱做的假身份证,他看了看上面的照片,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颧骨有细微的左右不对称,那是由于他自己的易容水平还不到家,易容膏涂抹得左右厚度不均匀造成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心中自言自语道:张一鸣呀张一鸣,你现在就是这副模样,回去之后,女人们还认得你吗?
不错,逃到东兴工的这个貌似落魄的年轻人,正是以养病名义悄悄离开北京的张一鸣。这是他早就定下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他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段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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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兴,是恶之花集团近年来开辟的一条主要毒品通道之一,这是张一鸣在深圳的看守所里从郑老七口中得知的。郑老七就是被当作诱饵和欢欢同时被捕的那一名毒贩,是被恶之花集团抛弃的一枚棋子。
传统的通过中缅边境从云南入境我国的毒品通道,近年来受到我国边防部队、武警、缉毒特警等多方面的联手打击,变得越来越不通畅。在这条通道上,贩毒分子及其所携毒品屡屡被抓缴,造成贩毒的成本越来越高,风险越来越大。与此同时,越南国内由于改革开放和建设市场经济,不免也带来一些啃&小&说&欢迎您负面效应,包括毒品在内的非法生意的兴起就是其中之一。恶之花集团的头目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最先开辟了绕道越南进入我国的毒品新通道,从而避开了我们警方的打击重点。也正因为这样,恶之花近几年迅速成为我国、甚至包括港澳地区毒品的主要卖家之一。
当张一鸣从郑老七口中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不禁对恶之花集团的头目也有点佩服起来,此人可以说是非常有眼光和头脑的,其若是能把这些长处用在正当生意上,未尝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张一鸣回想起跟郑老七交谈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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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出来你们这头儿还是挺机灵一人儿,他叫啥?”张一鸣当时问郑老七。
郑老七茫然地摇摇头,“从没见过。恶之花的组织比较松散,人员也比较庞杂,我的老大只是其中一个团伙的头。”
原来如此。张一鸣又问了一些其它情况,希望尽可能多地了解将要面对的对手,结果发现郑老七知道得并不多。略有点失望的张一鸣分析,这跟郑老七逐渐失信于内部头目有很大关系,因为越是近期的事情,郑老七越是参与得少,也越是不清楚。
“看见了吗?你们的人让你参与的事情越来越少,他们早就在逐渐放弃你了。”张一鸣冷冷地打击郑老七的信心。
但是张一鸣的话并非空穴来风,郑老七不是傻瓜,随着张一鸣的问题他经常答不上来,不用张一鸣说,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逐渐式微的处境,只是他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所以对于张一鸣的略带讥讽,郑老七沉默以对。
“算了,再问你也是不知道的了。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我能尽快接触到你们的人,并且打入他们内部?”张一鸣最后问郑老七。
郑老七思索良久,终于道:“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有个办法你可以试一试。”
“……?”张一鸣看着郑老七,等待他的下文。
“有个姓莫的,大家都叫他莫老板,是我这个团伙里的。这个人很狡猾,也很贪婪,他常常在幕后设计陷害拉人下水,然后或威逼或利诱,让人家替他做运送毒品的工具,例如从东兴运送到广州、深圳这些地方。你要想主动找上恶之花再投靠进去,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做这些事情的,谁敢接收你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但是你要是有办法让莫老板以为你是一条上钩的鱼,让他来逼你运毒,你就算入了门了。后面的事情,就得看你自己了,我也没办法。”
郑老七果然不是一个傻瓜,他这一条欲擒故纵之计,张一鸣一听就觉得可行,而且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看来你对这个莫老板很熟悉,你跟他是很好的兄弟?”
郑老七冷冷一笑,“他这种人,表面重义气,讲情谊,其实奸诈狠毒,我怎么会跟他是真正的好兄弟,只不过面上还过得去。”郑老七说着又叹了一声,“今天你点醒了我,我思来想去,我今天落到这步田地,十有八九他在背后使的坏最多,但是就在我这次来深圳之前,他还假惺惺地说一直当我是最好的兄弟。哈哈,我也说一直当他是最好的兄弟,哈哈,说实话,今天叫你以他为突破口,也是希望就算我完蛋了,你也能把他揪出来给我垫背。妈的!”
……
张一鸣躺在床上,又回想起刚才在莫老板那里,对莫老板说郑老七当他是最好的兄弟的时候,莫老板那得意和嘲讽的笑容。张一鸣知道,莫老板一定是为自己得意和对郑啃&小&说&欢迎您老七的嘲讽,那是一个人奸计得逞的时候常有的自鸣得意的心态,莫老板的这种心态使张一鸣坚信,他一定会上自己的钩。自信和自大只有一步之差,但前者是成功的基石,后者却是灭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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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张一鸣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打死一只蚊子。还不到五月份,北京才刚刚停止供暖,这里已经是蚊子肆虐了。
张一鸣忽然发现易容小丫头的这易容膏涂在脸上,倒有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避蚊叮虫咬。
张一鸣想起终于求得易容答应,得到这易容膏时候的情形,一开始他还很怀疑它的效果。
“这能行吗?能有你化装得那么像吗?小丫头装个男孩都没人能认出来。”张一鸣拿着小小的一盒膏药不太相信地问。
“喂,你搞清楚,我化装得像那是我的技艺高超。”易容对于张一鸣的怀疑十分的不爽,这等于否定了她个人精湛的技艺,完全将化装的效果归结于所用的原料了。“同样就是这东西,我能将自己的脸变化成任何模样。只要骨架接近,我都可以变成你的样子,我还可以模仿男声,这些你行吗?就像同一块布,我可以做出漂亮衣服,你能做出什么?这你总不能说是布的问题吧?”
这小丫头,嘴倒是利得很,不过她说的很有道理,张一鸣便又笑哄着她,让她教自己如何化装。
“我当然是要教你一些基本技巧,至少你拿着这东西要会用呀。不过你别指望短短几天时间就能成为一个易容高手,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怎么混?技艺是需要天长日久的磨练的。”
易容的语气夸张,神态也老气横秋,在张一鸣面前,她终于逮到一回倚老卖老的机会。老被张一鸣当成小孩子教训,小丫头早憋着一口气呢。
虽然是谈正事,但张一鸣还是忍不住被易容的神态和话语逗笑,“你才多大?就算你从娘胎里开始学习易容术,又能有什么天长地久?你这天地也忒狭小了点吧?”
“我那是天分。”易容眼一白,挥挥手道:“算了,跟你说也白搭,你没有的啦。”虽说有点狂吹的意思,不过还不能不服气,她确实有吹的本钱。
“好好。”张一鸣服输,“请易师傅教我一点不需要天分的技巧吧。”
“技巧谈不上,也没时间教你,教了你也没时间掌握。”张一鸣差点噎住,不过易容没理会他,啃&小&说&欢迎您继续说:“好在你的要求不高,你只要变个样子,别人认不出你就行,是吧?”
张一鸣点点头。
“既然你并不是一定要变成某个特定的样子,所以我只要教会你对易容膏的使用方法,和一些化装最基本的原则就差不多了。而且你也不是要变成年龄跨度很大,甚至变成女人的模样,所以也不存在需要模仿声音的问题。”
张一鸣这时候对这个小丫头真有点另眼相看了,她讲的东西看似简单,其实一下就抓住了核心问题,这就像一个项目提出来后,优秀的项目负责人能最短时间内根据项目要求,提出最快、成本最低的实施方案来。看来这小丫头对易容术真是有点心得。
“你说的很有道理。”张一鸣点头承认,不过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你给我这么一点易容膏,够用吗?我要是要补妆怎么办?”张一鸣笑问。
“补什么妆?”
“万一不小心洗掉一点?”
“喂,你太小看我的东西了吧?”易容又叫起来,“看过《变脸》没有?美国大片,吴宇森导演的,涂上我这东西,你就等于换了一张皮,除了我,没人能帮你洗掉。除非你用刀子把脸上的肉割下一层来。”
张一鸣没想到这玩意有这么神奇的功效,他凝视着这小小的一盒膏体,不禁对它刮目相看。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二章 喜获驾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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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乐静SOHO店门前来了一辆娇俏的newbeetle小车,如果张一鸣在,定会认得这正是赵敏的那一辆。小车停稳,车门打开,一个一脸兴奋的姑娘下了车,却不是赵敏,原来是陈鹭。
陈鹭脚步轻快,几乎是蹦跳着进了乐静,可想而知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快乐。然而,当陈鹭到了店里,上到二楼,才发现原来姚静办公的地方已经空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鹭叫来服务小妹,问:“姚姐姐呢?”
小妹是新人,不识得陈鹭,也没明白她问的人是谁,一脸茫然地反问:“小姐您说的是谁?”
“哎呀,就是你们老板,姚总,她以前不是在这里办公的吗?”陈鹭焦急地说。
其实陈鹭并没有什么急事,原从赵敏买了那辆甲壳虫后,陈鹭也就有了学开车的心思,加上赵敏也鼓励她,这次寒假俩姐妹在厦门除了游玩,陈鹭就开始整天拿着自家的车练习了。开学一回到北京,陈鹭就报了驾校。今天,是陈鹭正式拿到驾照的日子,她开了赵敏姐姐的车,兴冲冲地来到乐静,就是想把这件高兴的事情跟姚静她们也说说。陈鹭觉得姚静是个很亲善的大姐姐,很愿意时不时来找她玩。说实话,要不是赵敏和张一鸣的事情卡在中间,陈鹭跟姚静的关系只怕会更加亲密一些。现在,一肚子高兴地到了乐静却扑了个空,也难怪陈鹭着急。
“哦——”慢半拍的小妹反应过来,“公司迁到国贸大厦办公去了,姚总在那里。”
“真的?”陈鹭又意外又惊喜,觉得姚姐姐真是不错,短短时间公司发展得这么快,财富红颜果然名不虚传。
陈鹭问清地址,立刻出门,将车又开到国贸,来到桃李公司的办公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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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室的房门关着,陈鹭敲了两下,没人应答,姚静不在。陈鹭连续两次扑空,就像刚穿了件新衣裳的小姑娘,只想给人看看自己漂亮的样子而不得,觉得沮丧极了。
“小姐,你找谁?”
陈鹭正呆立在姚静办公室门口,一个悦耳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陈鹭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房间的一个女人出来了。
这女人看上去跟姚静年龄差不多,又漂亮又精干的样子,声音还这么好听,陈鹭一下就觉得心里喜欢,她瞄了一眼隔壁房间的门上,一块金色的铜牌上镌写着“总经理助理室”几个字。哦,原来是姚姐姐的助理。
“您好,我找姚姐姐,她不在吗?”陈鹭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回答到。
询问陈鹭的女人正是季婕,她听见了陈鹭的敲门声。就像季婕留给陈鹭的印象一样,陈鹭可爱的笑容让季婕也一下子就有点喜欢她了。又听见陈鹭称姚静为姚姐姐,季婕知道肯定是关系密切之人,便笑着道:“姚总不在,你先来我这里坐坐吧。”
陈鹭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进了季婕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装修很豪华,陈鹭悄悄地咂了咂舌,心想总助的办公室都这样,姚姐姐的办公室还不知怎样呢,不由得对姚静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其实这是陈鹭不知道,姚静给季婕办公室的装修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标准做的,甚至某些细节上还高于她自己的标准。这正是姚静做人的最大长处,她总是克己恤人,从内心深处替别人考虑,所以总能让人心里舒舒服服。就像这办公室的装修,一万块的真皮椅跟八千块的坐起来也许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季婕却能感到自己没有被当成一般的下属看待,这正是姚静想让季婕知道的。
陈鹭坐下后东张西望了一会,目光转到季婕的脸上后,忽然甜甜一笑,道:“我今天终于知道姚姐姐的公司为什么起名叫桃李了。”
“是吗?”季婕微微一怔,连她都没有搞清楚公司名称的来历,于是问:“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公司里面都是漂亮女人,就像姚姐姐和您一样。不是有句话叫艳若桃李吗?我说得对不对?”
季婕一下笑了起来,这小姑娘,还真是可爱。
“我漂亮吗?”季婕微笑着问。
“嗯。”陈鹭重重地点点头,强调自己说的是真话。
“谢谢你的夸奖。”季婕继续微笑着,“不过,艳若桃李后面不是常常跟着毒如蛇蝎四个字吗?”季婕有心逗一下陈鹭。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陈鹭急忙否认。
季婕笑意更浓,越发觉得陈鹭可爱,终于不再逗她,问道:“你跟姚总很熟吗?找她有什么事情?”
陈鹭这时也才再次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不由一叹,道:“也没什么事情,我拿到驾照了,今天第一次开车出来,就是想来跟姚姐姐说说。”
“是吗?恭喜你。我拿照好久了都还不太敢开车上街呢。”季婕想起那一次开着哥哥的大家伙宝马SUV,结果和张一鸣的车刮了。
陈鹭嘻嘻一笑,终于听到一句赞扬,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姚总去医院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你来了?”季婕问。
“姚姐姐病了吗?”陈鹭脸上立刻显出关切之色。
“是别人,她去看看。”
“哦,那我也去医院,不用打电话了,我有她的号。”
陈鹭又问清姚静是去的协和后,便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了。
季婕既已经知道陈鹭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也就不多客气,再说陈鹭刚刚学会开车,肯定也就是想找机会到处转转。
“欢迎以后来玩。”季婕笑着对陈鹭说。
“好。”陈鹭高兴地点头,然后道:“我叫陈鹭,姐姐您呢?”陈鹭觉得跟季婕已经熟络起来,也叫开姐姐了。这也是陈鹭天生的本事,见人熟。
“我叫季婕。”
“那季姐姐再见。”
好心情的陈鹭脚步再次轻快起来,又准备开着甲壳虫转战协和了。
3
姚静到医院是去接王丽她们,今天是岚岚出院的日子。正在收拾东西,手机响了,电话里传来陈鹭的声音,问姚静在哪里。
“怎么了陈鹭?我在医院呢。”姚静问,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我在协和的外面,我来看看您。”
姚静放心下来,便给陈鹭说了病房号。这时候,王丽和姥姥在收拾东西,姚静便抱着岚岚到走廊里等陈鹭。不多久,陈鹭到了。
刚才听姚静说在儿科陈鹭就一阵奇怪,现在远远地看见姚静抱个孩子站在那里,陈鹭更是好奇,走近之后,她一边凑上去看岚岚一边问:“姚姐姐,这个小BB是谁呀?”
“她叫岚岚,可爱吗?”姚静满是柔情地看着岚岚的小脸,问陈鹭。
“可爱。”陈鹭先是一笑,忽然大惊地看着姚静,张大嘴愣了几秒,才问道:“姚姐姐,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姚静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傻丫头,你读书这么聪明,这却不懂了。你以为生孩子跟下蛋一样,说有就有的?再说,你看这孩子像是刚出生的吗?”
陈鹭也嘿嘿笑了,却又道:“我不是不懂,只是我看她怎么有点像张……”
“姚静,这小姑娘是谁啊?”陈鹭话未说完,一个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
姚静和陈鹭都转过头,只见王丽和姥姥收拾好了东西,正好走出病房。打断陈鹭的人正是王丽。
姚静刚才也被陈鹭的话下了一跳,她知道陈鹭看出了什么,幸好王丽及时打断。
其实王丽心中更为吃惊,哪来这么一个小姑娘,难道也跟张一鸣很熟悉?一眼就能看出岚岚长相的秘密?因为姥姥就在身边,所以王丽赶紧出言打断陈鹭。
“师姐,这是……”姚静想着怎么介绍,忽然想到王丽跟华佳敏熟识,张一鸣来北京进入华家当司机就是王丽介绍的,便笑道:“师姐您还不知道,这是华佳敏华总的干女儿,跟一鸣很熟悉。”
“哟,华总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漂亮的干女儿?”王丽一方面是真惊讶,另一方面是想把陈鹭的注意力从岚岚身上引开,所以大声地夸赞道。
陈鹭听了王丽的话,又开心又不好意思,因为还不认识王丽,她看看姚静又看看王丽,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鹭,这也是你干妈的熟人,她才是岚岚的妈妈。”姚静给陈鹭介绍。
“阿姨好。”因为王丽看上去年龄更大,又已经身为人母,更有一种母性的成熟气质,再加上听说是干妈的熟人,陈鹭便称王丽作阿姨了。
转眼间,陈鹭忘了岚岚的事情。
4
出得医院,姚静才知道陈鹭今天也开了车来。姚静今天却没把自己的奔驰开来,因为接王丽她们,跑车坐不了这么多人,王丽的车在这边,姚静本准备就开王丽的车送她们回家的。
知道陈鹭第一次上路,王丽担心她,最后便让姚静上了她的甲壳虫替她看着点,王丽则自己开车了。
陈鹭是专门出来练手,本来就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因此便开着甲壳虫跟在王丽后面,送她们到家里去。一路上,陈鹭叽叽喳喳地把今天找姚静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又说起觉得季婕如何如何漂亮,她如何如何想到桃李公司名称的来源,等等,引得姚静也忍不住笑起来。
“听说你到医院看病人,我还以为是张一鸣大哥病了,因为他有好久没去看我们了。”陈鹭说。
听了陈鹭的话,姚静不由心想,陈鹭都觉得张一鸣好久没去看她们了,只怕赵敏这样的感觉更强烈,赵敏的性格倔强孤傲,即便有些想法恐怕轻易也不会主动说出来,为不让赵敏产生误会,姚静赶紧道:“你张大哥是有点不舒服,他离开北京到外地休养去了,他怕大家担心,所以没跟你们说。等他回来后肯定会去看你赵敏姐姐的,你放心。”说是让陈鹭放心,其实姚静这话是通过陈鹭对赵敏说的。
陈鹭也明白姚静的意思,她不由觉得姚姐姐做人真是不错。唉,为什么张一鸣只有一个呢?为什么偏偏赵敏姐姐和姚姐姐又恰好都喜欢张一鸣呢?如果她们俩人能不为张一鸣而对立起来,那该多好?不过,除开赵敏姐姐,张一鸣身边不是也不止姚姐姐一个?她们相处得好像也蛮不错,要是赵敏姐姐跟她们也能这样……,呀,可不能这样想,不然赵敏姐姐会骂死人的。
一肚子心思的陈鹭悄悄吐了吐舌头,自个儿笑了。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二次交锋

1
张一鸣被莫老板晾了几天,他都有点沉不住气了,搞不清这姓莫也是在使着欲擒故纵之计呢,还是这一次他真的没想要利用张一鸣。
就在张一鸣思考着要不要再次登门拜访,或者想点别的辙的时候,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莫老板身边的那个小青年来到馨雅旅馆,告诉张一鸣安排偷渡的事情有了眉目,需要一些前期费用,就这样,张一鸣将卡上的50000块给了小青年。
现在张一鸣身上是真的只有几百块钱了,就算不吃不喝,这些钱也只够在馨雅这样的小旅馆住上十多天。但是张一鸣心里很高兴,莫老板上钩了,既然拿走了五万块,张一鸣再不怕咬不住他。
这几天张一鸣跟旅馆的老板娘已经很熟了,期间也见到了她的老公,长得挺高大,粗胳膊粗腿的一汉子,看着还不错,慢慢了解之后才知道此人却是一游手好闲之徒,身无一技之长,和一些同样的闲人一起整日里闲逛,没什么大恶,但实在不是一值得依靠之人。虽然他不姓牛,但张一鸣看着花老板一个女人支撑着一个家,而这样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汉子却吃闲饭,说他们夫妻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真不为过。看来当地人对此也是有共识的,不然何来他大牛屎的绰号?
2
五万块拿走之后,莫老板又没音讯了,但这已经是张一鸣预料之中,他也不着急,故意等了几天。这是人的一个微妙的心理,张一鸣等这几天的时间,目的是让那五万块被莫老板捂热,从内心深处再也不想吐出来。就像你去买东西多给了钱,如果马上找回去,这钱能要回来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但你要是几天后再去,能要回钱来的可能性就连百分之二十都不到了。
几天后的晚上,张一鸣再次来到了莫老板的小楼,站在楼下,听见的又是麻将声。妈的,这姓莫的日子倒过得满惬意。张一鸣怦怦地敲了几下门,不多久,门开了,还是那个小青年,因为已经认识张一鸣,这回他便没再问什么,直接让张一鸣进了屋。
上了楼,包括莫老板在内的四个人在麻将桌上激战正酣,这中间还有一女人,而且是赢了钱的光景,就她面前碎钞最多。
“哟,来了?你那事情我正在想办法,不过可能有点麻烦,钱花出去了,还没什么反应。老弟,主要是你的钱太少了。”见到张一鸣,莫老板先声夺人。
“可是,我只有这么多,都给你了。莫老板,你想想办法,我……”张一鸣看看牌桌上的人,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老板知道张一鸣既然找上门来,不应付一下是不行的,他也知道不可能无声无息就黑了张一鸣那五万块。“好好,不打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办。”莫老板对牌桌上其他三人说道。
那女人最先推倒了牌,“好,不打就不打,我也累了。”
“就你一个人赢了,你是巴不得不打了。”另一人发牢骚,但也没有坚持要打下去,毕竟是莫老板发的话,莫老板并没有赢钱。
3
牌局散了,其他三人离开之后,张一鸣立刻道:“莫老板,我来东兴已经这么多天,万一被找我的人发现行踪找上门来就麻烦了。”
“我知道,我在想办法,你放心。”莫老板一脸诚恳地安慰张一鸣,一幅急人所急的样子。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呀?”张一鸣装出生气,“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身上的钱也不多了,再不走,我的吃住都成问题了。”
“你要是没钱,就算出去了也没法生活呀?”莫老板旁边的小青年冲出一句。
张一鸣看他一眼,也不再那么客气,他现在就像一个交了定金的主顾,多少也要摆出一点架子来,“这你不用操心,送我到了河内,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莫老板来了兴趣。
张一鸣又看看莫老板,咬咬牙,仿佛下了一个决心,“莫老板,我跟你说实话,我在深圳的时候,也算是顶尖的私募基金操盘手,我赚钱的时候都是以亿为单位,最起码也是千万级的。妈的,要不是流年不利,这次把自己和客户的钱都赔了进去,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你不是我们行内人,有些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简单点讲,这几年全世界新兴的证券市场,只有越南股市能跟中国相比,因为他们正好也处在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加速增长期,越南股市是去年唯一一个涨幅超过中国的股市。而且越南的股市比中国建立得还要晚,监管更加不完善,正是我们这些人施展拳脚的大好天地,我有行内的朋友前几年就去越南捞了,我到河内只要找到他,凭我的本事,一两年之内绝对东山再起,那时候我还要杀回来的。莫老板,这次你只要帮了我,将来我绝对十倍百倍地回报你,你相信我。”说起这些话,张一鸣两眼放光,再无一丝落魄之相。
“看不出来,你是搞这一行的。”莫老板似乎被张一鸣吸引住了,哈哈一笑又道,“隔行如隔山,你搞的这个我确实不懂,不过……”莫老板看着张一鸣,眼里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光芒,停了片刻,他才有意无意地说道:“不过我知道赚钱有很多办法,未必只有你们这一行才有暴利呀,哈哈。”
张一鸣心里咯噔一下,嘿,有戏,难道这姓莫的这么快就上钩?
“哈哈。”张一鸣傲然一笑,“我不敢说我做的就是最赚钱的行当,但是比我所做的更能赚钱的事情,我敢说也确实不多。期货算一个,它的风险比股票高,高风险就有高利润,这毫不奇怪,做我们这一行的,入门最先接受的教育就是风险和利润共存。只要能赚钱,我们是不怕风险的。不过,莫老板,虽然我今天到了霉,跑到你门下来求你帮忙,但是恕我直言,你们不就是常说的蛇头嘛,帮人偷渡的这点事情,在我眼里赚再多也只是点小钱,要跟我当初比,哈哈,……”张一鸣不说了,但写在脸上的都是不屑。
“操,求人你还这么鸟?你以为我们只是蛇头?那不过是副业而已,操,……”小青年被张一鸣的话激怒了,相当不忿地准备反驳,莫老板见状立刻制止了他。
“不要胡说。”莫老板沉声喝止小青年,然后转向张一鸣,满脸堆笑道:“兄弟你是高手,你那一行我们不懂,不敢乱说。你出去的事情,我一定尽最大努力给你想办法,你回去再等等,好不好?”
妈的,小青年的冲动反而坏了事,看来莫老板这条狡猾的大鱼还得慢慢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张一鸣非常明白,因此他装作懊恼地叹了一声,道:“那就请莫老板多帮忙了,我一定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到时候再报答莫老板。”
4
张一鸣走后,莫老板开始训斥小青年,“你刚才想说什么?口没遮拦,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他就是一傻B、鸟人,穷成这样了还在这吹牛。”小青年嗫嚅着辩解。
“你怎么知道他穷了?他说只有五万块你就信了?我今天才知道他是在股市里混的,像他们这种人,其实也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大盗,做事情怎么会不留一手?”
年轻人得意地笑起来,“这次这小子可能是真倒霉到家了,我听说了,就前几天他还跟花老板打听东兴有没有当铺,他只怕是穷得快当裤子了。”
“真的?”小青年得到的这个消息倒让莫老板很意外。
“是真的。”小青年言之凿凿。
“你小子,”莫老板笑起来,“这几天是不是又去那个小妇人那里掐油了?这五一街上这么多卖的,还不够你折腾的?”
小青年嘿嘿干笑两声,“那些烂货,怎么能跟花老板这种良家相比。”
“你就不怕她老公?”
“嗐,怕什么,那坨牛屎没点用,太好打发了,给他一包烟就喜得跟什么似的。”小青年大喇喇地说,“主要还是姓花的女人自己装个贞女节妇,不好得手啊。”
“妈的。”莫老板一巴掌拍在小青年后脑上,“你还是好好做点正事,又有一批货要到了,可别出纰漏。”
小青年嘿嘿地应了。
“大哥,我看你今天好像对这个小子也有点兴趣了。”小青年又问莫老板。其实他刚才险些说漏嘴,也要怪莫老板自己先提起那个话题。
莫老板不由眯起了眼,想了想才道:“这小子赚钱的欲望倒是满强的。”
“那是,他还想着东山再起呢。”
“是啊,像他这种无限风光过的人,怎么能够甘于就此沉沦。”莫老板若有所思,“他这样的心态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对啊。”小青年也附和起来。
“不过,这种人就像一把双刃剑,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弄不好别伤了我们自己。”最后,莫老板哈哈一笑,道:“好了,先别想这么多,再等等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样窘迫。等到他真的陷入绝境,我再来摆布他就轻而易举了。”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四章 美丽智慧

1
哎哟喂,我兄弟出这么大事,你怎么没早点跟我说呢?”胖子季峰把开办投资公司的事情筹备妥当,兴冲冲地来到CL之后,才知道张一鸣外出养病去了,在钟晨的办公室里,他忍不住十分恼火地责怪道。
张一鸣一去就没了音讯,钟晨心里本就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听到季峰责怪的语气,她便也没了好气,“我又不是专门负责替你打探消息的人,凭什么要跟你说?再说这是张总自己不想惊动太多人,要不是交待工作,他连我都不会告诉。”说到后来,钟晨倒像是在跟自己生气。
“可是,那咱这投资公司的事情怎么办?我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季峰感到十分无奈。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照常进行,难道领导不在,工作就停滞了?”
“他人都不在,怎么个进行?”季峰嘀咕一句。
“这不还有我吗?”投资公司的事情张一鸣走的时候有交待,所以钟晨心里有底。
“你?”季峰看钟晨一眼,“我知道你是中央财经大学毕业的,可要是只要学了财经就能做好投资的话,中国的股神早可以用卡车拉了,哪还轮到巴菲特在那遗世独立,笑傲江湖。”季峰处在懊恼之中,一时之间说话也就忘了考虑对方的感受,而且季峰就是这种性子,他只对实实在在的成就服气,其它什么名气、学历之类虚的东西,他是不吃着一套的。别说中央财大,就算是毕业于巴菲特的母校哥伦比亚大学又怎么样?哥伦比亚的毕业生车载斗量,不也就出了一个巴菲特吗?
“你!……”钟晨的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个死胖子怎么这么讨厌。“我告诉你,首先我在这里只是配合你先把公司搞起来,我没说我要代替张总做投资决策,其次不管我是那里毕业,学的什么,能不能做好投资都得用事实说话,我没说我一定行,可你凭什么就说我不行?”
钟晨的脸色已经很难看,季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他转弯倒是满快,立刻涎出笑脸道:“哎哟姐姐,您可别误会,我那话是泛指,不是针对您说的。我兄弟这么信任您,能让您来帮助我,您的水平一定错不了。”
“谁是你姐姐。”钟晨拉着脸斥道,已经生气的她可没有季峰那么容易转弯,对于季峰的油腔滑调一点不假辞色。
季峰也不生气,继续涎着脸道:“尊称,那就是一尊称,与年龄无关。要说年龄的话,您看上去顶多二十。应该满二十了吧您?”
季峰成天在外面与各色人等斯混,论起拍姑娘的马屁那是一拍一个准,他要铁了心要拍,哪怕是肉麻到无耻的话也敢满嘴乱冒,就像这钟晨,打瞎他俩眼睛也能看出再怎么也不止二十岁,可季峰最后还要装天真地再问一句“满二十了吧”。
钟晨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这胖子在胡说八道,但在这好气好笑中,她开始对季峰的那恼怒的情绪也就渐渐消弭于无形了。季峰的话不在于真假,重要的是表明了一种认错的态度,姑娘们接受的就是这态度,钟晨也不例外。
2
用新闻联播中常说的话来说,最后“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季峰和钟晨商定了成立投资公司的一些具体事宜。
离开CL,季峰绕到国贸2号楼里的桃李公司去看季婕,季婕正在自己的办公室为乐静连锁店走出北京做规划。有了季婕的加盟管理,再加上大柱一帮人做事卖力,乐静的扩张比张一鸣最初的计划快了很多,目前在北京的店面大大小小算起来已近五十家,是到了考虑向外扩张的时候。由于是第一步扩张,出于便于统一管理的目的,季婕选定就近的天津为第一个目标城市。
“季总,忙呢?”一走进妹妹的办公室,季峰就打趣。
埋首办公桌的季婕闻言抬起头,看见季峰,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等投资公司成立,就跟你这里也算是关联企业了,我来看看同事不行吗?”季峰乐呵呵地说。
季婕早已知道季峰拉着张一鸣搞投资公司的事情,看他这么高兴,问道:“是不是已经搞好了,看你这么高兴。”
“快了。”季峰坐下来,提起投资公司便又想起张一鸣外出养病的事情,便道:“季婕这我得怪你,你老板病了你也没跟我说,不然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季婕对季峰的话大感惊讶,心想他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姚静不过在前些天去了几趟医院,他就知道了。看见季峰的神情很有些认真,惊讶之余季婕又有几分担心,虽说大家现在也算是朋友,但是就算姚静生病,季峰似乎也不必要表现得这么热心和关切吧?季峰不可能不知道姚静和张一鸣的关系,难道自己这个鲁莽的哥哥对姚静竟然有了什么想法?那可要不得。
季婕赶紧正色对季峰道:“哥,人姚总只是到医院去看了几趟病人,她并没有生病。再说了,她生病自会有人关心,你的表现可别过了头。”
季峰一见季婕的神情,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误会了,哈哈大笑起来,“傻妹妹,我说的是张一鸣,他都外出养病去了,你不知道?”
“是吗?”季婕的神情放松下来,“我不知道。”
“你看你,你以为只有姚静才是你老板?还那样的眼神看你哥,你哥是那种人吗?”
“不是就好。我是怕你一时犯糊涂,到时候自取其辱,连我都不好做人。”
“哈哈,你哥要是这么傻,能有今天这成就?”季峰得意洋洋地说。
“你有什么成就。要不是咱家那老酒店子,你哪来的第一桶金?像别人,白手起家,那才叫成就。”
“嘿。”季峰瞪大了眼,“季婕,你原来不是挺崇拜你哥的吗?这刚刚见到一个更能的,就变节了?你怕我犯糊涂,我看你也要警惕着别犯糊涂呢。你说的这别人是谁呀?”
季婕脸上微微一热,知道季峰是明知故问。季婕很了解自己这哥哥口没遮拦的脾气,便没搭理他,省得他又说些信口开河的鬼话。
季峰也不管妹妹搭不搭理,小小的报了自己刚才被误会的一箭之仇后,便又天南地北地扯一些别的去了。消磨了一个多小时,见季婕实在忙,没工夫陪他多说,他这才告辞走人,去找别的朋友接着侃去了。
3
北大的课堂上,赵敏和陈鹭俩人坐在一起听课。陈鹭略有些心不在焉,赵敏却神情专注。
这是这学期新开的一门选修课,相对论和天体物理方面的内容,赵敏很感兴趣,听得比所有其它的必修课都认真。陈鹭则是被赵敏拉着来的,陈鹭对这个内容兴趣不大,又是选修课,成绩也不计入学期末的排名当中,她也就当作来放松放松,换换脑子。
如果看看陈鹭上个学期的成绩单,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所有对排名有帮助的科目,哪怕是政治课,她都能考到90分以上,而其它不计入排名的科目,她的成绩都在60到65分之间,也就是说,上个学期她拿到第一名的同时却没有做一分多余的无用功。不过千万不要以为陈鹭是一个很功利的人,其实这不过是因为从小到大千百场考试,千百次排名下来,陈鹭早已成为一个一流的考手,在各种考试中如何分配精力,她不用大脑就能把握住。再加上陈鹭天生就是一读书的料,素有考试机器的美称,只要她想考好的试,就没有考不好的。
赵敏恰恰相反,她从来就没有关注过考试或者排名本身,她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考试也不例外。
此刻,诺大的阶梯教室里,放眼望去竟是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听课的学生,粗略估算只怕有近两百号人,而且大多数是男生。赵敏和陈鹭这一对的姐妹花在物理系已经相当有名气,这一刻在这本就花儿不多的绿叶丛中,自然显得格外打眼。
4
陈鹭从来是一个考试中有好成绩的学生,但从来不是一个课堂上有好纪律的学生,平常跟赵敏一块上课,她就喜欢悄悄地跟这个姐姐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从来不认真听讲,这让人很奇怪她的好成绩是怎么来的。赵敏也不把听课看得很重,她来念这个大学的直接原因不过是因为张一鸣,不然已经高中毕业的她此时不定在街上跟什么人瞎混着呢,所以赵敏一般也乐得跟陈鹭聊。但今天的内容赵敏喜欢,因此听得专注,偶尔跟陈鹭搭一两句话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陈鹭正有些无聊中,听到背后大概隔一两排有男生的声音在小声议论。
“那俩女生是谁呀?”一男生问,语气中很有些惊艳的味道。
“哪俩女生?”另一个问。
“就那俩,都穿红衣服的。”
另一男生还没答话,陈鹭已经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和姐姐赵敏。陈鹭和赵敏这对姐妹花整天形影不离,出双入对,一个活泼,一个冷傲,早已是物理系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要不是赵敏的性格不好参与学校的公众活动,只怕在整个北大都已经扬名立腕。所以对于男生的回头率和议论声,陈鹭早就习惯了。不过首先发话的那个小子肯定不是物理系的,不然怎么会问出那么没有水准的话来,陈鹭悄悄地想。陈鹭童心未泯,对于自己和赵敏在男生中间的名气,她更多的是觉得好玩。
“哦——,你是说‘美丽与智慧并重’啊。”被问话的男生恍然大悟的声音。
“什么‘美丽与智慧并重’?乱七八糟。我是问那俩女生是谁。”前一个男生摸不着头脑地说。
“嘿嘿,我知道。”后一个男生得意起来,“那是我们系的一对姐妹花,我们系的兄弟们一致恭送她俩一个合称,就是‘美丽与智慧并重’。具体说呢,姐姐更美丽,妹妹更智慧。她俩就是‘美丽与智慧并重’,‘美丽与智慧并重’就是她俩。懂了吧,兄弟?”
“真的吗?”第一个男生明白过后,语气中更加充满惊奇。
不光是这男生,陈鹭自己也听得心花怒放,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和赵敏姐姐一起被男生们这样称呼。陈鹭忍不住捅捅坐在身边的赵敏的腰部,兴冲冲地说:“姐姐,他们在说我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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