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风流的老婆(全)-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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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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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第01章 死神失职

不记得这是几时,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沉睡了多久。只知道,在梦里,我又回到了家乡那条阴幽的小道,道旁的胡杨,依旧郁郁葱葱,风吹起舞,裹着一片沙沙声飘过。一只温暖的手,牵引着我慢慢的向前走去。我只是感觉奇怪,我怎么还是这么个小不点呢?印象中,我只有和母亲独自走过这条小道,这牵引我的人,可是母亲?我欲抬起头分辨,却发现除了脚步能麻木地挪动之外,全身没有一丝能动作的地方。不断的尝试过后,终于,我见到了眼前人乌黑的短发,瘦弱的身躯,这面容,赫然是母亲。

却见母亲缓缓地转过身,俯下来哀恨地叹道“适仔,怎地你总是长不大呢?”

什么?我惊恐地看着母亲担忧的眼神,想叫一声,孰料母亲长叹一声,放开我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了。我在后面追着喊道“妈妈!……妈妈……”

母亲却头也不回,迳自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我无助地蹲了下来,黑暗象幽灵般笼罩着我,深深的恐惧犹如一头凶猛的怪兽,随时要将我吞噬。泪水,无声无息地低滴落在青色的石板上,留下一圈圈润湿的印痕…我抹干脸上的涕泪,迈开弱小的步伐,懵懵的探开前方的幽暗。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在双腿疼痛难耐时,我远远望见前方白色的倩影子,她也在慢慢的啈走着,我像一个抓住悬崖枯草的坠山者,加快步伐,索性小跑起来……

寂静的小路上,只听得我一人急奔的脚步声,我越跑越近,就在我即将牵上白色人影的手时,她倏然转过了身来,却是一张俏丽的脸,有几分熟络,又带几许陌生。只见她俏脸一动,笑容可掬的看着我。我张开双臂,正待她拥入胸怀,她却脸色一变,瞬间如覆冰霜,大声喝道“小适,你没有摔死吗?”

字字鏮锵有力,射出去激荡到路旁的树林中,回音反弹过来“小适,你没有摔死吗……”

我吓一大跳,顷刻汗挥如雨,全身痉挛不止,却不知眼前这女人为何这般凶狠异常。

真正唤醒我的,是右腿刺骨的疼痛,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一片片的雪白,阳光从窗户射了进来,窗外,风和日丽,白云桀然。我环顾四周,审视起所有的物品来。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像泉水般涌入脑中,小莉、林浩、杨柳、天桥……尚有这病房熟悉的布局,床边趴着的一位头发乌黑长洁的女孩,以及她身上独有的香味……

原来,我竟没有死去,想不到,头披黑纱,手握钩镰的死神也有偷懒的时候。我仔细回想起来,从立交桥护拦跳下的时候,对面似乎开过来一辆大货柜车,我双脚在下,落到车顶,接着便被货车抛开,掉下了路旁的绿化带中,落地的那一刻,我双眼便黑了过去。

不想便罢,一旦想起来,更觉得右腿疼痛难忍,周身无比地倦怠,庸懒也在身体上蔓延起来。我试着动了动又手,竟然畅达无碍,然床沿上趴着的女孩,却被我这一动作突然惊醒——是小雪!只见她睁着惺松的睡眼,缓缓地抬起头,看我睁着眼睛,她愣了一愣,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接着变开心地笑了起来,嚅了嚅嘴唇,欲言又止,最后像想起了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按下我床头一个红色的开关。

未几,走廊上便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形瘦削,着白色长褂的男医师推门进来。开口便问“寒雪,怎么了?”

小雪站起来,兴奋的说道“王医生,他…他醒了,但是好象意识还是很模糊。”

王医生闻言放松起来,答道“别着急,我先看看。”

然后从长褂的大口袋里掏出一只微型手电筒,来到病床前翻开我的眼睛照了照,又冲我说“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吗?如果可以,你现在把嘴张开。”

我依言张开了嘴巴,王医生欣慰的笑了笑,又用手电照着嘴巴看了一阵,最后说“很好!”

然后站直了身子向身后的小雪说道“寒雪,你男朋友运气还真不错,我从来没有见过从那么高掉下来的人能够恢复的这么快的。”

听了王医生这番话,我心中暗冷笑不已,并非因为小雪他人面前称我是她的男朋友,而是我在怨恨自己。想我何适,身心皆损,残败之躯,何有其幸能做小雪的男朋友?

我注意到小雪兴奋的脸色变得绯红,转而,她担忧地问道“王医生,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王医生回首探眼,望了一下目光痴呆的我,说“从身体上看,除了右小腿的断骨需要一段时间复原之外,其他基本上都已经恢复正常了,不过……”

王医生顿了顿,小雪立刻焦急的问道“不如怎么样?”

那神态,看得我不禁心痛起来。

“呵呵,你别着急,我是说,他好象还不是太清醒,不过不要紧,一般病人刚从深度昏迷醒过来的时候,都是这样的,应该过两天就没事了。”

王医生看转过身看着我,继续说“你在这看着吧,5号病房那边还有点事,我先过去了,等一下药水挂完了,你叫她们帮你换一瓶。”

“嗯,好,谢谢你,王医生。”

小雪点点头说,王医生开门出去了,病房中又剩下我和雪二人,重新回复了寂静,我静静的看着挂在床架上的药水瓶,仿佛听到透明塑料管中“滴哒…滴哒…”

的药水滴落的声音。

小雪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我看到她身穿便服,心里明白过来她说的辞职原来竟是真的。她现在已经不是这家医院的护士了。我张张嘴,努力想说出一些感激的话来,但想了想,便又做罢。小雪一直温柔的盯着我,像是在找我脸上的细菌似的,又见她伸出白嫩的手来,轻轻地抚着我的脸,嘴里念道“何适,你…你为什么会从立交桥上掉下来呢?究竟为什么……你是不愿意去见我吗?你…这又是何苦呢。”

小雪的手掌温柔可惜,触在脸上,一股微痒的感觉。然她的一席话,竟将我昏迷前的往事一翻勾了出来,我悲伤难止,眼泪便汩汩的划过脸庞……

曾经年少时,听得众多的悲欢离合的故事,我就常想:为何人要这样,离离又分分呢?岂非徒增烦恼。待我长大,经历爱情,断然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我定会珍惜与伊在一起的每时每刻,因有着爱情的滋润,朝露便能化为春雨。于是,我便一味的想着那样唯美的画面,念着“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姗处”日日夜夜期待爱情的降临,守候着我心目中的白雪公主。

然而,事到如今,却弄得镜裂人散,伤痕累累。我错了吗?抑或由头到尾,都只是一场春梦?如果是梦,终究是要醒的。只是,如果是梦,为什么我的感觉会如此真实?心为何这般的疼痛?我凄然地回想着,想着我和杨柳一同经历过的每一件事,每一段快乐的时光,想着逛街时,她经常会唾我“不帮女人拿东西,男人用来干嘛的啊?”

我心更加破碎了,泪水,止不住地润湿了枕头……

小雪见我未曾言语,却泪流满面,慌忙以手胡乱拭起我脸上的泪水来,嘴里急急道“对不起…何适,我不该说这些,我知道你不会的,对吗?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对吗?你不会不想见我的。好了,我们不数这个了,不说这个了…”

她一边说,一边一手帮我拭泪,又强迫着自己撑起了一个笑脸,尽管很勉强,但凝视着她香腮,那对小小的酒窝,我便觉得自己心中涌现一股激流。

我又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下卷 第02章 移师珠海

再度醒来,已然是次日清晨。

一个年纪稍长,大婶级的护士,正在床头的小柜前摆弄着什么。见我苏醒,她停下手中的活儿,冲我微微一笑,说“醒了啊?寒雪出去买吃的去了。”

我不做答,只怔怔的看着天花板。

护士大婶停了停,又继续唠叨着说“哎……你说你这年轻人,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不过,你还算命好,有个这么照顾你的女朋友。你知不知道?你刚被送进来医院的时候,身上就那么几百块钱,连住院押金都不够,更别说动手术了。要不是寒雪那女娃又哭又闹地说你是她男朋友,估计你连进手术室的机会都没有,你住院的钱,可全是小雪一个人交的,两万多呢。年轻人,有个这么爱你的女娃,就要懂得珍惜,要疼着她点。记住了啊?”

说完,她转身出了病房。

原来他们当我是小雪的男朋友,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忽然就觉得咽部堵得难受,如梗在喉。我欠小雪,实在太多了,原本就无法偿还,现在又加上巨额的住院费,更加是雪上加霜…我正想着银行卡里到底还有多少钱,门被推开,小雪手拎着一个塑料袋,走了进来。

她走过来,缓坐于床沿边,轻声问道“你感觉好点了吗?”

此刻,便是我有千万种委屈,又叫我如何继续沉默。再沉默,那就是对小雪的侮辱。我费力挤出一个笑脸,扯着嗓子答道“嗯…谢谢你。”

偏偏她听了我说话,却又不开心了,小嘴巴一翘,堵气道“谢,谢你个头。要谢你出了医院再谢我,这下你欠我更多啦,嘿嘿……”

她说完,得意的笑了。虽然我明明知道她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我却立刻想起刚刚她进门前的事情来,是呵!为什么?我总是会欠人这么多?什么时候,我才能孑然一身,无牵无挂……

小雪见我听后沉默不语,以为我生气了,匆匆安慰道“我开玩笑的呀,你不要生气啊,大男人怎么能这么小气呢,哼!”

我回过神,对她笑了笑,又听她叹了口气,幽幽道“何适,其实…我这样说,只是不想你对我太客气,你不要把我们的距离拉那么远,好吗?你一说谢谢,我就感觉我们像陌生人一样…”

我惭愧不已,正欲安慰她几句,倏听到她手机响了起来。她歉意的笑了笑,掏出来放到耳边“喂?阿燕啊?”

也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似乎在问小雪去不去某一个地方,听小雪答道“不去了,我这边还有点事,走不开的。你们去吧,玩的开心点。好,就这样吧,在再见。”

挂了电话,雪坐回床沿对我说道“呵…今晚市政广场放烟花,几个朋友想约我一起去看,我不想去。”

“放烟花?今天什么日子?”

我诧异地问道。

“今天呀?哦……我差点忘了,你昏迷了几天几夜呢,今天已经是除夕了,农历12月29。”

小雪说。

“啊!”

我惊呼道。晕,这次真的晕了,不曾想到,我会在病床上开始我的新年。而小雪说她不想去看烟花,难道是为了我?

“小雪,你怎么不想去看烟花?”

我问道。

“我……不为什么,不想去就不想去叻。需要理由吗。”

小雪故作轻松的说。但我看的出来,她在掩饰,也只能怪她演技太差,总能让我洞悉一切。

我没理由让小雪也陪我寂寞,于是我轻声说道“小雪,你还是去吧,和你的朋友一起去。我没事的,你不用在这守着我。”

谁知小雪眉角一挑,嚷道“去…谁说我是在这里守着你啊。你想的美呢。我是医院这里还有些东西没交接完,顺便才看看你的,哎呀…你太自恋了吧?哈哈……”

说完,她故意做了个鬼脸,羞我。

晕,我真是笑亦不是,哭亦不是。未待我回话,她电话又响了,该不会是她朋友又在催她去看烟花吧?我暗暗着急起来,虽然我表面上说叫她去,可我心里却万分的期盼她守在我的身边。

这次她说的是广东话,只听她叫道“妈…”

原来是她母亲,呵,我太多心了。

“不行呀,我今天没办法赶回去的……”

小雪焦急地说。我心想,应该是她母亲催她回家过春节去了。

小雪用的手机,是三星的滑盖那款——D508。这款手机有一个缺点,就是喇叭比较响,像打雷一样。可能小雪以为我不懂得白话,所以讲电话的时候并未离我太远,而是走到床头靠窗的位置,一边看着窗外,一边和她母亲通话。是以,我能清晰的听到手机传来的她母亲的声音。

“你在那里干嘛?过年都不回家,你这孩子,怎么越大越不听话了。”

雪母叹息道。

小雪听罢,娇气的说“妈——我也是没办法嘛,我一个朋友受伤了,我在这看他几天,很快就回去了。”

“朋友?什么朋友?男的还是女的?”

雪母关切的问道。

“嗯……男的。”

迟疑了一下,小雪还是说了实话。

“男的?你男朋友?”

看来关心儿女的感情,是天下所有父母都乐此不疲的事情。

“哎呀……你就别操心这个了。”

我斜眼瞟过后面,小雪的脸红红的。

“呵呵……傻女儿,我不操心,谁来操心啊?是你男朋友吧?说给妈听听,又不是什么坏事。”

晕,她怎么有个这么八卦的母亲。

“嗯……还不能算,那家伙傻傻地,都不知道他怎么想呢。好了,不说了啊,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帮我问候一下老爸,祝你们新年快乐!”

小雪急急的说完,便想挂电话。

“等等……你这孩子,妈还没说完呢。唉…真是女大不中留。算了,你早点回来吧,还有,记得把你男朋友也带过来,让你爸把把关,也让你妈瞧瞧。”

雪母无微不至地叮嘱道。

“知道——了,你真罗索。挂了啊,拜——”

话音刚落,小雪便嘟地一声按掉了电话。

我躺在床上,听着她们的对话,忍俊不禁,暗暗笑了起来。谁知一没注意,“扑哧”一下笑出声来。小雪转过身,瞪圆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你笑什么?”

“没什么……哈哈……”

我见瞒不住,索性大笑起来。

小雪踱步回来,复坐在床边,指着我的右腿,做了一个敲击的姿势说道“没什么?没什么你笑什么?说……不然……”

我料定她不敢敲下去,遂守口如瓶“真的…没什么…”

“嘿嘿,不说是不是?”

靠!没想到,她居然用上绝招——挠痒!

“好了…好了,我说,我在笑你刚刚和你妈妈讲电话那时候的表情,哈哈…”

我边费力躲闪,边大笑不止。无奈由腿被绑在床架上,根本闪不开她的手。

“啊?”

小雪眼睛瞪得更大了,她丧气地说“原来你能听懂我说的话?”

“我什么时候有告诉过你我听不懂吗?”

我看到小雪的脸变得红通通的,像八九月份的苹果。

她愣了一愣,然后张开双手,狠狠的向我的脖子掐了过来“你这个流氓……”

一声绝寰的惨叫,在医院寂静的走廊中回荡……

日子便在嘻笑与微佯中渡过了,小雪就像一个尚未成熟的精灵,施展着半桶子水的魔法,试图一点一点地抚平我内心的创伤。而我自己,亦如季后的春蚕,吐出一层又一层的细丝,包裹成茧,将心置于茧中,不再伤害他人,也不为他人所伤。只是,茧化之后,我对周围事物更加冷漠,心中灰暗寂寥。原来茧化的代价,就是需要你付出所有对生命的热忱。

待到正月初十,王医生说我再有两天便可出院了,只是出院后依然不能有大动作,腿要完全恢复,至少要两个月时间。小雪听罢欢呼雀跃起来,而我,觉得思绪一片模糊,只依依想到:出院了,我又能如何呢?我努力思考着,但于事无补,也许是我的内心在刻意逃避。却是小雪先揭开这层薄纱……

出院前,小雪买来一套衣服,因我原来的衣服早已摔得破烂不堪,她问道“何适,出院后,你还继续上班吗?”

“上班?不,我也辞职了,我不在那里上班了。”

我冷冷道。真的,再回到公司上班,我不知该以何种表情面对小莉。

“真的吗?那……”

小雪面露欣喜之色“你跟我一起去珠海吧?我可以找朋友帮你找一份新工作。”

“去珠海?”

我沉思片刻:对我来说,离开这是非地,或许是目前最好的选择。既然老天不要我死去,生活就必须持续下去。何况,我还欠了小雪一大笔债。想到这里,我歉意地对她说道“小雪,那个…住院费,迟一点我再还你,我卡里没那么多钱了。”

小雪眼珠一转,气鼓鼓地撅起嘴说“不行,那么多钱,我还是拿着我妈的,我也要还她呀。不行,你要还我,现在就要。”

“啊?好吧,等下出去,我看看能还多少,但是绝对不会超过一半。对不起…”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着急要我还钱。唉…

“嘿嘿…其实我倒不是急着用钱,只是……你现在还不了,我以后去处哪找你?万一你人间蒸发了怎么办?我岂不是亏大了?”

她坏坏地笑着说。

“这…应该不会吧,你把你珠海的电话和地址给我,等我有了钱,我就去还你。”

我心想,不就万把块钱嘛,还用得着人间蒸发。晕!

“不,我不给你。我给你两条路,第一,马上还钱。第二,你现在还不起不要紧,以后还也可以。但是为了防止你跑掉,我必须亲自监督你,所以,你可以选择跟我去珠海。重新找工作,然后还钱。”

她有条不紊地帮我分析着,哎,我怎么感觉自己像案板上那头待宰的羔羊啊?

景物依旧,人事已非。推开门,屋内静得可怕,杨柳,应该早都搬走了,一股冷冷清清的味道在屋内游荡。才十多天不在,沙发和桌子上已经遍铺寸厚的灰尘。我呆呆地望着这一切,似乎在回味旧日的温馨,是谁说的,再回首时,早已云淡风清?昔日种种暧昧,种种甜蜜,我忘了吗?我会忘记吗?我能忘记吗?

“喂!你呆站着干嘛,收拾东西呀。车在下面等呢。”

见我呆立不动,小雪揪了我一把,她是来帮我收拾行李的。我便将所有贵重的东西收拾好,和小雪一同搬上了TAXI。

车出南头关,我再一次回首望了一眼,这我生活鸷伏了三载春秋的城市啊,我就要离开了,这城市里,可还留有我所记挂的一切?

两个多小时后,TAXI驶入九洲大道,我随小雪来到了她所住的小区——珠海银石雅园。


下卷 第03章 家在何方

我站在门口,心中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问号。

“这是你的房子?你自己的?”

我向蹦跳着进屋的小雪问道。这样问她,是因为我实在无法相信,一个二十过头的女孩,会拥有一套超过120平米的三居室套间。

“是呀?怎么了?”

她放下行李,掉过头好奇的反问道。

我迟疑了一下,讪讪笑道“哦…没,没什么。”

“没什么就进来呀,傻乎乎的。”

她跑回来,把我手上的行李也拿了过去,然后一手扯着我的衣服,打开右边的一间内室门,说“你就住这间,不过…要讲卫生,不许弄脏了哦,不然罚你拖地。”

“呵呵……那你呢?”

我笑了笑,问道。看得出来,那是一间客房。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地板光洁呈亮,一尘不染。

她调皮的笑了笑,用手指了一下呈直角分部在对面的一间卧室“我就住那边,嘿嘿…你可别打什么坏主意啊。”

晕,比窦娥还冤。

“这个…放哪?”

门口响起一个声音,是TAXI司机。我和小雪惊讶不已,相对而视,笑了。哎,他人还真好,我腿不方便,小雪又是女孩,本来不想麻烦他的,他又偏是个热心人,帮我把电脑也搬了上来。

搬进、放置好行李,小雪长舒了一口气,拍拍肚子,吐了吐小舌头“我…饿了。”

被她这么一说,我顿时也觉得饥肠辘辘,看看表,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我们就在小区边上的东北饺子馆,随便点了几个小菜、一瓶啤酒拾啜了起来,可惜,酒被她一个人喝光了,还振振有词,美其名曰“你的腿还没好,不能喝酒。”

趁着饭后休息的档,我问她“小雪,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

小雪眉角一扬,随即嘿嘿笑了,从牛仔裤兜里掏出我的手机来,在我面前晃了晃“在这呢……”

我赶紧去接,她却把手一缩“等等,我还没说要还给你呢。”

“呵…那你要怎样才还?”

我笑问道。

“嘿!这手机,是我从交警那里领回来的,来之不易呀。我的条件很简单,这餐,要你买单。以后呢——只要是在外面吃,都要你买单。如果是在家里做呢,就我来负责。公平吧?”

她坏坏的眼神,笑意不减。

“啊?可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没钱的。”

我双手一摊,完全不赞成她的建议。

“没钱?你卡里不是还有吗?”

“那是我要还给你的。”

“我暂时又没向你要,哼!你这么小气,我决定,以后逢一、三、五,要在外面吃。”

她皱起可爱的鼻头,愤愤地说。

“不是吧?我现在这样,最少两个多月没法找工作,坐吃山空,不就把卡里的钱都给吃光了?”

她摆明了是要吃光我的积蓄啊!我叹道。

“嘿嘿…吃光了才好,吃光了你就更穷了。你慢慢还吧,不着急哦。”

小雪得意地说。

哎,怎么有人希望我变成穷光蛋?什么世道?这是。但眼下这种情况,我还有什么条件和小雪讨价还价呢?无奈之下,我只好道一声“成交!”

顺利地拿回了分别半个多月的手机。

其实,在我心里,急于拿回手机的目的,完全是为了看看在我身处逆境的这段时间里,杨柳有没有发过一个信息,抑或打过一次电话关心过我。也许,始于爱情的人们,即便有万种的顾忌,也会寄希望如莲藕般,身虽残断,丝却脉脉相连。初恋,对于每个人来说,这一生都是眷恋像母乳般,难舍难弃的情结。

接过手机,我翻开一看,屏幕一片漆黑。摔坏了?我试着按下电源,屏幕渐渐呈现莹白,原来是没电。我长嘘一口起,正待查看信息箱,手机却呜咽一声,自动关机了。

“喂,你太没义气了吧?我帮你保管手机这么久,谢谢都没说一声,还只顾着看它不理我?”

见我一心扑在手机上,小雪不满了,嘟着嘴巴怨道“我要回家了。”

我愣了愣,讪讪一笑“呵呵,好,回家,回家。”

一说回家,我心里总感觉怪怪的,这?是我的家吗?

回到屋内,我迫不及待地给手机插上电源,可这该死的机,竟然显示无法开启。MD,改天我砸了你!好不容易等上五分钟,我再次按下POWER键,行了!我查看了一下来电记录,共有两条,一条是家里打来的,另外一条,是杨柳打来的。最让我惊讶的是,两条记录都接通过,通线分钟。但,接电话的是谁呢?交警?还是小雪?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正待我决定找个机会问问小雪时,接下来的一件事,几乎让我忘了自己姓什么!在行李箱内的一件黑色外套口袋中,夹着一封信,一封杨柳留给我的信。

我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剥开了信封,信不是很长,寥寥可数几百字,但字迹潦草,刻痕深邃,写信人当时的激动,可见一斑。

适:对不起!

亲爱的,可能,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了。但我说对不起,不是祈求你能原谅我,而是我为自己耽误了你这么多的光阴,感到抱歉。

亲爱的,我知道,我在你心里,一定已经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女人,一个骗子,对吗?是的,其实我就是一个骗子,不仅仅是那天晚上,从我认识你的第一天起,我就骗了你,真的。

适,还记得我曾经开玩笑似的跟你提过“如果我是已婚的女人,你会怎么办?”

当时你笑着,毫不犹豫地说“那我们马上分手。”

虽然,我知道你那是一句玩笑话,不能当真。可却让我每次冲到嘴边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我害怕,你真的会和我一刀两断。而你之所以会当成是玩笑,那是因为你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世间万物,往往在你认为不可能的时候,它就已经发生了。其实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在三年前,就已经结婚了。丈夫,结婚后才发现他是个五毒俱全的男人,所以不到半年,我们又离婚了。可就在离婚之后,我发现自己有了小孩,想打掉,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生下来,但我恨,我恨那个臭男人,小孩一生下来,我就走了,来了深圳,接着,就认识了你。

适,也许你又在说我是不是在骗你了,呵!你好傻,真的好傻,你不知道,我们第一次发生关系的时候,那刚好是我来月事的时候,我计算好了的,但你居然分不出来,傻瓜…(对不起,我……

亲爱的,我必须告诉你我为什么要离开你,而这也是我不得不离开你的唯一原因,如果没有它,我相信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我对你的爱,如果没有它,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在一起,生生世世都在一起。小孩,我寄养在父母家里,但一年前,也就是我离开你之前的两个多月,他得了急性脑膜炎,手术费是个天价。刚好,我当时在网上认识了林浩,我需要钱,于是我便悄悄的走了,我不想看见你难受的样子。

亲爱的,人生都会有很多无奈,也会有很多岔路。往往这时候,就是考验我们成熟与否的关键时刻,我们必须懂得取舍,必须懂得在爱情和亲情间衡量。对不起,亲爱的,我选择了亲情,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放不开他的。

其实,人的一生很短暂,就像风铃般,响声清脆,但被风一吹就散了,因风来,也因风而去。我是那个系在林间的风铃,而你,就是那一阵风。随风而去的日子里,我会记得我曾经拥有过风的拥抱,拥有过风的抚慰,我不后悔,我们的这段时光,将会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回忆。这烙印,永远无法抹去……

亲爱的,以后记得上班前一定要吃早餐,如果时间来不及,那就别睡懒觉太晚。记得要勤洗衣服,不然堆了一堆再洗,又要洗上几个小时了。记得吃饭要有规律,出差要注意安全。还有,记得要好好疼你现在那个女孩,我能听出来,她也很在乎你。但是,在你没弄清楚自己的爱情之前,不要把她当做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亲爱的,不要给自己太大负担了,我知道,你也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但,人都是应该向前看的,不要回头,过去只能缅怀,只能是回忆,珍藏就好了,别沉迷……明白吗?

亲爱的,我爱你,真的好爱你,这一生,我流尽我的泪水化做佛前的一滴灯油,为你祈祷。我褪尽三千烦恼丝,缠绕在村头的那棵槐树上,愿来世,我们是在湖间荡游嬉戏的鸳鸯……

爱你的柳200*/**/**我执着薄薄的信纸,许久未能言语,泪却滚滚落下…

窗外,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歌声“但求,你未淡忘往日旧情,我仍默然带着泪流,很想一生跟你走,就算,天边海角多少改变,一生只有风中追求,不想孤单地逗留……”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一份痛苦,叫做无奈。


下卷 第04章 新的开始

杨柳的信,让我原本趋于平静的心,又掀起了惊涛骇浪。从未曾想过,朝夕相对几百个日夜的柳,居然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经历。但是,她为什幺就不直接和我说明呢?难道仅仅是为了那句玩笑话?她可不知,那真的仅仅是一句玩笑而已。

“如今呢?我该试图找回她吗?”

我问自己,随即又答“不行了,镜子一旦破裂,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复原了。也许,我真的该试着遗忘,试着开始新的生活,从此以后,天各一方罢。”

然而每每深夜,我依旧辗转难眠,脑海中时常徘徊出一些忽隐忽现的画面,我知道,这是心魔作崇。难处,光阴易逝。转瞬,即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

小雪真的很闲,每天,揽一大包署片,拿上一支可乐,便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从早窝到晚,哪怕是广告,她也看得津津有味。我对电视不感兴趣,便出去买来了路由器和网线,从她房间里分了一条宽带过来。以后,就与网络日夜为伍了。

我正在网上看新闻的时候,小雪推开了房门“喂!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

我莫明其妙地看着她。

“回我妈那里呀,我们都回来这幺几天了,我都还没回去过呢,要是被她知道了,非揍我不可。”

小雪撇撇嘴,皱了皱眉头说道。

惨!这是她家呢,我怎幺差点把这事情给忘了?“哦,也是哦,那你回去吧,晚饭我自己解决。”

“哦,那…我走了?”

小雪反问道。

“恩,路上小心点。”

我低下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

“真的走了哦。”

她站在门口,做势往外踏了一步,身体却依旧靠着门。

晕,又不是生离死别,怎幺像依依不舍的样子,我只好抬起头来,笑了笑“呵呵,走吧,记得别吃太多汤圆,不然肚子会不舒服的。”

她好象对我的叮嘱并不领情,“哼!”

了一声,一跺脚走了。但在这片刻,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于是急忙叫道“小雪,等一下。”

她急促的脚步声又响起,见她匆匆跑了进来,嬉笑着说“怎幺了?怎幺了?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啊?”

我呆住了,原来她刚刚一直重复着说要走却又不走,是想叫我也跟她一起去见她父母。我尴尬的笑了,说“不是,是我有点事想问一下你。”

“哦,什么事,你问吧。”

小雪收起笑容,淡淡道。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那个…我在医院的时候,是不是有人打电话找过我?”

我指了指桌上的手机,弱弱地问道,生怕她再哼地一声跑掉。

谁知一说起电话,她的兴致就来了“是呀,是呀。有电话找你,我还接了呢。不过接了之后,才知道那是你妈打来的。”

“啊?那你怎么说的?”

我紧张万分,她可千万不要把我受伤的事情告诉了母亲。

“恩…我就实话实说啦。嘿嘿…”

她抿嘴一笑。

“不是吧?”

我焦急地直拍大腿。这下完蛋了,以母亲那种大惊小怪性格,此刻不知道急成什么样了。

“嘿嘿,傻瓜,看你急成那样。你以为我就那么笨啊?我当然没告诉她说你受伤了。你妈开始问我是谁,我就说我是你同事,然后再告诉她这些天公司宣布要加班,春节不放假,所以谁都回不了家。不止这些呢,就这样了。”

“真的?”

我松了口气,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哼!不信拉倒。”

她把头高傲地仰起,嘴巴一撅,转身就走。我赶紧追了过去“呵呵,谢谢你啊。我送你下去。小雪,除了我妈打来的电话,还有没有其它的电话找我?”

我又想起了杨柳信里所说的那个“她”“有啊,你家里的电话刚挂掉,就有个女的打了过来了,看显示好象是个叫什么柳的。她是谁呀?”

进了电梯,小雪歪着头问道。

“她?呃…是我的同事。”

“哎,你这同事还真奇怪呢,接通了,她又不说话,我喂了好几下,她才冷冷地问我是谁。我说是何适的朋友,她又凶巴巴地问你在哪哦,我心里有气,当然就说你在我家了。嘿嘿……最后她好象生气了,就挂了。”

小雪瞪着大眼睛,边打比划边说。

唉…这丫头,我真不知道该赞她聪明,还是说她傻。又听她继续说道“何适,我明天开始,就去我妈那上班了。”

“嗯?这么快?你妈在哪上班?”

我估计她母亲可能是公务员之类的。

“去~我妈妈才不用上班呢,她在拱北那边开了家酒楼。”

“哦,那你去酒楼?做服务员啊?”

“才不是,我去收银,嘿嘿,数钞票的感觉,很爽哟。”

小雪笑嘻嘻地,拇指和食指一擦,做了个点钞票的姿势。

“也对,像你这么漂亮的大姑娘,往那一坐,估计客人像雪片一样的飞来。”

我玩笑道。

“哼!你找死,不许你这么说。”

小雪撅起嘴巴,狠狠的在我手臂上揪了一把。

把小雪送到楼下,看着她上了TAXI,我赶紧回到屋里,打通了家里的电话,将小雪原来的谎再撒的圆润些,母亲并未多疑,只叮嘱我要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了,你们也要注意身体,爸的身体还好吗?”

我忽然想起年前母亲说的事情来。

“好什么呀,哎…前几日去医院看了一下,照了片(CT)医师说肺部发现一块黑的东西,现在开了些药在吃。”

母亲叹息道。

“啊?严重吗?家里还有没有钱?”

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一提起肺部黑块,我立刻就联想到那些“肺痨、肺癌”等不吉利的字眼。

“钱还有,你上次寄回来的钱都还没取,这个不用担心。就这样吧,我要去给你爸煎药去了。”

母亲说完,挂了电话。

我六神无主地盯着电脑,耳边似乎总在回想着母亲的话语,唉…父母辛苦了一辈子,待儿女成家立室时,身体却又不再健硕,这是否就像一句话说的那样“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却亲不在”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所有人都过得无忧无虑呢?

QQ“滴滴”的响了,小雪发来了信息“猪头适,我到家了。”

“哦”我无精打采地回道。

“哦什么?不想理我啊?又在泡MM?”

她顺手丢了个“怒火”表情过来。

“才没那么无聊,小雪,我想回家了。”

“回家?为什么?你脚还没好呢。”

“我爸身体不太好,我回去看看他。”

“是吗?但你想仔细了,你回去能起到什么作用?先不说你能不能照顾你爸爸,我估计你家里看到你一瘸一拐的样子,都要反过来照顾你了。”

小雪发了个视频请求,我接上,便看到她清秀的面容,见她嘴角一翘,笑面如靥。

“哎……你说的也对,我也清楚。只是,我觉得心里好烦。”

我苦着脸道。

“烦?我看你快老了。猪!烦的话,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去旅游怎么样?”

“旅游?去哪?”

“笨,这里不就有数不清的旅游景点吗?去梅溪牌坊怎么样?”

“晕,那也叫旅游啊?就几步路。”

“嘿嘿…”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然后又霹雳啪啦地传过来一段话“你是身在宝山不识宝呀?本小姐叫你去旅游,居然敢贬我。我决定,现在把选地址这个艰巨的历史任务交给你了,明天我回来的时候,给我答案。今天先这样,很晚了,赶快洗澡睡觉!”

“哦,晚安”关了QQ,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珠三角地区的旅游景点,不知不觉,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猪头~猪头,太阳晒屁股了”清晨,便被一阵清脆的声音叫醒,睁眼一看,我居然在桌上趴着睡了整晚。天知道,我该有多累。望了望旁边,小雪正笑脸盈盈的看着我。

“笑什么?没见过人在桌子上睡觉啊?”

我脸色一正,故装严肃地说。

“嘿…在桌子上睡觉的人见过,不过没看过你这样口水当黄河,脸上还挂着清明上河图的人。哈哈……”

小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我往墙上的镜子一看,脸上纵横交错地印满了衣服的皱折痕迹,再回头看看桌子,上面残留着一小堆口水。晕~这次脸丢大了。

我正想出去洗脸,却见小雪脱掉鞋,翻身坐在我床上,拿过一个枕头抱起来,问道“好了,不笑了。说正经的,昨晚我跟你说的事情,有没有找到?”

“呃…找到了,不过…不一定去得了。”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把心里的答案说了出来“在惠州那边有个私人小岛,叫三角洲岛。不是很远,就大亚湾过去一点点,不过……”

“三角洲?好呀好呀,我喜欢这个名字。不过什么?”

一听叫做三角洲,小雪立刻来劲了。晕,她该不会当成是《三角洲》游戏了吧。

“不过那里不对外开放,只有通过关系,才能进的去,也就是说,第一,没有关系,进不去。第二,就算有关系可以进,但没有车去那里,如果自己没有车的话,一样去不了。而且那里消费也不便宜,我估计去一趟,最少要这个数。”

我伸出一个手掌向小雪晃了晃。

“五万?”

小雪问道。

“晕,是五千。”

“哈哈,你吓我一跳,不就五千嘛,我在我妈那上班几天就挣回来了,去吧。关系方面,我有办法。不过现在不能去,现在太冷了,而且你的腿又没完全好。等你的腿好了再去好不好?”

小雪气都不喘,一股脑儿说完,听得我目瞪口呆。她到底生长在什么家庭?还真是个迷。

“还有一点呀,我们没有车,我去找找附近有没有可以租车的。唉…要是自己有车就好了。”

我感叹道。

小雪并不答话,转而跳下床,穿上鞋向我招了招手“跟我来…”

我跑到洗盥间,抓起毛巾往脸上胡乱抹了一番,便紧追着前面的小雪而去。盯着电梯,眼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变成了负一,我顿时明白了,她带我来了地下停车场。

待见到小雪的车,我除了发呆,就什么也不识得做了。

这是丰田产的一款越野车——RAV4。本来这并没什么,最要命的是这辆挂着中澳两地牌的RAV4是一辆右肽车,这就说明它是原装进口。而且在外观上,纯日本血统的RAV4也与国产的有很大的区别,线条显得更为柔美,又充满韧性.在国内,这车只有2.0和2.4两个排量的款,售价在32万至38万之间。但小雪这款却是3.0的排量,全时四驱,手自动切换驾驶功能。我想,如果加上将近100%的关税,眼前这辆车最少也要70万人民币。当然,比起具有自动驾驶功能的路虎神行者和国外售价15万美金的BMWX5,这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但就越野车而言,就一个女孩驾驶的越野车而言,这足以让任何人对之刮目相看。

我回头望了望小雪,见她无动于衷地正盯着我.我苦笑不已…作为一个深深了解中国悲惨近代史的男人,我同样拥有恨不能渴饮倭寇血,饥餐鬼子肉的热血豪情。读过美国人类学家本鲁思·尼迪克撰写的《菊与刀》的人都知道,日本,这是一个令人费解的词语,它对人躬躬有礼,却又在你转身的那一刹那攻击你的要害。它奋发图强,团结自力,却又在强大之后无耻地肆虐邻里。这是一个矛盾的种族,一个自卑到无以复加而必须以整日赞赏自己来达到安慰情节的种族。就如今,网络上,现实中,到处都是F**KJAPANESE,到处都是抵制日货的告诫,标语。而对这些,我向来都是双手双脚赞成的。

但,骂归骂,恨归恨,我却不得不承认,鬼子的东西的确好。就工业而言,除了德国之外,接下来就是鬼子了。单论汽车,欧洲(主要是德国)汽车主要以舒适,安全,产品工艺为主,从不计较车子的油耗,排放量等等。但不服不行,人家的东西就是安全,打个比方,非国产的沃尔沃,车内几十个安全气囊,一旦发生车祸,人被气球包住,想死都难。这就是为什么奔驰,宝马,沃尔沃都是顶级名车的原因。当然,除了价格昂贵之外,这些车烧油就像烧水一样快,但动力要强,就必须这样,这是无法突破的瓶颈。

而鬼子的车,注重的是经济,耗油量,车身材质等。成本低廉,价格自然就便宜,这就是为什么某年沪杭高速上会发生本田雅阁从中间断裂的惨剧。当然,不知道鬼子在自己本国造的车会不会有这种情况。不过在动力方面,鬼子的确做得不错,举个很简单的例子,国产车如果用上鬼子的原装发动机,价格最少要贵上两万,鬼子的发动机,最主要是耐力和提速性能好,且省油。所以总体说来,国产的东东还是有很大的进步空间的。

“这车?你妈妈给你买的?”

杂七杂八地想完之后,我向小雪问道。

“不是,不过也差不多是我的。”

小雪掏出钥匙启动了车子,发动机发出一阵嗡嗡地响声,我伸进头一看里程表,晕~居然还不足1000公里。

“什么意思?”

我俯身趴在车窗问道。

“哎呀,就是说这车虽然不是我自己的,但一直都是我在用啊。它是我爸爸一个朋友的,上次那个人开过来以后,就说留给我用,我爸同意了,所以不就留在这里咯。”

小雪井然有序地解释完,又问道“喂,你会不会开呀?这右肽车,我开不习惯,你看,放这两年了,才开不到1000公里。呵呵…”

“这……应该没问题吧,你坐过去,我试试。”

我忐忑不安地说,其实我心里还真没底,毕竟没有开过右驾驶位的车。

小雪坐过副驾驶的位置以后,我便扳住了方向盘,正想起步,忽然又向小雪说“哎,系上安全带,我可不敢保证能驯服它。”

见她不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乖乖的把安全带扣上了。

其实我想错了,鬼子这车一点都不难开,反而很稳档,除了原来右手变成左手换档有些许不习惯之外,其他一切都和左肽车没有太大区别。

“好,就用它了,这下万事具备,只欠时间了,哈哈。”

从南屏绕了一圈回来,我满意的拍着方向盘说。这车性能果然和意料之中一样,平地山路都是出乎意料的稳。

“恩,那你脚赶快好呀,嘿嘿…何适,你说我们要不要去买个帐篷啊?”

小雪见我对她的车赞赏有佳,很是开心。

我眼睛一瞪,迷惑不解地反问“帐篷?买来做什么?”

“去三角洲啊,不用吗?”

她依然兴致勃勃地说,似乎为自己能想这么周到感觉很自豪。

“哈哈…你以为是露营啊?不用买帐篷那里有酒店的。”

“哦……那,要不要买把猎枪啊,或者刀子什么的防身啊?”

我笑得更夸张了“哈哈…你,你以为去伊拉克啊?还要猎枪?”

小雪红着脸“……”

[·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单看珠三角地图,惠州处于珠海的东北方,全境多山地,少平原,丛林茂密,沟壑纵横,气候暑凉冬亦不冷,与其他城市大为不同,简而言之,是一个休闲避世的好去处。往后的日子,小雪便去她母亲的酒店做所谓的收银工作去了,而我,则利用脚痛不便之因,上上网,灌灌水,再仔细研究了去三角洲的行车路线。可每每空闲下来,心里总觉察到一丝空虚在静静的游荡,不知不觉清醒的时候,桌上堆满了横七竖八的烟头…我想,我该需要用一些东西来填补它了,我需要工作。

太阳悄无声息的升起又落下,明月亦然,就在这一起一落间,我的右腿逐渐恢复了原有的健壮。然而,我心里的那道疤痕,是否也随之愈合呢?我问着自己。

小雪下班回来,得知我的腿已经恢复之后,欢呼雀跃地说要出去庆祝一下。回来的路上,她跑到一个不知什么店,买来一本历书,郑重其事地看了几番,然后指着一个“宜出行”的日子说“我们22号去,好不好?你看,这上面说这天出远门最适合呢。”

我哭笑不得,点了点头。

阳春三月,路边的柳树初抱嫩芽,回侯的小鸟急于呼唤同伴的时候,我和小雪收好行李,驾上TOYOTA,出发了。

过了边防检查站,来到京珠高速路口,我笑着对小雪说“小雪,你看人家那些人执行任务的时候,都会给任务取个名字,好象叫什么“黑鹰计划”呀之类的,我们这么大的行动,要不要也取个行动代号?”

小雪愣了一愣,随后开心地笑道“对哦,要啊,要啊~,你取吧,你说叫什么好呢?想好没有?”

“我早想好了,嘿嘿…等下,你又没扣安全带,这可是高速呢。”

我憋住笑容,正色道。

“是啊?快说,叫什么?”

她坐在副驾驶室,边扣安全带,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道。

“不告诉你,哈哈……”

我故意逗她,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大声笑将起来。

其实,在我心里,早都把这次旅行定义好了,就叫做“携美东游。”

买了门票,我开始有些后悔带小雪来这个地方了,因为经过中山的时候,我就感觉到她对这些历史人物是丝毫不感兴趣,更别说这赫赫有名的”叶挺故居”了.事情得从京珠高速开始…

按照我原来设定的旅行路线:我们从珠海出发,行一段京珠高速,过中山、广州番禺,到东莞虎门转广深高速,行至深圳接着转至深汕高速,最后在惠阳下高速吃午饭。吃过午餐,加油过后,便继续走深汕,行至惠东县稔山出口下,再行一段公路,便可到达目的地——三角洲岛。我计划在岛上停留两天时间,回程行走广惠高速到惠州博罗县境内的罗浮山游玩一天,结束后便直接回珠海…

汽车上,小雪还在为“行动代号”的事情鼓着腮帮子不肯和我说话,虽然我明白她不会计较太久,不过密封性太好的RAV4就显得有些沉闷了,想找片CD来听,寻了半天硬是没找着,失误呀,下次一定买一堆放在车上。最后憋的没办法了,我把车靠着最右边,减慢速度,打开车窗点了一只烟…转头瞄了瞄小雪,她竟然闭上了眼睛,可从她撅起老高的嘴角就知道她在装睡,嘿~快到中山路段的时候,老远便望见斜对面的山坡上竖着几个红色的巨字“孙中山故乡人民欢迎您”回想140年前,伟大的民主先行者就是出生于此,自己距离如此之近,我甚是激动,似乎能感受到血脉的跳动。当年的中山市,并不叫中山,而是叫做香山县,孙中山便是出生于其中的翠亨村,至于后来中山名,不知是否为纪念孙先生而改。

尽管我在小莉公司工作的时候,经常都会经过这里,但限于每次都是公务在身,丝毫没有游玩的心情。然而今天却大不一样,毕竟今天是自由之身,心中感慨的情怀一起,我对小雪说道:“哎…我们要不要在前面下?”

小雪动了动眼珠,起初似乎不想理睬,稍后又似乎忍耐不住,睁开眼睛瞪道“下去做什么?”

“呵呵…这里是孙中山先生故居啊,我想下去看看。摹拜一下先人嘛,出门也会增加平安系数的,呵~”我谄笑道。她还和我搭话,应该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这次我直觉严重欺骗了我,只见她复闭上眼睛,堵气似地说“哼!不去,不就一个死人家里嘛,有什么好去的,要去也等以后再去,今天没心情。”

我膛目结舌,无言以对…想不到她居然会这样说我的偶像,狂晕!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两句诗会这样写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估计就是用来形容她这样不韵历史国事的女孩吧。罢了,谁叫我要得罪她呢,孔子也不是也教训过“宁得罪君子,勿得罪女人”嘛,看来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也希望她只是因为生气才不想去吧。

我开车一路走上深汕,将近下午两点的时候来到惠阳出口,下到高速,吃完饭,我以加油为名驱车来到秋长镇,一路拐着小雪到了叶挺故居门口。可惜呀,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出门踩了狗S,站在叶挺故居门口,我又发现我的直觉严重错误了。小雪对这些东西真的是全然不感兴趣。

但票已经买了,就算不感兴趣,小雪还是屁颠屁颠地随着我进来了。

据历史记载,叶挺将军故居是叶挺祖父叶沛林所建。虽经历百年战火,却并未招到损坏。1980年经维修正式对外开放后,因为年月关系,被风化了不少遗迹。直至2003年,政府出资重修,占地面积12400平方米。

踏入大门,便可看见院中矗立的仿真叶挺铜像昂首而立,手拄钢杖,目光坚毅的注视着前方。相传叶挺手中的钢杖,也是大有来头。该手杖是叶挺在10年流亡期间,一名德国军事家赠送与他,取名“倚剑”不知道看金庸看多了的人会不会把它当成是“倚天剑”但事实上,这柄手杖比传说中的“倚天剑”有过之而无不及。平时,它是一只普普通通的手杖,但只要将顶部的椭圆形把柄扳开,往地上一插,它就可以成为一张坐凳;而危急时,抜出铜环装上子弹,它会自动跳出一支拴来,拧掉钢塞,它便成为一支钢枪。只可惜,皖南事变后,叶挺去与敌人谈判时为了表现视死如归的革命精神,毅然将手杖抛下深渊,从此再无觅处…

我一边看,一边细细回想,不知不觉来到故居大厅,大厅正前方挂着叶挺任新四军军长时的照片,墙上分别挂着毛ZEDONG在叶挺意外逝世后的题词“为革命而死,虽死犹荣”以及周ENLAI为其女儿的题词“闻鸡起舞,做一个革命将军的好女儿”我依墙而绕,缓缓地看完了故居内的文物和150多张照片,正想领着小雪去看一看位于故居后面的叶挺弟弟修建的育英楼。忽然衣服被小雪一扯,她焦急地说道“你还要去哪啊?都不看看几点了?”

我抬手看了看表,哎…太入神了,竟然在这里呆了两个多小时而浑然不觉,时间快到下午五点了。我匆忙背好包,回到了车上。小雪愤愤地,一路跺着脚跟在后面,晕,她又不高兴了……

回到高速,大约行了二十多公里,我们便到达了稔山出口,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小雪,还好,她这下真的睡着了,可能是太累了吧。呵呵,这小丫头,没出来的时候,整天都在计划念叨着要怎么怎么样,谁知才刚开始,就已经偃旗息鼓了。也难怪,自小衣食无忧的人,大约都是这样吧。

下了高速,汽车奔驰在广汕公路上,再走滨海公路约摸一小时,天色渐暗的时候,终于来到巽寮镇——三角洲岛松园湾酒店接待处。

停下车,我轻轻的晃了晃小雪薄弱的香肩“哎,到了,下车了。”

她继续酣睡着,毫无反应…

我灵机一动,俯身凑到她耳边““起床啦!着火啦~~”果然,小雪猛然睁开眼睛,大声喊道“着火啦?哪?快走啊……”

一边叫着,一边打车门匆忙跑了下去,跑了几米,回头看看原来是我在耍她,立刻又换了一副怒火冲天的表情……

“哈哈……”

我坐在车上,忍不住大声的笑了起来,心里似乎又回到了我与小雪初次相识的那个月色迷人的夜晚,依旧是浪涛轻拍的海边,依旧是娇媚怡神的美人,只是场景和关系,却似乎永远都回不到当初的纯净。

再回首,是否真的云淡风清?我又想起了这句话。

由于时间太晚,今日登岛,显然是痴人说梦。我们便决定在松园湾酒店留宿一晚,明早乘船上岛。

然而就在酒店登记开房的时候,我心里又迭荡往返,难以平伏……

记得半年多以前,我随小莉第一次到上海出差的时候,也曾为登记酒店执持着不同的意见,最终是以小莉说服我而结束.那时候她担心两个人开一间房会影起别人的怀疑,但现在想起来,似乎小莉在与我的关系上,从来都没有申明或互相求证过.也许像她自己说的一样,由始至终,她就一直把我当成了年轻版的林浩。呵,女人,你的心到底有多深?

一个人,当你不再被别人需要和你又不再需要别人的时候,便会感觉万念俱灰,生存已了无意义,而当初我从立交桥横跨的那一脚,是不是也抱着这种想法?爬的越高,摔的就越痛,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当你达到幸福的颠峰时,才发现山的一边原来是万丈深渊,最可悲的是,在攀爬的过程中,从未仔细体验过身边美妙的风景,直到坠落深渊的那一刻,万般事物都如闪电一瞬而逝,再想看清,迟矣…

“先生,麻烦您,身份证。”

我站在酒店前台,一个娇嫩的声音打断了我长丝般的思绪。

我定眼一看,一个长着可爱娃娃脸的小姑娘微笑地看着我,皮肤雪白,应该是长年没有接触阳光的效果。我定了定神,拿出了身份证递给她“两间单人房,谢谢!”

小姑娘接过证件,熟练的开始了登记扫描,我看着她不停晃动的小脸,心生怜意,于是逗笑道“小妹妹,看你样子年纪还小,你有没有十八岁啊?”

小姑娘抬起头,先是一谔,然后又轻轻的笑了,却不做答.继续低头写字。

我感到奇怪,怎么这里有规定不可以和客人搭话的吗?遂追问道“怎么不说话呀?问你呢,你有没有满十八岁啊?要是没满,那可是童工哦,犯法的……”

我一口气叨完,呵呵的笑了两声,心想这次她应该会和说话了吧?

谁知这小姑娘这会儿像个哑巴一样,仍然是抬起头冲我笑了一下,又埋头工作起来。我窘迫不已,正想再一次进攻,小姑娘却第三次抬起头来,冲我后面呶了呶小嘴。我转头一看,看到小雪正瞪着大眼睛,满脸寒霜冷冷地看着我。晕,我怎么忘了小雪还在后面,这下惨了,今天已经是第三次弄得她不开心了。

该死的天气,都四月份了,怎么我还是觉察到冷意阵阵袭来?

房间在三楼,电梯上,我紧紧闭着嘴巴,生怕又说出什么让小雪生气的话来。

“干嘛要开两个房间?浪费!”

出了电梯,我把钥匙递给小雪的时候,小雪冷冷地怨道。

“呃……”

我还真不太好找理由,挠着后脑想了片刻,讪讪地说“分开住,方便一些,呵呵。”

“方便什么?开一个双人房还不是一样?”

小雪见我窘迫不堪的模样,似乎感觉很滑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呵呵,其实我就是怕单独面对你这么漂亮的一个大姑娘,晚上会做错事。呵呵。”

我谄笑着说。

“你敢!我阉了你!”

她伸出食指和中指,狠狠地做了一个剪的动作。

“呵呵,开玩笑的,要不要我下去退掉一个房?”

说心里话,节俭是我一直都有在保持的良好习惯,开两个房,也主要是因为想起上次和小莉在上海的时候开房的情景。

“不用了,那么麻烦!哼!”小雪说完,顾自打开自己的房门,提着包包进去了,丢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心里忐忑不安,看来,天气还是没有转晴的迹象。

吃晚饭的时候,小雪依然一句话都没说,吃完便跑回了房间。我心里更难受了,回到屋子里看着电视,眼睛里尽是花花绿绿的画面,脑子里却乱得像个马蜂窝,一只只马蜂嗡嗡嗡不停的飞来飞去。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这种思维方式,我竟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嘟…嘟…”

MD,好像每次睡觉都有人故意激我似的,总是有电话响起来。我摸着电话抓过耳边。

“喂~”电话里,除了电波声音之外,一片沉寂。

“喂?”

我再次嘟哝着喊了一声,眼睛却依然闭着“谁呀?说话呀?不说话我挂了啊,哪,我数三声,再不出声我就挂了啊。一、二、三……”

我正要丢下话筒,那头却传来一声愤愤地唾言“混蛋,你敢?”

我浓厚的睡意立刻被赶到爪哇国去了,用脚趾想想也应该知道,骂我的人就是小雪。可怜的我,被人骂了却还很开心“小雪呀?呵呵,这么晚,还没睡啊?”

“我睡不着。”

“怎么了?床不舒服吗?”

我关切地问道。

“不是,是被一个混蛋气的。哼!”

自从我对小雪“切”字口头禅抗议过后,“哼”字就成了她整天挂在嘴边的零食。

“呵呵,我哪有气你。”

我不打自招,讪讪笑道。

“哼!你没气我吗?没气你干嘛要为自己辩护啊?你以为我打给你做什么,我不就是想看看,你是不是去找你那个可爱的前台小妹妹去了嘛?原来没有哎,唉……你也太失败了,那么小的小姑娘都不放过,不过还好人家警惕性高,没有被你这样的大色狼叨走。”

晕,我怎么闻到一股浓浓的酸味?还有,她说话也太不尊重事实了,要不是她在后面摆一个横眉冷眼地造型,说不准那小姑娘就被我钓上了呢。呵呵…

当然,以上纯粹是心里想法,估计给个豹子胆我也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我尴尬的笑道“呵呵,我这不就是因地制宜,深入与人民群众沟通嘛,你放心,像我们这种从小被雷锋叔叔影响地战士,立场绝对坚定,不会因为敌人的威逼利诱受到迷惑,更不会被糖衣炮弹轻易打倒的。”

“去你的,呵~你什么都没学到,就会一张嘴狡辩。看下次你再这样我就撕烂你的嘴巴,让你不能说线
下卷 第05章 携美东游

小雪恶狠狠的说道。我心里却涌上一股暖流,像触电似的,走遍全身。

“呵呵,不会了,下次我一定先去买个不锈钢的口罩,然后再说。哈哈……”

我顿了顿,正声说道“好了,我开玩笑啦。不晚了,早点睡,明天我叫你起床。”

小雪温柔的应了一声“嗯,你也早点睡,晚安。”

便挂了电话。

心中的芥缔消失了,一夜无梦安详渡过,次日清晨8点,我唤醒小雪,一同吃过早餐,退掉房间,便赶往酒店专门设立的驶往三角洲岛的登船处。小雪兴致高昂,一路东张西望。我却看在眼里,美在心里。这次旅游,我纯粹是把它当成是我心情的一次蜕变,让自己从深深的茧中剥离出来。而面对小雪,我真的没有太多想法,我只希望她也能开心,无忧无虑,仅此而已。

希望我们,不虚此行。

这座有着“中国马尔代夫”之称的三角洲岛,是多年以前成为中国第一个具有40年合法开发产权的私人海岛。小岛四面环海,从酒店需要乘船越20分钟才能到达,岛上有三个晶莹洁白的沙滩,一个新月形海湾,一个天然石雕公园,还有一个以岛为中心500米内为海洋生态保护区.因为实行会员制管理,这座小岛并不对外开放,所以只有会员才能登岛,这也是当初我担心能不能来到的原因。却不知小雪施展了什么魔法,登船之时,她只是拿了一张类似证件一样的东西,工作人员便对她毕恭毕敬,惟惟喏喏。

珠海也有海,但我估计小雪是个名副其实的旱鸭子,坐在快艇上,她一直紧紧的拽着我的手臂丝毫不肯放松,似乎还在微微地颤抖,直到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她,示意她不必担心,她才放下紧张的神情,冲我做了个鬼脸。

下了船,小雪似乎对快艇的颠簸心有余悸,仍然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放松。我心里不免有些尴尬,但又不好说什么或者放掉她的手掌,不肖片刻,我就感觉手心已经微微地渗出了汗水。

“哎呀…这里风景也不怎么样哦,你看,树都没一棵。”

小雪有些丧气地说。

我举目绕周围看了一圈,的确,这里竟然连基本的植物——椰树都没有,更不用说想象中的鸟语花香,翠色怡人。比起我们来时滨海公路边上,沿途闪见的椰林,树影,真是天差地别。心中未免有些愧意,只好喏喏的对小雪说道“可能太靠近海边,不长这些吧,等下进去看看。”

小岛确实很怪,一番曲径通幽似的游绕之后,我们来到小岛腹地,眼前赫然是另外一番奇景。广阔的沙地上,遍布了大大小小的奇形怪状的巨石,其形状有如巨斧,又如懒洋洋躺在地上的小狗,再仔细看,似乎能发现一整套的十二生肖。形态各异,栩栩如生,这种景观,丝毫不逊色于赫赫有名的广西石林。

小雪这时候总算拿出青春女孩特有的活力出来了,四散跑着去看,不时哇哇地惊叹几声。也正是这个时候,我才甩了甩汗湿、麻木的右手,原来和美女牵手,也有变成痛苦的时候。

由于价格比较贵,再加上小雪之前的警示,我便只选定了一个临海的标间。而心思早都悬在碧海蓝天之间的我们,进到房间才知道:只有一张床。晕……

吃过午饭,我们先到海边滑了一会儿船,看小雪穿着救生衣都还吓得脸色煞白,我赶紧停止了划船。于是便来到沙滩排球场。你来我往一阵,我就知道自己失策了,悔不该来呀,我堂堂七尺男儿,排球居然斗不过小雪一个柔弱女娃娃…可小雪见我节节败退,似乎挑起了她侵略的神经,反而越战越勇,赢过一次又说还要再来。

“哈哈…你没我厉害吧?告诉你,我在大学的时候可是校排球队队长。”

小雪晃了晃美丽的脑袋,得意洋洋地说道。

“是吗?呵呵…可惜我没读过大学。”

我接过排球,淡淡地说。大学,一直我心里一个未能续完的梦想,我想我的大学,也许是下辈子吧,如果有下辈子的话。

“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啦。好了,我们不玩了,累死了,扶我。”

哎,小姑娘呀,你累,干嘛还要打这么久呢,现在又像个女皇吩咐奴才似的叫我扶你。不过,我知道面对她,我是很乐意做这个奴才的,贱!

等吃过晚饭,夜色已经完完全全地覆盖上了这片奇妙的土地。幸哉,夜晚的海岛,节目也是颇为丰富,组织者有安排鲜艳地草裙舞,过后便点燃璀灿地烟花,眼看着烟花一串串在天空消失贻尽,剩得一片青烟空旋,我心里仿佛也感觉到有股浑浊的东西缓缓地绕升,是对往事流连?还是对将来的迷惘?

“你先冲凉。”

时近深夜,小雪坐在床上霸道地说。

“为什么要我先冲?你先冲也一样嘛。”

我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在洗澡先后顺序上还有讲究,记得在“家”里的时候不是这样啊。

“嘿嘿…你先冲凉,等你冲完睡着了,我再冲。”

小雪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哈哈…原来是这样啊,你不是带了衣服来嘛,你洗好穿上衣服就行了,你睡床吧,我睡沙发就好了。不过话说回来…我又不是没看过,哈……”

我回想起在太子酒店遇到小雪时,她脱的光溜溜的情景,不免往她身上多瞄了几眼。

“看什么?戳死你,哼!”

为了配合动作,小雪举着两个手指便戳了过来,我赶紧招架,一不小心,又抓到了她的小手。我俩都僵住了,下午牵手,纯粹无心之举,但此时,气愤却颇显得尴尬。时间凝结了片刻,小雪红着脸,缓缓地把手抽了回去,一转身从行李中拿了衣服,进了浴室。

我呆呆地望着她走过的方向,心中具多感想一齐涌现出来。这小丫头,总是让我吃不准她的性格,有时侯,她像林黛玉一般的知觉敏锐,受了委屈,总是未语泪先流;而有时,她又像王熙凤一样刁钻精灵,让人防不胜防;但大多数时候,她是一个快乐的小天使,毫无心计,总是把开心两个字写在脸上,让人为之心明眼亮,神清气爽。

虽然被尿憋醒不是什么大雅之事,但在凌晨2点的时候,我毕竟还是让尿给憋醒了。等我从洗手间舒服后出来,却发现床上躺着的小雪不翼而飞。汗……这个时候,她还去了哪里?我匆忙披上外套,拉开临海的房门,冲到海滩上,我松了一口气。小雪,正披着一层银色的月光,端坐在沙滩上,仰头望着天空,她在冥想什么?

我轻轻的走了过去,把身上的外套转披在她肩膀上,问道“睡不着?”

小雪并未回话,依旧仰望着天空,清冷的月色照与她秀气的脸庞,像是给她铺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辉,让我心生敬畏。

“你看,月亮真的很纯净呢,像一块完美无暇的白玉,让人爱不释手。这里的空气也格外清新,我正在想,要是一辈子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我们平坐良久,小雪才轻声对我说道。

是啊,像小雪,就完全有条件可以做到在这里生活一辈子,因为她不再需要寻找金钥匙,她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昨日松园湾酒店,我就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别,在酒店的停车场,众多的车子都是粤A广州,粤B深圳,接着就是粤L惠州的小车,粤C珠海的数量次之。其中名贵奢华者,竟有奥迪A8,奔驰600等,而小雪的TOYOTARAV4,算是中低等了。从此,便可观察到城市人的悠闲,而相比较一下,整天在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母亲,他们能够想象这一生可以过上一天这样的生活吗?而我呢?我现在也是身处繁华奢侈之地,我算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抑或两者都不是,只能算游荡其中的天涯浪子?

我想起了从前看过的一个小故事:一个农村人和一个城里人死后一同来到天堂门口。

农村人显然很友好,笑着城里人打招呼“嗨,你好。”

城里人愁眉苦脸地应了一声“你好,你为什么这么开心?”

“开心啊,当然开心,因为我终于在死之前拥有了一栋属于自己的房子。”

农村人得意地说。

“哦?我不是也应该开心?因为我在死之前终于把房子的贷款给还清了。”

城里人感叹道。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乍一看,两个人没什么很大的区别,他们都是在死之前完成了自己应该完成的事情。但仔细品位,便可知道其中蕴理:农村人穷其一生之力,终于有了自己的房子,但他已经死了,永远都没机会住进去;而城里人不同,他虽然是在死之前才把房子贷款还清,但他在辛苦还贷的同时,已经享受过住房的乐趣。

唉…我会成为那个农村人?还是那个城里人呢?

“你在想什么?”

小雪见我低头不语,伸手拉了拉我说道。

“呵呵,没什么。”

我醒悟过来,断掉了农村人和城里人的思维。

“没什么?何适,其实…有些问题有些话,我一直都想对你说。但是,我又怕你心情不稳定,所以不敢问。”

小雪蹙了蹙眉头,说道。

“嗯?呵呵,什么问题?问吧。”

我笑着说道。

“真的?那我问了哦,上次,我是接到交警的电话赶到医院的,我只想知道,你上次为什么会从桥上掉下来?是意外?还是你自己故意的?”

小雪脸色凝重,问着我一直在逃避的问题,我心里嗝噔一下,砰砰地跳动起来,终于,她还是问出来了。

“唉…”

我长长叹了口气,从外套里拿了烟出来点上,缓缓地说道“小雪,这个故事,讲起来有一匹布那么长,而且又很富有戏剧性,但不管你信不信,它就发生在我身上……”

我克制着激动的情绪,花了两个小时,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一般,把我和杨柳如何相识到同居,她离去,我又认识了小莉,再到杨柳回来,所有事情真相大白一系列的事情,全部说给了小雪听。

讲完后,我奇怪的发现自己居然平静了不少。难道,我真的把往事丢在了风里,让它随风消逝?还是我把它埋藏得更深,更彻底?

小雪从头到尾,没有插一句话,耐心的听完后,她紧紧的靠着我,缓缓说道“对不起,何适,我以前不该对你发脾气。”

“呵呵,傻瓜…”

我轻轻地拍了拍她柔软的秀发,责道。

“其实,从我认识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没那么简单,你知道吗?你的眼神,总是那么阴郁,每次望着你的时候,就会觉得你近在咫尺而又远在天涯,我和你一起住了这么久,可却一点也不了解你。你总是对关于自己的事绝口不提,让我觉得你的心离我很远很远,够也够不着。虽然你就在我的身边。何适,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认识的时候,我打了你一掌吗?”

小雪悲伤地说着,我赫然发现她眼睛微微地闪烁着月亮的光华,那是泪水。

“呵呵,当然记得,我父母都很少几乎没有打过我呢,你还打了我一掌,我怎么会忘掉呢?”

我不想把气氛弄的那么悲恸,于是笑着对她说。

小雪似乎并不想止住泪花,她伸手摸了摸当初被她剮过的我的脸,柔声问道“还疼吗?对不起,其实,我也一直没忘记,因为我是故意打的这掌。谁让你当时那样轻薄我?打你,第一是想教训你,第二是要让你记住我。可是,你明白我的心吗?”

“我……”

我无言以对,心似乎就要破碎了。一直以来,我都明白小雪对我很好很好,亦能感受到她对爱情的执着,但是,以我现在这样的条件,可以接受她吗?我一无所有,甚至现在都是吃她的,住她的,还欠她一笔债。如果有上帝,上帝是否会告诉我,我该拿什么来换取小雪的感情?

也许有人会说,爱情纯粹是精神上的一种感受,何必要与物质牵扯不清呢?但我会告诉他,如果没有了物质,爱情将死无葬身之地。现代社会里,已经不会再有聂小倩和宁采臣那样的神鬼故事了,爱情早已没有了那层神秘的面纱,一切都变得现实和苍白。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深爱的女人想要你送花给她,你怎么办?难道没钱买就去路边的绿化带里摘?小心被城管抓到,罚的更重。

我苦苦思索,今后该如何面对小雪?小雪抓过我的手,搭在她肩膀上,往我怀里靠得更紧了。初春的凌晨,寒意依然侵蚀入骨,我甚至能感觉到怀里的小雪瑟瑟发抖,于是便紧紧的搂了搂她,劝道“外面冷,我们回去吧?”

“不!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不懂,我可以问得更明确一点,何适,我只想知道,在你心里,到底喜不喜欢我?不许敷衍我,我听你的心跳声。”

小雪不愿意回房,静静地缩在我怀里,固执地说道。

“喜欢。”

我毫不犹豫地答道。

“真的?那……”

小雪钻出我的环抱,面对着我,轻轻的抬起头,闭上眼睛,似乎在期待我做些什么。

“呵呵,傻瓜…”

我俯身,飞快地在她嘴唇啄了一下。

月亮早都不知闪哪里去了,风越来越大,凛冽地夹杂着冰冷的水气冲过来,我怕身着单薄地小雪会受凉,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往肩上一扛,就回了酒店房间。

两天时间,很快便在追打嘻闹间渡过了。丫头那晚真的着凉了,身体越来越差,我便取消了罗浮山的行程,提前回到了珠海,幸好小雪身体底子不错,回来几天,身体就调养好了。其实我认为,完全是她心情特别畅快,才会影响到身体恢复的快。从三角洲回来,小雪也不知哪跟筋搭错了线,她的嘴巴从来就没合拢过,整天像吃了蜂密般笑嘻嘻地。

这是我见过的唯一的生了病还这么开心的人。而我,该计划找工作了…


下卷 第06章 内衣风波

我也不知道工作对与小雪意味着什么,反正她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才带着庸懒的身体说要去上班了。有时干脆就不去,醒来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不过我知道我是没这个命的。按照我的想法,现在腿复原了,也该是结束坐吃山空的日子了。

“不如你到我妈的酒楼那去上班吧?咱俩一起。”

小雪趴在沙发上,嚼着薯片,仰头对沙发后面的我说道。就在刚才,我说我要出去找工作,问她有没有什么建议。唉…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被她左右了思想?

“啊?我去做什么?服务员啊?”

我并不是觉得做服务员就很低等,而是我不太习惯和一个朝夕相对的人在一起工作。

“嗯…我也说不准呢,你等等,我问问我妈先。”

小雪站起来,准备打电话。

我赶紧拦住她,僵硬地笑了笑“呵呵…不用了,我…不太适合去那些地方,你知道,我性格很内向的,我怕万一真的去了,把客人都给吓跑了。”

小雪停住了脚步,转过头看着我,思索片刻,怏怏说道“那…好吧,不过你要找工作,也不能太远,只可以在市区,最好是在这个小区附近,而且,必须是每天晚上回家住的那种。”

自从三角洲旅游回来,小雪霸道程度似乎比之前更甚了,说话总是一副不容许我辩解的口吻。我很矛盾,毕竟那天晚上我说的“喜欢”带有少许安慰的成分,尽管我当时是脱口而出。但我怎么忍心让她一番深情付诸东流呢?

我笑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没问题。”

转身进了屋子,到网上搜索招聘讯息去了。

应小雪的要求,我把搜索范围选择在珠海市区以内,而对于工作目标,心里却没有底,撑着眼睛找了两个小时,最后终于看到了这样一条信息:新希望网络咖啡屋招聘职位:网络管理员性别:不限年龄:20~35岁招聘条件:需有一年以上网络管理经验,识得无盘工作站网络管理,网吧防火墙维护,服务器数据备份等等。

地址:珠海市前山白石路XX号。

联系人:廖先生联系电线-XXXXXXX有意者请携带本人相关证件到本网咖面试,待遇面议。

我又看了看发布日期,还好,是昨天。于是我便决定在下周一的时候去应聘,原因有两个。第一,在进小莉的公司以前,我本来就是做网管的,虽然时间不足一年,但也相差无几了,上面招聘的条件,我全部都满足。第二个原因就比较简单了,前山白石路,就在银石雅园的斜对面,走路过去不过5分钟时间,这完全可以达到小雪“每天晚上回家”的要求。

收藏好网页,我简单的写了一份个人简历,以便面试的时候更为顺利,接着就洗澡去了。出到客厅,看见电视依然闪烁着,沙发上却不见小雪人影,休息了?走近些,却发现她趴在沙发上睡着了。看她蜷缩的充满倦意的斜靠在沙发上,像足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玩累了一样,晕!

同杨柳住在一起,那是在两个人有过关系之后。众所周知,男女间一旦亲密无间,对彼方的身体比自己身体更为了解的时候,双方便不会再有秘密了,更别说吃饭不分碗筷,衣服扔做一堆来处理等等。所以当初和杨柳同居,并没有发生有任何不方便的情景。

不过,现在和小雪一起住,问题就来了。

我洗完澡,把衣服丢进洗衣机里,调好自动冲洗程序,就回到房间修改简历去了。待改完,忽然想起衣服似乎该洗好了,于是又匆匆忙忙跑浴室。

一件、两件、三件……晕,怎么越洗越多?难道把衣服一件洗成两件了?仔细看看,完了!我手上拿着的,居然是——小雪的内衣。

真不知道老天是不是故意捉弄我,小雪这时候偏偏醒了,而且走了进来,看到我正不知所措地举着她的内衣,她脸色一红,急步跑了过来夺下“流氓,没事拿我的衣服干嘛?”

“咳…咳…我…我洗衣服啊,怎么你的也还没洗啊?”

我实在不明白她今天怎么偷懒了?往日,她都是换下来马上就洗好晾在阳台上的。

“啊!”

小雪忽然尖叫一声。

“怎么了?”

我慌忙问道,该不会是被我扯断了吧?“你看!都是你做的好事,哼!”

小雪把内衣往我眼前一递。

“哦?36C,这是代表什么?”

我仔细看过之后,发现上面除了有一个标码以外,似乎没什么异常,那是标价吧?36元?不算贵啊,但那个C代表什么意思呢?

“流氓!谁叫你看那个,我是说变色啦,染了你的裤子颜色啦,你看,本来是白的,现在变蓝色的啦!”

小雪又羞又急地说道。

“啊?”

这下我懵了,再仔细看看,真的变成了蓝色,估计是我的牛仔裤掉色给染上的。我尴尬的笑了笑“呵呵…你的……这个东西,不是原来就是蓝色的吗?”

“蓝你个头,谁会穿蓝色的啊?如果外面穿浅色的衣服,不就让人看光了……”

可能是觉得这样说不妥,她突然停住了,两颊变得绯红。顿了顿,她撅起小嘴,气愤地说“我不管,这个不能穿了,你要买一套陪我。”

“啊?”

我目瞪口呆,嘴里足足可以塞下一个鸡蛋。估计这时候我除了“啊”就什么都不会做了。她不会真的要我买来陪她吧?晕…

“可是…我……没有买过这个东西啊,要不这样好不好?我陪钱给你,你自己去买,车费啊,在外面吃饭的钱,我给你报销。好不好?”

回过神来,我决定要夺回主动权。

“不!谁要你的钱,就要你自己去买,不然……哼!”

小雪不依不饶地说。

“晕,你自己买也一样嘛。我真的不懂这些东西啊。”

我冤枉地喊道。

“不行,不懂也要买,不管你。不陪给我,以后你不许用洗衣机洗衣服,自己用手洗吧。哈哈……”

小雪得意地笑起来。她可知道,洗衣服是被我定为“人生最痛恨的三件大事”里面的第一件啊。

完了,死穴被她点中了。只好舍生忘死,买吧。还好,她不是那么无赖,最后答应我只是陪她去,还是由她自己来买。毕竟,她的身体,我是不了解的。

第二天是星期六,早上一大早小雪就说要出去,被我软挨硬泡,熬到下午两点,最后抵赖不过了,只好拖拉着双腿一步三晃地跟在她屁股后面来到拱北步行街,走进了一家名叫“黛安芬专卖”的内衣店。

不知道女人内衣店出现雄性的机会是不是很少,反正我低着头走在小雪后面,一进店门,立刻就感受到了几个售货员火辣辣地目光,而且凭直觉我知道那目光的发源地和我不是同一性别。

靠!当我是动物园的猴子啊?

小雪似乎购买欲望不是很强烈,左挑右选,在占地面积不超过30平方米的店里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拖着我的手,狠狠地掐了一把“猪,一句话都不说,这么害羞啊?”

我讪讪地一笑,说“呵呵…你买就行了啊,我保留意见。”

小雪却并不放开我,拉着我走出了街道。我惊奇地问道“怎么走了?不买了吗?”

“嘿嘿…其实昨晚那个只要用洗衣粉泡一下,颜色就褪掉了。”

小雪坏坏地笑道。

“晕,那你把我拉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禁有些气结,她昨晚怎么不说清楚呢,害我一个晚上没睡好。

“逛街啊?我记得我们还没逛过街呢,整天窝在家里,闷都闷死啦。我看你也快发霉了,拉你出来晒晒太阳……”

话音未落,小雪把手往我肩下一挎,大摇大摆地挽着我向前走去。

汗…她这是什么动作?


下卷 第07章 风云骤变

以前,我总是不太理解“众目睽睽”这几个字的意思。不过今天,我算是让这个成语体现地淋漓尽致。

我被小雪搀着,之所以说是“搀”是因为小雪的手一直拖在我的手肘部位,而我却呆呆地,两手得直直地,被她就这样牵着“逛街”我的麻木,是因为我实在不懂得怎样去配合小雪这个亲尼地动作,我们的关系,似乎没到这个级别吧?至少在我心里,是这么认为的。

就因为这样,我和小雪无论走到哪,就像拉登出现在半岛电视台一样,四周都被人盯着。这些盯睄者,有男的,有女的。很少看见老人出现的步行街,居然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公公,拖着他讶讶学语的孙子,也在盯着我们。晕,以为是卖某某钙片啊,老少皆宜?

我发现一个规律,不管是男女老少,他们的动作无一不是:先目瞪口呆地看着小雪,停留若干秒之后,把眼神转到我身上,但眼神包含的内容就大不一样了。看小雪,那是羡艳,看我的时候,叫做愤慨。晕,他们不会都想到一句话吧——“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我马上又开心起来,就算是牛粪,像我这样英俊挺拔的牛粪也不常见嘛,至少还是很肥沃地,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养分满足小雪这朵过于妖艳地鲜花?晕,我怎么会想这种问题。

当然,我这样形容或许有些夸张,我也只是为了说明小雪和我同时走在大街上引起的效果而已。步行街走到一半,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气氛了。

“走吧!不要在这里,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

我把手臂从小雪的胳膊里抽出来,然后主动地牵着她的小手。

小雪先是一愣,接着开心地笑了,说“恩,我也觉得周围的人好象怪怪的。走吧。”

我便拉着她,穿过迎宾大道,来到对面的万佳超级市场。超市地好处,就是没有了被人盯睄地感觉,再就是够大,小雪东瞄瞄西看看,直到夜幕掩盖了天际,她才心满意足地说“哎呀…今天逛的真爽。走,肚子饿了,吃饭去。”

我注意到,她手中,除了我的手以外,空无一物。哎……典型的只打雷不下雨。

吃过饭,天已经完全黑了。珠海的夜晚,璀灿的拱北,华灯初上,显得特别暧昧。小雪吃饱又来劲了,拖着我又往步行街方向走,刚走到路口,似乎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又把我连拉带推回到了迎宾大道。我回头望了望,此刻的步行街上,站满了形形色色地妩猸地女人。我知道,她心里有顾忌。

珠海的步行街,便是全国闻名的——莲花街。某一年,一批小鬼子集结起来,统一来到莲花街找小姐。由于人数众多,据说两个同用一个,都出现了供不应求的现象,最后没办法,便叫上当地的皮条客,在深圳临时招了一批,从蛇口坐船赶过来。这便是轰动一时地——小日本珠海买春事件。从此,珠海莲花街便臭名远扬,让全中国心中装着嫖虫的男人蠢蠢欲动。记得有个原来的同事说“如果你到了珠海没去莲花街,那你千万别告诉人家你去过珠海。”

小雪长在珠海,自然不会不知道莲花街的奥妙,所以她一到路口,立刻就止步了我明白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我。我脸上却不动声色,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小雪啊小雪,男人要是想去这种地方,又岂是你这讳疾忌医的做法能阻挡的了的?”

不过笑归笑,我自然是不好此道的,便任由她牵着乱走。

待我回过神来,她已经带我到了迎宾大道的尽头,隔了海角的对面,层层高楼叠起的地方,便是曾经的殖民地——澳门。而我的右手边,则是多年以前令我彷徨迷惘的拱北口岸。

想不到,兜兜转转,我来到了昔日伤怀地。人生呢?是否在无数次的希望与失望之后,又要重新回到原点,重新起步?我呆呆地望着地下隧道,和四年前一样,这里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是驮着大包小包来往的澳门人,依旧是胡乱停靠的出租车,还有那残缺破烂地冰冷的地下商场出口。

我点了只烟,穿过烟雾,我看见商场出口,一个怯怯地小男孩,拖着一个脏兮兮地行李箱,茫然地看着眼前飞驰而过的车子,似乎想叫停一辆,却又不敢。出口的人忽然就多了起来,狭窄的阶梯立刻变得拥挤不堪,小男孩四处望了望,发现四周根本没有地方可躲闪,只好呆呆地立在原地,任凭身强力壮的人们冲击……多熟悉的一幕啊?这分明就是我当年的身影,我依稀能够分辨出小男孩脸上,属于我的青涩、无邪。

顷刻间,我的泪水就无声无息地划满了脸庞,我揉了揉眼睛,小男孩已然消失不见。他走了吗?抑或,他从未出现过?这可是我的幻觉?我为什么会出现幻觉呢?为了追忆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还是为不曾知晓的将来?

黑暗中,小雪并未察觉我的眼泪。她拉着我的手举起,向着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欢快地对我说“何适,我们……走一走这条路吧?”

我闻言抬头看了看路标,又愣住了:这条路,亦是珠海的城市名片之一——情侣路。顾名思义,它是专门为情侣设计的,路是依海而延,护拦内,是一条十米左右宽度的绿化带,平坦地草坪,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树木,在绿化带与海边护拦之间,隔一小段便有一张石椅。暮色一落,就会有或多或少的情人,相约到这里叙说彼此之间的小秘密。

可是,我和小雪,是情侣吗?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自从三角洲那晚轻轻地吻过她之后,她就在心底把我给正确定位了。只是,我呢?我那晚,多半是为了安慰她,哄着她不要在门外吹冷风,剩下的,便是对她一往情深愧疚,才给了大脑错觉,吻了她。我能坦然接受她的盛情吗?这样对她,一点都不公平啊。

可在感情上,谁又公平过呢?杨柳,小莉,她们公平过吗?我如此抛心挖肺地对待她们,她们却一个彻头彻尾地欺骗,一个将我视为掌中玩物。又可曾真心真意的对待过我?爱情啊,往往是蒙蔽人们双眼的罪魁祸首!

小雪没有给我提出异议的机会,扯着我便进入了情侣路。我们沿着海堤,走过一段,她便减慢速度,静静地踱起步伐来。而我却注意到,这条路比想象中还要更情侣。一路走过的地方,石蹬上,草坪中,树丛下,到处都是一对对的情人,相依相偎,或搂或抱,窃窃私语,姿态万千…

如果是我,一定不会来海边吹着腥风谈恋爱,这简直就是受罪,我心里说。却不觉察,我和小雪已经离开拱北地段,来到了人缺车少的情侣中路。小雪停住了,转过身看着雾气迷漫的海面,久久都不言语,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我决定打破沉默“小雪,我找到工作了。”

“是吗?”

小雪扭过身,忽闪着大眼睛问道“什么工作?在哪?”

“在斗门啊。”

我嘿嘿一笑。

“啊?这么远?不许去!”

小雪大声抗议道。

“斗门还远啊?坐公车也就一个小时嘛。”

我故作惊讶地说。

“不管,反正太远了,不许去!”

她坚毅的神情,溢于言表。

“为什么啊?”

我无辜地叫道。

“不为什么啊?你又为什么要找那么远的工作啊?我不是叫了你找在市区以内嘛,你都不听。反正不许去,如果你要去,也行。把我的钱先还给我。哼!”

晕,她又来这招。她却不知道,我生平最讨厌人家威胁我。

我正了正脸色,严肃地说“好,明天我叫我妈把家里的钱汇过来,最迟后天就可以还给你了。”

小雪着急了,说话竟然带上了哭腔“你……你太过分了,你知道……知道我……不是为了要你还钱才这么说的。我……呜…呜……”

哎哟,她真的哭了,边哭着,一边把我的手一放,又把她两个手都伸过来搂住了我的腰,散发出阵阵香味的脑袋靠在我的胸怀。

晕,没事惹她干嘛呢,我心痛不已,赶紧哄她道“好了,好了…我开玩笑的啊。呵呵,没有在斗门,我找的工作,就在我们住的对面,前山那里。真的,别哭了啊。”

我的话一说完,才过几秒,她就停止了哭声,她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开心地问道“真的?太好了。”

MD,她刚刚是不是装的啊?

“是啊,是啊,真的,比珍珠还真,你……”

我忽然停住了,因为我听到身后不远处地草地上,传来了几声奇怪的声音,那是两个人的嘴唇接触之后才会发出地具有特色地“吱…吱…”

地声音——接吻声。

刚刚怎么就没注意后面有人呢?我一听到这声音,忍不住想象那两个人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小雪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你忽然笑什么?”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她的头刚好抵着我的下巴,有几根头发俏皮地挠着我的脸,使得我笑意更盛。

“没什么?那你笑什么,别笑啊,莫名其妙。再笑我就……”

她又用绝招了,挠我的腰。

我赶紧求饶道“好了,好了,我说……我笑,笑你是个矮冬瓜,你看,你才到我下巴。啊!你别掐我啊……”

本来我一边说一边准备逃跑,谁知没成功,被她一把揪住了。哎,她还真像那个金庸笔下的武林高手,静若处子,动似脱兔啊。

“哼!可恶,人家哪里矮嘛,人家也有一米六五啊,这也叫矮?”

在我手上狠狠地掐完,她不服气地说。

“嗯…论平均身高,你不矮,但是……和我比起来,你就…是个冬瓜了,哈哈……”

这次,我终于在她抓住之前,跑得远远的。

“站住,你给我站住啊。我不走了,哼!”

追了一小段,小雪干脆不追了,转而趴在石拦上看起海面来。

我只好止住笑声,回去接她。但接下来的动作,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就在我伸手拉她的时候,她猛地扑了上来,双手攀在我的脖子上。我便觉得身体一沉,嘴唇一热,被她狠狠地给咬住了…我只感觉到头脑中轰然一声,接着一片空白,只觉得天旋地转,像是贾宝玉上到太虚幻境一般,不知这一切是真是假,是虚如幻…

许久,小雪才松开我的嘴唇,脱离时还不忘小声的说“混蛋,看你还说不说我矮…”

借着路灯,我看到她的脸色变得和双唇一样,血样鲜红。我呆呆地望着她,正欲言语,却见她缓缓地把眼睛闭上,就如那天在三角洲形容一般,抬头仰面,似乎在期待着朝露降临。我看准她红润的双唇,也闭上眼睛,俯头轻轻地吻了下去……

我向上帝发誓,这一次吻她,绝对没有掺杂半点水份。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被她的执着彻底折服,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个美丽的女孩。

由于准备工作做的不错,加上我先有的经验,我的面试出奇的顺利,早上十点一过,我便成了“新希望网络咖啡屋”的一名网管。包吃,不包住,月薪两千。事实上,我对月薪不太在意,因为我知道我在这里一定呆不长久,这里,只不过是我人生的一块跳板而已。

重新上班的第一个星期的星期天(网吧是没有周末的)我正帮一个客人调着视频效果,忽然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母亲在电话里急促地说“小适,你赶快回家吧,你爸爸病情忽然变得严重了。以前只是咳嗽,现在咳嗽都带血了。”

“那你们没有去医院照片吗?”

我焦急地问道,脑子里忽然想起来上次母亲说的“肺部阴影”心中不祥预感油然而生。

“看了啊,你还是早些回来吧,现在花了很多钱了。以前你爸怕耽误你的工作,不让我和你说。”

“妈,你先别着急,我马上就回来,对了,这次医院怎么说?”

我问道。

“医院说,是早期肺癌……”

母亲哽咽着说。

我傻掉了,手机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摔成了两瓣。


下卷 第08章 人生之苦

佛说: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会苦,爱别离苦,求不得苦,五蕴炽盛苦。唯有身心放空,方能人离难,难离身,一切灾殃化为尘。

我不知自己一生在佛释的八苦中,究竟需要经历哪些苦难,但我很清楚,如今的我,已经涉足别离之苦,而我甚明白,我无法做到身心放空,亦无法让一切灾殃化为尘土……

整个下午,我都在细细摩梭断裂的手机,眼前不断浮现出父亲的音容笑貌,禁不住悲从中来,眼泪便汩汩流出…很多人,都喜欢把自己的父亲比作是高山,因为父亲的背影永远是那样坚韧、强壮。也有许多人,会说自己的父亲是大海,因父亲的笑声,永远是那样洪亮,容万种委屈如无物。亦总是言传身教,循循善诱地教导我们“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但我却不然,父亲在我的记忆中,无论他对家庭,对他的妻儿。多是有些冷漠的感觉,是以从小到大,我与父亲的关系都不是特别融洽。而许多年后的今天我才明白,父亲,他是对我一生影响最为深刻的人,他的爱,是无须用言语表达的那一种。

儿时的我,也许是由于母亲娇惯的原因,多少有些顽劣。犹记得在我为数不多的与小伙伴打架的记忆中,因体质偏弱,受尽委屈的总是我,而每次我哭闹着跑回家时,遭遇到的只有父亲的横眉冷眼,他从来都不会问我,为什么打架?哪里疼?似乎这只是我自己的事,而我却与他毫无关连。久而久之,我便不敢再与别人发生纠纷了,因为我知道不管是我赢或是我输,父亲都不会关心。我就性格大改,从我十一岁起,父母亲下地,我便在家里做好饭菜等他们回来,他们换下来满是泥土的脏衣服,也全部由我来清洗…直至我到外地求学,出来社会工作,我逐渐明白了父亲的苦心。如果没有他,我岂能像如今这般独立自主,完全不依靠别人而在外面独自漂泊了五载春秋?

父亲,一个苦涩的词语。

我就这样静静的回想着,在记忆与现实中经历着痛苦的煎熬。快要下班的时候,门口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小雪。

“大佬,快下班了哟,怎么你的电话打不通啊?”

小雪闪着两个小酒窝,笑着问道。

自从我和她关系正确定位之后,她就把“大佬”一词放在我身上,成了她的御用称呼。但我总觉得这样有些乱伦的嫌疑,尽管我们还没有“伦”(大佬在广东话里是大哥的意思)我背过身,狠劲揉了揉眼睛,尽量不使她看出有哭过的痕迹,转而拿起手机给她看了看。

“呵呵…摔到地上了,坏了。”

我的笑容很勉强,一定比哭还难看。

“咦?真的哦。不过没关系啦,你这个破手机,早都该坏了,现在谁还用你这种落后的东西啊?走,咱们去买个新的。”

小雪扯起我,便走出了门口。

“不用了吧?你家里不是还扔了几个旧的在那里没用吗?先借给我用,不要去买了,手机嘛,能打通电话就行了。”

买新手机,无疑是浪费金钱,而这正是我现在最需要的东西。

“啊?那怎么行,家里那些都像砖头那么大的,你用啊?要不你先用我这个吧,我正好想换一个了。”

小雪掏出她的D508递过来给我。

我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说道“好,我迟一点还给你。”

“还你个头。”

小雪闻言,在我手上揪了我一把。

“对了,小雪,有点事我想和你说一下。”

我把她的SIM卡退出还给了她,轻声说道。

“干嘛这么严肃啊?什么事,说吧。”

小雪接过卡,往袋里一扔,问道。

“那个…就是之前我说还你的那些钱,就是上次我住院的那些医药费,我想迟一点再还,我有个朋友,他父亲生病了,急需钱用,我想把钱先借给他。行不行?”

我并没有打算把我的处境告诉小雪,只好对她编了个谎。

“行啊?为什么不行?嘿嘿,你不要着急,我又不等钱用,你慢慢还啊,越慢越好,最好……还上一辈子。”

小雪嘿嘿地笑着,我听出来她话中有话,不免心生愧疚。

我坦言,我是个很有理智的人。就在母亲心急火燎告诉我父亲生病时,我就知道,我现在需要的不是急于回家,因为我既不是医生,即便回到家,对父亲的病情又有何用?我现在需要的,是钱,无论这薄薄的纸片是否能挽回父亲的生命,我都需要它,至少,它能减轻父亲的痛苦。回到家,我装上自己的SIM卡,找到了J的电话,拨了过去,打算跟他借钱。

“喂?”

电话响了两声,就听到了J的声音,但有些阴沉,似乎心情也不是太好。

“J啊?是我啊,何适,呵呵,在忙吗?”

且不管他心情如何,能联系到他,我是颇为兴奋的。

听到是我,J似乎惊喜,语气也变得生动起来“哦,是你小子啊,哈哈,怎么会忽然想到打电话给我?还以为你小子失踪了呢,上次打过一次电话过来,后面就没有音讯了。最近怎么样?你现在在哪?”

“我在珠海啊?你在什么位置?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起吃晚饭?”

我问道。

“我在香州这边啊,你也在珠海?什么时候过来的?MD,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靠!我还真没吃饭呢,你找个地点吧。”

J兴奋地说道。

“好,那我在迎宾路旁边那家上岛咖啡等你,快点过来哦,8点不出现,你买单,哈哈。”

我调侃道。

“好!你小子等着。”

J说完,匆匆断了电话。我便走进卧室换了外套,准备出去。

正拉开客厅大门,忽然小雪从厨房跑了出来大声叫道“哎,你要出去啊?饭都快做好了啊,这么晚你去哪?”

我对她歉意地笑了笑“呵呵…下午不是说了吗?我约了那个朋友,把钱取出来给她啊。晚饭不在家里吃了,对不起啊。”

“哼!我不管,我也要去。”

小雪跑到我面前,撅起嘴抗议道。

“哎…不是我不愿意,你知道,人家家里出事了,当然不想有太多人知道,你乖乖的,吃完饭在家里等我,我陪你看《老友记》好不好?”

我捧起小雪俏丽的脸庞,在她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这招果然很受用,她就红着脸不动了。

“那…你早点回来啊,电视都快开始了。”

小雪轻声叮嘱道。《蓝色生死恋》早已大结局了,但她最近莫名其妙地迷上了美国肥皂。

我急忙道了一声“好”便匆匆赶往上岛咖啡。

如在往日,我一定会陶醉在咖啡厅优美的钢琴声和柔和地光线中,但今天,我知道这一切维美的画面都不属于我,却也没想到,这一切也同样不属于J,他给我带来了一个棒喝震耳的消息——他离婚了。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我惊恐地看着他。

“哼哼…为什么,钱吧,这太简单了。你说那男的又有车,房子又在福田,还能为什么?”

J冷笑道。他嘴里的那个男人,不用说也知道是他老婆的初恋情人。

“哎…算了吧,女人这东西,真不太好评价。”

我又想起了小雪,如果小雪也是拜金的女人,她会怎样做呢?

“唉……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啊,你说她想要什么我没给啊?为什么她就是不满足呢?”

J深深地叹道。

我释然一笑,劝道“呵呵,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从前有个书生,和未婚妻约好在某年某月某日结婚。到那一天,未婚妻却嫁给了别人。书生受此打击,一病不起。这时,路过一游方僧人,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一丝不挂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女尸盖上,走了。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把尸体掩埋了。

僧人解释说,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就是你未婚妻的前世。你是第二个路过的人,曾给过她一件衣服。她今生和你相恋,只为还你一个情。但是她最终要报答一生一世的人,是最后那个把她掩埋的人,那人就是他现在的丈夫。

J,你又有没有听过?修百世方可同舟渡,修千世方能共枕眠。前生五百次的凝眸,换今生一次的擦肩。你仔细想想,就会觉得其实这并不是那么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你自己活的充实,说难听点,女人如衣服,旧了,破了,就必须换掉,如果你不明白,你就当她是一件你要扔掉的破衣服好了。”

我长篇大论地劝慰着J,看着他那听得痴痴的面容,我不禁迷惑了,换了是我,我能做到像自己说的这样吗?似乎今晚出来,我也是需要人安慰的,怎么我倒安慰起他来了?但我和他一向以兄弟相称,也就不必计较这些了,还是切入正题吧。

“哎,别想了太多了,今晚约你出来,其实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想跟你求救。”

我隔着桌子,拍了拍他。接着递过一根烟,就着抽烟的时间,我把我的难处,一一向他说明。

“靠!你不早讲?我上个月才把今年的房贷寄回去。”

J听完,大惊失色道。

“啊?”

我万万不曾想到,他也没钱,内心绝望欲裂。

“那…你现在有多少?”

我不死心地问道。

“我卡里只有五千,不过你别着急,我问问赵世高他有没有。”

J拿起电话拨给了他老板。我心里感激地一塌糊涂,有这样的朋友,夫复何求?

未几,J脸色愤然地放下了电话,我知道,完了。

“草!这王巴蛋,平时满嘴仁义道德,想不到这么吝啬。”

J愤愤地说道。

“算了…你先把你那五千借给我吧,其他的我再想办法。”

可我还有什么办法奇$%^书*(网!&*$收集整理?我感觉前面的路,就像盘古开天辟地前一般的迷茫。

J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挂着奸诈地笑容,调侃着口气说道“小适,我知道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的,她一定有钱,不过…你自己可要牺牲一下了。嘿嘿…”

“谁?”

我认识有钱人吗?我怎么不知道?

“余艳芳,就是和你有过一夜缠绵的那个,哈哈。”

J得意地笑道。

“她?”

我陷入了沉思。

和余艳芳有过一次的事情,我在最困惑的时候,告诉过J。至于原因,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在他那里找到任何答案,或者仅仅是要把这个“皇帝长了双驴耳朵”似的秘密倾诉与他。但不曾想到就在我将这一切忘得一干二净之际,J复又提起这个我认为是落井下石的女人。她会借钱给我吗?或者她会借,但又像上次一样,需要我付出所谓的“代价” 02-06
下卷 第09章 单刀赴会

晚餐结束后,J意犹未尽地插了插嘴唇,说道“算了,小适,别太担心了,吉人自有天相,走,陪哥哥唱歌去,咱们俩也好久没聚聚了,玩就玩个痛快。”

我有些迟疑的看着他,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随他一同去消遣。而我心里明白,他完全是因为发妻离去急于散发心中的苦闷,才会显得有些自暴自弃,而从前的他,绝对是一个居家型的好男人。唉……

我们到附近的银行取了钱,J交给我之后。我们便来到距上岛不远的绿都酒店,订了一间KTV小包房。

“先生,要不要我帮你们找几个小姐来啊?我们这里的小姐都是很靓的啦。”

待我们坐定,跟随进来的领班,抖动着抹的像猴子屁股一样红的嘴唇,操着生硬的广东普通话媚笑道。

我厌烦地正想挥挥手叫她出去,不料J却大声叫道“好啊?有些什么样的?都叫进来看看。”

未几,一群大约十来个坦胸露乳地姑娘鱼贯而入,我低下头,静静的把玩着茶几上的麦克风,J却肆无忌惮地站起身,就像我小时候跟随父亲到市场上挑选小猪种一样,逐个逐个的挑选。

“喂,小适,你要哪个?”

J自己挑选完,转身问我道。

我抬起头,使劲摇了摇。

“靠!你小子傻啦。别担心,今天我帮你买单。”

J拍着胸大声说道。

我笑了笑,仍旧摇了摇头。

“MD,你又不是什么处男,装什么纯情嘛。看你平时出口成章,这时候又忘记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人生得意须尽欢啊。哈哈,是不是?你挑一个啊,不挑我生气了。”

J不依不饶地说。

人生得意?我如今得意吗?如非不忍心看你破罐子破摔,我又岂会陪你来这三教九流之地?我心中的那份苦涩,煎熬,你可不知啊。我心里暗暗叹道,却不料J又擅做主张,点了一个长相稍为清秀地女孩坐在我旁边,我的鼻中立刻涌现出一股庸俗的香水味。

右臂忽然一沉,低头一看,见那小姐将手垮进我的手臂中,手掌来回在我大腿处摸索…我瞬间便觉得浑身长满了鸡皮疙瘩。我脸色一沉,将小姐的手挥了出去。那小姐怪怪地瞪了我一眼,随即又浮出笑脸,道“呵呵,先生不经常来玩吧?不习惯?”

我不理会,顾自点了支烟,缓缓地抽起来,凝视着一明一灭的赤红色烟头,我不禁迷惑了:我究竟在做什么?千里之外,老父病入膏盲,我却在风花雪月之地寻欢作乐?尚有呆在“家”中痴痴守望的小雪,或许仍然在期待着我回去陪她看电视,我却在面对着一个小姐卿卿我我?何适啊,你简直不是人!

“来来来~咱们喝酒,唱歌,唱~我们唱《纤夫的爱》咱们合唱哦,谁没跟上调或者跑调,就要罚酒喝……”

一边的J,很快就进入了状态,和陪酒小姐打得水深火热,不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尖笑。

想到小雪,小雪的电话就打来了。我赶紧拿了手机,跑出走廊,按下接听键“喂?大佬啊,你看现在几点了?你还说回来陪我看电视?电视都放完啦。哼!”

我心里一阵酸涩,急忙陪笑道“对不起啊,小雪,我那朋友挺啰嗦的,心情也不大好,我可能要晚一点回去了,你…早点睡吧,好不好?”

房间里又传出一阵喧哗,小雪似乎耳朵犹为聪慧,疑惑地问道“你那边好象有人在唱歌呢?你在哪里?”

“我……我被他拉来唱歌来了。”

迟疑了一下,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她。

“啊?你居然跑去那种地方?你…哼!给你半个小时,你赶紧给我回来!”

小雪气愤地说道。

“没有啊,你别误会啊,就纯唱歌的那种,我……”

我话还没说完,忽见刚刚那个小姐也走出了门口,似乎怕我这只到嘴的熟鸭子又飞掉似的,她娇笑着问道“先生,怎么这么久啊?你朋友在叫你呢。”

我愣住了,不用说,这些话也被小雪听到了。我只听得电话里小雪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骂道“你……你混蛋,不用回来了,我锁门了!”

随即电话就只剩下“嘟嘟”地盲音在响,我大脑一片空白。

呆立了半晌,我醒悟过来,匆忙按了回拨键,却传来电话故障的提示音,应该是小雪把电话线给扯掉了。唉……如今的我,恐怕是“任君汲尽西江水,难洗今朝满面冤”回到包房,心如乱麻的我再也无法忍受他们调笑地声音了,与J道过别,我便出了绿都,匆匆向“家”里赶去。回到银石雅园,我出乎意料地发现小雪并没有像电话里说的那样把门反锁起来,走进门,便看见小雪笑脸盈盈地在沙发上看着我,晕…

“呵呵,还没睡啊?”

我冲她讪讪一笑,小声地问道。

“谁和你笑?我没和你笑。”

小雪闻言收起笑脸,将头高傲地抬起。

“呵呵,你刚刚不是在笑吗?这屋子里就我们两个,你不跟我笑,跟谁笑啊?”

我冲她眨了眨眼,边说着,边走过沙发坐了下来。

“哼!谁说屋子里就我们两个我就只能对你笑啊?我对空气笑,不行啊?再说,别以为我笑,我就不生气!”

小雪仍然昂首撅嘴,漾倘着微微地怒意说道。

汗…这是什么理论啊?但是我有错在先,自然难怪她会生气,而她生气,我心里却是有些得意的,试问你会为了一个你不在乎的人生气吗?

于是我便柔声劝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啊,是我不好,我不该去那种地方,我发誓我下次再也不去了。”

“还有下次?”

小雪脸色和缓了些许,美丽的大眼一瞪,急声问道。

“呵呵,没有没有,我又说错了。不过今天,真的是很无奈的,你不知道,我那朋友,刚刚离婚,然后又出了点事,所以心情特别不好,我就只好陪他散散心了。”

我正了正脸色,诚恳地说道。亦不知在我和J之间,谁的心里会更压抑一些?

“我不管,反正你今天惹了我,你看,电视都没的看了。你想个办法,补偿我吧。”

小雪顾自拿起遥控器,乱七八糟的按了一通。

“哦…可是,我想不出来,要不你想吧,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我估计这也是她想要的答案,不过她不会又要我陪她去买内衣吧,如果是,那倒也不算一份苦差。

“嘿嘿,算你聪明,这样吧,你要答应我三件事,行不行?”

小雪就狡黠地笑了。

“三件?不是一件吗?”

我奇怪地问道。

“谁说一件了?我有说吗?你管我啊?你先说答应不答应先?”

小雪故作无辜地叫道。

“哦,好,你说吧,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

我可不想被她杀得片甲不留,是以并没有说一定答应,谁知她也不笨,闻言立刻抗议道“不行,不管你能不能做到,你都一定要答应我!”

“好,好!我答应,行了吧,你说吧。”

唉,女人太聪明,也不是件好事啊。

“第一,你以后晚上出去,无论去哪里,都要带上我。”

小雪似乎早已成竹于胸,有条不紊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这太简单了嘛,还以为有多高难度呢。

小雪见状,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接着说道“第二,这个星期天,跟我一起去见我妈。”

“啊?”

我便懵住了,这一条,我是万万不曾想到的啊。试问我正为筹钱的事急得焦头烂额,又哪有心情去玩“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的游戏呢?不过事到如今,明目张胆自然是躲不过了,除非……

“怎么?不行?你不想?”

小雪面露急色地问道。

“呵呵,行,星期天是吧?没问题。说第三条吧。”

我笑了笑,答道。

“嘿嘿,那就好,第三条嘛……我暂时还没想到,先存着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不过你可别忘了哦,你是答应过我的哦。”

小雪得意地说。哎,难道答应人家的事情,也像银行一样可以储蓄?上帝啊,拜托你尽快让她忘记还有这第三条吧。

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心中一遍遍的在小雪与余艳芳之间筛选抉择,而内容,就是到底应该跟谁借钱更合适?

首先是小雪,如果我和她借钱,第一种最理想的情况是她自己有钱,而且她会不多问为什么,就立刻把钱借给了我,不过从今晚的情况看来,这种机率微乎其微,她一定会怀疑我拿钱去给“别人”花了。第二种退而其次的情况,就是她有钱,而我将实情相告,明白的说我父亲生病,需要一大笔钱,那么她一定会把这件事当作自己的事情来做,而她的事情,自然就成了她父母的事情,这正是我不想要的结果,我并没有想过要接触她的父母亲。第三种情况,就更糟糕了,她自己也没那么多钱,转而向她父母要,她的父母就更需要了解他们的乖女儿需要这么一笔钱用于何处?被人勒索、敲诈?弄不好,我还要背上一个骗子的罪名……我不敢继续往下想了,这等于是一场赌博,如果输了,我的名誉并算不得什么,但父亲的病,岂不因我一念之差而贻误?

我明白,我输不起,是以我想到了余艳芳。毫无疑问,钱,她绝对有,而面对她,我又该如何利用最小的损失达到最精准的目标呢?无非会有三种情况,第一是她是个念旧的人,看在我和她有过一夜温存的关系上,她把钱借给了我,而我名哲保身,与她纯粹是债主与欠债人的关系。其次,她的确是个念旧的人,是以她忘记不了我们那一夜的缠绵,在我拿到她的钱的同时,衣服也再一次为之褪落。而最后一种,则是余已经完全不认识我,将我扫地出门。

苦恼啊,我开了灯,翻身从床上坐起,点燃了一支烟静静地汲着……

人生到底是什么呢?是痛苦?是欢乐?抑或仅止于徘徊在两者之间?而我又是什么呢?我想,我既不是赋闲隐居,终日养花品草的风儒雅士,我又何须墨守清规?我亦非“先天下之忧而忧”处于庙堂之上的政府大员,又何须在乎别人对我看法?我更不是“力拨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我没有那份救民于水深火热之中的雄心壮志,我仅有的,只是能让生我育我的双亲在有生之年安逸渡过,父母亲,这一生就只有一个。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了,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只能义无反顾地向前冲去。

然而我并不想再度成为余的床上之宾,我思考良久,决定在星期六她不上班的时候,大白天到访,这样胜算便高了几筹。于是我先打电话安慰了一番母亲,意示我先筹钱,过几日再回家,母亲哀伤地说了声尽快,便匆匆挂了,我心都碎了……

星期六一早,我来到南屏区余居住的那个小区门口,先拨了她家里的电话,确定她在家的之后,我才按响她的门铃,稍顷,便听到屋内传来一阵拖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不禁有些担忧起来,我能借到钱吗?


下卷 第10章 孤身返乡

随着脚步声临近,我的心开始嘣嘣地剧烈跳动起来,陡然间居然有股想退缩的感觉,因为我实在不能确定自己即将面对的这道难题,会出现何种答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但我知己,却知彼吗?

然,箭已上弦,想要收弓不发,却已由不得自己了。门,忽然打开了…

“啊……何适?怎么会是你?”

呆了足有十秒,一手把着门,素面朝天的余艳芳才缓过神来惊叫道。

呼……看来她还认识我,这是个不错的开始,我深深地叹了口气,把心放回了原位。

“呵呵…是啊”我尴尬地笑了笑,恭敬地说“余经理,早上好。”

“哈哈…怎么这么客气啊?什么风把小帅哥吹来了?”

余便开心地笑了,恍惚间,我有些玄晕,因为她那没有装饰过的脸庞,笑起来颇有几分似小莉的靥容。

“呵呵,是啊,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搅你,实在太冒昧了,我……可以进去吗?”

我指了指她拉住防盗门的手。

“哦,可以,当然可以,你看,我都差点忘了,呵呵,进来吧,随便坐,我去帮你倒杯水……”

余艳芳客气地把我让进屋内,我似乎又回到了去年那种受宠若惊地场景,心中不禁有些感叹,旧伤未愈,又添新愁呵。

接过余递过来的水杯,礼貌性地抿了一小口,我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笼络感情,毕竟时间不等人,何况我与她之间,可曾有过感情之言?

“余经理,真不好意这么早打扰你,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是有件事想要你帮我,我需要一笔钱……”

我便绘声绘色地,将我目前的困境向余述了一遍,最后说道“余经理,钱,我会在一年之内,尽快还给你的,至于利息,你看是不是可以按照银行的利息来算?如果不行,那再高过银行几个点也可以,我…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

余坐在对面,静静地听我说完,脸上波澜不惊,似乎没有任何回复的意思…我不禁有些气馁,就这样吗?蓦地,见余地从沙发上缓缓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头微微螓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她的脚每一次与地面的接触,发出笃笃的声响,都像是一把巨捶砸击着我的心脏,我心里就翻腾起来了,甚至能听到内心空旷地回音。

余一言不发,屋内鸦雀无声,安静极了,我似乎听到刚刚喝下去的水,在胃里翻滚地声音。我不敢说话,也许,此刻她正考虑着要借钱给我,万一我一多嘴,打断她的思绪,她立刻就会打消这个念头…就这样煎熬着…此刻,我宁愿她走过我身边,诡异地冲我说我“何适,还记得上次我们的交易吗……”

哪怕她多吐一个字,我也会奋不顾身地将她抱进卧室,狠狠的X她,满足她,然后拿着她的钱……可她什么不说,依旧轻轻的来回走着……

良久,余停了下来,对我说了声“你先坐一下。”

便转身进了卧室。

五分钟…十分钟,她还是没有出来,我终于明白什么叫度日如年了,待我正想起身询问的时候,她出来了,手上拿着一张工商银联卡,往我面前一递“喏,拿去,我刚转了八万块在里面,密码是740215,收好,别弄丢了啊。”

“啊?”

我谔然不已,就这样吗?这与我想象中完全是天差地别啊,是我把人的心想得太邪恶,还是我有声有色的叙述勾起了余的恻隐之心?

我来不及多想,颤抖着双手接过银行卡,激动地说道“谢谢!谢谢!谢谢余经理帮忙,我…”

我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我想哭…

平息了情绪,我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纸和笔,说道“余经理,我写一张借条给你吧。”

孰料余艳芳抓过我手上的纸,揉成一团转身扔进垃圾桶里,轻松地笑道“呵呵,借条就不用了,利息也不用了,你借多少,到时候就还多少吧。这样吧,你把你的身份证拿给我,我扫描一份留底,不是我信不过你,这样比借条有用啊,我想你心里也会好受些。还有,把你现在的住址和电话给我,我后面还会有事要你帮我。”

她能待我如此,我有什么理由不听她的呢?我便把身份证拿出递给了她,她进了内室片刻,复还于我。

又同余闲聊一阵,待我从南屏回来,时间一近中午,吃过午饭,我便匆匆回到银石雅园,准备收拾行李——我必须在今天回家。

从珠海到汝县的大巴,是在下午6点准时出发地,坐在车上的我,回想起近日的一幕幕,不禁悲从中来,难道我的一生,都必须在奔波中跄踉渡过么?不知何时,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大巴在幕色的雨中疾驰,车窗上粘着的一滴滴雨珠,被疾风刮的七零八落,支离破碎,就像我随面倘流的泪…

时近八点,车行至广州路段,我拨通了小雪的电话,我回家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她。

“喂,小雪吗?吃饭了没?呵呵…”

电话一通,我赶紧笑着问道。

“你在哪?怎么还没回来啊?加班么?”

小雪颇有些焦急地问道。

“我……我在回家的车上,小雪,我请了几天假,我回家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我淡淡地说。

“啊?你回家啦?怎么不告诉我啊?为什么不开车回去呢?你多久回来啊?你还答应我明天去见我妈呢,你……”

小雪的声音接近哭腔,心中却涌出无限愧意,傻丫头啊,正是因为这样,我才必须在今天赶回去,你可曾知晓,像我这样一穷二白,不学无术的男儿,又岂能得你父母欢心?早一日见你的父母亲,便有可能早一日使我们的爱情踏入坟墓。谁人知道,我和你的未来,又倒底会怎样呢?

“呵呵,傻瓜,别担心啦。我很快就回来的,最多五天,少则三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再一起去,好吗?”

我柔声抚慰道。

小雪闻言放松了些,但仍紧张地问道“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你要回去呢?你回去做什么啊?家里出事了吗?不是有车吗,干嘛要坐车回去啊?”

我笑了笑,答道“傻瓜,开车回去,路费都要上千块,我坐车才一百多呢。我家里没出什么事情啊,就是这么久没回去了,回家看看我爸妈,仅此而已。”

“真的?”

“真的,比珍珠还真,呵呵。”

挂了电话,我脑中一片浑沌,终日需要编织谎言,早已把我的心摧残地麻木不堪,何时,我才能堂堂正正,明明白白地站在小雪面前,面对她不再有愧疚呢?

大巴摇摇晃晃地在106国道上又走了三个多小时,凌晨两点的时候,残喘着进入了汝县汽车北站,下了车,雨已经停了,望了望繁星闪烁的天空,我茫然了,这个偏僻地小城,空气的确比沿海清新,然而,空气中的那份感觉,却并不见得比我生存多年的繁华璀璨的城市熟络,然而我终究是属于汝县,还是属于珠海呢?

我无意在深夜到中医院吵醒父亲,便找了家网吧,静静的坐等天明……


下卷 第11章 父子心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忧,即烦忧;怖者,恐惧也……

我呆坐于网吧的皮椅上,手指四处挥舞,操纵着鼠标乱点乱划。愁绪丝炼般盈绕在脑海中,卧病在床的父亲,如今是哪般模样呢?更加消瘦否?神智清晰否?抑或已油尽灯枯,奄奄一息,即将……我不敢再继续往下想,顿觉头部昏昏沉沉,便趴在桌台上睡了过去。梦中,似见到青面獠牙的小鬼,正举着铛亮的铁索,就要夺走父亲的魂魄,我却手无寸力,唯有泪流满面,无奈地哀嚎…

惊恐中醒来,天已大亮,环顾网吧陌生场景,竟让我感觉恍如隔世。看了看表,时近早晨8点,我匆忙起身,向中医院走去。

到了中医院门口,上示未许访客进入,静侯十来分钟,便有工作人员将牌撤去,随即开了侧门。在问询处,我找到了父亲的病房。面及乳白色的房门,轻轻地旋开把手,我禁不住鼻中陡然酸涩起来——父亲,正半靠在床上,微闭着双眼休息。

万幸,父亲并未如我想象中那般萎靡,只是酱色的面容,较之前显得更为清瘦,颧骨高耸,眼窝深陷,头上闪闪银丝,凌乱不堪。兴许是我的脚步声惊动了父亲,倏见他缓缓地睁开眼睑,看到我,眼中便释放出惊喜的光芒,撕哑着嗓子道“适仔?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几时回来的?那婆娘也真是的,明明一点小毛病,我叫她不要告诉你的,耽误你做事。”

父亲说口中的“那婆娘”自然就是母亲。而我心里却明白过来,母亲并没有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病情。

我冲父亲报以微轻轻一笑,说道“呵呵…你别怪妈妈,是我自己要回来的,我是想着春节也没回来,正好有几天年休假,所以就回来了。”

我边说着,边走过床边,坐于床沿上。

5月的天气,由于刚刚下过雨,颇有些清冷。只是父亲的手,比空气更为冰凉,几乎没有温度,我握起父亲布满老茧的双手,含着泪花,仔细的看着。多少年啊,我从未与父亲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过:酱紫色的手掌,皮肤上秀满了一个个疤痕,各种形状,应有尽有,直线,圆形,象蜈蚣一样弯弯曲曲的。这些伤疤,都是在耕种时,砍伐时留下的。多么丑陋地手啊,但就是这双丑陋的手,一年年的赋予我生源,扶持我成长。而相比之下,我这紧握他的白析的双手,又何曾改变过什么呢?

我悲痛不已,轻轻的把父亲的手放了下来。走到窗前,似要看窗外的景色,其实,我是不想让父亲看到我眼角那不争气的泪光……

待情绪缓和下来,我便有些后悔了,我作出如此悲戚的形态,岂不让父亲疑心自己的病情?我深吸一口气,对自己笑了笑:何适,泰山崩于前而不乱!

“爸,怎么没看见妈在这边?”

我回过头,笑着问父亲。

“哦,你妈妈回去了,家里那些猪啊,鸡啊,都没人喂。她昨天下午回去的,应该等会儿就来了吧。我早叫说不用这么麻烦,买几支药回家吃,还不是一样,偏偏就你妈啰哩巴嗦的……”

说起母亲,父亲的意见就侃侃而出。唉…几十年来,何时有改变过?

正说着,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接着房门被打开,一张和蔼的中年脸庞出现在门口。

“罗医师,呵呵。适仔,这是罗医师。”

父亲唤了一声,便向我介绍道。我看着罗医师,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这位是……”

罗医师走进门口,疑惑地看着我。

“哦,这是我儿子,何适。”

父亲介绍完,又责道“呵呵……你看,人长的巨高巨大,却呆头呆脑的,又不懂得叫人。”

“哦?哈哈,老何,你好福气啊。”

罗医师冲着父亲哈哈一笑,转身又看了看我,赞道“小伙子,长的很精神啊。在哪里高就?”

我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没有,没有。什么高就,就打工仔而已,在广东打工。”

“呵呵…小伙子,话可不能这么说。打工也是工作,只要是做正行,养活自己,养活家里人,那就已经很了不起。”

他说完,便掏出一个小手电筒照了照父亲的眼睛和口腔,随后拿起父亲床头的讲义夹写了一番,便对父亲说“今天比昨天好些了吧?好好和你儿子聊聊,看你们应该很久没见面了吧,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哦。”

待罗医师走出门口,我心神一动,尾随而去。追上他,我担心地问道“罗医师,我爸爸的病,到底怎么样?”

罗医师顿足停下,反问道“你妈妈没和你说吗?”

“我想知道的更详细些。”

事实上,我惟恐母亲是错漏了什么。

“你跟我来。”

罗医师便带我来到他办公室。

他在一个墙柜里翻了翻,取出一个黄色档案袋,又从袋中掏出一张CT片来,转身贴到另一面墙上的光屏上,打开灯,光屏中立刻显现出两片肺叶的形状来。

“你看……”

罗医师用手指了指,说道“我们照CT的时候,在你爸爸肺中发现了这一小块阴影。然后再结合你父亲的病史,从干咳嗽,到咳嗽带血,低热、胸痛、气闷等等症状看,且你爸爸有长期的吸烟史。所以我们估计,你爸爸的病是肺部肿瘤炎症,也就是熟话说的肺癌。”

啊?这一番话,犹如一个响彻云霄的霹雳,将我的心震的绝望欲裂。

“那…你说是估计,就是还没有确诊吗?”

我带着一丝侥幸,在他话语中抓漏洞。

“不,是确诊的。”

罗医师再度将我抛入深渊。

“那…还有希望吗?”

我忍住剧烈地心痛,弱声问道。我想知道答案,却又怕知道答案。

“呵呵…”

罗医师笑了笑,(MD,老子都快疯了,你还有心情笑?又听他说到“年轻人,别担心,情况没你想象的那么坏。其实,肺癌也只是病症的一种名称而已,并不是说得了肺癌的人就回天乏术。”

“不好意思,我不太懂,麻烦您说明白些。”

我疑惑地问道,心里却似乎擦亮了一丝希望的火光。

“咳…很简单,你父亲的病,主要是来自长期的过度劳累,还有不断的吸烟造成的。如果,如果今后你父亲能够戒烟,还有不要太过度劳累,再配合用药,调养的好的话,我想坚持个十年八年是没问题的。我们医院最近就新出了一种药,对这类病尤其有效,不过…价格就比较高了。”

罗医师略有所思地说道,一边说,一边静静地观察我的表情。

“真的?”

我又惊又喜,激动道“真的可以好吗?有这种药?那就赶紧用啊,钱的方面,不是问题。”

罗医师闻言,便有些得意了,他爽朗地说道“呵呵,年轻人,不用激动嘛。话还是要说清楚的,这种进口药啊,一支一个疗程,而且每天必须用一个疗程,一个疗程嘛,价格大概在150块左右。当然,这150是不包括其他基本药物的钱的。”

TNND,说到底,这家伙原来就是为了卖药。不过此时,我却理会不得那么许多了,此刻就算他要我倾家荡产,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把一切交给他。毕竟,能用钱换来父亲的平安,我是绝不会计较代价的。

再与罗医师谈了一阵,得知父亲的病是可以回家疗养的,只是每一个星期要来取一次药,并且查诊一次。待我返回病房,母亲已经从乡下赶来了,正端着一碗粥递给父亲吃。

“适仔…”

母亲见了我,眼圈便倏地红了。

“妈……”

我顿时也觉得如梗在喉,鼻子就塞住不能呼吸了。

趁父亲吃粥的时候,我拉着母亲来到走廊,将方才医生说过的话对母亲说完之后,我取下背包,从里面掏出早已用大信封包扎好的钱递给母亲“妈,这里是十万块,你收好。除了要缴医药费,平时不要带那么多钱在身上。这几天我就在这里看着爸爸,你回去吧,医生说到这个星期末,就可以让爸爸回家调养了。等我送爸爸回去以后,我就要回去上班了。”

“这么多钱?你从哪里来那么多钱?适仔,你没做什么吧?”

母亲惊恐地看着我,拿着信封地手颤抖巍巍。

我有些哭笑不得“妈…你想哪里去了,我要是能做那些坏事,早都发财了。这些钱,是我从朋友那里借来的。没事的,你放心。记得我刚刚和你说过的话。”

母亲便默然不作声了,她小心谨慎的把钱装进蛇皮袋中,又把蛇皮袋狠狠的扎了一个死结,我心中明白,那里,装着一条生命啊。

母亲对我交代了一些日常例行的事情,便返回乡下去了。送走她,我返回病房,父亲在床上传出了一阵轻微地酣呼声,我踱步走过去,帮他盖好了被子。望着他那沟壑纵横,苍老的面容,我莫名其妙地一阵激动…

为什么只有在这时候,我才觉得我和父亲的心贴得如此之近?


下卷 第12章 了却乡愁

我又回到了这片贫瘠的乡土,五年前,我就是这样,背着一个小包,南下漂泊;五年后的今天,我又是一个小包,北上归来。五年啊,五年了,在这五年中,这片时刻令我记挂的乡土,可曾有过一丝改变,足以慰祭我与日俱增的乡愁?

然而,除了泥土中那依稀可辨的芬芳,路边小草吐露出那一抹刺目的绿,一切都让我大失所望。如今的故乡,早已萧萧瑟瑟,衰柳枯杨…举目四望,当年郁郁葱葱的稻田,今已被及膝深的荒草淹芜,长满了茄椒的菜地,业已被满园的荆棘所取代。五月的耕种时分,竟只可见到寥寥可数地乡民顶着烈日在劳作,一切都显得那幺凄凉、荒芜。

“唉…劳力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些老人,以前是早晚两稻,现在也很少人种田了,种,也只作中稻的。”

身旁的父亲见我神色默然,便幽幽说道。

其实即便父亲不说,我心里也明白:农村,这也是一个无解的词语啊。

如今的农村,一块被人遗忘的土地,除了乡里government高耸地办公大楼又有刷新的痕迹,其它地方,又何曾改颜?凹凸不平,尘土飞扬的公路?残缺破烂,摇摇欲坠的桥梁?粮税?没有,一点都没有。如果有人说农村发展的像非洲,我也是不认同的,非洲哪来这幺漂亮的government办公大楼?眼睛瞎了吧。

劳动最伟大?Bullshit!那不过是统治阶级用来愚弄无知乡民为其流血流汗的谎言而已!8岁那年,家中颗粒无收,疲奔上百里去亲戚家借米,谁关心过?上学的时候,government规定没交纳粮税的不许入学,便又一次疲命借粮交税,谁关心过?98年洪水,三分薄田一夜被摧,赈灾物品却被乡government瓜分的一干二净,谁关心过?辛辛苦苦几十年,农村至今解放前,想说爱,又谈何容易?

然而,这终究是我出生,伴随我成长的故乡,即便万般的厌恶,也唯有长叹一声“唉…”

便什幺也说不出了。

下了从县城回来的小巴,我和父亲爬升一段山路,大约十多分钟,便能望见四周环山的小村庄了。我回头看看父亲满头的汗水,便扶着他在一棵合抱粗的胡杨树下坐下休息,自己也撑手斜靠在树上,不经意间,眼角扫过树干,心中不由地一荡,澎湃起来。只因我见到树干上,多年以前,路过时刻下的字迹,依旧清晰如往“人活着,为什幺?”

蚴黑,粗糙的树皮,树皮的青苔上,那一刀刀的刻痕,似印淀着我那一年的愁绪,迷惘。只是,如今我找到了答案吗?如今的我,正值轻狂年少之际,有何可愁?又为何而愁?该的,是为赋新词吧?

回到家,母亲已经备好午饭,匆匆吃过之后,就开始为父亲熬药了,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我心中亦有几分欣慰涌出,自从知道父亲的身体可以好转,母亲的脸上便少有的开始出现笑容。同父亲天南地北胡侃一阵,他又带着倦容睡着了.无聊之际,我便爬上屋顶,看着远方云雾缭绕的墨色的山峰,直至暮色垂落…

吃晚饭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该是小雪又打电话来了,这似乎成了她每晚必备的功课。

“喂?是我。”

电话一接通,小雪兴奋的说。

“恩,我知道。”

我边消灭嘴里的食物,含糊的答道。

“嘿嘿,想我没有?”

小雪温柔的问道。

“恩…想。”

“你在干嘛?怎幺说话不清不楚的啊?”

小雪疑惑问道。

“在吃饭,你吃了没?”

我放下碗筷,准备专心应付她。

提起吃,小雪兴致又开始高涨了,装腔作势的,调皮道“啊?吃饭呀?吃什幺菜,呜…我也还没吃,我也要吃。呜…”

“呵呵……青菜,萝卜…你要不要?”

我淡淡一笑。

“要啊,怎幺不要,多吃点蔬菜,对皮肤好耶。”

晕,女人关心的终究只有这些。

“好啊,我回去的时候,带一袋回去给你吃。”

我忍住笑声说到道。

“不…人家现在就想吃啦。”

小雪娇声说道。

“现在?现在你怎幺吃啊?我又不会飞。”

女孩的心思,有时还真琢磨不透。

“嘿嘿…你喂我吃嘛,好不好?”

小雪用只有蚊子似的声音,悄悄地说,可能是她与话筒太过贴近,我清晰地听到她吟吟的喘息声,不由心中乱了起来…

“呵呵…”

我尴尬的笑了笑,抬头望了望,发现那边的母亲也面露微笑的看着我。我便正色说道“好了,乖一点,别闹了。我明天就回去了,明天再说吧,你先去吃饭。”

她就不满意了,愤愤地说“哼!小气鬼…我不吃了。”

“那怎幺行?饭当然要吃…不然饿出胃病的。”

我有些着急了,她的大小姐脾气,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哼!谁叫你这样…我不吃,就不吃。除非…”

她又开始提条件了。

“除非怎样?”

该不是她第三个要求出来了吧?

“除非…你亲我一下,我就去吃了。”

她嘿嘿地笑道。

“晕…不要了,我爸妈在旁边呢,等我回去吧……对了,这是不是你第三个条件啊?”

我以手捂住话筒,小声地地问道。

“去你的,这怎幺能算?这是例行性工作,哼,你想耍赖!”

小雪疾声抗议,转而,又温柔的问道“还有,你到底什幺时候回来啊?”

“不是说了嘛,明天,明天就回来了。”

我答曰。

“明天?你昨天说明天,今天也说明天,天天都有明天,到底是哪天的明天呀?”

小雪没好气的说。

晕,我昨天说了明天吗?回想一下,好象是。我便心存愧疚了,干咳两声,说“呵…这次是真的啦,明天,明天晚上我就可以到珠海。你记得别把门反锁了啊。”

“真的?”

她似乎不太相信,哎,难道我给别人的印象是一个如此不可靠的人幺?

“真的,真的,快去吃饭吧,饿坏了。”

我心疼道。

“哦…嘻嘻,你明天一定要回来呀,要是明天晚上没回来,哼!我把你东西扔出去,叫你回来睡大街。”

小雪在电话里,得意地叫道。

“哇…这幺狠心啊?”

为了配合她,我夸张的叫道。当然,我知道她一定不会这幺做的。

“哼!你试试看…”……

女人的直觉,毕竟是敏锐的。我电话一放下,母亲便笑着问道“适仔,你女朋友啊?”

“恩…什幺?.”我就料到母亲有此一问,便含糊其词。

“臭小子,还想骗你妈啊?怎幺不带她回来?你过年前说过年的时候带回来,怎幺又没回来?”

汗…母亲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我呢,忘了吗?杨柳?她可会记得?而她,此时身在何方?风否?雨否?当仰望星空,会想到我吗?

“呵呵,不是公司决定加班嘛,没办法啊。”

我便延续了小雪的谎言,对母亲说道。

“那你现在准备什幺时候带她回来?”

母亲关切地问道。

我一愣,想了想,便说“带回来做什幺?看这里的破砖烂瓦?”

“唉…”

母亲叹了口气,神色漠然起来,她回头望了望身后正在看新闻的父亲,低声说道“适仔,也不是妈逼你,我也知道咱们这地方是穷山恶水,鸟儿飞过都不下一个蛋。但是,你爸爸的身体现在都这样了,你就想想办法,把那女娃带回来,让我们见见。也别让你爸开心一下。”

我也沉默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未几,又听到母亲问道“适仔,你是不是有个女同学姓李啊?”

我心中诧异,姓李?“从小到大那幺多同学,姓李的女同学多的是啊,怎幺了?”

我反问道。

“就南村那个啊,小学同学,那女娃长的不错啊。”

母亲的眼神有点像猎人遇到了心怡的猎物,她由衷地夸道。

南村?该不会是李梅吧?她回来了?只是,母亲怎会认识她呢?我就迷惑了“南村是有个姓李的,妈,您怎幺认识她?”

“没有,我不认识,是过年前有一次我去赶集,刚巧碰到,那女娃娃就追着我问你回来了没有,适仔,我看她好象对你有点意思哈,不过那女娃娃还真的不错啊,又懂礼貌,个儿也高,要不,妈找个媒婆去帮你说说?毕竟人家女孩子是不好主动开口啊。”

在这方面,母亲的想象力和执行力似乎比我印象中的强。

母亲说的,是李梅无疑,因为去年碰到李梅,她在和她家人打电话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春节定会返乡。我却唯恐母亲真的就找人去李梅家提亲,忙道“不用,不用了,呵呵。别操这份心了,我在那里有女朋友,如果不信,到时候我寄几张照片回来给你们看。”

“真的?”

母亲一脸疑惑,显露无疑,又听她道“适仔,可别骗妈妈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让妈抱个孙子了。你说寄照片,谁知道你会不会随便找个女娃拍照来哄我们?还是带真人回来比较放心。”

晕!世人个个都不信任我?

我啼笑皆非地辩道“妈…你把我想的太卑鄙了吧,我用得着这样吗?如果你不信,到时候,我照里面会有我女朋友她爸爸妈妈的,这样总不会有假的吧?”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莫及,说的容易,我却到哪去找“女朋友的父母”“真的?如果是真的,你那女朋友也该有那天那个姓李的女娃生的漂亮就好了,不是妈存心计较这些,要是长的不高,就爬将来的小孩子也是个矮子啊。还好你姐已经嫁了,不用我们操心了,只是你啊,还是……”

母亲又开始她的续嗣演说了,我听的颇有些头痛耳聒,便笑了笑,起身给父亲拿药去了……

凌晨六点起身,母亲为我煮了一碗挂面,而父亲依然在熟睡之中,我不忍惊醒父亲,便走进父亲床边,轻轻握了握父亲干枯的手掌,背上背包,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不敢回头,我怕见到母亲依依不舍的目光,怕我会忍不住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待九点多到县城,踏上汝县往珠海的长途大巴时,我忽然想起几句耳熟能详的诗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车载播音机上,竟又放出了多年不曾听过的,港剧《楚留香》的主题曲“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

晚上十点多,我又回到了珠海的“家”屋内无声无息,静悄悄的,小雪应该早都睡着了。我踮起脚步踱过客厅,轻轻的拧开了卧室门。归途之中,因心中想法太多,并未觉得累。而此时一想到终于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我竟灯也不开,将疲倦的身躯往床上一扔……

谁知一躺,却觉得自己砸在了一个柔软的身躯上,又听得床上传出一声尖叫“啊……”


下卷 第13章 财神来到

我心里一惊,赶紧起身往退一大步,随即按下灯掣,只见小雪以手擦着惺松的睡眼,头发披散着,像一朵黑色的莲花一样,怔怔的对着我…

“回来啦?怎么这么晚呀?压的我痛死了……哼!”

小雪嘟起可爱的嘴唇,怨道。

“呃…塞车。”

我条件反射似的回答,忽然又诧异道“你…你怎么会睡在我这里?”

小雪便有些害羞了,脸红得像熟透的樱桃一样,喏喏答道“我…我本来是在这里等你的呀,可你这么晚都不回来,然后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后来觉得冷,就钻进被子下面去了……不过,你这床还真的很舒服呢,还有……”

“还有什么?”

我无言以对。哎…这又是何苦呢,真傻。

“呵呵…被子里还有你身上的味道。我该考虑咱们要换个床睡,好不好?”

晕,什么味,汗臭味吧?我便立刻回绝道“不好。”

“为什么?”

小雪委屈的神情,表露无疑。

“不为什么啊,去,睡你自己的床去。”

老实说,深更半夜,面对这样一个火热的女孩,我怕自己做错事。只好狠了狠心,赶她走。

“不管,反正今晚我是要睡这里了,这里我已经睡暖和了,我自己那床冷冷的,你休想我回去。”

说完,小雪哧溜一下又钻进被子里去了。汗…刚才没看清,她好象穿了个吊带的睡衣?

“哎,你这是逼我犯罪嘛,虽然柳下惠的典故我看的多,不过我对自己的自制能力可不是太有把握哦。你不走啊,我也睡了啊。别后悔……”

我边说着,边拉起被角,自己也钻了进去。

我本以为小雪会马上跳起来,赶我走或者自己跑走,谁知她嘿嘿笑了两声,翻了个身把芬香的脊背留给了我,便再也没有声响了。晕,上次她怎么说来着?阉了我?

灯一灭,我就开始后悔了。要知道,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和一个青春娇娆的女孩一起躺在床上,而且双方距离不到一公分,如果说身体没有反映,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对于有心无胆的我来说,身体更是受到了百倍的煎熬。

“喂…”

我在被子下的手,轻轻碰了碰小雪,具体什么部位,我是不知道的,因我是用手指那么轻轻一点。

“嗯?”

小雪声音朦朦地,似乎睡意正浓。

我便沉默了,因我本来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唉,就这样睁着眼睛睡一夜吗?当然不会,小雪渐渐传来均匀地酣声,而我却感觉到身体越来越热的时候,我知道再撑下去,痛苦的也只有自己。我就悄悄的起身,摸索着拿出了换洗衣服,洗澡去了……然后便在客厅的沙发上渡过了整宿,可怜的我,已经忘记是第几次睡沙发了。在外如此,想不到在家还被鸠占鹊巢。

次日醒来,我的卧室门依旧紧闭着,小雪该是还没起床吧。我顾不得许多,匆匆擦了脸,洗漱完来到网吧上班.网吧老板,还算是不可多得的善良人,尽管事过多日,依旧对我很是热情.时至中午,我忽然想起,我竟燃还没有感谢J和余艳芳的送炭恩情.便一人打了个电话过去,再三言谢.J那边倒没什么,只是关切起我父亲的病情来,我一一道过之后,安慰我的,还是那句老话“吉人自有天相”孰料,余却坚持说要见上我一面,有事要谈。无奈之下,便约好周六晚一同吃晚饭。挂了电话,我心中甚是不安,该不会这么快就来追债了吧?事实上在我心中,即便是不欠她的债,也不太愿意与她碰面的。

我不敢让余艳芳久侯,是以周六下午提前了一个小时回到家换上便装,待时间快到七点,忽的又接到余艳芳的电话.“小适啊?在家没?”

余问道。

“在,我正准备出来呢。”

我急忙答道,又立刻换好了鞋。

“不用了,我直接去你住的那里吧,我晚上还有其他事情,就不一起吃饭了,把事情跟你谈了,我就走。”

余淡淡的说。

“啊?”

我就惊住了。

“怎么?不欢迎?还是不方便?家里有客人?”

大概是她察觉到我的惊讶。

我忙道“不是,呵呵。就是这屋里太乱了,我怕您不习惯。”

“呵呵,那就好,我到你门口了,开门吧。”

话音刚落,门铃立刻响将起来。

晕……我脑子即刻就乱了起来。

开?开的话,这并不是我的家,甚至没有一寸土地,甚至楼角的一粒灰尘,都不是属于我的。这一切,都是小雪或者她父母的,而且,我让她进来,万一小雪下班回来见到,就算用珠穆朗玛峰上的雪水,也洗不清我们的关系啊!

抑或不开?不开的话,势必让余心存不悦,因我当初并没有告诉她我是住的别人的房子。而如今她能轻而易举的把那么多钱借给我,我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恩人吗?而最重要的,是门铃还在响,她已经到门口了。我想,我没有选择了。

“怎么这么久?”

门一开,余瞪了瞪眼睛怨道。

我尴尬地笑了笑“呵呵…刚才在里面,没听到。请进,随便坐哈。”

“咦?收拾的蛮干净嘛,怎么说很乱啊?你是不想我进来吧?”

余脱下鞋,正准备换,忽然看到鞋柜里小雪的HelloKittly拖鞋,立刻又惊问道“你和别人一起住啊?还是女孩子?”

我摸了摸后脑勺,讪讪一笑,说“呵…是啊,我租的人家的房子。”

“真的?不会是……”

余对这些好象特别关心?

“哦,没有,没有,我们没关系的,我住这边,她住那边。”

我慌忙解释道。唉…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和小雪有没有关系,只是为什么我要这么着急解释呢?

余便爽朗地笑了,然后坐在客厅沙发上,说道“呵…我又没问什么,你急什么?好了,说正事吧。”

什么正事?不会是要我还钱吧?我紧张地坐在斜对角,问道“余经理,什么事?”

余清了清嗓子,正色说道“是这样的,伟达现在要筹划一个新厂,厂房还有其他基础设施都已经OK了,主线也已经买好了。现在还差一些小仪器还有耗材之类的,很多人报价,不过……我都不是很看好,我想自己找一家比较可靠的。但我又抽不出时间来。然后我就想到了你,你也在这行混了一年多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认识的熟人是做这些的?”

我仔细想了想,答道“嗯…有是有,不过…最多可以弄到实验室仪器,好比显微镜,放大镜之类的。还有,钻头也可以。”

其实,我也仅仅知道J所在的公司是代理这些东西的。

“是吗?那太好了。是哪家?你熟不熟?把他们公司名字告诉我,让看看他们有没有报过价。”

余疑惑道。

我便说出了公司名称,她思考片刻,说“这家?好象是有报过价,不过…他们没什么名气啊,好象以前没有成交记录,这样办起来就难了,你很熟吗?信不信的过?”

我点了点头,说“可以啊,我有个朋友就是这家公司的业务主管,公司一定没问题的。”

余缓了缓脸色,又道“好,我就让你去帮我谈,不过,我要交代两点,第一,我要拿三个点的回扣,你可以让他们报价也高一点。第二,质量一定要保证。当然,我不会让你白做的,你去跟他们谈,能把价格压低多少,除了那两个点,剩下的都是你的。但你要记住,他们转帐的时候,不可以直接转给我,就转到你那里,然后你再给我就好了。”

啊?这样的事情,却是我不曾想过的。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成了第三级代理商?白白赚了一笔?

我低头想了想,这样做的确是可行,但还是不太肯定人家愿意啊。“可是…让他们把价格抬高,会影响他们在业界的市场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做。”

我说。

“呵呵…这个我也想过,你就告诉他们,除了这个新厂的订单,以后伟达每个月采购的这一类耗材,只要他们能提供的,都可以拿过来。只要质量没问题,单全部是他们的。你想想,伟达这么几个大厂在这里,每个月光是采购这类耗材的费用都在两百万以上,像他们那种小公司,仅做这一个客户都怕吃不消,哪还有心情去谈其他客户?”

余一针见血地分析,令我感叹不已,姜还是老的辣哟!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你公司系统的供应商资料,怎么办?”

才问完,我便觉得这个问题比较弱智。

果然,余似笑非哭地骂道“你真是猪脑袋。供应商资料,当然是建他们的啊,你拿一张我的名片过去,叫他们把税务登记证,公司营业执照,还有公司银行帐户影印本传真过来就行了,其他的你不用管。你负责去跟他们联系交货日期还有价格那些东西句,说简单点,你就是他们公司的业务,你直接告诉他们,除了你自己,别的人来谈都没用。”

“哦,呵呵…”

我尴尬地笑了,为什么我总是后知后觉呢?

“对了,怎么没看见和你一起住的那个女孩子?”

正事说完,余又开始扯私事了。

我便觉得头开始痛起来,赶紧说道“她…应该还没下班吧。余经理,你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吗?”

我话一出口,余似乎想起什么来,慌的用手拍了拍额头“是啊,唉…差点忘记了,好了,就这样吧,你尽快找时间去谈,我们新厂下个月初就要试产了,明白?”

“明白。”

我点了点头,起身送她。

出了电梯来,走数步便来到小区门口,我替余拉开她那蓝鸟车门的时候,余笑着说道“小适啊,现在帮我做事了,就别一天到晚余经理余经理了,都这么熟了,以后叫我余姐吧,你……”

我正想笑笑说好,脸色就僵住了,因为我看到小雪正从对面缓缓走来,而且已经看到我帮着余开车门。她顿了顿脚步,没有出声,继续向小区门口走来,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回头快速看了看车内,接着便给了我一个火冒三丈的眼神。然后头也不回地进去了……

余一走,我就在想,完了,今晚恐怕又要睡沙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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