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欲望旗帜(全)-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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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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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血色爱情

婚后的十来天,司马晚晴和段喻寒在众人面前仿佛一对新婚燕尔的恩爱夫妻,司马烈看在眼里很高兴,岳中正、裴慕白也长长的吁了口气。

然而私底下不论段喻寒怎么做,司马晚晴都视若无睹,她只是每天一声不吭的给他换药,然后马上打发他出去。她在爹面前对他不错,只是不想爹难受。她给他换药,只是不想别人知道他受伤,万一爹问起来,他们无法解释。

段喻寒很诧异司马晚晴的变化,她是那样一个直率纯真的女子,怎么也会在别人面前带上面具,虚伪做人吗?

司马晚晴认真的跟司马烈学习,每天时而埋头在牧场的账本中,时而跟爹出去巡视一番,在忙碌中体验到另一种乐趣。反而是司马烈,怕她太过劳累,总是催促她早点回去休息,又希望她可以和段喻寒齐心协力,有时让段喻寒给她讲解如今牧场的状况。

这天下午,段喻寒和司马晚晴检视了新进的一批皮毛,一起回牧场。司马晚晴在马车里假寐,她真的不想和段喻寒多说话。段喻寒也不勉强她,在一边看她淡然的面容,竟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哎呀……”

行进到街市中,拐过一个弯,赶车的车夫突然在前面大叫,段喻寒迅速掀起帘子。原来前面有六七个稚龄孩童正在玩捉迷藏。其余孩子看到马车奔来,已纷纷四散而走,只剩那个蒙着眼睛的孩子,还伸出手,往周围摸来摸去,浑然不知危险。

那个车夫本来驾车技术甚是娴熟,只是昨夜和妻子争吵了一晚,所以驾车时有点心不在焉。此刻发现情况危急,车夫使劲的拉着缰绳,已是不及。眼看着那个孩子就要被马蹄踏中,弄个血溅当场,街边的行人都惊呆了。

段喻寒出手如电,一掌推出,那孩子的身体被掌风托起,轻飘飘的飞到街边的水果摊前,稳稳当当的落了下去。孩子扯下蒙眼的布,茫然的左看看右看看,还不知道自己刚才在鬼门关前转了一转呢。

那孩子毫发无伤,路边的行人和车夫都大大的松了口气,段喻寒也缩身回来。

“刚才出手的是谁呀?”

“这你都不认得,是烈云牧场的马车。”

段喻寒的速度太快,在众人看来,只是车帘里迅速伸出一只手,挥了一下,一切就结束了。人们在猜测,是牧场的哪位救了孩子?答案大家不得而知。说到最后,大家都感叹,烈云牧场雄踞关外近百年,一向善待乡邻,是他们的福气啊。

司马晚晴自然也看到段喻寒的举动,虽然赞许他的做法,但不想让他知道,只是转脸继续假寐。

“刚才差点死人,你知道吗?”

段喻寒说话的语气虽平和,车夫却是不敢怠慢。岳总管素来和蔼可亲,做错了有时求求情还可以通融一下。而段喻寒却是赏罚分明,做得好固然是加工钱提升职务,做得不好就会受罚,没有丝毫宽容的余地。

“小的明白,请姑爷责罚。”

车夫自知错在自己,难逃严惩。

“好在人没事,就扣你一个月的工钱。”

车夫本以为要被赶出牧场,却听到段喻寒出人意料的从轻发落,自然大喜过望。司马晚晴迷迷糊糊的听着两人说话,初孕的辛苦让她极度困乏,居然真的睡着了。

马车渐近烈云牧场,已是一片开阔空旷之地。车外细微的脚步声引起段喻寒的警觉,那脚步声绝对不是普通人。胸口隐隐的痛,可能是匕首刺得太深,接近心脏,刚才又施展内力才会这样。

车顶轻轻的一声响,司马晚晴陡然惊醒。“嗤”一柄长剑从车顶贯穿而下,段喻寒拉了司马晚晴,飞身跃出马车,落到地上。车顶上站了一个男子,脸上罩了狰狞的钟馗面具,手握长剑,也跟着他们跃下,站在离他们约三尺处。

车夫听到后面的声响,回头看时,见司马晚晴和段喻寒下了车,慌忙停下车来。

那男子忽然自怀中拿出一个长方的碧绿匣子。那匣子很精致,上面画了一个带斗笠,披蓑衣的老翁在溪水前垂钓,流水中隐约可见鱼儿在甩尾巴,栩栩如生,精巧之极。司马晚晴吃了一惊。那匣子的模样,分明是天下第一暗器“斜风细雨不须归”“斜风细雨不须归”此名取自张志和的词“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据说是昔日暗器名家天英子,在暮年隐居时代的作品,当今世上总共只有三件。

传说中,“斜风细雨不须归”天下无敌,二十年前,纵横武林的剑神戚无名就是伤在它的针下,不治而亡。

传说中,“斜风细雨不须归”内含无数牛毛小针,发射出去时铺天盖地的,宛如漫天细雨,景致极美,根根小针又力道十足,会直扎入对手心脏,在一瞬间置对手于死地,“斜风细雨”中再也“不须”回人世间了。

匣子镂空的一侧,对准司马晚晴和段喻寒。司马晚晴除了面对段喻寒,其他时候本是个冷静的人,但此刻面对闻名天下的第一暗器,也不禁有点惴惴的。“斜风细雨不须归”的霸道无情,天下有谁不知?

“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

那男子得意的说,好像拿准了没人敢面对天下第一暗器不低头。

司马晚晴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人,胆敢在烈云牧场不远处肆无忌惮,“你想干什么?”

“关外司马富可敌国,司马小姐的命怎么也值个几百万两银子,你说我想干什么?”

听那男子的口气象是财迷心窍,要绑架司马晚晴,拿些赎金。只是“斜风细雨不须归”这样的稀世珍宝怎会落在绑匪手里?

段喻寒忽然冷笑起来,“只怕阁下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那男子把手中的匣子扬了扬,“你别多事,她有个三长两短,你这个司马家的姑爷也做不成。”

“说得不错,”

段喻寒冷冷的说,突然踏前一步。

那男子见他居然不害怕,还逼近了一步,有点慌张,“你最好别过来,我一激动把暗器发出去,你们都得死。”

“晴,前几日有个老道士上门兜售东西,你听说没有?”

段喻寒不慌不忙的说了这话,让听的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倒是听说了。”

司马晚晴知道他必定有他的用意。受制于天下第一暗器,这两人还有闲情一搭一档的话家常,那男子有点懵。

段喻寒好整以暇的继续,“那老道兜售的是什么斜风细雨不须归,说是天下第一暗器,他有五个,每个卖五万两银子。”

他这话一出口,那男子不由自主的迅速瞥了一眼手中的匣子。

“爹说不要,那老道就一直降价,最后说五万两把五个都卖了。你猜爹买没买?”

段喻寒注意到那男子的小动作,心中更肯定自己的计策。

司马晚晴柔柔的笑了,“老道士那么有诚意,爹又喜欢帮助老人家,买了也没什么。不过老道降价降得太厉害,恐怕不是真货。”

这绑匪手中的斜风细雨不须归,十之八九是买来或者抢来偷来骗来的。她已经明白段喻寒的用意,他要动摇绑匪的心。

“不错,你果然了解爹。爹是买了,我还拿了一个回去。那东西是假的,针倒是射得出来,不过和孩子的弹弓没什么两样。”

段喻寒继续他的攻心之术。

斜风细雨不须归,发射一次后就报废无用。可没发射过,又有谁能分辨它的真假?段喻寒吃准了那男人听了这番话,一定会怀疑手中暗器的真假。

那男人果然又瞥了一眼手中的匣子,着急的说,“废话少说!你,过来,把你家小姐绑起来。”

抛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给车夫。车夫哆哆嗦嗦的走过去,犹犹豫豫的拿起绳子,不知怎么办才好。绑吧,是背叛主人,不绑吧,自己性命堪忧。

“把绳子放下。”

段喻寒毫不犹豫的命令车夫,又转向绑匪,“你走吧。今天我心情好,不想伤人。”

那男人呆了一下,厉声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天下间哪有这样的巧事。就算有人卖假的,我手上这个也是真的。不怕死,你就试试。”

“有胆量你就发射出来瞧瞧?”

段喻寒讥讽的说,“牧场里还有四个,跟这东西模样差不多,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

那男人见段喻寒这么有恃无恐,有些慌了。原先拿了这暗器来,不过是算准了天下人都怕它,并没有真发射的打算。试想一下,真的发射出去,司马晚晴死了,他又拿什么勒索司马烈?他万万没料到,段喻寒会对他手中的暗器不屑一顾。难道手中的玩意真如段喻寒所说,是假的?

就算是假的,那男人也要一拼。只要对方有一点相信手中的暗器是真的,他就有胜算。对司马晚晴来说,钱财不过是身外物,命才是最重要的。捉了司马晚晴,就是几百万两银子,他绝对不能因为段喻寒几句话,就退缩了。

那男人霍的拿起匣子直逼到司马晚晴面前两尺处,“试就试,反正我烂命一条。你不怕死,我就开动机关。”

看样子,他要豁出去赌一把。他就不信,面对天下第一暗器,还有人不怕。

“别理这疯子,我们走。”

段喻寒看都没看他一眼,牵了司马晚晴的手,准备上马车。司马晚晴觉得他的手不如往日那么温暖,才知道他也一样很紧张。一斜眼,她看到他胸前隐隐有一点血色从里面渗出来,难道是刚才出手救孩子的时候,施展内力牵动了伤口?她不由自主也握紧他的手,仿佛要给他力量。他转过头望着她,脸上满不在乎的笑,好像身后的强大威胁根本不存在。

身后的绑匪气急败坏的大喊,“站住!”

两人并不理他,走近马车。

那男人终于愤怒了,一挥长剑,斜斜的刺向司马晚晴。这绑匪的剑术居然也不是泛泛之辈。司马晚晴有孕在身,不宜动武,段喻寒自然知道。他胸口越来越痛,温湿的血粘在衣襟上,此刻只想速速把绑匪制服,当下反手一掌,挡住绑匪的剑势。长剑被凌厉的掌风弹到一边,那男人这才惊觉段喻寒的武功远胜于己。

本来以正常人来说,武功不如段喻寒,手中唯一可以自傲的暗器又可能是假的,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赶快逃走。但那男人居然是罕见的贪婪,他眼看两人就要上马车离去,突然之间决定孤注一掷。不管手上的“斜风细雨不须归”是真是假,他都要试试。只要司马晚晴暂时不死,他自然可以制服她,要挟司马烈拿银子来赎。

碧绿的匣子,瞄准段喻寒和司马晚晴,那男人毫不犹豫的按下开关。突如其来的杀气笼罩了四周,段喻寒感到无数的杀意从四周袭来。“斜风细雨不须归”的杀意,是温和的,此刻射出的小针却强劲霸道,夺人魂魄。

段喻寒左手抱了司马晚晴,右手扯下车厢的帘子,急速往前,但人的速度又岂能比针的速度更快?他蓦然回身,浑厚的内力贯注手中的布帘,顿时布帘展开宛如一把盾牌,他将布帘往袭来的万千小针抛去。“扑扑扑扑”布帘一瞬间如刺猬一般,密密麻麻的布满了无数小针。可布帘毕竟面积不够大,尚有数根小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杀过来。

段喻寒胸前的衣衫突然涌现出一片诡异可怖的鲜红,一定是使用内力过度,伤口崩裂所致吧。他的血沾染到司马晚晴的衣襟上,浓烈的血腥味包围着她。

天下第一暗器,让对手在“斜风细雨”中再也回不到人世间。此刻,究竟是他死,是她死,还是两个一起死?

司马晚晴突然抱紧段喻寒,脸颊偎着他的脖子,目光中满是温柔,如果不能原谅他,不能拥有完整的他,她宁可和他共赴地下。段喻寒却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柔声说“原谅我”倏地把她推开,最后的掌力托着她的身体,把她送到一旁的大树上。他的脸上依然挂着微笑,灿烂如阳光下的曼陀罗,性感迷人,目光中一闪而逝的凄楚,仿佛是最后的告别。

数枚小针终于狠狠的扎向它们的目标,段喻寒的身体重重的倒在地下。

那一刻,时间仿佛也凝固了,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司马晚晴似乎再也呼吸不了,渐渐要窒息过去。脑子中刹那间一片空白,无比的痛楚却又让神经渐渐的清醒过来。

那男人奸笑着过来,“司马小姐,不要逼我动手,下来吧。”

司马晚晴跃下树来,也不理那绑匪,慢慢走近段喻寒。他斜侧着倒在地上,除了胸前的血,身上一无伤痕,竟看不到一根针。但惟其这样才更可怕,因为那些针必定是完全射入体内才会如此。

他走了。他从此不会再跟她说笑,跟她怄气,不会让她柔肠百转,爱恨难休。他和她从此尘归尘,土归土,再不可能相守在一起。刹那间,他的可爱、他的可恶、他的可恨、他的可怜,百般滋味同时涌上心头。

那男人得意的走过来,“司马小姐,跟我走吧。”

司马晚晴转头冷冷的看着绑匪,“怎么你认为司马家的武功是看的吗?”

段喻寒死了,这一刻她心灰意冷之极。一瞬间,继承发扬司马家的责任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自己的生死也不重要,她只想把这个该死的凶手杀了。

那男人哈哈大笑的走过来,对着地上的段喻寒踢了两脚。司马晚晴霍的出手,她的内力不够深厚,但招式精奇,出手一派大家风范。那男人见她突然出手,也不敢怠慢。本来那男人用剑,司马晚晴是空手,自然是那男人占了便宜。但司马晚晴将生死置之度外,是不要命的打法,那男人不敢跟她硬拚,反而处在下风。两人武功半斤八两,一时打得难解难分。

地上的段喻寒突然跳了起来,右掌穿过剑招的破绽,重重的击中那男人的脖子上。“咯咯”那男人清楚的听到自己骨骼折裂的声音,惊恐的望着段喻寒,缓缓的仰面倒在地上。

“你没事,你没事太好了。”

司马晚晴不顾一切的扑上去抱着段喻寒,不知不觉已是泪流满面。

“呃……”

冷汗滚滚而下,段喻寒咬牙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刚才的最后一击,已经耗尽了他仅有的力气。他留恋的望着司马晚晴喜极而泣的脸,她还是爱他的,这一刻他终于可以死而无憾。

“晴……”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清越,却有些颤抖。司马晚晴霍然醒觉,自己这一抱,把那些小针更深的刺入他身体里。

她慌忙放开他,他却更紧的抱着她,“不要放手。”

如果上天真的要他死,就让他拥着心爱的人离开人世间吧,这是他能抓住的最后幸福。

他的身体渐渐沉重的要滑落下去,司马晚晴从未有过的害怕。上天不会这么残忍的夺走他的生命,就算上天真要这么做,她也会跟天争到底。

只要他活过来,她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他对她的爱,不需要用鲜血和生命来证明啊。


第15章:大难不死

共雨小筑的卧室里,一缕晨曦从茜纱窗外照了进来。段喻寒依然在昏迷中,他清俊苍白的脸在阳光的映照下,依稀有了些暖色。

司马晚晴趴在床沿,痴痴的凝视着他。已经三天了,他还是这么昏昏沉沉的,不动也不说话。喂他汤药,他也喝不进。她一口口的哺给他,强逼他咽下去,可他咽是咽了,还是不曾有半点反应。

陆敬桥的话清晰的回荡在她耳边,“他皮肤上,有许多细小的红色斑点,应该是针刺入留下的痕迹。而那些针,已经全部钻入他体内,有些在血里,有些可能扎到肌肉里。如果力道够大,嵌在骨头上也是可能的。幸亏没有针直接从胸口射进去,否则刺入心脏,神仙也救不活。现在他脉息微弱,好在内功深厚,应该能支持一段时间”号称妙手鬼见愁的陆敬桥也只说“应该能支持一段时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和上天争到什么时候。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天的旨意到底是什么?

陆敬桥三天前就说出他的诊断和想法,“当务之急是把针从他体内取出,这是最难的。血液里的针会随着血的流动,四处游走。这种情形陆某第一次遇到,会尽快想办法。那些肌肉上的针等他醒了,一寸寸的按下去,再询问他的反应,来确定针的位置。至于骨头上究竟有没有扎进针去,也要等他醒来再说。总而言之,针在他体内的时间越长越危险。务必让他早点醒来,早点进行治疗。”

说是这么说,可段喻寒始终不曾醒来。她有时给他讲述少时的趣事,有时温柔的描绘将来美满生活的画面,有时骂他丢下她和孩子就这么走是不负责任,有时掐他的人中和虎口,有时着急起来,狠心的使劲摇晃他的身体,可任凭她出尽各种方法,段喻寒依然昏迷不醒。

陆敬桥说过“凡人都有生存意志,在死亡的边缘,谁的生存意志强谁就可能再回到人间”以段喻寒对司马晚晴强烈得近乎疯狂的爱,他应该会想醒过来,可为什么没有?难道“斜风细雨不须归”真的是伤人立死,无药可救?

“小姐,你躺一下吧。”

小玉劝慰着。不过三天,司马晚晴的美目已经失去了往昔的神采。仿佛随着段喻寒生命的一点点流逝,她的生命也象娇艳的玫瑰,盛开后便是日复一日的凋谢枯萎。

“你吃点粥,你这样孩子受不了。”

岳中正不知何时进来,痛心的望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司马晚晴回头看了看岳中正,呆呆的想了半天,终于起身到桌边,示意小玉把粥端过来。即便段喻寒真的死了,她还是必须活下去。烈云牧场,她的孩子,都是她的责任。即便她再伤心再绝望,她也不能选择随他而去。

他若真的死了,不会带走她的生命,只是,她的生命中再没有快乐和欢笑。他若真的死了,她依然要坚强勇敢的走自己的路,只是,这人生路太凄清孤独。

岳中正过去探视段喻寒,禁不住伤心叹气,“他还是不醒?”

“嗯。”

司马晚晴回答得很无奈。

岳中正坐在床沿,若有所思,突然俯身下去,在段喻寒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岳中正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但为了救段喻寒的命,他只能放手一搏。

“呃——”

出人意表的,一柱香工夫后,段喻寒发出低哑的呻吟声。

“你醒了?”

司马晚晴惊喜交加的冲到床边。岳中正默然起身让她,心中苦苦的。她不知道段喻寒是怎么醒的。唤醒段喻寒生存意志的不是爱,而是恨。

如果她知道段喻寒是怎么对司马家,她是否还会一心一意要他醒来?如果她知道段喻寒醒了,司马家将遭受怎样的命运,她是否还会一心一意要他醒来?

段喻寒的眼睛渐渐睁开,恍惚间看到司马晚晴憔悴的小脸。他想说话安慰她,喉咙几经挣扎始终发不出声音,他想伸手抚摸她的脸庞,但那手竟沉重得提不起半分。整个身体木木的痛,僵硬得动弹不了,好像完全不属于自己,属于自己的只有一双眼睛。

“不要丢下我。”

司马晚晴好像知道他想做什么,拿起他的右手,轻轻摩擦自己的脸。右手、右臂连带肩头瞬间剧痛,仿佛有无数尖锐的小刺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肆虐妄为。人本能的保护机能让他几乎要立刻晕过去,但他努力的保持清醒,他好怕自己会一睡不起,再也见不到她,他更不想让她伤心难过。

她的脸颊冰冰凉凉的,她的泪水顷刻间润湿了他的右手,冰凉又温暖的感觉让他心安。看他额上不停渗出的冷汗,司马晚晴再一次痛恨自己的忘情。陆敬桥再三交待,不要随意挪动段喻寒,因为你动他一下,他体内的针就会四处流窜,剧痛无比。

她慌忙把他的手放下,准备派人去请陆敬桥。门口已传来陆敬桥有点兴奋的声音,“陆某总算找到取出他体内小针的法子。”

“什么法子?”

段喻寒醒了,司马晚晴的世界立刻明亮起来。

陆敬桥看到段喻寒睁开眼睛,更是高兴,也不多说,就打开随身带的罐子。司马晚晴探头看去,里面竟是些慢慢蠕动的虫子。那虫子长不及一寸,背腹扁平,前端较细,看上去象片片树叶,身体有好几节,却又看不出哪一端是头。

“这是什么?”

司马晚晴强忍住恶心的感觉问。

“这是水蛭。”

陆敬桥见司马晚晴一脸的茫然,知道她不明白,“水蛭就是蚂蟥,可以吮吸肿毒、恶血,治疗瘤肿、局部瘀血。”

他这么一说,司马晚晴更不懂了。段喻寒的身上没中毒,也没有瘤肿瘀血什么的,用水蛭做什么?

陆敬桥继续解释,“那天仔细查看他身上的针孔,都是极细微的。推测起来,那些针非常细小,估计二十个那样的针加起来的粗细,大致相当于一根普通绣花针。现在他体力不济,不适宜拔出肌肉上的针,还是先处理血中的针为好。水蛭喜好吸食人血,路某判断,水蛭在他身上吸血时,血的粘性自然会把针带出来。如此一来,就可以达到取针的效果。”

如此大胆的疗法可谓闻所未闻,司马晚晴听得愣了,“可他现在这么虚弱,水蛭吸出大量的血,会性命不保。”

“这个陆某也想过,但是不这样的话……”

陆敬桥停下来,不想说残酷的话伤害司马晚晴。司马晚晴自然明白,现在只能和天赌一赌,如果血液中的针不取出,运行到心脏,段喻寒更是死定了。

“你觉得怎样?”

司马晚晴忍不住问段喻寒,她想知道他的想法。段喻寒眨了眨眼,是表示同意吧。他一向都是坚坚韧不拔的。

“好,就这么办。”

司马晚晴也同意了陆敬桥的疗法,“不过为了慎重起见,先放一只试试。”

“这个自然。”

陆敬桥说着,挑出一只水蛭放在段喻寒身上。那水蛭尝到人血的新鲜,立刻拚命的开始吸吮。它一用力吸,加速了血液的流动,无数的针在他的身躯四肢内快速穿越、撞击,霸道无情的四处游走。段喻寒的全身不断的涌出冷汗。司马晚晴对他的痛好像可以感同身受,蓦地背过身去,不忍再看。

他安静的闭上眼睛,如果这彻骨的痛是上天对他的惩罚,他坦然接受,无怨无悔。

片刻间,那水蛭的身子飞快鼓胀起来,陆敬桥正要拍打它下来。那水蛭自个儿一震,从段喻寒身上跌在地下,激烈的挣扎翻滚后,终于死了。陆敬桥捉它在手,随手一挤,水蛭吐出一口血,殷红的血中隐约可见两根细如牛毛的小针。

司马晚晴一看之下,甚为惊讶,想象中还有许多这样的夺命小针在段喻寒体内,不禁骇然。陆敬桥对水蛭的表现很满意。司马晚晴点点头,示意他再多放几只水蛭到段喻寒身上。于是,陆敬桥如法炮制。

一个时辰后,已经有五六十只水蛭陆续吸出小针死去。水蛭吸针的过程,相较世上任何一种酷刑毫不逊色,段喻寒的头发几乎都汗湿了,唇色也越来越苍白。司马晚晴焦急的望着陆敬桥,这样下去,无异于饮鸩止渴。针吸出来,段喻寒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

陆敬桥终于罢手,没等司马晚晴相询,已拿出药粉在水蛭咬食的地方抹了几抹,迅速止血,又递了张药方给小玉,叫她马上煎药送过来。

“他失血太多,明天再这样可不行。”

司马晚晴不得不提醒陆敬桥。

陆敬桥忙碌了半天,此刻终于可以轻松一点,“小姐放心。照刚才的情况看,最后几只水蛭吸出的针只有一两根,路某相信他血中的针已经不多。明天再放几只水蛭,血中的针应该可以完全清理出来。”

听他这么说,司马晚晴焦虑的心总算稍稍安慰了些。

段喻寒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司马晚晴拿手帕轻轻帮他擦去脸上的汗。陆敬桥又仔细的给他检查了一番,“姑爷胸口的刀伤好得挺快,没什么大碍。”

他虽没问这伤口怎么来,司马晚晴还是有点尴尬。

陆敬桥识事务的及时告退,司马晚晴也不留他。

随后的两天,水蛭终于把段喻寒血中的针完全吸出来。而烈云牧场也动用一切关系,寻找补血养气的绝好药材,什么千岁人参,极品阿胶,万年何首乌,灵芝仙草,天山雪莲。一时间,送药材来的人特别多,趁机巴结一下烈云牧场,以后好处多着呢。

又是早晨,段喻寒脸上渐渐有了血色,看上去气色好多了。司马晚晴望着他熟睡的脸,还是忧心忡忡。他是好转了很多,可扎在肌肉上的针还没拿出来。按照陆敬桥的说法,是要一寸寸的顺着皮肤按下去,看他的反应,来确定针的位置。想象起来,也是件异常恐怖的事。对段喻寒来说,岂不又是一场酷刑?

看到他明明痛彻心肺,却依然默默忍受的模样,她比他还难受。

“晴……”

段喻寒嘴角溢出这个字,声音虽轻,却足以让司马晚晴惊喜万分。

“你、可以说话了?”

不知何时,段喻寒已经醒了,黑眸中荡漾着纯净的笑意。司马晚晴望着他,忽然间想哭。失而复得的喜悦,非言语所能表达,洋溢在胸间的快乐让她不知所措。

段喻寒努力抬起手,司马晚晴忙制止他,“别动,很疼的。”

“没那么……疼。”

他笑了一下,虽然虚弱,还是快乐的。血中的针清除干净,只要他不动,是不疼的。只是一动起来,还是有许多刺痛,但比较起先前的日子,现在他好过多了。

“扶我起来……”

“别多说话。”

司马晚晴把他看得象个水晶娃娃一般,生怕一不留神,又有什么意外发生。她依他的话扶他起身。

段喻寒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潜心运功。虽然有所动作时,依然剧痛难耐,但他坚信自己没什么挺不过去。

浑厚的内力渐渐凝聚在丹田,活动了几下,身上的刺痛格外清晰。内力逐步走遍全身,头颅到脖颈,到左肩左臂左手,到右肩……直到脚根处。

司马晚晴只看到他的衣服象兜满风似的,越涨越大,终于裂开来,四散而飞。他的手臂大腿上有东西一点点的从皮肤地下慢慢挤出来,乍一看,到象突然间,长了许多寒毛。仔细看去,她认得那东西,和水蛭吐出的牛毛小针一模一样。

段喻寒居然用自己惊人的意志和内力,硬生生把肌肉上的针逼出来。此刻,如果司马晚晴细心一点,自然会发现他内力之深厚,尤胜过她爹,但她此刻只是狂喜,哪里注意到这些细节。

段喻寒的汗水顺着皮肤不断的流下来,本来体力尚未恢复,此刻又强行施展内力,在他已快达到极限,所以那些牛毛小针虽然上半部分逼出体外,下半部分还是扎在皮肤里。

“你别动,我来。”

司马晚晴迅速拿布包在手上,一根根的捻起他身上露出来的针头,用力拔出。这样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她又仔仔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漏网之鱼,这才坐到一边。

一瞥之下,却看到段喻寒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她不禁有点脸红。她还是不习惯他这种眼神。

“喂,不许这么看。”

她的语调好像在撒娇。段喻寒此刻已经精疲力竭,但看到她这样娇俏的神态,还是怦然心动。

她伸手去扶他躺下,要给他盖上被子,这才发现他是全裸的。刚才她全神贯注给他拔针时,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寻针拔针上,竟没注意到这个。怪不得他要那样望着自己。她一念及此,再不敢看他。

“亲一下,”

段喻寒的眼睛亮晶晶的,焕发出异样的神采。司马晚晴要逃,手却被他拉着。

他的手虽无力,还是执着的不肯放手。她怕弄痛了他,只好迁就的俯下身,双唇急速在他唇上一点,立刻分开。

“不算,”

他故作哀怨的望着她。

“那……等nihao了再说,好不好?”

她的脸一片绯红。

他笑了,“你说的,你欠我的……要加倍补回来。”

他语调之暧昧,让人浮想联翩。

“咳咳”司马烈和陆敬桥准备进门时,恰好听到这句话,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听那语气,显然是恋人间的调情。身为长辈,只好在门外先提示一下有人来了。

陆敬桥看到桌上司马晚晴拔出来的针,不由“咦”了一声。他还打算今天按他原先设想的方法,来清除针呢。本来,他也考虑过由内功深厚的人,帮段喻寒逼出针,但此针太过细小,极不容易受力,这法子他是毫无把握的。

“爹,他自己把针逼出来了。”

司马晚晴被他们看到刚才的情形,此刻虽有点不好意思,还是喜滋滋的跟司马烈说了这个好消息。

司马烈高兴极了,乐呵呵的吩咐小玉多准备点补品,又让陆敬桥再检查一遍,看是否还有残留的针。陆敬桥却心中暗自纳罕,段喻寒能独自把针逼出,这份内功倒有些骇人。

陆敬桥尽职尽责的检查了一遍,又问了段喻寒的感觉。段喻寒除了浑身酸软,并无刺痛的感觉。当下,众人皆大喜过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上天对段喻寒的眷顾总算不薄。可他的康复,对司马家来说,是幸还是不幸?


第16章:鱼水之欢(一)

一个月后,段喻寒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大半。司马晚晴每天都很快乐,眼底眉梢的喜悦让整个烈云牧场都感受得到。

段喻寒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到处走走完全没问题,和平日里一样处理牧场事务也不会劳累,但每每被司马晚晴阻止,说他血气不足,一定要他多卧床休息。他也只得依从她的话,谁叫她是个执拗的小妻子呢。

这天晚饭后,段喻寒陪司马晚晴在共雨小筑的书房看账本。司马晚晴在书桌前聚精会神的样子,惊人的美丽。偶尔她秀眉一挑,发现买卖中不合理的问题,会很认真的用毛笔圈上一圈。

段喻寒在一边凝视她的倩影。这一刻的她,全然不象印象中娇俏可人的她,很陌生,但她眉宇间流动的沉着自信,又另有一番吸引力。

司马晚晴抬眼间,见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不禁一笑。他的脸色红润多了,一双黑眸清澈无比,宛如一泓秋水,让她时不时要沉醉其中。

“你欠我的……还没加倍补回来。”

段喻寒过来,拿掉她手上的笔,笑得不怀好意。

“什么欠你的?”

司马晚晴还没从帐目中回过神来,但话一出口,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她的脸突然发热起来。

段喻寒低头看她,她真是美呢。艳红的衣衫,给她脖颈处洁白如雪的皮肤映上一层粉色,在烛光的映照下,肤色竟似透明一般,又仿佛是传说中的芙蓉美玉,娇美诱人。

司马晚晴起身让他坐下,“你身体还没好,要……”

“要多休息,”

段喻寒学她平日里的语气,又笑她,“你唠叨起来,象个老婆婆。”

他顺势揽过她的腰。

“什么嘛。”

她柔柔软软的声音,好像在撒娇。这声音撩拨得他心中一荡,一把拉她面对自己,跨坐在自己的腰上。

司马晚晴坐稳了,才发现他的坚挺直直的在下面隔着衣裙顶着自己。她的脸不由红了,“你怎么这么色。”

他无辜的表情,“这也算色?我们成婚一个多月,还没有洞房花烛。”

她忽然想到什么,神色有点幽怨,“你……”

一瞬间,他明白她联想到什么,“你放心,我保证不会再碰别人。”

“真的?”

她不是置疑他的保证,只是有点心有余悸。

他点着她的小鼻头,“当然是真的。而且我发誓,只要你能满足我,我绝对不再碰第二个女人。”

“什么……什么满足?”

她的脸更红,害羞的话都说不顺溜了。

他拉了她的手,隔了衣服抚摸那炽热,她慌慌的想把手抽回,他不让。

“满足,就是安慰安慰它,让它别有事没事就竖起来。”

他直视着她的眼睛,双目笑如弯月,目光中满是引诱的意味。

她啐了他一口,扭过脸去,“讨厌……还不是你自己色,……那个东西才会这样。”

“晴,没有你它好难受。”

他从来不曾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她忍不住回脸看他,又似撒娇又似埋怨的表情在他绝美的脸上让人心动。那样强悍的男人居然也会有这种表情?

她满是好奇,“真的很难受吗?”

她搞不懂了。

他看她纯真的样子,哈哈大笑,“你真是可爱。”

她情知他故意逗她,也调皮起来,手中握了他的坚挺,微微有力。一阵快意电流般走遍他的全身。天知道,只有面对她,他的反应才会这么强烈。

“吻我。”

他的嗓音有点沙哑,却更加性感。

她爱恋的看着他精致绝伦的五官,轻轻凑上去在他唇上一点。他的双唇软软的,丝绒般的触感让她发怔。她留恋的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他的唇一下。她带着少女的娇羞,轻轻一舔的神态,清纯之极,无形中又充满了无比的诱惑。

“天,你在挑战我的耐性吗?”

他用力把她拉过来,对着她的小嘴,毫不犹豫的吻下去。他霸道的用舌尖挑开她的唇齿,和她灵活的小舌头缠绵起来。在他的刻意的挑逗下,她生涩的回应着,沉迷着。

“解开我的衣服。”

他好不容易离开她的唇,喘息着说。

“这里是书房,你不会想……”

“解开我的衣服。”

他的话不容反对。她犹豫了一下,动手解开他的腰带,牵了他的衣襟,不知该怎么办。

他轻笑,左手修长的手指自然滑到她的衣襟里。右手手指轻弹,丝丝劲风卷起,“啪啪啪啪”书房的所有窗户立刻全都关上。此刻的书房,完全是他和她的世界。

他的手不老实脱了她的衣裙,悄悄溜到她的下面,“嘤”她轻哼了一声,扭了扭身子。

“晴……你湿了。”

他故作惊奇的话,让她更害羞,还好烛光不是很亮,要不她真不知要往哪里躲。

“我想吃了你。”

他的手又不老实的游弋到她胸前,在她的丰满上盘旋不去。滚烫的分身在她的蜜缝处擦来擦去,却逡巡不入。陌生又熟悉的快感一波波袭来,她仿佛想就此坠落至快乐的深渊。

“不要……不要……”

她娇喘连连,仅存的理智告诉她,若然太过放纵,会伤到孩子。

他笑得灿烂无比,“撒谎,看我怎么惩罚你!”

托了她的腰,分身毫无阻碍的冲入她体内。瞬间的充实感让她不由自主的堕落。体内有一团火烧着她,让她觉得口干舌燥。

“现在你在上面,你欺负我,我保证不反抗。”

他坐在椅子上,她跨骑在他身上。他继续吞噬揉搓着她的美胸。她的身体仿佛禁不起他这样的蓄意挑逗,慢慢的在上面开始扭动,嘴里发出轻轻的呻吟,仿佛只有和他在一起不停的摩擦,不停的亲密接触才能稍减心中狂热的欲念。

她在他眼中越来越妩媚动人。柔软的腰肢如风动拂柳,轻盈的摇摆;一手可以掌握的盈润随着她有节奏的扭动,而上下颤抖;顺滑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轻舞飞扬;她的脸,如此的清丽,却又荡漾了无边的春情。

他从来不曾在这个角度看过欢爱中的女人,因为他不会让任何女人用这个姿势,除了她。

但是她的柔情,又岂止是对他一人?即便在如此的激情下,段喻寒仍然记挂着那孩子,和孩子未确定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她明明是爱他的,又怎么会和别人有孩子?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慢慢问她,她一定会把实话告诉他吧。

她渐渐的慢下来,趴在他胸前,不停的喘息。身上细密的汗珠蹭到他身上,凉凉的。长长的美腿,依然环绕在他腰际,好像舍不得离开他。

“我……没力气。”

她赤裸的胴体,完美迷人的曲线,在他胸前是那么强大的诱惑。此时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他起身抱起她,把她放在椅上,依旧挺立的分身在她的体内猛烈的耸动。

“轻点……不要……伤了孩子。”

她在快感的旋涡中,不断沉溺,尽量保持清醒,总算记得说这一句。他的胸口有点闷闷的,她在如此纵情欢爱之时,依然惦记着那孩子。

他要她忘了那孩子,于是他一边做着抽送运动,一边用手抚弄她蜜缝不远处的小珍珠。

“啊,啊……”

随着他的冲击和抚弄,她发出勾人心魄的呻吟声。

他继续用分身满足她不断溢出爱液的下体,他的手继续碾、磨、捏、搓,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她更加热血沸腾。

她的眼中渐渐有泪光闪出,在烛光下,好像闪烁着一丝迷离。他知道她已经到达高潮的边缘,欲罢不能。

门外突然传来小玉的声音,“咦?窗子怎么关了?小姐在里面会闷坏的。”

门左边的窗子“吱呀”一声,好像她要从外面推开窗子。

司马晚晴被异响惊动,勉强收摄心神,嗔怒的看着段喻寒,好像在怪他偏要在这里做这种事,让别人看到该怎么办。

段喻寒邪气的笑,右掌掌心吐力,掌风牢牢的顶住窗子。

小玉在外面拍窗户,“小姐你在里面吗?”

司马晚晴努力克制荡漾的心神,对外面说,“我在休息。”

虽然尽量保持平常的语调,终究有些颤音。

“老爷吩咐,给小姐送参汤来。”

“知道了,你先去吧。”

“小姐,窗子全关上会闷坏的,听你的声音,是不是不舒服?”

老爷再三叮嘱小玉,要时刻关注小姐的身体,她可不敢怠慢。

“我没有不舒服,参汤你放到睡房,我待会儿过去。”

司马晚晴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差点没累死,因为段喻寒竟然不管外面有人,还在肆意逗弄她。

“是。”

小玉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司马晚晴终于忍不住再次呻吟起来,双拳恨恨的打着他的胸膛,埋怨他刚才故意的挑逗。他加快律动的速度,她随着他的节拍自然回应。

终于,完美的胴体如花枝乱颤,她呜咽了一声,好像快乐得要哭泣起来。甜蜜花心传来的收缩和吸力,也让他一泻如注。

欢爱时高潮固然快乐,但眼看着她一步步走向顶点也另有美妙的感觉。前者是沉浸在自己的快乐中,而后者则是把所爱的女人送入极乐境地,使其充分满足的喜悦。

段喻寒被这种喜悦所感动。若论起交欢的技巧,她自然是极其生涩,但她偏偏点燃他的无限热情,让他一次次的付出。这场欢爱他没有太多生理上的满足,但心理上的极大愉悦却深深的打动了他。

或者,他应该多花点时间教教自己的小妻子,身心俱欢才是闺房之乐的最高境界呢。

陡然间,心头轻微的刺痛,让他眉头一皱。这几天,他在练功时,偶尔会觉察左胸心脏处依稀还有一根针在刺痛。他就此询问了陆敬桥,陆敬桥的看法是“可能有一根针随血液流经心脏时被卡在那里,所以没有被水蛭吸出来”面对这样的情形,陆敬桥也束手无策。

“怎么了?”

她看到他异样的表情,怕他身体没恢复好,有什么不舒服。

“没什么。”

他溺爱的揽她到怀里,嗅着她发间的茉莉花香味,一阵心安。既然那根针将一辈子和他相伴,既然这事实无法改变,他不想告诉她,要她做无谓的担心。

两个沉浸在温馨的拥抱中。良久,他恋恋不舍的放开她,她却搂着他的脖子,调皮的不肯松手。

“你不松手,我们就这么抱着回睡房好了。”

他戏谑的望着她,一副你要抱尽管抱的模样。她慌忙跳开,谁知道他会不会真这么做。他却又抱住她,不让她走,不顾她的反对,一件件的帮她把衣裙穿好。

两人终于穿戴后,打开门,准备回卧室休息。

那夜的月光如水,倾泻而下,皎洁清亮,照得周围一片纯净明媚。一道雪白的银练划过漆黑的夜空,那是传说中阻隔牛郎织女的银河呢。传说中的牛郎织女,一年中只有七夕才能相见,相比之下,他们可以厮守缠绵,又是何等幸福?

段喻寒和司马晚晴相视一笑,默契的伸出手来,和对方十指紧扣。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是上天的旨意,可不管任何情形,他们偏要说“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要一辈子握住你的手,我们一生一世都不分离”人生的完美恰恰在于和心爱的人,共同分享生命中每一分快乐与忧伤,共同感受生命的真诚和厚重。

此刻的司马晚晴徜徉在甜蜜的爱河中,她不知道悲剧早已悄悄拉开帷幕。 04-05
第17章:第三命案(上)

日子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司马晚晴的孩子已经六七个月大,为防止外人乱说,自然对外宣称是“坐上喜”所谓“坐上喜”是指洞房花烛夜就怀孕的意思。

当然,段喻寒不会停止追问孩子的父亲是谁,每每在温存之余,做漫不经心状,偶尔提起相询,司马晚晴有时笑而不答,有时说“是你的”有时被他追问急了,就会扑到他怀里,象小狐狸一样狡猾的笑,说一句“等孩子出生你自然会知道”看到段喻寒对司马晚晴温柔备至,两人感情如胶似漆,司马烈感到很安慰,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安排。就是牧场外本来议论纷纷的人们,也自然止住了那些不堪的传言。

裴慕白在婚礼后,立刻赶往楼兰,做他自己的正事。临行前,在司马烈的坚持下,他和司马晚晴结拜了兄妹。司马烈的意思,是希望日后女儿有什么困难,裴慕白会助她一臂之力。其实,在那夜为孩子的事逃跑之后,裴慕白和司马晚晴已是好朋友,本不必多此一举。但顺从长辈的意思,两人还是做了兄妹。

段喻寒知道裴慕白和孩子无关,但就冲裴慕白和司马晚晴的情谊,他就看他不顺眼。好在裴慕白走得快,否则,段喻寒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醋意大发,做出什么伤害裴慕白的事来。

当下,所有人都期待着司马家下一代传人的降临。人们坚信,新的生命将给连有祸事的烈云牧场带来吉祥和喜气。

连日里,司马烈在教女儿熟悉牧场在各地的产业。但女儿怀孕期间,不宜操劳,整个继承人培养计划进展缓慢。好在现在诸事顺利,他有耐心也有信心,女儿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

晚饭后,他在二书房小憩。司马旭已经死了半年,杀他的凶手侠盗玄鹰仿佛自这世上蒸发一样,再无踪迹可寻。她的徒儿飞飞一直关在大牢,玄鹰好像也不在意她的生死,不曾来救过她。

如果飞飞要被司马家处死,玄鹰会不会出来救她?司马烈思索着下一步行动。

“老爷,有人送信来。”

下人恭敬的递上一封信,信封上居然写了“司马烈亲启”毫无敬意,也没有落款。司马烈拆了信,扫了一遍,脸色越发沉重,径自出去。

是夜,司马晚晴翻来覆去睡不着,段喻寒好像很忙,没有回共雨小筑。她忽然想起,上午看分店的汇报,有几个问题不明白,于是披了外衣,去找司马烈。

到了二书房,门外守卫的下人告诉她老爷出去了。这么晚了,爹会去哪里?既然来了,就拿几本书看吧。于是,她进门去,也看到了那封信。

“今夜亥时七里峰,玄鹰恭候大驾。”

端正的魏碑,触目惊心。爹去见玄鹰?不知有没有带齐人马。爹不告诉她,是怕她知道也要去吗?段喻寒不在,是不是和爹一起去了?她要去,会不会妨碍爹?

她一时心乱如麻,但终究放心不下,当即命下人召集牧场内武功高强的精英分子,挑选了二十名,一路驾了马车向七里峰进发。

七里峰上,司马烈迎风而立,警觉的注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

蓦地,黑暗中两个黑影杀出,雪亮的刀在月光下泛着惨白。司马烈急速回身,双掌顺势推出,“擎天无上心法”的强劲力道,分袭两人。两人鬼魅的身影,倏地不见了,使的居然是西域三十六国失传已久的“地遁之术”“你们是什么人?玄鹰呢?”

司马烈沉声问,他的目标是玄鹰,并不想和无谓的人多做纠缠。

地下两个土堆在缓慢移动,渐渐逼近司马烈的脚边。两柄刀齐刷刷的从地面冒出,砍向司马烈的双足。司马烈足尖一点,身子轻飘飘上了旁边的大树。两个黑衣人随即冲出地面,刀峰如影随形般,追杀而来。那二人身形一样,行动一致,配合默契,倒似纵横西域已久的“魅影双煞”两兄弟。只是,他们和玄鹰是什么关系,怎么会在此出现?玄鹰又怎么还不现身?

司马烈不想和这二人多做缠斗,当下一声呼哨,隐身在附近的三十个牧场高手迅速跃出,攻向那两个“魅影杀手”三十对二,打斗十分激烈,魅影杀手固然招招狠毒,烈云牧场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灯。

司马烈继续观察周围的动静。一股杀气从身后袭来,他霍的转身,却无人影。逼人的寒意突然袭来,一股气流穿过重重树叶,阴阴的冲过来,速度虽慢,却带着不可轻视的劲风。本来司马烈最好的对策,就是避其锋芒,再行反攻。但他性烈如火,遇强越强,最是不退让的性格,当下回身挥掌,要以浑厚的内力逼退那劲风。

“扑”劲风忽然化于无形,一滴水滴打在他的掌心。彻骨的寒意沿着掌心,飞快蔓延开来。司马烈心中一凝,这和司马旭的症状何其相似,是“玄冰”之毒,侠盗玄鹰终于出现了?但玄鹰为何不用绣花针?既然约他见面,为什么还不现身?

他情知自己已经中毒,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去运功逼毒,尚可保住性命。但杀害爱子的凶手就在附近,过了今夜,又不知要逃往何方?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离开此地的。

“玄鹰,既然出来,何妨一见?鬼鬼祟祟,算什么侠盗?”

司马烈一边运气强压毒气的蔓延,一边说。

前面一个女子苗条的背影,袅袅娜娜,背着月光缓缓而行。听她步声,武功竟是不弱。司马烈飞身追踪而去。那女子一路躲闪,两人离打斗的人们越来越远。

司马烈哼了一声,不耐烦这追逐,一招“穿云裂石”声势凌厉,势必要一击得手。那女子惊呼一声,飞身想躲开。司马烈一愣,以玄鹰享誉江湖的轻功,身手似乎不该如此弱。但此刻不管怎样,这女子是敌非友,先行拿下再说。

背后悄无声息的寒意,让司马烈陡然心惊,真正的杀人者在身后,真正杀人的招数在身后。他生下来就是司马家的继承人,虽然雄才大略,用了二十年时间壮大了司马家的财富和声势地位,但输在刚愎自用,自视过高。且因为他的滔天财富,到了最近几年,儿女俱已长成,他已经逐渐养尊处优,很少与人交手。高手交手间的尔虞我诈,他几乎要淡忘。

此一刻,虽然惊醒,已是太迟。结结实实的一掌,从身后打在他身上。寒冰锥心掌?段喻寒的独门武功?

司马烈回转身来,果然见段喻寒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那女子——姚四娘,缓缓走过去,站在段喻寒身边。

本来他以内力压制的“玄冰”之毒,陡然间爆发开来,锥心的寒意钻到心脉深处,他的一条手臂已经麻木,上面蒙了一层细细的霜。司马烈倚着树干,渐渐滑坐下去。

“你?”

司马烈不可置信的看着段喻寒,“为什么?十年了,你到烈云牧场十年,我自认待你不薄。”

“不错,你是待我不薄。在你眼中,我和牧场的马啊狗啊没什么区别,都是随时可以送给别人的玩物。”

段喻寒冷冷的答。

司马烈激怒之余,却搞不懂他的话,“什么送给别人的玩物?”

“你当然不记得,因为你送给别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段喻寒嘲讽的说,“十年前,舅舅带我来这里,我以为你仁义宽厚,是个好主子,也以为从此可以过安定平静的日子,没想到我还是太幼稚。你不过是浪得虚名,骨子里一样的卑鄙无耻。”

“你把话说清楚。”

司马烈虽不敢说一生做事无愧于天地,但“卑鄙无耻”四个字却无论如何也不承认的。

段喻寒明若秋水的双目恨意满满,“你总还记得和阗国的玉器大王腾昆吧。八年前,他到牧场来谈玉器生意,在牧场外买了所房子,生意一谈就谈了两个月。”

司马烈克制身上的寒意,努力回忆,依稀记得是有这么回事,“腾昆怎么了?他很赏识你,还想收你为义子,带你去和阗。不过你死活不肯,我就没答应。”

记忆中,腾昆是个脑满肠肥的庸俗之徒,若不是那笔生意金额巨大,他才不会见这种人。

“赏识?”

段喻寒的目光恨意更深,“他这种贱人也会说赏识?”

“他是客人,当时你是我的贴身侍卫,我派你去陪他四处游玩一下,打打猎,有什么不对?”

司马烈竭力回忆,想不出什么不妥。

段喻寒忽然笑了,笑得很悲愤,“你做生意前总是要调查对方的生活习惯,品性爱好什么的,是吧?”

“这个当然,不查清楚很容易得罪人。”

司马烈不假思索的答,还是没搞懂段喻寒这么问的用意。

段喻寒盯着司马烈,“那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难道你不知道腾昆喜好男色,他家中又有多少少年被虐待至死?”

司马烈脸色大变,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难道是当时腾昆为了和他谈成那笔两百万两银子的生意,贿赂了调查的人?看段喻寒的一腔恨意,司马烈隐约可以猜出发生了什么事。

八年前,段喻寒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武功不是很好。但司马烈看在岳中正的份上,还是收他做了贴身侍卫,希望多加磨练,日后可成大器。他那时总是一身劲装,站在司马烈身侧。挺拔的身姿就象迎风的白杨,俊美的容颜宛如晨露下的曼陀罗,至朴至纯却又绝色非凡。那线条优美的唇时常微抿着,嘴角凝着一丝倔强和不屑,让人想亲近他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你不记得有一次和腾昆打猎后,为了奖励我得第一,赏了我一杯酒?”

段喻寒提示司马烈。

“那又怎样?”

司马烈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但他还是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我很高兴的喝了那杯酒,却万万没想到你这么卑鄙,竟然在酒里下了蒙汗药,然后把我象狗一样送到腾昆的床上!”

段喻寒攥紧双拳,他必须控制自己,他还不想就这么打死司马烈。

司马烈张了张嘴,想否认,但是否认又怎样,段喻寒会听吗?

段喻寒逼近司马烈,“先让你饿三天,再给你用春风酥骨散、霸王不倒丸、皮鞭、手铐、脚镣、银针、蜡烛、打板、秋千架,每一样都在你身上狠狠的试,每一样都折磨得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想反抗,但是根本不是对手;你不顺从不服从就是死路一条;你除了沉默,除了忍受,没有别的方式可以活下去。这样的日子你尝过吗?”

司马烈陡然心惊,是他的过失,才让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经历了如此悲惨的遭遇。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纵使他现在对段喻寒有再多歉意,也于事无补。

“你为了达成那两百万两银子的生意,就把我送给腾昆。若非舅舅找到腾昆那里,只怕他把我弄死,你也不会问一句。”

段喻寒冷冷的说,“司马烈,今天你能痛痛快快的死,已经很不错了。”

司马烈只觉得身体内的寒意已经侵入五脏六腑,但他还是要挣扎着说清楚,“当年的事,我并不知情。只知道你喝醉了,腾昆顺路接你去玩了些日子。那种卑鄙的事,我司马烈绝不会做。是我招惹腾昆来,才让你遭受那样的事。现在你真要杀我,我也无话可说。”

“哈哈,说得好慷慨激昂,可惜我不会信你。你看着,当年你欠我的,我今日会一起拿回来。烈云牧场,终将姓段,关外司马四个字,也会很快从这个世上消失。”

“你……你……”

司马烈指着段喻寒,料不到他怨恨如此之深。

“我什么,在你眼中,我只是个卑贱的下人,你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我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出色,永远都是下人。可是今天,你就要死在我的手上。”

段喻寒冷冷的答。

司马烈凄厉的说,“我把晴儿嫁给你,自然不曾把你看轻。”

段喻寒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她有了孩子,你会把她嫁给我吗?裴慕白那样的世家子弟,才是你最佳的女婿人选吧。”

“好,好,”

司马烈仰天长叹,“你一心要我死,可以。”

“司马烈,你果然老了,只是要你死,不是太简单了?”

段喻寒讽刺的说,语调是不可捉摸的冷酷。

司马烈看到他身后的姚四娘,猛然想到什么,却模模糊糊的抓不住那头绪。姚四娘是段喻寒的手下,漫天坊,淑龄姑娘,司马晖的死,玄冰之毒,每一件事,每一个因素在脑中晃来晃去,似乎都可以串成一条线。

“是你!”

就在濒临死亡的边缘,司马烈竟是异常的清醒。

段喻寒俊眉一挑,“司马烈就是司马烈,老是老了,还没有老糊涂。不错,你都想明白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

“司马晖迷恋淑龄,为了她什么都肯做,吃几颗媚药又算得了什么。他的确是纵欲而死,只不过是被人点了穴道,再有十来个姑娘轮流服侍他罢了。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他在温柔乡里早登极乐世界,艳福不浅呢。”

“和阗之光的玉瓶,是我花三万两银子让侠盗玄鹰来偷的。玄鹰来偷,自然会和司马旭打起来。玄冰之毒是我擦在绣花针上射出去的,可笑所有人都以为玄鹰是凶手。”

“今晚,我以玄鹰的名义引你前来。你果然还是那样,刚愎自用,自以为是,说来就来。魅影双煞,我请他们来,倒不指望他们能杀了你,只不过用来牵绊你那些手下。然后,姚四娘就引你追踪而来。司马烈,你终究还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段喻寒毫不避忌的把所有的事和盘托出。事实果然如司马烈所料,那般残酷。司马烈只觉得气血翻涌,口中鲜血直喷而出。

他信任岳中正,连带信任岳中正的外甥段喻寒。司马晖的死,他虽有怀疑,但还是相信了段喻寒的报告。司马旭的死,司马晚晴曾猜测玄鹰盗玉瓶,是有家贼指使,他竟不曾重视,不曾追查下去。玄鹰的信,恰恰是知道他为子报仇心切,才这么轻易的引他过来。而他自高自大,做事竟不深思熟虑,才会栽在段喻寒手中。

所有的事,都是因为八年前他的疏忽大意。那件事,造成了段喻寒的重重误会,深深怨恨,所以今日才会有这么残酷的报复。

所有的事,彻头彻尾都是段喻寒的阴谋,可他就这么一步一步的走进陷阱。更可悲的,女儿一生的幸福葬送在他手中,是他逼她嫁给段喻寒。段喻寒的指天为誓,段喻寒为救女儿险些送命,这都是段喻寒争取他信任的手段吧。如今,司马家其他人都已死,段喻寒再杀了司马晚晴,自然可以接手整个烈云牧场。早知如此,当日还不如让女儿和裴慕白一走了之。为什么八年前他犯下的小小错误,上天竟要他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司马烈痛心疾首,“我一生最大的错事,就是收留你。更错的是,我竟然把女儿嫁给你这个狼子野心的小人。”

“你错了,司马烈。你一生做的最对的事,就是把她嫁给我。她一生最大的幸福不是做你司马家的小姐,而是做我段喻寒的妻子。”

段喻寒淡淡的说。

如果不是对司马烈的强烈仇恨,他不会这么残忍卑鄙。如果不是对司马晚晴的执着,不是怕司马烈在她长大后,将她嫁给别人,他也不会如此发奋图强,不会如此不择手段。

烈云牧场,司马晚晴,在司马烈死后,都将尽在他的掌控之中。段喻寒此刻是否可以开怀大笑,想报复的都已报复,想得到的都将得到,夫复何求?


第18章:第三命案(下)

不一会儿,那边三十对二的打斗已经结束。血流成河,三十具尸体血肉模糊的躺在那里,月光下看上去极其恐怖。“哈哈哈哈”魅影双煞齐齐过来。

“你们也该功成身退了。”

段喻寒笑了一下,手指一弹,两张十万两的银票稳稳当当的送到魅影双煞面前。两人忙接了,正想说些后会有期的话,手却开始不停的抖,银票飘飘忽忽的掉落地上。两个人四只手一片惨绿,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声,渐渐倒在地上,抽搐不已,显然是中了剧毒。

段喻寒厌恶的皱皱眉。姚四娘手中精光闪烁,匕首直刺入魅影双煞胸膛,两人终于不再挣扎。她招了招手,立刻有几个人过来,搬走两人的尸体。

“启禀主上,玄鹰的尸体属下已经放在山崖下。”

四大执事之一的胡天,从山下过来,躬身对段喻寒禀报。

司马烈怒极反笑,“好,好,胡天,你也跟他一起背叛。”

胡天正容说:“良禽择木而栖,胡某自然也是如此。”

又对段喻寒说,“牧场有消息,说小姐前个时辰出了牧场,驾了马车,还带了二十个人,可能正在往这边来。”

司马烈多想在死前再看女儿一眼,可是现在人为刀俎,他为鱼肉。段喻寒断然不会让他见到司马晚晴的。果然,段喻寒淡淡的说,“她不会见到活的司马烈。”

“爹,爹……”

不远处司马晚晴的声音越来越近。原来一到山下,她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大骇之下,弃了马车,一路施展轻功,奔波而来。本来她身怀六甲,施展轻功自然是不适宜,好在近日修炼“擎天无上心法”功力大增,倒还可以支持。

姚四娘和胡天慌忙撤退。段喻寒手掌连挥,要将司马烈立毙掌下。司马烈憋了一口真气在胸口,当下被他掌风激得又吐了两口鲜血,但总算还没有死。

段喻寒欺身上前,手掌贴到司马烈胸前,两枚淬了玄冰之毒的绣花针刺了进去。这时他再掌力一吐,司马烈自然没命,所有人都会以为他是中玄鹰的毒针而死。

但人算不如天算,司马晚晴已经出现在段喻寒的视线中。段喻寒顿了一顿,料想司马烈撑不了多久,就算现在活着见女儿,也必然不敢说出所有的真相。他又何必冒险在她面前杀人呢?

段喻寒扬声说:“快过来,爹中了玄冰之毒。”

他这时手掌贴在司马烈的胸前,看上去倒象在给他运功逼毒。

“爹,”

司马晚晴呜咽着冲过来,抱着司马烈。

司马烈颤巍巍的伸出手,抚摸女儿的头发。他该怎么做?他又能怎么做?他明明知道司马家的大仇人就是段喻寒,却不能告诉女儿那残酷的事实。告诉了她,她又能如何?没到十八岁的她,还怀着孩子,又怎么会是段喻寒的对手?她若知道真相,段喻寒会因为那一点爱,留下她吗?恐怕还是杀之而后快吧。

此刻所有的事,都不如司马晚晴的命重要。只要她还活着,司马烈相信她有一天会察觉真相,会为司马家讨回公道。而此刻,司马烈只能把真相苦涩的咽在肚子里。

司马晚晴看着父亲渐渐要冻僵的身体,泪水止不住的滚下来。为什么,几个时辰不见,爹就会身中剧毒,生命垂危?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司马家,把她最亲最爱的人一个个带走?

“爹,我们回家。陆先生是妙手鬼见愁,他一定能把您治好的。”

她仿佛在溺水时看到一根救命稻草,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试一试。

司马烈拉着女儿的手,“没用的,爹现在只想好好看看你。”

寒意把心脏也冻麻痹了,他一阵气促,自知命不久矣,挣扎着继续说,“你长大了,爹不能再照顾你,以后任何事都要靠你自己,知道吗?就快是孩子的娘,以后不能再任性。只可惜……可惜爹看不到外孙出世……”

司马烈不知道他的外孙,也是段喻寒的孩子。如果他知道,是否更要痛恨上天的残忍和不公呢?

司马晚晴已经泣不成声,段喻寒爱怜的搂她过来,貌似沉痛的语调,“爹,我会好好照顾她们母子,你放心吧。”

司马烈心中愤恨之极,又是一口鲜血狂喷出来,溅得司马晚晴的衣裙上点点红梅,触目惊心。

“爹,不要丢下我。”

司马晚晴的心渐渐痛得麻木,她眼睁睁的看着父亲濒临死亡,却无能为力。小时候娘死了,然后是二哥,大哥,现在是爹,她的亲人一个个撒手而去。大哥死后,她告诉自己,作为司马家的继承人,必须坚强,有泪不可流,就算是痛,也要混和着血吞到肚里。可现在,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要脆弱起来。

一股暖流从父亲的手上渐渐传到她体内,她惊愕的看着父亲。父亲正把他毕生的内力强行贯注到她体内。可这样父亲会死得更快,她用力要抽出手。

“听话。”

司马烈吐出这两个字,威严而有力。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莫过于此。每输给女儿一分内力,她就更强一些,她就有更多的资本活下去,活下去杀了段喻寒。

段喻寒察觉他的用意,犹豫了一下。他只要略一使力,司马烈必然立刻死亡,可此刻和司马烈气息相通的司马晚晴,必然会有所察觉。他不能让她对司马烈的死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他容忍了司马烈此刻的举动,因为他深信,司马晚晴永远在他的掌控之中。

慢慢的,司马烈终于气竭而亡。司马晚晴突然觉得眼中涩涩的,再也流不出泪来。她奔波至此,已是分外劳累,加上父亲的猝死,更是心力交瘁,此刻身体不由的摇摇欲坠。段喻寒拦腰抱她起来,要带她回牧场。

她却挣扎着要下来。她要看清楚周围的一切,看清一切才能进一步接受父亲死亡的事实。司马烈倚坐在树边,整个脸上、手上覆盖了一层薄霜,胸前一滩滩的鲜血。曾经叱咤风云的司马烈就这样了此一生。

夜风吹过,东边传来浓厚的血腥味。她定了定神,慢慢走过去。眼前的景象让她恶心欲呕。几十具尸体,全是牧场的人,现在都惨死在这里,有的人肠子流出来,有的人露出森森白骨,显然下手的人极其狠毒残忍。

他们都是死在玄鹰手上?玄鹰人呢?司马晚晴警觉的察看周围。蓦地,司马烈刚才传给她的真气,在体内汹涌澎湃,激荡不已。

她紧紧握了段喻寒的手,晕了过去,最后一眼只记得段喻寒俊美的双目担心的看着她。

司马晚晴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

她茫然的看着周围,渐渐忆起父亲的惨死,脸色一片灰白。段喻寒温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你终于醒了。”

她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想笑着向他表示“我没事”但那笑容竟是那般的勉强。她努力想起身,她要知道那天七里峰还发生了什么事,她要知道玄鹰的下落。

“乖,先躺下。你两天没吃东西,有什么事喝了粥再说。”

段喻寒温柔的嗓音竟有些嘶哑。他的脸仿佛清减了许多,平日里神采飞扬的双眸,带了些血丝。她昏迷的时候,他又要查玄鹰的下落,又怕她出事,一直守着她,现在才会如此憔悴吧。

“是啊,小姐,先喝点粥吧。”

小玉端了粥和小菜过来。段喻寒接过碗,舀了一勺,在嘴边试了一下凉热,才喂给她。

她凝视着他,今生今世只要有他在身边,她什么都不怕,也再无遗憾。却不曾想到,她一生所受的各种伤害,都是拜他所赐。

喝了粥,精神也好些。她迫不及待就要下床去。小玉已拿好衣裙,给她换上。

“我知道你一醒来,必定要问那晚的情况。走,我们去万喑堂。”

段喻寒太了解她,可能比她自己还了解。

万喑堂内,岳中正和四大执事都已到齐就座。司马晚晴和段喻寒各自在主位坐了。胡天上前禀告,“属下带领人马搜遍整个七里峰,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发现了玄鹰的踪迹。”

“她在哪里?”

司马晚晴急切的问,但刚苏醒的身体,竟不象受自己控制,直要倒下。她深吸了口气,靠在椅背上,总算可以支持。

“属下带人在七里峰山崖下,发现玄鹰的尸体。小姐……要看吗?”

胡天生怕尸首不祥,伤了她的孩子,是以有此一问。

岳中正已抢着说,“不必。”

“不,我要看。”

司马晚晴坚定的说。她一定要亲眼看看杀害父亲和大哥的凶手。岳中正为她着想,却也知道她打定的主意,没人可以更改,只得随她去。

下人把玄鹰的尸体抬上来。事隔两天,尸首散发出腐烂的臭味,下人纷纷掩鼻后退。司马晚晴秀眉微蹙,强压心头的恶心感,一步步走过去。

玄鹰赤裸着躺在担架上,面孔清秀苍白,看上前约摸四十多岁。胸前一个血红的掌印,很象司马烈擅长的烈云掌掌印。除此之外,脸上、手上、小腿都有擦伤的痕迹,可能是被司马烈打落山崖时弄的。黑色的夜行衣摆在她身旁。

司马晚晴心头涌起无数疑团。大哥死了半年,玄鹰一直没出现,既没有再出来偷窃,也没有来救她的徒弟飞飞。为什么时隔半年,突然出现?或者可以解释为她一直在养伤,可看她的尸体,除了致命的一掌,并无其他伤势。

为什么玄鹰要约父亲见面?难道蓄意约见,就是为了杀父亲?照理,玄鹰偷玉瓶,逃跑途中误杀大哥,乃是不得已,不应该还想杀父亲呀?或者玄鹰真和司马家有仇?杀死那三十个牧场精英的又是什么人?看他们的死状和父亲全然不同,不象是玄鹰杀的?难道玄鹰还有其他帮手?那些帮手又哪里去了?

胡天继续回禀,“属下等推断,前晚的情形是老爷施展烈云掌力毙玄鹰,同时玄鹰用绣花针射伤老爷。针上有玄冰之毒,所以老爷才会不幸亡故。”

他这么说,不少人都点头称是。

司马晚晴忽然心中一动,玄鹰素来行事隐秘,听说见过她真面目的人没有几个。胡天怎么如此肯定,这女子就是玄鹰,莫非他以前就见过她?

她不动声色,突然说,“玄鹰的弟子飞飞,还关在大牢里,是吗?”

“是。”

“带她上来。”

她要证实此女子的身份。

飞飞很快被带上来,关了五个多月,有些萎靡,人倒白了许多。飞飞看到担架,惊愕万分的冲了过来,“师父,师父你怎么了?”

果然玄鹰的身份在飞飞这里是首次得到证实。那之前胡天怎么敢肯定死的女人就是玄鹰?

司马晚晴还有许多疑惑,都想问飞飞。但转念一想,当初玄鹰盗玉瓶一事,她曾经怀疑是牧场里的人主使,如今万喑堂内人员众多,有些事她还是单独问飞飞比较妥当。她挥了挥手,示意下人带飞飞回地牢。

“你们为什么要杀我师父,我师父没有杀你大哥,真的没有。”

飞飞挣扎着,痛哭流涕,嘶声大叫。

司马晚晴瞪了她一眼,“你师父杀了我爹,你说她该不该死?”

飞飞惊呆了,事情怎么会这样?

段喻寒过来扶着司马晚晴,“你先回去休息,爹的后事我会安排。”

司马晚晴虚弱的点点头,她要尽快恢复体力,才能查出玄鹰杀死父亲的真相啊。


第19章:鱼水之欢(二)

司马烈死后,司马晚晴顺理成章成了烈云牧场的新主人。可她虽然跟父亲学习管理事宜,毕竟未曾真正参与牧场的运作。加上她此时有了孩子,很容易就困倦疲劳。这样,她自然而然把许多事情交给段喻寒全权处理。

几天后,司马烈的丧事开始了。烈云牧场搭建了吊唁的丧棚,前面是灵堂,后面是简易的休息地。司马晚晴和段喻寒以女儿女婿的身份,在灵堂长跪,逐个答谢前来吊唁的人。一时间,素日来往的商贾,受过司马家恩惠的人纷纷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司马晚晴每每念及母亲早逝,父亲的疼爱,就伤心欲绝。一连三天在灵堂守夜,坚持要陪着父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减心中的悲痛。

守灵的最后一夜,司马晚晴疲惫的跪在父亲的灵位前,不知不觉昏昏沉沉睡去。段喻寒进来,她也不曾察觉。段喻寒挥挥手,灵堂里丫鬟下人默然告退。

烛光下,司马晚晴一身洁白的府绸丧服,她的睡颜,圣洁恬美如天使。段喻寒缓缓低下头,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司马晚晴呢喃了一声,他拦腰抱住她,把她放到后面休息的躺椅上。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你怎么来了?不是要看各分店送来的帐目吗?”

“我想你了。”

他拿起她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她柔柔的笑,“现在看到了,我好好的。”

顿了一顿,神色黯然,“别担心我,我支持得住。今夜我在这里陪爹。你忙一天也累了,先回去睡吧。”

“没有你,我睡不着。”

他一本正经的说。

她看他俊美的脸庞,心中忽然很感动,忍不住坐起来,扑到他怀里。现在她的亲人,只剩下他,还有孩子。只要他们两个在她身边,任何痛苦她都可以承受,再多血腥她都可以面对。

“晴,”

他的声音好像从鼻子里发出来,听起来怪怪的,脸上的表情也怪怪的。

“怎么啦?”

她诧异的看着他,天气不热,他额头上竟有些汗。他的手扶在她腰际,很热,热力透过掌心直传到她身上。

他专注的看着她,一身丧服,让她更加娇艳脱俗,圣洁雅致。她捕捉到他眼眸中的激情,慌忙轻轻推开他,躺回去。

“晴,”

情欲的火焰烧得他的双眸分外明亮,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不可以,这里是丧棚。”

她坚决的拒绝。

“那我们回共雨小筑。”

“不行,今夜是给爹最后一天守灵,我要留在这里。”

她不假思索的再次拒绝。

他咬牙恨恨的说:“你不管我,我找别人去。”

表面上如此,他心底却在悄悄的笑,她一定不会让他找别人。

果然,她生气了,“你找别人去好了。”

他凑上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这就生气了?”

她扭过身子,不理他。

“那……你让我摸一下,我就会好了。”

他吹气如兰。她假装没听见,假装睡着了。

“你不反对,就是同意了。”

他的手飞快的撩起她的衣襟,滑到丧服下面的内衣里去。

“啊……”

突如其来的触摸,让她发出短促的惊呼。她立刻要把他的手拿出来。绝不可以,绝不可以在父亲的丧棚做这种事。

她快,他更快。她的双手立刻被他抓住,反扭在身后,随即被腰带捆绑起来。

“你……”

她刚要责怪他,小嘴已被他的热吻堵住。她扭头四处逃避,却被他稳稳的抓住下颚,再逃不了半分。他逗弄着她,舌头强烈的吸引、交缠着。他也因兴奋不禁发出深沉的呻吟。恣肆品味他圣洁的妻,看她的娇羞抗拒,真是件美好的事。

她并未沉醉他的热吻,内力贯注手腕,用力一挣,腰带啪的断开。

“别这样。”

她用力推开他,不惜用上武功,他只得放开她。

“晴,”

他做恳求状。

她望着他渴望的眼神,突然心中不忍,“回共雨小筑再说吧。”

他笑了,他可爱的妻,终究还是不会拒绝他的。

刚到卧室,他就迫不及待的把她放倒在床上,手迅速撩起她的裙子,插进她修长的两腿之间。

“不要。”

她握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

他好像要生气了,“又怎么了?”

“爹刚刚亡故,我不该这样肆意寻欢。”

她希望他能明白。

他温柔的抚过她的头发,“我知道,只是……让我抱抱、摸几下,就好。”

她脸红了,微微点点头。虽为人妻,性事方面她还是有许多不明,男人的欲望岂是“抱抱、摸几下”就能“好的”何况她面对的段喻寒,是个已经色性大发的男人。

因为她隆起的腹部,他决定从后面发起进攻。他的唇从后面舔过她纤细的脖子,慢慢再逼近耳根。

随后,他的舌尖滑进她的樱唇,触弄着她的舌尖,划了一个圆。她微闭起眼,将眉深锁,不自觉的从喉咙深处要发出叫声。

他的手也没闲着,小巧的丰盈不断被捏弄搓揉,他更用拇指和食指色情的挑逗已高高翘立的蓓蕾。他熟练的技巧,让她脑袋一阵空白,身子止不住的战栗。

好奇怪,每当她情动时,他总能闻到她散发出一种优雅的淡淡幽香。这香味给人一种高贵的疏离感,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却又让他更迷恋她的身体,更加亢奋。明明打算挑动她的情欲,此刻若有若无的香味,却让他欲火焚身。

他的分身更加坚硬灼热,完全密合的贴压住她曲线优美的背臀,裙内的手已经覆上了她圆润滑嫩的臀峰。有力的五指或轻或重的挤压,好像在品味美臀的温软和弹性。她白皙的脸上,泛起一片绯红。

渐渐的,火热的指尖缓慢而不可抗拒的侵入她的花园,开始一寸寸的探索,翻搅肆虐。湿热柔嫩的花瓣被迫绽放,她根本无法抵御强悍的入侵者。修长的手指又在突然间偷袭翘立的蓓蕾。清醇的花露开始不自主的渗出。

“寒,我讨厌你……”

她扭动着腰肢,想远离他火辣的挑逗。

“口不对心。”

她越想拒绝,他越是兴奋。一丝热浪从他的下腹升起,他的火热从后面顶着她的花蕊摩擦。她的腰不自觉的抬起,想逃避,他却轻易的蹂躏到她的整个花园。随著他的缓慢抽送,他一下下的冲击着她隐秘花园的门扉,仿佛一股电流窜过背部,体内愉悦之源的花心,燃烧起来。

她想拒绝这快意,却使不出一点力气,只觉得身体渐渐要化开来了。他感受到她的心醉神迷,爆炸般的快感瞬时冲击全身,他的视野也开始变得朦胧。

她轻叹了口气,她永远不懂得拒绝他,就只有和他一起沦陷。

他从后面抱着她,不愿放手,继续轻咬她的耳垂,麻痒的感触给她带来丝丝甜美。

“我想睡了。”

她好累,真的想躺下睡了。

“我还要。”

他呼出的热气喷进她的耳孔。

“还要?”

她惊讶的回看他。

“乖,再来一次……”

刚刚到达快乐顶峰的他,依然神采奕奕。匀称有力的胸膛,散发着柔和的光泽,古铜色的皮肤上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嘴角凝着一丝邪魅诱惑的笑,看得她一阵失神。

“不要……那个姿势……”

回想刚才他从后面来的情形,她从未有过的害羞。

那令她羞耻的姿势,是人类从动物时期就传承下来的,原始的也是最自然的姿势。回归本来的野性,他觉得任何惶惑、羞耻、怯懦都是不必要的。

“我喜欢,难道你不喜欢?”

他笑她刚才激烈的反应。

她嗔怒的瞪着他,看到他胸前的两颗小豆豆,忽然调皮起来,伸手轻轻的拨弄它们。

仿佛电流直冲每一根毛孔,快意无限的扩散开来。他傲人的昂藏再次挺立。

“呀!”

她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惊叫了一声。

“是你自己招惹的,不能怪我。”

他的嗓音沙哑而性感。

很快,他右手紧紧搂住她的腰,左手揉捏着她的丰满,配合着小腹和大腿的有力挤压,又把她搂在怀里。脉动的硕大紧紧顶压在水汪汪的蜜洞口磨碾,他开始探索她更深更软的底部。

强大的欢喜的波涛,和那无法平息的情欲的抖动,他和她在甜美的冲击中反覆呻吟。意识早已飞离身体,晕旋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世界似乎已不存在,只有一波又一波的快感在全身爆炸。

“寒……”

她意识迷离的吟哦。他扳过她的脸,吻上她的娇嫩樱唇。当唇接触的一刹那,好像散出火花般的快感急速的奔驰起来。

他和她沉溺在快感的汹涌波涛中,直到灼热的岩浆恣情的喷灌出来。

今夜的纵情,他会让她明白,在他面前,她无谓压抑自己的任何欲望,他会满足她,会和她一起享受一切的美好。

两人都躺下休息,握着她的手,他告诉自己这一生都不会放手。即使她知道真相,即使她恨他,即使她要杀他,他也绝不会放手。

“累吗?”

看着她隆起的肚子,他轻声问。她却已经迷迷糊糊要睡着了。

“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他不失时机的追问。

她好像睡梦中随口回答,“是你的。”

为什么她总是这么说,却又不肯解释个清楚明白?他疑惑的摸了摸她的肚子,肚子突然凸起一下,连带他的手心一起震动,他惊讶的缩回手。

“乖,不要踢,娘要睡了。”

她喃喃的说。

生命竟是如此奇妙。难道那孩子感到他手心传递的不满,所以有这样的反应?

他忽然忆起第一次见她时的情景。那时他刚到烈云牧场,舅舅进去有事,让他一个人在门外稍等。

他看到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孩高高兴兴的蹦过来,问他找谁。她的皮肤晶莹剔透,笑起来灿烂无比,整个人在阳光下就象个精致无匹的水晶娃娃。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耀眼的女孩子。她这样的富家小姐,过来问候他不过是好奇吧,他瞪了她一眼,没理她。

后来,她让他进去吃点心,还跑来拉他的衣袖,被他不耐烦的推在地上。她就扁起小嘴哭了。她一哭,他就心软了,但他还是装做很凶的样子,嘲笑她的娇气。

再后来,舅舅出来,跟他介绍说她是司马家的小姐,说她是天下最可爱的女孩子。他看到舅舅疼爱的望着她,那一刻,他有点妒忌她,妒忌她拥有那么多幸福那么多爱。

而如今,他会让天下的女人都妒忌她,他会给她幸福、爱、一切美好的东西,只要她想要。

想象中,她的孩子应该和她一样美丽可爱,如天使般纯净无瑕。一瞬间,他忽然对那小生命不再有敌意。只要她爱他,他也许可以爱屋及乌,也爱那孩子吧。

可是段喻寒想错了,情人眼里揉不进一粒砂子,何况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当那孩子真的要来到这世上时,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高兴的去面对。纵然司马晚晴一再说孩子是他的,但他总是记不起半分,更何况时间上不存在这种可能性。纵然他可以爱屋及乌,他还是不会热烈欢迎孩子的到来。

三个月后,段喻寒到长安和关内第一烟草大户钱守信洽谈生意后,并没有回烈云牧场,而是在牧场外的私家大宅里休息。他不想面对即将临盆的司马晚晴,他不想面对那孩子的出世。

“主上,夫人腹痛难忍,已经请了稳婆过去。”

牧场那边的人传来消息。

段喻寒淡淡的应了一声,吩咐任何人不要再打扰他。司马晚晴还不知道他回来,所以他尽可以装做不知道,不去见她。

一阵轻盈的脚步到了门口,却又蹑手蹑脚。

“谁?”

“主人,是格蕾丝。”

原来是钱守信家的波斯舞姬,回来时钱守信硬要送给他的。

“主人若是烦闷,奴婢愿给主人解闷。”

这个波斯美女竟然不请自入,语气中自信满满的样子,好像她一定会得到他的垂青似的。

这女子从头到脚裹了一层金色薄纱,薄纱内却又似无任何衣物。行走之时,微微荡漾的丰乳,上翘的美臀,若隐若现的迷人曲线,引人遐想。

段喻寒懒洋洋的勾了勾手指,她立刻款款的走过来,跪在他身边。他随手扯下她的薄纱。看她高鼻雪肤,烈焰红唇,曲线玲珑,果然是个惹火的美女。

“主人。”

格蕾斯仰视着这个俊美如天神的男子。这样的主人比起先前的钱大户,有天壤之别,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她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

他瞥了她一眼,“谁让你过来的?”

他的语气中并无不悦,这让格蕾斯胆子更大了。

她故意俯身下去,让段喻寒从上方可以清晰的看到她雪白丰满的乳,她对自己的身体一向很有信心。这几年在钱家,多少来做客的男人见了她都神魂颠倒,只是钱守信一直把她视为禁脔,她才没被染指。

还记得临走前,她从钱守信那儿打听来的情况。原来这位段公子的夫人正在怀孕期间,他又没有其他的姬妾。照常理推论,正常的男人一定会欲求不足,岂不是她邀宠的最佳时机?

男人的天性或许都是好色的,段喻寒自然也不例外。这样惹火的美女主动邀宠,是许多男人梦寐以求的吧。

段喻寒托起格蕾斯精致的下巴,好像要仔细端详她的面容。格蕾斯小心的绽放出练过千万次的甜美笑容。段喻寒心中莫名的一荡,这波斯舞姬身段之妖娆动人,笑容之蛊惑诱人,果然是世间绝无仅有的一代尤物。

刚才听到司马晚晴的消息,他有些心烦意乱。他不想去见她,可又有些担心。或许此刻,他该什么都不想,这样心里会舒服一些。

格蕾斯见段喻寒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时之间,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依然匍匐在他脚边,“奴婢跳一段胡旋舞给主人解闷可好?”

她妖艳的红唇曼妙的一张一合,仿佛在邀请他的品尝。

男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固然心中爱一个女子到无以复加,但对其他漂亮的异性也会发生生理上的兴趣。(比如贾宝玉固然只爱林妹妹一人,却也会羡慕宝姐姐红麝串映衬下雪白一段酥臂,恨不能摸上一摸。此刻的段喻寒,只想暂时忘了那孩子的事。或许眼前这个尤物可以给他带来别样的乐趣。

他轻佻的用手指抚了抚格蕾斯的嘴唇。格蕾斯大喜过望。从长安一路过来这么久,这还是主人第一次正眼看她,她表现的机会到了。

她殷勤的伸出粉红的舌头,细细的舔着他的手指根,又顺着向上进发,灵活的缠绕着指尖徘徊不去,最后将整根手指含在嘴里,尽情的吮吸逗弄。湿润温暖的感觉摩擦、包围、挑逗着他手指上每一根敏感的神经,无边的惬意让他不自觉的把手指又深入了些。她的嘴上功夫确实撩人,看来是久经调教。 04-05
第20章:弄璋之喜

她的身体恍如无骨,慢慢的移过来缠绕到他身上,丰腴而富有弹性的胸在他的下腹部部有意无意的蹭来蹭去。

从他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她仰起的脸,眉目之间,自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风骚媚意。此刻,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荡漾着诱人的妖媚,小嘴还若有若无的发出“嗯”的缠绵声,宛如小猫在叫春。白皙的胸,在薄纱下跃跃欲出,而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香气,实在是熏人欲醉。

蹂躏和征服的欲望在他的心胸无限放大,肉欲的天堂在向他激情召唤。他把她的头按向自己的下体,格蕾斯立刻领悟主人的意思,慌忙帮他宽衣解带,准备用她的小嘴继续为他服务。

“寒……”

司马晚晴幽怨的声音突然从心底响起,段喻寒怔了一下,推开格蕾斯。他答应过她的,他答应过她的!纵使他此刻可以尽情堕落,此后他也无法坦然面对司马晚晴。

格蕾斯惊讶的望着段喻寒,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

门口却有人哆哆嗦嗦的禀告声,“主上,夫人大出血,稳婆说可能有性命之忧,已经去请陆大夫了。”

“我说过别打扰我!”

“是、是岳总管命小的一定要禀告主上,小的不敢……不敢打扰主上。”

那人浑身发抖,刚才见那波斯美人进去,想必主上正在寻欢。他这时违背主上命令,禀告这事,不是找死吗。

她大出血?有性命之忧?都是那孩子惹的祸!段喻寒烦闷着。

她怎么样?她会死吗?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感持续不断的涌上心头。他迅速穿好衣服,冲了出去。他应该在她身边,他要看到她安然无恙。

任何人都不能从他手上夺走他的晴,除了老天。

几个时辰后,挣扎已久的司马晚晴终于生下孩子。门外的岳中正乐得合不拢嘴。段喻寒得知危险已过,长长的舒了口气。很快,喜讯传遍整个烈云牧场,司马家有了下一代传人,实在可喜可贺。

司马晚晴看到段喻寒进来,虚弱的笑,“你终于回来了。”

刚生完孩子的她,虽然精疲力竭,但看到他,没来由的有了力气。

“你没事就好。”

他爱怜的看着苍白疲惫的她。

“你看看孩子,漂不漂亮?”

她得意的把身边的小东西给他看。

那是个男孩,虽然刚出世,皮肤皱皱的,五官也没完全展开。但看他白皙柔嫩的肤质,灵动可爱的大眼睛,粉红花瓣似的小嘴,可以料想长大后必然是个祸害,不知又要令多少女孩伤心。

段喻寒不在意的扫了他一眼。他的出生,差点夺走他心爱人的性命。他一点也不欢迎他的到来。看这孩子的美丽,继承自母亲,仿佛又诉说着他父亲绝非凡品。段喻寒一念及此,总是心中不舒服。

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孩子第二眼。

“怎么啦?他是我们的孩子呢?”

她撒娇的倚靠着他。

段喻寒微微一笑,“你说是就是吧。”

她要再说话解释,他却按她躺下。

他唯一关心的只是她的身体健康。至于孩子,随便吧。

看他的神情,她就知道他根本不信。但来日方长,等她有了精神,再挑个日子,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他一定会快乐无比,他会比她还爱孩子。

这么想着,她带着甜笑睡去。段喻寒不耐烦孩子的哭声,很快离去。

司马晚晴一觉醒来,心头却陡然烦闷起来。孩子的出世,是一大喜事。可还有许多事困扰着她。

玄鹰来到牧场,为的只是一个玉瓶,本意不是杀人。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杀人?

追根溯源,最可疑的还是两点。其一,要“和阗之光”的人怎么知道玉瓶在烈云牧场。其二,这人真想要玉瓶,根本不必找江湖中久负盛名的侠盗玄鹰来偷。三万两银子,足以买通牧场里的人,查到玉瓶的下落,偷拿出来。这人为个玉瓶,千里迢迢找玄鹰来偷,岂非多此一举?

在父亲丧事之后,她独自去地牢看飞飞。看守地牢的人却老大不愿意,诸般推托。这让她心头暗惊,她已是烈云牧场的主人,却使唤不动小小的一个狱卒。莫非牧场有一股势力在和她对抗?还是有人不想她接近飞飞?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查明父亲惨死的真相。假使父亲死于玄鹰之手,她也要搞清楚一切的来龙去脉,否则绝不安心。

那天,她问了飞飞许多问题。飞飞一一答了。

在飞飞的印象里,玄鹰是个正直的人,恩怨分明。

玄鹰从来没有用过“玄冰”之毒,在没来烈云牧场前,飞飞根本不知道什么是“玄冰”之毒。

玄鹰和司马家素无恩怨,绝不会无端端的杀司马家的人。

玄鹰向来独来独往,除了偶尔带她这唯一的徒弟出来见识一下,没有帮手。

说到最后,飞飞呜咽起来。

司马晚晴追问她,身边有没有玄鹰的遗物,她不会放过任何和玄鹰有关的事物。飞飞从贴身的内衣里拿出一张纸。那是玄鹰给飞飞定下的侠盗规矩,要她时刻带在身边,时常拿出来看。

“第一、盗亦有道……”

司马晚晴一路看下来,果然条条通情达理,句句仁义为怀。可不知为什么总有东西哽在胸口,有点别扭。

最后,她安慰了飞飞几句,说过些日子放她出去,自己拿了纸条出去。

飞飞会骗她吗?骗她没好处呢。玄鹰已死。飞飞再解释再否认,玄鹰也不会活过来。她只是想还师父一个清白。司马晚晴没理由不相信她的话。

一边是玄鹰没理由杀爹,一边是玄鹰和爹同归于尽。为什么会这样?

后来,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看到那张纸头会别扭。那纸头上的字迹,是不折不扣的楷书。而她那天,在书房里看到玄鹰约见爹的纸条,上面明明是工整的魏碑。是两个人写的,还是同一个人的两种字体?她再次去见飞飞。

飞飞说玄鹰从来最讨厌写字,是她师祖逼迫师父,师父才会那么两笔楷书。飞飞从来没见玄鹰写过魏碑。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两个月前,她看破这桩事时,不知是该庆幸日益接近真相,还是惊惧这背后的阴谋。

有人让玄鹰来偷玉瓶,他的目的,就是引玄鹰来烈云牧场。玄冰之毒,是早就侦察好玄鹰的身世来历,而选择使用的。

很可能,在偷玉瓶那晚,玄鹰就没有逃脱,而落在真正的凶手手里。玄鹰约见爹的纸条,根本不是玄鹰写的。凶手假借玄鹰之名,引爹出去,杀了爹,并嫁祸给玄鹰。玄鹰只是个被人利用的替死鬼,扛下杀害大哥和爹的罪名。而把爹带去的三十个人杀了的人,八成是凶手的手下或同党。

本来凶手的计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他没想到玄鹰会带徒弟来,更没想到玄鹰约见爹的纸条,她会看到。而她恰好又看到玄鹰真正的字迹。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定会还死者一个公道!她坚信。

可真正的凶手依然逍遥在外,说不定此刻就在牧场的某处偷笑。每念及此,她就一阵心寒。

凶手如此残忍狡诈,目的是什么?是报复司马家,还是想从富可敌国的烈云牧场捞取什么利益?

若是报复司马家,凶手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她和刚出生的孩子。连带推论起来,从前二哥的死,也很可疑。

若是想从牧场捞取什么利益?凶手的目标还是她,因为如今牧场的主人是她,凶手还是要围绕她做文章才能获取利益吧。

司马晚晴想明白了这许多,但因为临盆在即,只得把追查的事情搁置起来。只是平时分外注意身边的人,看看有没有异动。如今孩子顺利出世,过了坐月子的时间,她就决心全力以赴追查此事。

虽然也曾想告诉段喻寒,让他一起追查。但爹的猝死,她又在生孩子,使得牧场所有的事,都要段喻寒处理。她不想再增加他的负担。父亲兄长的死,她一定要亲力亲为的查下去。

当前之事,就是照顾好孩子,安稳的度过这头一个月。

司马晚晴看看身边睡得香甜的孩子,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他真美,不是吗?因为他的父亲是那样俊逸出尘的男人。


第21章:一舞倾城

司马晚晴给孩子取名“司马冰”他将是司马家下一任继承人。因为成婚才八个月,孩子就出生。坊间的流言蜚语又传开了。孩子早产虽说得通,但联想以前司马小姐的行为,人们坚信孩子不是段喻寒的,八成是裴慕白的。但这话只能关起门来说说,司马家的小姐岂是任人乱嚼舌头的。

段喻寒好像不在意别人的议论,他看到司马晚晴盈盈的笑颜就满足了。她却不想他再胡思乱想,在孩子出世的第七天,就提示他去年杭州云来居失火的事。他奇怪她怎么知道这事。她却脸红红的不愿回答。

后来,段喻寒仔细想过。莫非她当时就在附近,她看到他了?按时间推算,恰好是十个月前,她有了司马冰的日子。回想起来,在杭州只有那晚他不是很清醒,难道这小家伙是那夜产生的?真的是他的孩子呢。

他的晴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他,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比他更幸福吗?

于是,象所有初为人父的人一样,他每天小心翼翼的抱孩子,唯恐碰坏了他的宝贝。而孩子一哭,他就慌了手脚,忙忙的叫司马晚晴过来。偶尔他要拉她去外面走走,小家伙会突然哇哇大哭,强行把司马晚晴从他身边抢走。他凑过去时,小家伙就半眯缝着眼,努力吃奶,无视他的存在。看小家伙在司马晚晴怀里幸福满满的样子,他几乎要妒忌了。

还好,司马晚晴晚上还是会依偎到他身边,那时他总算比孩子重要了。

在司马冰满月的喜庆日子里,关内关外众多商贾纷纷来贺,武林中也有些朋友赶来。本来司马晚晴应该以主人身份,和宾客相见。但她刚刚生产,加上本性不喜应酬,是以只在最开始孩子抱出来时,和众人打了个照面。此后宾主饮酒尽欢的事,就由段喻寒全权负责了。

万喑堂里,众人交口称赞段喻寒夫妇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又夸赞孩子雪白可爱,继承父母优点,将来必成大器。段喻寒听在耳中,虽然明知众人是恭维之辞,还是心花怒放。为人父母者,听别人夸奖自己孩子,总是这样开心吧。

司马晚晴带孩子出了万喑堂,在牧场内散步。忽看到下人引了一顶软轿子过来,轿子里坐了个身着白丝袍,面蒙白纱的女子。那女子赤裸着雪白的双臂双足,上面套了一圈圈的金环,玲珑的腰也裸露在外,充满异族风情,格外的妖娆动人。

下人看到她,好像想绕道而行,却被司马晚晴喝住。

“这是什么人?你们到哪儿去?”

“回小姐,她是钱大户送给牧场的波斯舞姬,这是要到万喑堂给众宾客表演。”

“嗯,你去吧。”

司马晚晴见下人急于离开的模样,忽然心中一动,“她什么时候来的?住哪里?”

“这……”

下人好像不知该怎么答才合体。

“说!”

司马晚晴觉得其中必有诡异。下人还是不敢开口。

那波斯舞姬倒开口了,“我来这里有一个多月,一向住在牧场外面的大宅子。”

听她的口气颇为得意。莫非她听下人称司马晚晴为“小姐”还没弄明白她就是段喻寒的夫人。

格蕾斯回答时,并不觉得自己是恃宠而骄。自从那天和主人见面后,主人就时常召见她给客人表演。虽然没和主人进一步的亲近,但她知道所有舞姬中她是最幸运的。其他舞姬主人见都不想见呢。

眼前这个小姐,好像也是位主子,大概不知道她很快就是主人的新宠,所以才胆敢阻拦她的去路。她自然搞不懂,段喻寒的“夫人”为什么在烈云牧场要叫“小姐”牧场外的大宅子?司马晚晴疑心她说的是不是段喻寒的宅邸。她右手凌空一抓,格蕾斯脸上的白纱飘然而下。仔细看去,果然是个妖媚撩人的美人胚子。

司马晚晴横了她一眼,淡淡的说,“果然是波斯人,没个规矩。回头让他们好好教教该如何回话。你们先去吧。”

送格蕾斯来的下人长吁了一口气。若然小姐知道这波斯女子时常在姑爷面前献媚,而大发脾气,姑爷定要怪他让她俩撞上,他就死定了。

司马晚晴见软轿远去,始终心中不舒服,她要问清楚。于是,命丫鬟抱了孩子回去,自己又折回万喑堂。

万喑堂的后堂里,可以听到前面众宾客的欢声笑语。波斯舞姬的献舞,更是将整个气氛推向高潮。随后是众人的一片喝彩声,段喻寒朗朗的笑声,还有波斯舞姬娇嗲的劝酒声。

司马晚晴缓步走到前厅,正要进去,却想到一个主意。当下,飞速到母亲房中拿了霓裳羽衣,又命母亲昔日的丫鬟秦姨拿了玉箫,一起回到万喑堂。

司马晚晴迅速换上舞衣,蒙了面纱,拉了秦姨到前厅。秦姨虽觉不妥,但终究拧不过她,只得随她出去。

众人正在把酒言欢,只见一个着七彩云霞衣衫的婀娜蒙面女子和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出来,都愣住了。段喻寒定定的看着那蒙面女子,她的身形体态明明是司马晚晴,但她突然打扮成这样出来做什么。

司马晚晴盈盈一揖,也不说话,翩然起舞。看她轻盈旋转如花间起舞的蝴蝶,矫捷前行又似云间穿行的游龙。挥舞轻柔的广袖,若弱柳迎风;轻曳罗裙的下摆,似流云缭绕。几乎有十尺长的衣袖或斜飘、或翻飞,舞动间炫如彩虹。另有绸带绕身,身体旋转时七彩舞带轮回流转,衬得她摇曳生姿、光彩照人,令人不敢逼视。

玉箫声繁音急节,乐音铿锵,速度从散板到慢板再逐渐加快到急拍,结束时转慢,和她舞动的节奏丝丝相扣,正是相得益彰。

舞固然是绝世之舞,箫也是惊世之箫。千种风情,万般曼妙,让众人一时看得目眩神移,听得心醉神迷。

舞罢良久,才有一个客人喝彩,“白居易有诗说‘千歌万舞不可数,就中最爱霓裳舞。’今日在烈云牧场看到闻名已久的霓裳羽衣舞,真是大开眼界。”

顿时,众人掌声雷动。

司马晚晴微微躬身,向众人道谢,随即开口,“小女子献丑了,但不知这霓裳羽衣舞,比起适才的波斯舞如何?”

“霓裳羽衣舞乃是传世之舞,自非那些蛮夷舞蹈可比。”

立刻有人答。

“据闻当年司马夫人乃是宫廷主掌乐舞的女官,舞甲天下之舞,曲甲天下之曲。可惜鄙人生不逢时,未曾亲眼目睹。今日见司马夫人的传授,实在是三生有幸。”

有人要卖弄对司马家的了解,又要奉承几句,迫不及待的说。

“原来是司马夫人的传授,果然是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见。这岂是那俗世舞蹈可比?”

众人纷纷称赞。

格蕾斯瞪着司马晚晴,恨她抢尽了自己的风头。看段喻寒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这舞姬,莫非也被她勾了魂去?

司马晚晴下巴微昂,胜利的看着段喻寒。段喻寒突然明白她此举为何,不禁要笑她的孩子气。但她如此穿着,在众人面前却是大大不妥。霓裳羽衣勾勒出她浑身的美态,他已经看到有些客人直勾勾的盯着她不放。

段喻寒微微一笑,“你跳得很好,下去吧。”

司马晚晴却不听他的,缓步上去,“小女子请赐酒。”

段喻寒倒要看看她玩什么花样,于是递给她一杯色如琥珀的波斯秘酿。她接过,微微掀起面纱的一角。白皙小巧的下巴晶莹如玉,饮酒时如玫瑰般嫣红的唇,更加娇艳诱人。更有一滴酒溢出,洒在唇边,她自然的用舌头一舔。这在她是随意的举动,却不知对别人是多大的诱惑。

段喻寒清楚的看到某些客人已经色迷迷了,终于按捺不住,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过来,坐在自己身边,向众人宣告这个女人是他的,其他人别妄图染指。众人一时愣了,作为司马家的女婿,他公然搂着个舞姬,是对司马小姐大大的不尊重呢。

司马晚晴扁扁嘴,她还没玩够。段喻寒知道她的任性,忙一手搂着她,不让她乱跑。

格蕾斯也要邀宠,媚笑着斟酒过来,“主人请喝。”

司马晚晴心中一沉,“主人”这个称呼,不太寻常。那波斯舞姬看他的眼神,妖媚缠绵,好似和他有什么。

段喻寒环在她腰上的手立刻感到她身体一僵,当下吩咐格蕾斯,“你挨个给客人斟酒去。”

“是。”

格蕾斯只得转身下去,心中忿忿不平。

客人们见主人搂着舞姬不放手,自然不便久留,不一会儿,均一一告辞了。

段喻寒“哼”了一声,飞快的抱了司马晚晴到万喑堂的后堂,把她扔在椅子上。她却扯下面纱,直直的盯着他。

他本来很生气她刚才对那些人的诱惑性举动,可看到她的表情,又觉得理亏的是自己。

“那个波斯舞姬长得不错。”

她好像是真心夸赞,语调却别别扭扭的。

“我对她是有点好奇。”

段喻寒笑了,他喜欢看她吃醋的样子。

好奇什么?好奇波斯美女亲热起来和她有什么不同?他对那女人还是有兴趣的?她怒冲冲的瞪着他。

“我没对她做过什么。”

这话他说得很干脆。

“那你有没有想过对她做什么?”

她不肯放过他,定要追问个明白。

“晴,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有一点遐想……”

他不想欺骗她。

“什么遐想?借口!”

她讨厌他这样,错了还要狡辩,“和尚也是男的,怎么不见他们到处勾搭女人?”

他不料她拿和尚来做他的榜样,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转身要走。

他从后面抱着她,“就算我不对,你今天也有不对,大家扯平。”

“我有什么不对?”

她诧异的问。

“你当着我的面,在大庭广众之下勾引男人,就是不对。”

段喻寒说得理直气壮。

她望着他,半天没搞懂他的意思。霓裳羽衣舞没有一丝一毫的勾引之意呀。他看着她无辜的眼神,嫣红的小嘴,忍不住要吻下去。她不悦的推开他。

“晴,你不知道你刚才喝酒的样子有多诱人。”

他拉过她的手,没有强迫她。她别过头,不理他。

“那我发誓,以后看都不看别人一眼,可以了吧。”

他这种开玩笑的口吻,更让她生气。她还记得,婚前他曾经抱过别的女人。

她想了一下,下定决心的说,“如果你再和别人有什么瓜葛,我就带冰儿马上走。”

她是说真的,因为她绝不能容忍他的再一次不忠。

“好了,不说这个。刚才你的霓裳羽衣舞太美了,我居然不知道,真是稀奇。”

他真心的夸赞她,顺便转移话题。

她听他的夸奖,心情好了一点,“这是娘教我的,好看吧。可惜爹说大家闺秀不该学跳舞,所以娘死后,就不许我跳了。”

想起爹的死,心中一痛,“从前我总是不听爹的话,现在想听,爹却走了。”

他安慰她,“别难过,你还有我。”

她靠着他的肩头,不再说话。

她却不知道,今日她心血来潮跳的“霓裳羽衣舞”将会给她引来一个奇人,这个奇人甚至改变了她一生。

满月酒后,司马晚晴决心投身到牧场的经营管理中去,一方面可以尽快熟悉牧场,做司马家合格的继承人,另一方面,可以密切注意牧场各路人马的动向,找出隐藏的凶手。照她估计,凶手在牧场的地位不会低,武功应该也不错,而且很可能有自己的势力。

这次的例会,是她生孩子后第一次参加。很快的,一项项事务议论开来,最终都是段喻寒果断明快的下了决定,然后吩咐下去办事。一种奇异的感觉浮上她心头。这例会上,她好像只是一个旁观者,而不是牧场的决策者。

终于,关于今年关外司马收地租的成例问题,她可以说上两句。今年气候恶劣,她自然主张减免一些地租,让那些佃户负担少一些,生活会好一点。

胡天却反驳,“小姐,要知道今年牧场屡有意外,开支巨大。如果再不加点地租,恐怕今年的空缺补不上,明年和各商家来往的流动货币也会不够,继而影响明年牧场的整盘生意。”

她秀眉微蹙,“我们可以从别的方面增加收入。”

胡天笑了,“小姐一直不管事,一定不知道每年牧场的收入,地租要占个六七成呢。所以,小姐切不能以妇人之心,来管理牧场。否则,我们大家都很难做。”

他的语气明显是嘲笑她,是个只会玩乐的千金小姐,根本不懂牧场的经营。

她心中一动,这个胡天,对她甚为不敬。但他应该不会是凶手,因为真正的凶手不会表现得这么张扬。

四大执事之一的张老,是司马烈的表哥,也就是司马晚晴的表伯。司马烈死后,他受到排挤,名为执事,其实做的事都微不足道。此刻,他忙站出来,“小姐接触牧场事务不久,自然对许多事不清楚。我们做属下的,应该尽全力协助小姐。你这样对小姐说话,是为不忠不敬。”

另一个执事,赵老,年纪颇大,是司马晚晴爷爷辈就起用的元老级人物,也表示同意张老的话,“小姐虽然年轻,但毕竟是司马家的传人,牧场的主人。管理牧场可以慢慢学,重要的是大家齐心协力,共同把牧场建设好。”

再一个执事,封三,却极力支持胡天,认为应该加地租。

岳中正连忙站出来,平息这场争执。最终还是决定加收地租,但司马家明年会多发点种子给佃户做补偿。而胡天,说话激烈,冒犯小姐,扣发一个月的月饷。

一场例会,司马晚晴觉得很累。她虽说是牧场的主人,可许多事由不得她做主。他们对她的话并不重视,不仅因为她是个年轻女子。重要的是因为,她自十六岁离家,就极少回来,所以他们知道她根本不懂牧场的运作,才会这么张狂放肆的对她吧。

而段喻寒,在牧场事务方面所做的决定,并不会偏向她,那些人倒比较信服。他不感情用事,是件好事。可她心中总是有点别扭。


第22章:指鹿为马(上)

接下来的日子,在商讨大事的例会上,许多问题都争执不下。张老和赵老,一直支持司马晚晴,而胡天和封三总是阵线一致。岳中正为了缓和双方的矛盾,通常都是提出折中意见。而段喻寒每每声称他的想法是“对事不对人”时而偏向司马晚晴,时而偏向胡天。

司马晚晴觉得胡天经常故意跟她唱反调,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公开跟她唱反调,对胡天有什么好处?她想不明白。

这天散会后,段喻寒和胡天一前一后进了牧场外的大宅子。

胡天进去时,段喻寒正在写字,雪白的纸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字,“司马晚晴”段喻寒写完这四个字,若有所思。突然把纸撕开,“司马”二字和“晚晴”二字顿时分开来。

胡天偷瞥了一眼,忙恭敬的禀告,“属下依主上吩咐,在例会上反对夫人的建议,降低夫人在众人眼里的声望,打击她参与管理牧场的信心。但如今看来,收效不大。”

段喻寒微微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如今,夫人一心要做牧场名副其实的主人,而张老和赵老那两个老家伙全力支持她。这不是个好兆头。杀了老家伙,又容易引人疑窦。”

胡天继续说,“依属下之见,要夫人彻底不再管牧场,安心做个贤妻,不如来个‘釜底抽薪’之计,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段喻寒饶有兴趣的问,“什么釜底抽薪之计?”

“属下愚见,论资质论才干论威望,夫人此时自然远远比不上主上。但夫人是司马烈的女儿,在别人眼里,无论怎样,她都是牧场名正言顺的主人。两个老家伙支持她,大部分原因就是这个。他们支持夫人,自然会获得许多下人和外人的赞同。

“所以……想彻底铲除夫人一派的势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证明夫人不是司马烈的女儿。”

胡天一口气说完自己的主意。

司马晚晴不是司马烈的女儿,自然就不是牧场名正言顺的主人,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明白厉害关系,自然会倒向段喻寒一边。胡天这一招听上去很有道理。

段喻寒沉吟不语。他也一早想到这方法,所以才把“司马”二字和“晚晴”二字分开。

胡天忙上前,“主上对夫人情深爱重,所以不忍夫人伤心。但只要计策成功,夫人会放弃插手牧场事务,自然会一心一意相夫教子。对夫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快乐。”

段喻寒莫名的一阵苦涩,他并不想要她的牧场。只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所有的事,他不想就这么死去。他必须控制整个牧场,才能安全的活下去。

“把计划再说来听听。”

段喻寒好像对他的话很赞赏。

“属下自会找到人证物证,否定夫人和司马烈的父女关系。到时候,张老不足为虑。他没什么才能,不过仗着司马烈表哥的身份,才在牧场身居高位。他素来贪图钱财,相信可以收买。赵老对司马家一片忠心,但只要他相信夫人并非司马家传人,自然不会追随夫人。再凭主上平日的威望和宽厚仁义,牧场上下自然会臣服主上。而夫人,不再是司马家的小姐,只有主上可以依靠,会和主上更加亲厚恩爱。”

胡天分析起来有条有理,想必早已详细考虑过。

“这事叫封三出面。他平时话不多,但说话比较中肯,容易让人信服。”

段喻寒把写了“司马”二字的纸揉成一团,扔在一边。对他来说,他爱的只是“晚晴”隔几天的例会上,所有事情都议完后,段喻寒拉了司马晚晴的手,准备走。

一向话不多的封三突然冒出一句,“小姐请留步,属下还有要紧事禀告。”

“什么事?”

司马晚晴听他语气还算良善,允许他说下去。

封三看看周围伺候的丫鬟下人们,“这事事关重大,请小姐摒退不相干的人。”

司马晚晴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有什么事如此慎重。封三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站在那里,并不害怕她的注视。司马晚晴挥了挥手,当下丫鬟下人们一一退出,万喑堂里只剩了段喻寒、司马晚晴、岳中正、胡天、张老、赵老和封三。

“有话直说。”

司马晚晴催促封三。

封三好像要整理一下思路,顿了一顿才说,“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属下在街上闲逛,竟然听到一个老婆子在说小姐的坏话。属下很气愤,就把她抓来,请小姐发落。”

就是这么个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也值得大家一本正经的讨论?众人都不以为然。

“放了她。她想说什么由她说。只要我行得正做得对,没什么怕人说的。”

司马晚晴吩咐了几句,准备起身就走。

“小姐,她说的话很难听,还关系到已故夫人的声誉。请小姐务必严加惩治。”

关系到娘的声誉?他这么一说,司马晚晴倒不能不理了,“她说了什么?”

“属下学不来,还是请小姐亲自问她比较妥当。”

封三故意卖关子。

“带她上来。”

司马晚晴绝不允许有人说娘的坏话。

当下,有人带了一个老婆婆上来。看那老婆婆满脸皱纹,好像有六七十岁,见了众人,也不害怕,就这么站着。

司马晚晴模模糊糊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胡天的眼神扫过来,司马晚晴似乎嗅到一丝阴谋的气息。

她心中一动,忽然手扶前额,“我有点不舒服,头好晕。”

如果这婆子要说难听的话,她应该私下问更好些吧。

段喻寒的手覆上她的额头,看到她眼中的一丝漠然,心中一怔。他很少见她如此。

“带这老婆婆下去,有什么事下次再议。哎呀,头怎么开始痛……”

司马晚晴娇怯怯的站起身来,好像真的头痛难忍。

她若此刻离去,今天的计划就要泡汤了。封三上前一步,“请小姐留下。这件事在私,关系到司马家的声誉,在公,关系到牧场的前途。”

司马晚晴并不停步,径直要出去。

封三的声音又响起,“若然小姐坚持离去,就由我们几个代劳,审问她一番好了。”

张老和赵老满腹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他的口气,解决一件事,司马晚晴在不在场,仿佛并不重要。可司马晚晴绝不允许别人趁她不在时,乱说母亲的坏话,她终于还是止步,“好,我留下来。”

“咦?”

岳中正左看右看,觉得那婆子好面熟。

“岳叔叔,你认识她?”

司马晚晴不由问。

“她是关外最好的稳婆,好像是叫钱婆。从前你和你两个哥哥都是请她接生的。”

岳中正想起来了。

原来她是这个婆婆接生的呢。可这接生婆会说娘什么坏话。司马晚晴勉强说,“钱婆婆请坐。”

钱婆自坐了,嘴里嘀咕着“就算让我坐,我也得把话说清楚。老婆子从来不说人坏话。”

“有什么话你不妨直说。”

司马晚晴倒想听听她要说什么。

封三也提示她,“那天你说了什么,今天不妨再说一遍。”

钱婆怒冲冲的瞪着众人,“老婆子再说一遍也还是那样。这女娃不是司马老爷的亲生女儿,不配享受烈云牧场的荣华富贵。不是就不是,老婆子说的是实话。”

她几句话一出口,众人都呆了。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这事非同小可。如果她是说假话,一定要严惩,否则民间流言四起,势必会有损司马家和烈云牧场的声誉。

原来果然有阴谋。阴谋的目的就是造谣生事,继而否定她“司马小姐”的身份,然后逼她乖乖的退出牧场事务的决策舞台。司马晚晴在一瞬间,已想明白许多事。但想否定她的身份,有这么容易吗?

“你胡说什么?”

岳中正吃惊之余,分外恼怒。

“我没胡说。这女娃出生时,司马夫人的丫鬟叫我去接生,给了我一千两银子,叫我告诉司马老爷说夫人早产了,孩子没足月。”

钱婆振振有词。

司马晚晴淡然一笑,“你这话很可笑。”

即便她不是早产又如何?

封三严肃的说:“小姐年纪轻,自然不知道当时的情况。小姐出生在乙亥年十月,可老爷一直在外忙生意,乙亥年三月才回的牧场。所谓怀胎十月,如果夫人不是早产,那小姐就不可能是老爷的孩子。”

张老和赵老脸色陡变,两人都想起乙亥年的事。那年为了皮毛生意,司马烈被困雪山,唯一一次没有在烈云牧场过新年。如果这婆子的话属实,那司马晚晴肯定不是司马烈的骨肉。推论下来,司马夫人另有情夫?

“来人,把这疯婆子赶出去。”

或许是因为对司马夫人的痴心爱恋,岳中正不容许有人诬蔑她。

“等一下,”

段喻寒有条不紊,“司马家的人不是这么任人诽谤的。这件事一定要查个清楚明白,让这婆婆道歉澄清,才能让坊间众人明白事实真相。”

他言下之意,好像对司马晚晴颇为维护。

司马晚晴同意段喻寒的说法,把钱婆赶出去,别人会以为欲盖弥彰。

“姑爷的话很有道理。单凭钱婆这几句话,属下也是不信。所以属下请了秦妈妈过来,和她当面对质。”

封三示意外面的人把人带上来。

秦妈妈,就是司马晚晴的秦姨,当日吹箫的那位。她原名秦琴,是司马夫人当年在朝廷做女官时的部下,一直跟随司马夫人,是司马夫人的贴身丫鬟。秦琴素来温柔可亲,除了娘亲,司马晚晴最亲近的女子就是她了。

秦琴进来时,面色不佳,眉宇间极其困倦。她略显呆滞的看了司马晚晴一眼。司马晚晴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秦姨。”

司马晚晴叫了她一声,下面的话却说不出口。

“秦妈妈,钱婆说小姐出生时,你曾给她一千两银子。有没有这样的事?”

封三问得很直接。

“有。”

秦琴答得很干脆。司马晚晴惊异的看着她。

“接生孩子要那么多赏银?难道夫人真让你交待钱婆做些事情?”

听上去封三是不信的语气,却在一步步引导她。

秦琴看了司马晚晴一眼,终于还是开口回答,“是,夫人让钱婆说一个谎。”

“什么谎?”

封三步步紧逼。

“让钱婆告诉老爷,说夫人早产了。”

秦琴似乎不敢再看司马晚晴,避开她直射过来的目光。

秦琴的话和钱婆说的互相呼应,证实了钱婆话的真实性。司马晚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小对她疼爱有加的秦姨在指证她?她亲近的、信任的秦姨也是阴谋的一部分?

封三对着秦琴,“秦妈妈,请你把所有的真相都说出来吧。”

“是,我要听真话。秦姨……”

司马晚晴期盼的望着她。她始终相信秦姨不会泯灭良心,诬蔑母亲。

秦琴的脸上突然浮现出沉痛之极的神情,凄然的望着她,“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帮夫人隐瞒真相这么多年,我也累了。我必须还老爷一个公道。”

真相?公道?她的话仿佛一把将司马晚晴推进冰窖。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秦琴身上,看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第23章:指鹿为马(下)

秦琴缓缓的说,“乙亥年正月初八,老爷困在雪山,夫人到万佛寺给老爷念经祈福。夫人吃了午饭就独自在静室颂经。可太阳快下山,还没出来。我推门进去时,发现夫人在里面衣冠不整,痛哭不止。夫人说她被别人……污辱了。后来没过两个月,夫人就发现身怀有孕。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小姐。”

秦琴说这些话时,神态平静,好像决心什么都抖出来似的。她跟随司马夫人多年,当年夫人去哪里,她都随侍在旁。夫人的事她是最清楚的。现在她也这么说,难道司马晚晴确实不是司马烈的孩子?

“你说谎……”

司马晚晴可以面对敌人的残忍无情,但她视若亲人的秦姨在这里连同敌人一起阴谋害她,让她心寒之余,却是分外的悲凉。人性的卑劣吗?她忍不住要斥骂她。

段喻寒拉住她的手,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在心痛亲人的背叛,他却以为她是得知真相后的激动。他握了握她的手,示意她要坚强。

“当年要真发生了这种事,夫人肯定不会要这孩子,怎么会生下来?”

段喻寒提出不合理之处。

秦琴自顾自的继续说下去,“夫人让我去买了些红花、附子,吃了但没效果。”

红花会使血液循环加速,追血下溢,促胎外出。附子是大辛大热之药,也能造成堕胎。秦琴这么一说,倒越说越真了。

“后来夫人逼于无奈,又让我去找陆敬桥先生。陆先生给夫人开了一剂药。夫人吃后,出血不止,但孩子还是没打掉。陆先生说孩子已经长大,强行打掉,夫人会有性命之忧。夫人本来不惜冒险一试,可老爷回来了,夫人最终只得留下这孩子。”

秦琴一口气说完,极其顺畅,听起来象真的一样。

岳中正脸色惨淡,好像不相信有这种事发生在司马夫人身上。张老和赵老面面相觑,仿佛已经信了七八分。

司马晚晴忽然想笑,所有的事敌人都安排好,再来演这场戏。就算现在叫陆敬桥来对质,应该也是和秦琴一样的吧。

果然,封三叫人带陆敬桥进来时。那个一向耿直刚正的陆大夫,说的话和秦琴的话丝丝入扣,互相印证了其真实性。

最后,秦琴还拿出一张司马夫人临终前的遗书来,内容无非是向司马烈忏悔,请司马烈原谅她失贞后没有自尽,原谅她隐瞒女儿不是他亲生骨肉的事实。

遗书在众人的手上传阅,封三又派人去夫人房中拿了夫人素日的字迹来比对,居然一模一样,明显出自一人之手。一时间,堂内众人,好像除了司马晚晴,没有人再怀疑此事。

封三感叹了一声,“属下也没想到,一个老婆子会牵扯出这许多事。不仅牵涉夫人的名誉,还牵涉到小姐的身世,所以属下今日不得不让大家共同参详,看以后该如何是好。”

听他的意思,司马晚晴不是司马烈女儿,是千真万确的。现在要做的,就是拿她怎么办了。

司马晚晴虽然知道牧场内有敌人,但此时此刻,才觉得他们真真正正在对付她。

敌人花了许多功夫,从人证到物证,编织了一个圆满的谎言。素有信用的稳婆钱婆,向来温婉贤良的秦妈妈,品性纯正的陆敬桥大夫,一个个无可挑剔的证人,一句句自然流畅、合情合理的证言,再加上一张神似母亲亲笔的遗书。短短一个时辰里,敌人在众人面前证明她不是爹的亲生女儿。再看众人的表情,居然信了八九分。

任何谎言都有破绽,她一定要反驳他们。

“如果你们说的是真话,那么告诉我,为什么爹活着的时候,不去告诉爹?为什么今天要在这里一起出现,说这些话?那个所谓强迫我娘的男人是谁?在烈云牧场方圆三百里,有哪个男子不怕死,胆敢骚扰司马烈的妻子?”

司马晚晴发出一连串的疑问。看她声色俱厉,众人倒有些发怔。她的神态,她的语气,象极了司马烈昔日发怒时的模样。

钱婆、秦琴和陆敬桥皆低首不语,不知是被她吓着了,还是心存愧疚。

封三回过神来,“夫人秉性温柔善良,平日对大家照顾周到,他们自然不愿说出实情有损她的名节。老爷在世,没人敢说这些。依老爷的脾气,听到别人这么说夫人,一定会杀人的。至于今天他们三个到此,就是想说清楚事实,还老爷一个公道。说到那个男人是谁,只有天知道了。古往今来,色胆包天的人也不少。”

他挨个回答了司马晚晴的问题,好像这些问题他也一早考虑过。

司马晚晴怒极反笑,“好,你说爹在的时候,有人说娘的坏话,爹会杀人。难道现在你们就不怕我杀人吗?”

她的衣袖陡然飘起来,“擎天无上心法”的内力蓄势待发。

这还是段喻寒第一次见她现出杀机。她仿佛一口流光溢彩的宝剑在清泉中冲洗,锐利无匹的剑锋倏地散发出咄咄逼人的杀气。她是在痛恨敌人的奸诈狡猾,段喻寒却以为她的愤怒,是因为母亲受到侮辱,还有痛恨自己的身世。

封三平静的看着她,冷冷的说,“小姐自然可以杀了如今在场的人。但公道自在人心。小姐今日杀遍所有知情的人,也不过是欲盖弥彰四个字罢了。”

段喻寒微一用力,无形中的气流稍稍压制司马晚晴的内力,“冷静!”

封三的积极表现,绝对不是个被敌人利用的棋子。司马晚晴仿佛已逐渐看清敌人的轮廓,封三、胡天,都在其中。他们的可恨可恶,让她恨不能立刻杀之,但真相未明,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努力调息呼吸,“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诸位该回去了。”

说罢,转身离去,留下众人各怀心事。

如果司马晚晴愚蠢一点,会相信玄鹰是杀父亲的凶手,甚至相信自己不是司马烈的女儿,说不定以后真的会依靠段喻寒,在谎言中过完她幸福小女人的一生。

可她的细心敏锐,举一反三,让她逐渐看出阴谋的痕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敌人得逞。

敌人制造了证据来怀疑、否定她和司马烈的父女关系,她该怎样才能反驳他们?她的父母兄长都已过世,这世上再无人证可以证明她的身份。而验证父女关系的最好方法——滴血认亲,也因为司马家只剩她一个孤女,而无法进行?她该怎么办,难道就任由他们诬蔑?

司马晚晴最先想到的就是找那三个证人。但他们好像人间蒸发一样,再无踪迹可寻。封三的说法是怕她盛怒之下,出手杀人,所以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其实是把他们藏起来,怕他们在她的询问下,终究会说出实话吧。

而娘的那封遗书,她从段喻寒手中拿过,看了许多次,却找不出破绽。连娘习惯性把她名字“晴”左边的“日”写得连成一笔,那遗书上写的也是分毫不差。若非她早怀疑牧场内有敌人,说不定会相信这遗书真的出自娘的手笔。

这天,她突然想到父亲的二书房去看看,或许父亲也有所发现,留下什么也不一定。

临近门口,却闻到一股异香从里面传出来,随即是段喻寒低沉的声音“出去!”

司马晚晴匆忙进去,却看到段喻寒要走出来,那波斯舞姬正依偎在他腿边,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那股异香是从她身上发出来。

离她越近,香味越浓。司马晚晴忽觉得心头涌现出甜丝丝软绵绵的感觉。段喻寒听到脚步声,抬头见司马晚晴进来,又瞥见她略显奇异的神情,忙冲过来拿了她身上的手帕,掩住她的鼻子。司马晚晴陡然清醒许多,再看波斯舞姬,仿佛春情勃发,不能自已,还是不停的往段喻寒身上蹭过来。

春药?她身上的异香中含有春药。这个女人,居然敢带春药到书房来引诱段喻寒?

司马晚晴本已心情烦闷,此时更是怒气上冲,手一指外面,“滚出去!”

“喂,你再不是司马家的小姐,不过和我一样,是伺候主人的,有什么可神气的?”

格蕾斯好不容易知道段喻寒一个人在书房,特意打扮,带了引发情欲的异香前来,就是想得到他的宠幸,却不料司马晚晴的到来坏了她的好事。她自知今日无望接近主人,心有不甘,不免要出言讽刺司马晚晴,以泄心头之忿。

她这话,大大刺痛了司马晚晴。这个波斯女人也以为她不是司马烈的女儿?

司马晚晴秀眉一皱,纤手挥出,突如其来的巨大气流将格蕾斯的身体直抛出去一丈远,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段喻寒认得那是司马家的家传武功“翻云覆雨手”看来她真的生气了,所以才出手给格蕾斯个教训吧。

格蕾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听到声音的下人们,跑过来看是怎么回事。有人去把格蕾斯扶起来,这才发现她已没了呼吸。

司马晚晴诧异的看着格蕾斯,她虽是怒极伤人,但只用了三分功力,断然不会致她于死地。

难道是司马烈的内力已经完全和她融于一体,所以在她是出手不重,在格蕾斯却是足以致命?段喻寒暗自吃惊,多时不见她出手,她的内功居然精进如斯,当世也算罕有敌手,可能并不弱于他呢。

“好好安葬。”

司马晚晴第一次杀人,又是无心之失,心中更是郁闷,当下说了这话就匆匆而去。或许是恼恨段喻寒的招蜂惹蝶,累她错手杀人,连段喻寒也懒得理了。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波斯舞姬的死很快成为坊间百姓的新话题。司马小姐小时候乖巧善良,惹人喜爱,从关内回来后整个人就变了。现在脾气暴躁,霸道任性,草芥人命,居然把一个活生生的异族美人一掌击毙,实在太可怕了。

还有更可怕的事从牧场悄悄传出来,原来司马小姐根本不是司马老爷的女儿。

段喻寒虽一再嘱咐胡天制止外面的漫天谣言,传言还是越传越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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