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蛮丫头
匿名用户
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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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年过而立的已婚白领,在寂寂沉默了三十年后,突然被爱欲缠身,

  与四位美女发生了暧昧关系,女大学生、初恋情人、美女上司、美女记者。

  当面对他的发妻时,他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连开锁的声音都这么动听!”我无限感慨收起遥控车钥匙,开门上了车,
又顺手按了一下播放键。在悠扬的CD歌声中,我的雪弗莱爱车冲上了公路。

  这辆雪弗莱是我上个月新买的,正播放的CD碟则是买车时赠送的。近一个
月来,只要晚上无事,我都要出来兜一圈,人都是爱慕虚荣的动物,我也不能免
俗。

  “终于成了有车族了!兜风的心情,爽!”开着新买的爱车,听着白送的歌
碟,我的心情兴奋无比。在夜色灯光的照耀下,我感叹不已地开着我的宝贝车子
转了个弯,继续我迷离月色下的兜风心情。

  胡思乱想中,我已将车子驶至市郊的清河开发区附近。由于刚成立不久,这
里基本上还是一片荒芜,房屋庙似地稀少,只有远处新搬迁过来的几座大学使这
里显出了一些生气。我见天色已晚,没什么看头,就调了个头往回开,到了开发
区与市区相连的临江大桥中段处,我把车停下。

  临江大桥是一座新修的吊锁桥,外型颇具现代感,在这里流连一下,已是我
每晚开车兜风的一个必修课。我下车燃了一支烟,走至桥边欣赏夜色下的风景。
望着眼前的江风浩缈、江青月白,我感觉自己的心绪轻松多了。生命本就是一个
流动的过程,生命中纯粹的快乐太少,或许路上会发生一些刺激好玩的事。边走
边看,欣赏路边的风景,感受自己的心情,这也不失为一种潇洒的生活态度吧。

  感慨万千之后,我将手中的烟蒂弹向桥下浩浩的江水,望着水面激起的涟漪
快速隐没于波涛,我转身准备上车回家。当我走向驾驶位的车门时,抬头看到不
远处一个骑着单车的少女,正晃晃悠悠,歪歪扭扭地骑过来。我笑了一下,心中
暗道,不是喝多了就是新手,然后转身准备上车。

  “咦!不会吧?怎么好象是……奔我的宝贝车子冲过来了!”我的心咯噔一
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不好,要坏!”果然不出所料,还没等我做出阻止的反应,就听见听“咣”
地一声,少女连车带人撞到了我的爱车上。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不忍看见惨剧
的发生。

  老天,我的新车啊!

  我赶忙跑到被撞的地方,心疼地看了一下,又伸手摸了摸,还好只是一道灰
白的车轮印,应该擦擦就会没什么问题,我一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我转头去
看“肇事者”,发现她正坐在地上,手捂着膝盖,紧咬着下唇怒视着我,两道杀
人的目光正直直地向我射过来。

  我一面过去搀扶她,一面道:“小丫头,你没什么事……”

  “你什么你!你怎么开车的?会不会开车?”没等我一句话说完,不丫头一
声怒叱打断了我。

  我一听心里就有气了,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我车停在这里,人也没在车上,
我开什么车啊!明明是她撞了我的车,还要倒打一耙,真是岂有此理!难道不成
是想要讹诈我?想到这,我急道:“喂,小丫头,你别乱说话,我根本就没开…
…我……”

  “我什么我!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小丫头简直浑不讲理。

  我一听差点没给噎死。我不是男人?这从何说起?真是不可理喻!讹诈!一
定是想要讹诈!我又气又恼,本想不再理会她了,因为她看上去根本就没什么事
儿,但转念一想,我终究还是个“男人”,总得有点男人的风度吧,不能和一个
小丫头一般见识,讹诈就讹诈吧,算我自己倒霉好了。想到这,我索性什么也不
说了,叹了口气后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小丫头抓住我的胳膊站了起来,虽说目光仍是要杀了我一般,但口气还是弱
了少许:“没见过你这号的大男人,人家受伤倒在地上,你倒好,慌慌张张跑过
来先检查你的破车!你有没有同情心?是人重要还是车重要?”说到最后一句的
时候,分贝又重新提了上去。

  “我……”我刚说出一个字就又说不下去了,我一想我还真是先检查的车,
后看的人。不过听她这么一说,又不象是想要讹诈的样子,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没有说话。

  “没话说了吧?亏你还是个男人,自私鬼!没风度!”小丫头看我没话说,
又来劲了。

  “好好,别生气,别生气,对不起,算我不对,好不好?你没事吧?要不要
送你上医院?”我心里虽对这个刁蛮无理不可理喻的小丫头大骂不止,但表面上
不得不好话连篇,否则保不准又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

  刁蛮丫头瞪了我一眼,但看样子在我的一番好话后,她气也消了不少了,但
还是回了一句道:“什么叫算你不对,本来就是……”

  我忙又打断道:“就是我不对,行了吧?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要不想上
医院的话,那我送你回家?哦,看样子你是个大学生吧,要不我送你回学校?”
我看她的装束,再加上地上散落着几本象是外语教材一样的书籍,心里早猜到了
八九分。

  “当然你得送我了,天都这么黑了,我一个女孩子,再说我伤成这个样子难
道你还想我自己回去?”小丫头双眼一瞪道。

  我靠!伤成哪个样了,我怎么没看出来?再说这天本来就是黑的,这都哪跟
哪啊,什么逻辑,真是岂有此理!我算领教了,女人要是不讲起理来,真是什么
办法都没有。不过看她好象真的没有要讹诈我的意思,我原有的气愤和担心也就
消了一大半了。送就送吧,我无奈地打开后车门,把她扶了过去,刁蛮丫头哼了
一声,钻了进去。

  我又到“肇事现场”把她的东西一一捡拾了回来,再打开后备箱,过去把她
的单车塞了进去。八月的夜晚仍然很热,再加上刚才着急气恼,经过这样一番折
腾,回到车上时,我已经满头大汗了。坐在驾驶位上,我先喘了口气,燃了一支
烟,然后回头对她没好气地道:“大小姐,到底去哪啊?”

  “XXXX大学。”出乎我的意料,刁蛮丫头的态度比刚才好多了。

  我起动了车子,心情也渐渐地平复了起来,刁蛮丫头也没有了声响。看到她
也平静了下来,我想了想,笑着对她试探道:“小姑娘,其实……你平时也不见
得就这么凶巴巴的吧,你刚才那么凶,我知道你是有目的的,我能理解。”

  “目的?什么目的?你……理解什么?”听到我的话,小丫头颇感意外。

  “呵呵,你是不是怕撞坏了我的车,怕我让你赔钱,所以才故意先发制人这
么凶的?其实你根本不用怕,即使我的车真的有什么损坏,我也不能让你这样的
小姑娘赔钱的,毕竟你还是个学生吗!”我微笑着大度地道。

  “什么?赔钱?做梦吧你!亏你还开车,你懂不懂《交通法》啊?”

  “呵呵,还《交通法》呢?我不懂,你懂?”我觉得和这小丫头说话开始有
意思起来了,也很想听听她的高论。

  “一看你的驾照就是非法获得的,没去参加驾校学习班吧?那,我告诉你,
《交通法》里有明确规定,行人或是非机动车辆与机动车辆间的交通事件,无论
任何情况,责任都在机动车辆一方。换句话说呢,你根本没有我向我索赔的权利,
而我没的向你索赔,你就已经很幸运了,谁叫本小姐这么善良呢!”

  靠!她还善良!不过还真又让她给蒙对了,我还真没上驾校的学习班,驾照
是托朋友直接弄出来的,我一时无语。但看她对《交通法》的描述倒还真是有模
有样的,没准真学过。

  “怎么样,没话说了吧?”看我不出声,小丫头则象打了个大胜仗一样得意
洋洋。

  我笑了笑,道:“那我问你,《交通法》里有没有说明机动车辆在没动的时
候被非机动车辆撞了怎么处理呀?”

  小丫头红了一下脸,双眼一瞪,强词夺理道:“反正、反正机动车辆就是机
动车辆,不管动没动,它都是、就是。”

  我哭笑不得,没再理她。小丫头自知理亏,白了我一眼也不言语了。车厢里
陷入了沉默。

  我闲着没事,开始通过反视镜暗暗观察身后的少女。不看则已,一细看这小
丫头还真漂亮。她大概二十一、二岁左右,有一张精致而又有点顽皮的脸,给人
以玲珑剔透的感觉,双眸乌亮,鼻梁微曲,似乎有少许雀斑,朱唇娇小,却很丰
厚,两边嘴角微微上翘,显出一种男人难以驯服的美态。她的身材很丰满,一身
的白色连衣裙很合体,合体得足以让我知道,她已是一个发育得很完全的女子…


  “看什么呢?色狼!”一声怒叱打断了我的观察,我一听嘴里一口烟差点没
把我给呛死!


  我勃然大怒,立即怒道:“你这怎么说话呢你?什么色狼!小小年纪的,有
你这么说话的吗?看你一眼就是色狼了吗?你不能让人看吗?你不看我怎么知道
我在看你?你能看我就不能我看你吗?真是无聊透顶!”

  “你……我……你本来就是……”在我的一番抢白下,小丫头的嚣张气焰一
下子被我打没了。

  “行了行了,别胡说八道了,你要来的地方到了。”我赶紧没好气地打断了
她,否则不知道这刁蛮丫头又要吐出什么不着吊的话来。

  刁蛮丫头向车窗外望了一眼,回头瞪了我一眼下了车。嘴里还小声嘟囔了一
句:“那么凶,还喊那么大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哼!”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
是对我说的,不过我也没心思理她了。

  我也下了车,帮她把单车从后备箱中取出。谢天谢在,总算小丫头该从我眼
前消失了,尽管前后加起来也不过十分钟,可这一路我头都大了,我呼了一口气,
对她道:“我的任务完成了,您请吧!”

  刁蛮丫头白了我一眼,撅着小嘴又轻哼了一声,然后踏上单车,又晃晃悠悠、
歪歪扭扭地向校园里骑去。我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她的背影喊了一声:“骑车加
点小心,别再肇事啦!”

  “知道的啦,谢谢啦!”小丫头背对我迅速挥了一下手,不过没挥多高就连
忙又扶回车把了。

  “总算说了句人话”,我小声嘟囔了一句,驾驶着我的宝贝车子调头向家驶
去。

  象送瘟神一样地送走了小丫头后,我长出了一口气,但心底却不知为何产生
了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淡淡的失落。回想起刚才对那少女咆哮般的抢白,我心底
不禁有点后悔。不就是因为人家说了一句色狼吗?我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和一
个小丫头较什么真呀?而且一开始我还坚定无比地以为人家要讹诈我,真是小人
之心,冤枉了好人了。我禁不住自责了起来,不断地埋怨着自己。虽说和小丫头
相处的十分钟时间里,我又气又恼,头大无比,但我还是在心头隐隐地感受到一
丝快乐,或者这就是久违的心动,一种甜甜的、柔柔的心动。

  车子在斑斓的夜色下飞驰着,两侧的街灯不停向后倒退,面对着车窗外的很
昭明的灯火,我的思想也不停地活跃而跳动着。什么时候能再见到这个小丫头呢?
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呢?想到很可能此后永远也见不到了,我忽然有点舍不得
了。我心里胡思乱想着,小丫头那顽皮的眼神,娇小丰厚的朱唇,凸凹有致的身
材,不停地浮现在我眼前……想到这里,我不禁暗骂自己想入非非了。

  靠!还说不是色狼?妈的,我看我自己离色狼也不远了!

  我点燃了一支烟,忽然想起小丫头带的几本象是外语教材一样的书籍,不会
这丫头也是外语专业的吧?妈的,我命里不会跟外语系的女生犯相吧?我心内一
阵悸动,旋即陷入了沉思。在烟雾的缭绕中,我的思绪又飘飞回我的大学时代…


  那时候我可真是大学校园里少有的标准“好学生”,由于家境贫寒,极度地
贫寒,父母靠土地所获的那点微薄的收入支持妹妹念书已经很吃力,我不想为二
老增添过多的负担,因此我不仅要打工挣自己的学费、伙食费,还要尽可能地为
正在县城上中学的妹妹寄一点钱,我并不奢望她能象普通花季少女一样招展地活
着,只是希望她能够吃得好一点,仅此而已。对于每个人都象一团火一样的大学
生活,我不得不避而远之,不是我不渴望,实在是我不具备这个条件。打工之余,
面对着校园中出双入对的同学伙伴们,我只能收拢少年多情的心思,拼命在图书
馆里看书,在自习室里学习。

  当然,由于我一米七八的身高,尚算俊朗的外表,善良质朴的性情,也有不
少女同学向我暗示爱意,甚至挑逗、公开追求,但我一概拒绝,以至于很多人还
以为我是一块不解风情的木头。但我知道自己并非真正的铁石心肠,我的心底早
就偷偷地喜欢上了一个叫李小如的小学妹。她小我一年,在美女如云的外语系有
着系花的称号,她那娇美的面容,妩媚的眼波,魔鬼般的身材,每一次见到都让
我怦然心动,手足无措。

  只可惜漂亮的女人身边总少不了很多男人,大学校园里更是如此。看着我心
目中的天使换男友跟他妈的换衣服一样勤快,我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愤恨。由于爱
乌及乌的原因,那时的我,玩命地学习外语,我的外语水平可真不是盖的,尤其
是口语,我敢说即使是外语系的专业学生,也大半不如我。这也是没有任何社会
关系的我在毕业后能迅速找到相对不错的工作,并且不到两年就做到了部门副主
管的最主要原因。可以说,外语是大学里这次年少轻狂的感情冲动所为我带来的
唯一好处了。

  直到大学三年级的的一个晚上,一个令人焦躁的晚上,我穿上了我自认为最
好的衣服,既紧张又兴奋,象做贼似的找到了她,鼓足了勇气向那位梦中情人结
结巴巴地吐露了心目中的爱恋之情。或许是命中有此一劫,我不仅遭到了无情的
拒绝,而且被她极尽嘲讽之能事地奚落和讽刺了一番。我不否认当时我的客观条
件使我的心理有些自卑倾向,我甚至更不否认人穷志短,所谓的君子固穷、金钱
不是万能的都是他妈的骗人的屁话。但我的自尊仍然遭受到巨大的打击,她可以
拒绝我的感情,却不能侮辱我的人格,当然也有对她的人品失望而造成的巨大地
反差的原因。

  我永远不能忘记她当时的表情和她说的话。

  在听了我结结巴巴地表白之后,她先是一楞,继而张大嘴巴看着我,吃惊得
下巴差点没掉下来,然后就开始笑,最后捂着肚子连眼泪都笑出来了,一边笑一
边指着我说:“……你……你说……你要追我……我……我没听错吧……拜托你
好好……好好照照自己……你看看你……你看看……你这身上穿的都是些什么…
…从头到脚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块吧……想不到你这样的人……还是个…
…大色狼……笑死我了……算了……你……你走吧……就当我今晚……听了……
一个好听的……笑话……哎呀……简直……笑死我了……肚子都……笑痛了……”
说完后,她竟无视我的存在,转身就要回宿舍。

  她话中的每一个字都象是钉子一样一根根地钉在了我的心上,这就是我一直
偷偷爱着的天使吗?这就是我的梦中情人吗?我眼中充满了不信,我惊呆了!巨
大的愤怒、屈辱、悲伤、失望在我心中翻涌着、澎湃着,我已经出离愤怒了。我
大喝一声:“给我站住!”当她骄躯一震吃惊地转过身时,狂怒不可遏制的我一
个大嘴巴“啪”地扇到了她的脸上……

  这次事件给我带来的后果是一个所谓的警告处分,就是不记档的那一种。这
其中我在学校中一贯的“良好名声”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尽管悲痛欲绝、义
愤填膺的我在学生处一言未发,但几乎所有熟知我的领导和老师都不约而同地一
至认为我定是受到了那个“声名狼藉”的李小如的不公正对待才导致了事件的发
生。

  事实上当时我由于愤怒,已部分地处于暴走状态,表现得的确很不理智,无
论如何我也不该动手打人,尤其对方还是女人。虽然李小如的话很过分,可严格
地说人家并没有什么错误。以我当时的状况,李小如看不上我也是十分正常的,
当时的我,自己内心深处又何尝不是自卑的,否则我也不会常常离群索居,封闭
自己了。至于被李小如说成是色狼,虽说难听了点,可我也确实是看人家漂亮才
干出追求人家的蠢事的。冷静下来以后,我也很后悔,毕业以后,我给李小如写
了一封短信向她表示了歉意,不为别的,算是为自己求一个心理平衡吧,毕竟我
是个男人,我这人又一向极重风度。李小如没回信,我也不在乎,本来也没指望
她回信。不过听说“耳光”事件后,或许是李小如受到了某些警示,又或是一些
猪哥男生们借此认清了她的嘴脸对她却而远之了,但她确实比之以前收敛了许多,
客观上我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吧。

  不过从此我心灰意冷,一直到大学毕业后三年,再也没涉入情场一步,直到
经人介绍认识了杨千慧,我现在的妻子。

  “哎,豪情不复当年了!”从初恋的深深回忆中清醒过来后,我又自我解嘲
式地发了一通感慨。


  走进了家门后,我也重新走进了现实,我不得不将小丫头以及该死的初恋抛
在了脑后。看着空荡荡的家,我知道这才是我现实的生活,不能也无法逃避的现
实生活。或许生活真的需要一个人照顾,需要一个回家时能给我备好拖鞋、热好
饭菜的人。

  哎,好好的财务总监不做,非要留什么学?搞得我自己一个人活受罪。象每
次进门后一样,我总会在心里埋怨一番自己的老婆。事实上,做为正大集团的财
务总监,无论是收入还是社会地位,我老婆都要比我高上何止一倍,尽管我不是
什么大男子主义者,但每次想到这一点,我的心里还是微有一些不爽。

  坐在沙发上,我习惯性地点上一支烟,打开冰箱,只有啤酒,我无奈地拿了
一罐,关上冰箱,仰靠在沙发上,又对我目下所谓的工作和生活胡思乱想起来。

  为什么现实总是这么让人无奈呢?整日里面对着社会上的烦嚣与奔驰,面对
着迎来送往的人情与交际,这就是我的工作,这就是我的人生吗?带着面具进行
游刃有余的穿梭,我的悲哀又有谁知?既清高不愿流于圆滑而世故,又自卑不甘
居于人下而偏安,这种矛盾的性格造就了我事业的顺利,但却没有给我一丝幸福
的感觉。人生,真的是太多的叹息,太多无奈了。不过门已在身后重重的关死,
只能是走到哪就算是哪了……

  “真他娘的!”想到这,我低骂了一句,直起身,将啤酒启开,刚想往嘴里
倒第一口,身旁的电话响了起来。看看来电显示,是欧洲的越洋电话,我的老婆,
我懒洋洋地抓起电话。

  “老婆吗?地中海的阳光好吗?”我一如既往地以轻松而又不失尊重的口吻
打着招呼。

  “呵呵,你就只会说这一句,拜托你就不能换句开场白?”

  “你老公笨,想不出来吗,要不你教我一个?”

  “早知道你笨了,不过还好你有自知之明。”

  “怎么,嫌我了?想要换一个?”

  “你少来了,不和你贫嘴了。程东,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

  “过几天我准备和几个朋友到意大利旅行呢!”

  “什么,要和朋友到意大利旅行。呵呵,那好啊。”

  “你怎么不问问我和什么样的朋友去旅行啊?比如是男的还是女的?”

  “为什么我一定要问?”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啊?难道你就一点不吃醋,你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
和老外跑了?”

  “那不是因为我信任你吗?老夫老妻了,还有什么醋可以吃!你看看你,怎
么跟个小孩子似的。”

  “什么老夫老妻啊,讨厌!”

  “好了好了,我吃醋,醋死了,总行了吧,回头再联络吧,我有点累了,想
早点睡了,今天就这样了。”

  “今天就先饶了你,你去睡吧。对了,平时开车小心点啊。”

  “好好,知道了,我挂了。”

  弹掉了最后一丝烟灰,我挂断了电话,没有渴望,没有激情,仿佛一切都是
例行公事。

  重新燃了一支烟,我回味起千慧刚才打的那个电话,心里不免有一点点内疚。
在千慧留学走的一年多时间里,我从来没有主动给她打过一个电话,都是她打回
来,我甚至常常忘记了去想她,难道真的是我的心已太老,思念已离我远去?

  看了看这只有一个人的家,我忽然觉得有些对不起千慧。事实上,这个家从
房子到家具物什,几乎都是千慧一个人的财产,我的财产除了新买的那辆车就只
有几本旧书了。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这所房子,我惊讶得差点没把眼珠子掉出来,
这套差不多一百平的房子,按当时的价格,至少也要接近三十万,千慧小我两岁,
尽管由于上学早,但当时工作也只有三年,那时还是财务副总监,而且不过做了
一年多。想想自己省吃减用的那点可怜的存款,我心中大为感叹,“同样是为人
打工,做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不仅如此,在我和千慧的整个恋爱过程中,千慧可以说是我的“亦师亦友”。
我们的感情发展很顺利,基本上是呈直线上升式发展,没有大的波峰和波谷,而
且整个过程中大多是千慧在牵引着我。虽然我比她大两岁,可她却象个姐姐似的
照顾我,引导我。不过正是由于千慧的指导,使得我们整个恋爱过程,添了太多
的理性因素,缺少了些自然和激情,这在我看来,还是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从牵手到拥抱,再到接吻、抚摸,一个多月后,我和千慧发生了肉体关系。
一年后,我在千慧的力劝之下从公司宿舍搬到了她的公寓,我们同居了,毕竟该
发生都发生了,一年中我没搬时也没少在她那里留宿。这期间我的一个额外的好
处就是千慧不让我刻意攒钱了,我的薪水可以自由支配。按千慧的说法,我们房
子是现成的,也没什么缺少的东西,生活中的花费用她的薪水也绰绰有余了。不
过出于男人的自尊和责任,除了按时为家中的老父母邮寄些钱外,我还是一如既
往地存着钱,几年来也存了大约二十一、二万,直到上个月买车基本花光了。

  从相识到一年的相恋,两年的同居,再一年的婚后以及千慧留学后一年的别
离,差不多整整五年的时光,我和千慧之间始终发展得十分顺利,而且有规律。
但就是太顺利了,太有规律了,反而使我常常不太习惯这样波澜不惊相敬如宾的
岁月。有时候我甚至有些怀疑我和千慧之间的感情是否算是真正的爱情,这样的
爱情与我青年时代看到的以及常常幻想的爱情实在是大相径庭。

  不过困惘归困惘,我也不过是在思想的深处想想罢了,我必须也只能认同了
这种轨道式的生活方式。毕竟对于小我两岁的千慧来说,房子是人家的,人家收
入也比我高,家里家外又把我照顾得无微不至,甚至最简单的家务我也是一手不
伸,我还有什么资格说一个“不”字呢?相对于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许多年,却始
终还是不能跳出那重生活泥泞的大多数人群,我能说自己不是处于幸福中吗?尽
管我对这幸福的感受并不深刻,但也只能无言地接受并小心翼翼地呵护着。

  在黑暗中只有思想的长夜,我掐灭了手里的香烟,喝光了最后一口啤酒,结
束了一个晚上的胡思乱想,让爱情和往事象屁一样在烟雾中消失了。

  …………

  清早的阳光透过窗棂,满屋是融融的暖意。我懒洋洋地走到阳台,做了几个
扩胸运动,昨晚半夜的胡思乱想所带来的郁闷已荡然无存了,生活吗,总得向前
看。或许是天气不错的原因,我的心情象空气一般清新。

  洗漱毕,我穿衣出门吃早点。街口的小吃部,两根油条,一碗豆花,连早餐
都是日复一日地没有变化。妈的!虽然心情不错,但我还是低声咒骂了机械般地
现代生活。然后到车库取出我的宝贝车子,向公司驶去。

  刚到公司没有五分钟,秘书方小雅就告诉我说齐伍平找我,让我去他的办公
室一趟,我吃了一惊,心想:“这个老狐狸,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自从我当上公司副总以后,除了齐伍平作为老总必须出面的活动以外,就把
一大摊子活都交给我了,他自己晚来早走,活的悠哉悠哉的。事实上,在尔虞我
诈的商界,象我和齐伍平这样的上下级关系也算是凤毛麟角了。我刚进入公司时,
齐伍平就是公司老总,现在我能做到副总,可以说完全是齐伍平一手提拔的,而
且他还是我和千慧的介绍人。可以说,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齐伍平都对我有知
遇之恩。而且我这个人还有个最大的优点就是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能摆正自己的位
置,从不在公司里与同僚们争权夺利。按照齐伍平的话说,我是一个社会上为数
不多的“能为五斗米折腰,且不会嫌五斗米少”的稀有动物。所以无论是作为朋
友还是下属,只要是齐伍平交待的事,我都会兢兢业业地做好,对我来说,这不
仅是工作,更是一个我报答他知遇之恩的机会。

  一进入齐伍平的办公室,我就看到他正在蹶着屁股和秘书一起在收拾什么东
西。我坐下道:“老齐,你找我?”说完顺手蹭了他一根软中华。

  他抬头看我来了,也停了手里的活,这时他的秘书也给我倒了一杯茶然后退
了出去。齐伍平坐下来先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口才对我道:“小程,你小子狗屎
运来了,要当一把手了。”

  正文第四章一把手

  我听完一愣,道:“当什么一把手?你又想出什么花招了?”我以为他又要
给我派什么本应属于他自己份内的活,以前他把自己的活推给我时也经常美其曰
让我过过一把手的瘾。

  齐伍平老脸皮厚,笑笑道:“别担心,这次不是给你派活,是真的让你当一
把手,不过,嘿嘿,只是暂时的。”

  我看他这次好象说得挺认真的,以为他又有什么公出啦开会啦考察啦什么的,
因为我当副总的一年多来,这样的事已经有过六七次了,但又感觉这次和以往好
象不太一样,于是我回道:“你……不会是要辞职跳槽吧?”

  齐伍平听了笑骂道:“去你个蛋,我好好的辞什么职!我真辞了职以后谁罩
着你。”齐伍平抽了一口烟,续又正色道“是这样,我要上调到董事会任董事兼
中国区市场总监,明早就飞机走人。你也知道张副总公派回来还有一段时间,因
此公司就只剩你一个老总了,在新任总经理到任之前,董事会决定由你来全面负
责公司工作。所以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公司的一把手了,怎么样,我说得够明
白了吧。”

  我听了没好气地回道:“是不是一把手又怎么样,我不也是一直在干一把手
的活?不过你走了倒好,换了新老总,我好歹能省省心,谁象你,没事尽他妈给
我找活干!”

  齐伍平道:“给你找活干怎么啦?给你找活干那是为了你好,那是给你机会
让你锻炼锻炼!等哪天你真当了一把手,你就知道我对你小子的用心良苦了。”

  我笑道:“得了吧你,我还不了解你?自己偷懒就偷懒,还弄出这么个冠冕
堂皇的借口,是够用心良苦的了。”我和齐伍平说笑归说笑,但他高升董事会,
其实我心里还是很为他高兴的。

  齐伍平嘿嘿一笑道:“小程啊,你还是年轻啊,你以为一个老总真的那么好
干?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就你这个假正经,到时有你苦头吃的。不过我对你还算
是放心的,毕竟你小子大局观还是有的,平时口碑也不错,董事会对你的印象也
是蛮不错的,要不是因为你没有股份,这次董事会可能就直接把你任命为总经理
了。”

  老齐有股份这事我是知道的,为了奖励他多年来对公司的贡献,几年前董事
会曾奖给他百分之二的股份,此外他自己还通过其他途径弄到百分之二点五,我
估计他这么做是肯定是有预谋的,说明他早就有进入董事会的野心了。妈的,这
个老狐狸!

  至于我自己,当不当总经理我根本就不在乎,坦白地说,我还真就不乐意当。
总经理比副总经理年薪才多一万八,可要操的心,要担的风险却要大出许多倍。
当然,在灰色收入方面,总经理要高得多。不久前公司曾进了一大批原材料,是
我和老齐两人共同负责的,谈判中齐伍平居然胆大包天地向对方提出以进价的百
分比来吃取回扣,自己收了接近二十万,公司却多支出了一百七十多万,事后还
甩给我两万,我本不想要,可又怕他不放心我,想想还是要了。当然这一切都是
瞒着另一位副总张东翔干的,可老张也不是吃素的,事后一个劲地向我问东问西,
搞得我心里七上八下的,后来又忽然没了动静,但我用屁股也能猜到肯定是齐伍
平在不得以的情况下也分给老张好处了。想想我就有点后怕,哪有三个老总一起
吃回扣的?要是老齐或老张这俩家伙谁以后东窗事发,还不得把我也搞进去。不
过想归想,我这人还是重义之人,让我做对不起老齐的事,打死我也干不出来。

  看我半天没说话,齐伍平站起身来,一手夹着烟,一手在脑门顶上摸着大背
头,在我面前踱起了方步,语重心长地对我道:“小程啊,我们共事多年,现在
终于要分开了,当年你是我招收的员工,现在做了老总了,总算我没有看错人,
一番苦心没有白费。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我是看着你成长起来的,你这个人呢,
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迂腐,不太懂得灵活,无论是在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你都存
在这方面的问题。有时候做人不能太认真的,郑板桥不是说过”难得糊涂“吗,
我看这话说得好!你现在也三十多岁了,也该糊涂糊涂了。不说别人,就说你们
家小杨吧,人家的工作干得多明白,作为夫妻,你就没想过多向小杨多学习学习?
告诉你程东,这也就是你,我和你说这些话,要是别人,我才懒得多说!你也知
道,这么多年来,做为朋友也好,上司也好,其实我和你嫂子一直都把你当成了
半个儿子。所以我也郑重地劝你一句,代理总经理这段时间,对你绝对是个机会,
千万要好好把握啊!”说到最后齐伍平已坐在我身旁轻拍着我的肩膀了。

  听了老齐这番动情的话,一股激动的情绪在我心里涌动着,我抬起头感激地
看着他,感觉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说了三个字:“齐
总,我……”

  齐伍平立即打断了我:“行了,你别跟我来感动这一套,你小子要真的想报
答我,就赶快开窍好好干,我实话告诉你,董事会既然明确表示让你代理总经理,
就说明新任总经理短期内不会很快上任,我估计怎么着你也能干个一两个月,记
住要好好把握。”说完又回到了他的办公座位上。

  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道:“齐总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表完决心后,我换了个话题续道:“对了,老齐,你进了董事会,那不是要搬到
香港去了,大嫂她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辛苦我自己两头跑呗。我不是还兼着中国区市场总监吗,也
不可能成天在总部闲呆着。再说了,我和你嫂子都结婚这么多年了,老夫老妻的,
不象你和小杨,都是年轻人,一分开就难受得哭哭啼啼的。噢,对了小杨现在怎
么样?”

  “挺好的,我昨晚刚和她通过话,还说要和什么朋友去意大利旅行呢。哪象
我,孤家寡人的。”

  齐伍平听完假做正色地回道:“我告诉你程东,人家小杨可是又漂亮又能干,
里里外外的比你强多了,也不知你小子哪辈子修来的福份,能找到这样好的老婆,
想当初我和你嫂子为你这事操了多少心,现在小杨留学不在家,你要是一个人在
家憋不住了,可以找个小姐玩玩,但绝对不能做出对不起小杨的事,否则别怪我
和你嫂子不饶你!”

  我一听哭笑不得,这个齐伍平,为老不尊,哪有劝人找小姐来保持对老婆的
忠诚度的。真是闻所未闻,也只有他才能想得出这样的方式。

  我没好气地道:“你省省吧,你以为我跟你似的啊,也不知道是谁叫老婆捉
奸在床,扯着耳朵叫人给拽回家的。”我毫不客气地用齐伍平的糗事来臭他。齐
伍平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花心,平时总爱出没大酒店、练歌房、洗浴中心等
风月场合,找找小姐什么的,他老婆拿他也没办法,再说对于一个商界老总,这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算没这爱好,平时工作关系也少不得去这些地方,所
以也就只好睁一眼闭一只眼。可没想到齐伍平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后来居然租
房子包了个坐台小姐当二奶,这下他老婆可不干了,过去把二奶一通臭骂赶跑了,
扯着耳朵就把齐伍平扯回家了。在这之后,齐伍平才老实了点。

  一听我说出了他的糗事,齐伍平老脸一红,嘿嘿笑了几声转了话题,开始说
出我的糗事了:“对了,小程啊,昨天你嫂子还跟我谈起你来呢,当时带你相亲
的情形,你嫂子想起来就想笑呢,呵呵。”

  “那还不是全怨你?非要在什么西餐厅见面,否则我能出那么大丑?得了,
这事你也别提了,都说了一万多遍了,你还有完没完。”说完我站起身来。

  齐伍平见我站了起来,他也站了起来道:“不提就不提了,好了,我还要收
拾一下东西,你这一把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我又道:“我也不和你废话了,对了,晚上有空吗,咱们找个地方喝点,庆
祝你高升兼给你饯饯行?”

  “饯什么行,少来这套!再说今晚我有别的事,等我哪天回来再说吧。”

  “那就这样,等你什么时候回来再说吧,我先走了,你慢慢收拾吧。噢,对
了,明天用我送你去机场吗?”我见齐伍平冲我摇了摇手臂意思不用我送,便告
辞而去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事实上,齐伍平所说的我相亲时的糗事,确实也挺好笑的,不过也仅仅是好
笑,根本谈不上什么丢人,我其实也不太在意。可齐伍平却总是当个大笑话一样,
逢人便说,逢席便讲,对自己导演的这一出好戏十分得意,最后搞得全公司上下,
甚至包括兄弟公司、友邻公司以及有关系来往的政府机关部门的很多人都知道了
这个事。

  说来那还是五年前的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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